摘要：我站在酒店包厢门口，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晚礼服的蕾丝边。镜子里的我化着精心挑的妆容，可眼底那团闷着的郁气，连遮瑕膏都盖不住。
我站在酒店包厢门口，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晚礼服的蕾丝边。镜子里的我化着精心挑的妆容，可眼底那团闷着的郁气，连遮瑕膏都盖不住。
"小棠发什么呆呢？"闺蜜小芸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周明远早进去了，你再磨蹭，他该念叨你了。"
深吸一口气推开包厢门，暖黄灯光里二十多号人举着酒杯寒暄。周明远坐在主位，白衬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正笑着和部门经理碰杯。听见动静侧过脸，眉梢挑了挑："怎么才来？"
"堵车。"我扯出个笑，把包递过去，"帮我拿一下。"
他接包时指尖在我手背轻戳了下，像在戳块没弹性的面团。我低头看指甲——特意涂的酒红色，是他上个月说"显手白"的颜色。
"小棠坐我旁边。"周明远招招手。我刚落座，他就清了清嗓子："今天叫大家来，除了叙旧还有事说。"
部门经理端着酒杯凑过来："明远这是要宣布好事？和小棠的婚期定了？"
周明远侧头看我，眼尾微挑："婚期？她连工作都做不好，上次方案被客户打回三次，要不是我找关系压着，早被开除了。"
包厢里突然静了。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想起上周三凌晨两点——我蹲在公司楼下等他，手里攥着被揉皱的方案。他说去见客户，结果在酒吧和实习生喝到断片，是我替他签的合同。
"明远，小棠最近加班挺多的。"小芸打圆场，"上次我加班到十点，她还给我发消息说带宵夜，结果自己在公司啃冷包子。"
周明远笑了，那笑里漫着轻蔑："她就爱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上个月让她挑领带，偏买条蓝的，见客户时人家说像丧带。"他端起酒杯抿了口，"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她就是个保姆——回家有热饭，换衣有干净衬衫，连我妈住院都是她跑前跑后。"
部门副经理皱眉："小棠平时对咱部门可照顾了，上次我女儿发烧，还是她帮忙联系的儿科专家。"
"那是她闲得慌。"周明远把空杯往桌上一放，"她自己没规划，每天就知道围着别人转。我翻她手机，关注的全是'如何做个好女友''家务小技巧'，朋友圈都只发做饭的照片。"他突然凑近我，带着炫耀："你们知道吗？她以前是广告公司金牌策划，现在连简历都不敢投，就怕我嫌她折腾。"
我望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看件摆错位置的家具。包厢里的议论声渐远，只听见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
三个月前的深夜，我蹲在医院走廊椅子上，手机亮着周明远的消息："我妈手术费转了没？"所谓"转"，是我熬夜做三个方案换的奖金。消毒水气味呛得眼眶发酸，那天早上我还在公司改方案，他说"我妈住院你请假"，我请了；他说"我弟找工作你帮忙"，我托了朋友；他说"别跳槽"，我把投出的简历一张张撤回。
"小棠？"周明远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抬头望水晶灯晃成碎钻，电视里正播"当代年轻人情感观调查"，记者问："好的感情该什么样？"女生说："互相尊重，彼此成就。"
"明远，你说得对。"我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确实像保姆，每天熨衬衫、记日程、处理你搞砸的事。"
周明远愣了下，笑出声："小棠又闹什么？"
"没闹。"我站起来抽回包，"你刚才三句话我记着了。第一句'她连工作都做不好'——上季度部门业绩第一的方案，是我熬七个通宵做的。第二句'她就是个保姆'——你住院我守三天三夜，你妈手术费我垫的，你弟工作我托的。第三句'她没规划只围着别人转'——我投的第八份简历，昨天收到终面通知。"
包厢静得能听见空调风声。周明远笑容僵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什么意思？"
"以前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包容所有。"我调出手机收藏夹，"你骂我'没脑子'我改方案，说我'太强势'我学温柔，说我'不够体贴'我把你喜好记二十页文档。今天才明白，在你眼里我所有付出都理所当然。"
"小棠别当真。"他伸手拉我，被我避开，"我随口说的，何必..."
"随口说的？"我打断他，"上个月说汤太咸，我查三本菜谱改口味；上上周说穿太艳，我把衣柜裙子全换素色；昨天说陪客户太主动，我发三小时誓保证只在家等你。"我笑了，"我连'只在家等你'都做到了——可你呢？"
他脸涨得通红："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从今天起，我不做你保姆了。"我摘下戒指放在托盘上，"这戒指是我用年终奖买的，你说'反正要结婚先戴着'。现在明白，好的感情不该一个人拼命付出，另一个理所当然接受。"
"你疯了？"他猛地站起，椅子划得刺耳，"知不知道我为聚会准备多久？知不知道大家怎么看我？"
"没疯。"我后退撞在沙发扶手，却突然轻松，"只是想明白，该为自己活一次。"
包厢里有人抽鼻子，小芸过来握住我手："小棠，我支持你。"
周明远跌坐椅子，捏着戒指指节发白："你以前不这样...以前多乖啊。"
"以前的我，是被你养得没了棱角。"我拿起外套，"现在，我找回自己了。"
推开门晚风灌进来，吹得眼眶发酸。楼下梧桐叶沙沙响，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我摸出手机，删掉所有和他有关的聊天记录，点开那封藏了三个月的终面通知——这一次，希望不用再躲躲藏藏。
手机震动，是小芸消息："你刚才说的三句话我录了，需要的话帮你发他朋友圈。"
我笑了，回"不用"。有些事，不需要别人证明。
抬头看天，月亮圆得像擦亮的银盘。突然想起大学时站在广告比赛领奖台的自己，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时候的我，从不会因谁的一句话否定自己。
原来我不是没了棱角，只是被关在"爱"的牢笼太久，忘了怎么展翅。
现在，我终于出来了。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我没回头。有些路，一旦开始，就再回不去了。
风掀起发梢，我踩着月光往前走。这一次，为自己而活。
来源：西柚文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