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窦冀笔下的怀素创作场景，定格了中国书法史最惊心动魄的瞬间。当盛唐晨钟惊破绿天庵的静谧，那位以吼声撕裂时空的僧人一一怀素，在癫狂中完成了天人交感的笔墨奇迹。而今某些人手持拖把在百米长卷上翻滚嘶吼，这种所谓"创新"的闹剧，恰似

“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窦冀笔下的怀素创作场景，定格了中国书法史最惊心动魄的瞬间。当盛唐晨钟惊破绿天庵的静谧，那位以吼声撕裂时空的僧人一一怀素，在癫狂中完成了天人交感的笔墨奇迹。而今某些人手持拖把在百米长卷上翻滚嘶吼，这种所谓"创新"的闹剧，恰似向书法圣殿泼墨的丑角，将祖宗的脸面丢进了太平洋。

一、解衣盘礴：癫狂书写的千年密码

怀素的吼声，本质是庄子“解衣盘礴”的实践。《唐朝名画录》记载吴道子作画时“解衣磅礴，激昂顿挫”，这种创作状态在怀素身上转化为“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的笔墨爆发。陆羽《僧怀素传》载其“遇寺壁里墙、衣裳器皿，靡不书之”，这种书写强迫症背后，是对书法本体宗教般的痴迷。

从戴叔伦“驰毫骤墨列奔驷”到任华“掷华山巨石以为点”，唐诗中存留着解读怀素密码的钥匙。那些“吼声”实是笔锋与宣纸摩擦产生的精神共鸣，正如韩愈所言“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元代盛熙明指出，怀素狂草“虽率意颠逸，终不失法度”，其癫狂始终在“法”的疆界内舞蹈。

《自叙帖》“志在新奇无定则”的宣言，建立在“其形似颠，其智甚明”的清醒认知上。观《苦笋帖》的使转精妙，《圣母帖》的章法森严，皆印证苏轼"出新意于法度之中"的真理。这种“带着镣铐的狂舞”，与当代抛弃笔墨程式的伪癫狂形成鲜明对照。

二、墨道失守：当代书法的伦理危机

当毛笔被换成拖把、宣纸铺满球场时，被解构的不只是工具，更是千年积淀的书法伦理。北宋朱长文强调“书之至者，妙与道参”，而今人却将书法异化为行为艺术与网红景观。这种“吼书”们实质是资本、流量与名利合谋的表演，恰似庄子讥讽的“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甚至连“犬”都不如。

从"墨池飞出北溟鱼“到”墨汁浇身行为秀"，书法精神的堕落轨迹清晰可见。明代项穆痛斥的“邪魔外道”，在短视频时代获得病毒式传播。当围观者对着满地狼藉的“作品”点赞时，他们实际上是在为书法传统的消亡默哀。

这类表演暴露出“吼书”们的三重背叛：用身体暴力替代笔墨语言，以视觉刺激消解气韵生动，借西方理论肢解书法本体。正如孙过庭所言“任笔为体，聚墨成形”，这些表演者恰恰堕入了书圣警告的深渊。

三、笔墨新生：现代书法的突围之路

真正的创新应如白蕉所言“新者不必怪异”。林散之晚年以水破墨的探索，井上有一在街头书写《贫》的震撼，证明创新完全可以在笔墨疆域内完成。他们的“狂”是黄庭坚“自成一家始逼真”的延续，而非对书法基因的背叛。

数字时代的书法传承需要重建评判体系。当王冬龄的银盐书法与激光共舞，当徐冰的《天书》解构汉字基因，这些实验始终保持着对书法本体的敬畏。其探索路径暗合董其昌“妙在能合，神在能离”的哲学，与哗众取宠的所谓“吼书”判若云泥。

在西安碑林的怀素刻石前，墨痕中依然奔涌着盛唐的元气。这些穿越千年的笔触提醒我们：真正的艺术癫狂，永远诞生于对传统的深刻理解与敬畏，而非流量的狂欢与资本的裹挟。当商业墨汁干涸时，历史终将证明：所有背离笔墨精神的嘶吼，终将成为艺术坟场上的鸦噪。

图示：前四幅是怀素“吼”出的狂草，后四幅是“现代吼书第一人”张瑞年的涂鸦。

来源：老李唠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