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辞10个月,公司叫我跑来调程序,财务付2万8服务费,经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10 16:39 1

摘要:筷子敲在碗沿上,清脆得像把早晨从睡梦里叫醒。七点一刻,厨房的蒸汽把窗上的水珠熏得一串串往下流,油烟味里夹着葱花和酱油的香。周岚把蛋饼切成四块,刀口在木板上咔咔作响,她没看我,只问了一句晚上的家长会去不去,语气淡得像把什么事压在心底。

筷子敲在碗沿上,清脆得像把早晨从睡梦里叫醒。七点一刻,厨房的蒸汽把窗上的水珠熏得一串串往下流,油烟味里夹着葱花和酱油的香。周岚把蛋饼切成四块,刀口在木板上咔咔作响,她没看我,只问了一句晚上的家长会去不去,语气淡得像把什么事压在心底。

我点点头,把豆浆推到她手边:“先别急,喝口热的。”她抬眼看了墙上的挂钟,八分,眉尾往下压了压。客厅电视开着早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厨房门忽远忽近,我爸在客厅咳了两声,手指在老旧遥控器上捣鼓,找不到音量键,电视忽大忽小,像谁的心跳失了准头。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银行短信,提示余额进账四百八十,来自我两天前写的一个小程序接的私活。我喉咙里滚了下,那点进账像一粒沙卡在牙缝里,酸。

“你看你,又在想事。”周岚把蛋饼推给我,“别逞强。”她喜欢用手背试试保温杯的温度,拧开又拧上,像确认这一天能不能稳稳当当地过下去。

我爸从客厅探进来半个身子,腰上的旧皮带被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啥事都得讲究个理。那边——要是真诚心请你去,咱也不能丢了理。”他眼神从我的脸上滑过去,落在桌角堆着的账单上。

我妈凑在门边,眯着眼拿着手机,手一抖一抖的:“我不懂这新玩意儿,健康码又找不到了。你帮我看看,今天我要去买菜,超市说要扫码。”她一边嘀咕,一边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放大镜功能开得太夸张,一个字占了半个屏。

我接过手机,手指刚触到屏幕,自己的手机就震了一下。屏幕上显示“胡劲松”。我愣了半秒,把我妈手机放在一边,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这个动作我最近做得越来越频繁。

“喂?”我尽量让声音平,先别急,我心里说。

“李然吗?我是公司这边的胡劲松。”对面声音略带急促,又压着点客气,“你那边方便来一趟吗?老系统今天上线崩了,供应商那边卡着,客户催得紧。你之前写的模块,他们解不开。我们财务先走一个服务费两万八给你,你到这边来调一下,流程我来走。”

我咀嚼蛋饼的动作停了一下。十个月前我被辞退的那天,走出大门,门口保安喊了一句路上慢点,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在大理石地面上空空响。我没回头。

“先别急。”我还是先说了习惯的那句,“你确定财务能走得动?我这边没有公司名义,开不了发票。”

他停了半秒:“按流程来。我们财务临时可以走外包服务费用,先转你个人,后面再补。你过来,一小时内能到吗?”

我抬头看周岚,她正在给女儿扎头发,动作用力过大,女儿皱着鼻子:“这算不算作弊呀?不让我自己扎。”我女儿说话总爱这样先问一句。我妈站在一边看着我,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楼下等我。”我挂了电话,对周岚说,“他们崩了。”

“他们也知道找你?”周岚没抬头,“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她指的是被辞那天,胡劲松在办公室里摆出一脸“按流程来”的表情,说优化人员结构,项目转外包,感谢你的贡献。感谢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塞出来的。

“我知道。”我把碗往一边挪了一下,指节在桌上又敲了三下,“先别急。这钱,先拿回来。咱们房贷这月,不等人。”

“人到中年,体面最贵。”

我爸哼了一声:“啥事都得讲究个理。”他还是那句话,口气里却带了点不服气,“他们这是……算咋回事?说辞就辞,现在又喊人?搞啥子哦。”他带了点方言,愤愤的,话落到地上砸出个小坑。

我妈把健康码伸到我眼前:“你看看我这个码啥颜色?”她怕耽误我,声音压得很低,“你去就去,路上当心。我不懂这新玩意儿,你快帮我弄好。”

我盯着她手机那绿码,鼻尖里忽然涌上一股酱油热气混着一点点焦味,像是有东西在心里烤焦了。我把我妈的健康码和支付码都调出来,问她记不记得密码。她说不记得,又怕我嫌她笨,嘴里嘟囔:“我不懂这新玩意儿。”

我伸手把密码改成她常用的一个数字组合,按了确认键。我妈眯着眼瞧了半天,像是终于看清了:“哎,这样就行了?”

“行了。”我把她的手机递回去,自己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银行入账短信:人民币28000.00元,付款方:XX科技财务部。我心口一紧,屏幕在阳光里亮得刺眼。

周岚走过来,把蛋饼盒扣上:“别逞强。发微信发给我,你在那边不一定吃得上,我中午给你送。”

我点头:“先别急,我调完就回。”

我女儿拿着书包,站在卧室门缝后面偷看我,眼睛圆圆的。她最近越来越喜欢用门缝观察大人的世界,她大概还不懂,只是直觉里觉得那里的缝隙能让她更安全。“爸爸,这次回来你能不能早一点?”她小声问。

“能。”我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却知道不一定能。

我下楼时,楼道里潮气很重,墙皮斑驳,电梯旁贴着“维修完毕”的黄纸还没撕掉。电梯门开开合合,我抬手按了一下,镜面里照出我的脸,比去年又瘦了一圈。人到中年,进退都带刺。我弯腰系好鞋带,抬头时看见保安老刘正搬快递箱,从门缝里挤出一句:“小李,又去忙啦?”

“啊,去忙一会儿。”我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僵。

我骑电动车出小区,冷风往袖子里灌,手指像被水浸过。十分钟后,我停在那栋熟悉的玻璃大楼前。前台小姑娘没换,头发烫成了小卷,她愣了一下:“诶,你——”

“找胡经理。”我说,“你替我打个电话。”

她拨了分机,眼神躲了一下,声音很快:“胡经理,李然来了。”

两分钟后,胡劲松出来了,西装笔挺,手里照例捏着一支钢笔,笔帽在食指上来回扣。他看我,愣了半秒,又迅速把表情收拾成一贯的中庸:“按流程来,先上来,别站这儿。”

我跟着他进电梯。电梯镜面照出我们两人的影子,他看起来一点没变,甚至更精神了。他咳了下:“财务已经给你转了,刚刚——看到了吧?”

“看到了。”我指节在裤缝上轻轻敲了三下,“先别急,代码我看一眼再说话。”

“你还是老样子。”他笑了一下,笑里藏着一丝不自在,“上去再聊。”

到了十一层,走廊冷气很足,我走过曾经每天开合的玻璃门,门里的人影不认识我,我也假装不认识他们。在开会室里,财务王珊珊抱着一摞报销单,嘴唇轻轻咬着,见我来了抬眼笑:“系统上这么显示,钱已经打了。你签个服务单,金额我们先挂外包,到时候发票再说。”

她把表格摊在桌上,指甲上浅粉色指甲油反着灯光。我拿笔,笔尖在纸上顿了一秒,写下名字。王珊珊低声补了一句:“辛苦了。”

胡劲松在旁边没坐下,钢笔帽在手里“咔哒”一声扣紧。他的手势让我想起十个月前最后一次一对一,“按流程来”四个字之后,他把我留下来的午饭券推给我,说公司不欠我什么。我那天把券撕了,扔进垃圾桶,听见他吸了口气。

“走,去机房。”他抬下巴,“他们卡在你写的对账接口上,第三方那边改了参数。”

我坐在冷得发凉的旋转椅上,手指落在键盘上,屏幕亮起的蓝光扑在我脸上。有一瞬间,心里像是掉进了一个既熟悉又空荡的房间。代码是不会骗你的,它只会按你写的逻辑去走。我一边看,一边把思路梳理,脑子像一条绷直的弦。

胡劲松站在我身后,呼吸不紧不慢。他问:“要多久?”

“先别急。”我盯着屏幕,“你让对方把昨晚那次改动回滚,有一个签名串变了,签名只要差一个空格都过不去。”

他应了一声,冲外面喊:“按流程来,对方先回滚。”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句口头禅终于派上了不尴不尬的用场。

中午,周岚发来微信,问我在哪。我看了看时间,回了一句别送。她回了一个嗯,加了一个保温杯的照片。我想起她说的“别逞强”,忽然有点想家。成年的思念,沉默里最响。

我调到下午三点,终于把接口签名对齐,关掉了最后一个红色的报错提示。测试通过那一瞬间,整个机房像轻轻呼出一口气。胡劲松“咔哒”扣上笔帽:“好样的。”又像觉出不妥,接了一句,“按流程来,后面我们再跟供应商去谈。”

“服务费的事,”我把桌上的空纸杯捏了捏,“不要说我做过什么。就当我来过。”

他愣了两秒,点点头:“明白。”

下楼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在玻璃幕墙上,电梯里只剩我一个人。镜子里的我比上楼时更瘦了点。电梯停在一层,门开的一刹那,我看见我爸站在大厅外,背挺直了,手却不自觉摸了一下腰上的旧皮带。看见我,他收回手,朝我走两步,又停住:“我来接你。”

他这一辈子很少来市中心,我知道他不爱来热闹地方。他说:“啥事都得讲究个理。有些理,得让他们看见。”

我跟着他出了大楼,阳光有点刺眼,他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长。他没问我今天怎样,就像怕我自尊疼。他的沉默,是他的心疼。

回到家,客厅电视正播新闻,字幕条滚动,女主持人笑得标准。我妈在厨房切菜,菜刀敲案板,节奏稳稳当当。我女儿趴在饭桌上写字,用橡皮擦边角描线,抬头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压低声音:“爸爸,这次我得了九十六。”她的声音像一只小鸟停在我肩上。

饭桌成了我们家的风向标。筷子碰碗的声音,能听见心里的走向。我坐下,周岚把热好的排骨汤端上来,放在我面前,没有说“别逞强”,只是轻轻一推。争吵之后的无声和解,是她今晚替我舀的第一勺汤。

我抿了一口,热气直往鼻腔冲。我们谁也没提两万八。电视里新闻在讲某个楼盘降价,主持人说“理性购房”,我爸哼了一声:“啥事都得讲究个理。”

“明天他们可能还要我过去。”我说。

“去吧。”周岚低下头,把勺子里的排骨骨头挑出来放一边,做了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把我碗里那块最大的肉拨给了我,“别逞强。”

晚上十点,家里安静下来。我站在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灯光洒在水瓶上,冷白。我把水放回去,手撑在洗碗池边,肩膀垮下去。热气散了,房间里只有洗衣机的低鸣。我把脸埋在手肘里,没有出声。生活重压从背后压来,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住你的后脑勺。我尽力挺着,不让家里听见。门外,卧室门缝下透出一条细细的暖黄灯光,安静得像另一条河。

第二天一早,我妈拿着手机找我:“我不懂这新玩意儿,昨天菜市场收款他们叫我用什么‘碰一碰’,我‘碰不动’。”她尴尬地笑,“你看看。”

我耐心教她,把NFC开关打开,演示几次,把手机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碰,发出“滴”的一声。她眯眼看着,学了两次,又拍着手说:“哎哟,我学会了!”

我女儿从卧室门缝里把半个头伸出来,眼里带着好奇和忧虑,她开始意识到外婆的手在抖,这个世界里,父母也会老。她没说出来,只把那句“小心点”吞回去,用橡皮轻轻擦了一下作业本的边角。

第三天,公司那边果然又打电话。胡劲松说:“客户那边追加了个需求,你再过来,我们加钱。”

我说:“按流程来。你们走文件,我配合。”他沉默了一下,说好。

出门时,我爸站在电梯口,抱着胳膊,像在等一个判词。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梯里翻动的数字:“事情有个数就成。啥事都得讲究个理。”

电梯里,镜面映出我的脸,比昨天更冷静一点。我低头看手机,王珊珊发来一串流程提醒:“系统上这么显示,合同先补,服务单我先挂着。”她最后加了一句不太像她的:“你也保重。”

我想起十个月前那天,背着纸箱离开,走到楼下,风从玻璃幕墙缝隙里钻出来,吹得人心冷得彻底。我当时对自己说过,先别急。只是那时的先别急,没有着落。今天的先别急,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上,落在饭桌上的一碗汤上,落在卧室门缝下那条细光上。

晚上,我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饭后,电视声音调低,客厅里只留着灯。我的指节在茶几上敲了三下,我妈把手机放到一边,我爸把腰带摸了摸,坐得更直了。我开口:“他们可能要我短期顾问,给服务费。钱不少。可这事,咱得想想长远,是不是接。”

“啥事都得讲究个理。”我爸又说了这句,“他们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你这次去,是帮他们一把,也帮自己一把。但人不能总往过去回。”

“别逞强。”周岚放下手里的保温杯,“你要是不舒服,咱不接,砸锅卖铁也先熬过去。可如果你心里想去,别套着自尊说体面,实话说,你想不想?”

我看着她,喉咙里哽了一下。我说:“我想。”承认想,是很难的。我想去把那些我写过的东西收拾好,想去把这口哽在喉咙的气顺出来,想去把这两万八变成我手里的底气。我也想让女儿看见,爸爸不是输不起。

“那就去。”我妈拍了拍腿,“我不懂这新玩意儿,但我懂你。你去,妈给你做红烧肉。”

我女儿举起手,有点像在班里发言:“那爸爸回来,能不能陪我练十分钟的古筝?这次真的十分钟。”

“能。”我答应得很快。我知道,这是她给我开的条子,也是她的底线。

家庭会议没有争吵,只有每个人各自的小心翼翼。我们把这件事情摆在桌面上,在饭桌延伸出来的这条线上,找到一个可以一起走的方向。灯光把每个人的脸照得明亮,皱纹清晰。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谁拍谁的肩。我们只是看着彼此,点了点头。

第四天,公司那边临时要开客户会。胡劲松说,让我去坐一坐,他会把我介绍为“外部技术顾问”。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不稳,我听见他在吞吐之间的愧疚。他一直在钢笔帽上扣扣扣,像是打节拍。

会议室里,客户代表戴着金边眼镜,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这次回滚太慢,影响不小。”胡劲松点头,按流程来,态度诚恳。我在一边把问题说清楚,给出整体方案。客户代表瞟了我一眼,哦了一声。

会后,胡劲松追我到电梯口:“李然,辛苦你了。”

我按下电梯按钮:“按流程来。”我笑了一下,“别再出事了,我女儿等我回去练琴。”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瞥见他的表情,既松了一口气,又像吞下了一口温水,鼻尖发酸的那种。这大概就是他和我的和解。不说破,心里明白。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餐桌上多了一盘红烧肉。我妈笑眯眯地递给我:“尝尝。”我爸坐在电视前,遥控器按了半天,把新闻频道调大,又调小。他嘴里嘟囔:“啥事都得讲究个理。”但说完,他夹了最大的一块肉给我。

我女儿拿着古筝谱,坐在卧室门缝旁边的小凳上,边缘像一只等候的猫。我进屋,她把门轻轻带上,门缝里留了一线光。我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手指按到弦上,那指尖嫩得让人心里发酸。我突然明白,有些人不说“我爱你”,他们只会把你碗里的肉拨一拨,把灯光调一调,把门缝留一条。

夜深了,厨房里传来水龙头的滴答声。滴,一下。滴,一下。我站在洗碗池前,手伸到水下,冰。周岚绕到我背后,轻轻把手放在我腰间,什么也没说。我听见自己的呼吸稳了。争吵之后的无声和解,在这样的手掌里,比道歉更有力。

第五天早晨,我妈又拿着手机凑过来:“我不懂这新玩意儿,昨晚你三姑给我发了个视频,我点了半天。”她的眼角皱纹像折扇打开,我接过手机,一边教她,一边想起她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学得快,缝衣裳剪个样子,颠勺做个菜,手腕一转就成。我忽然意识到,她的手有点颤。我心里一酸,差点脱口而出:“妈,你慢点。”我没说,把那句往回咽了,换成一句:“我在。”

那天中午,公司供应商的人来对接。对方年轻,语气里带着火气,说我们旧系统不合规范。我笑笑,让他看了签名串的文档,指出他们参数里多了两个空格。对方脸色尴尬,咳了两声,说“系统上这么显示”,推了个锅。我没戳破,只把文档递给他,像递一面镜子。少说两句,让他留一点台阶。人到中年,体面也要给别人留。

晚上,我和周岚因为一个小事吵了起来。她说她白天看了银行流水,问我那两万八是不是一锤子买卖,后面还有没有计划。我说先别急,那边有谈后续。我爸在客厅咳了两声,电视声音忽然大了一格。我们把声调压下去,又上去一点。女儿在卧室门缝后面不敢出声。吵到一半,我停了,喉咙哑了。周岚也停了,她端起碗去厨房,背影薄薄的。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她端回来一碗我喜欢的菜,把碗放在我面前,轻声说:“别逞强。”我鼻子发酸,冲她点了点头。争吵后的无声和解,总是从饭桌上开始。

第六天,楼道里贴出通知,说明天小区要停电两个小时。我妈看了一眼,说:“那我中午不炒菜了,凉拌。”她的语气里有一点焦虑,却不愿承认。我说没事,我买两个凉菜回来。她笑了,眯着眼,“我不懂这新玩意儿,你用那手机买,我不会。”

晚上,女儿练琴,拨弦的声音在小小的卧室里绕过来又绕过去。我靠在门框上,听她重复同一个小节。她抬头看我:“爸爸,我觉得外婆手抖得比去年厉害。是不是老啦?”她终于问出来。

我轻轻应了一声:“是。人都会老。你呢,会长大。”我的声音发紧,“所以我们要趁现在,多在一起。”

她点点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你会不会也老?”

“会。”我笑了一下,“但老之前,我们可以先把这个曲子练熟。”

第七天,公司那边给我发来一份短期顾问合同。我拿着合同坐在客厅,茶几上是昨天的茶渍。我爸看了一眼:“咋说?”他嘴上说着“啥事都得讲究个理”,眼睛却不停向我这边飘。

“签吧。”周岚说,她拧了拧保温杯,确认了什么似的,“你心里想的,就去做。别逞强。”她又顿了顿,“有一条,别把家丢了。”

“不会。”我点头,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像给自己定一个节拍。

那天夜里,我又去了厨房。月光从窗外伸进来一小截,银。水龙头滴了一下,我伸手接住。突然,我觉得没那么冷了。因为那些看不见的手——在这间屋里,一直有人在背后托着我。

第二周,公司那边的项目进入收尾,我开始减少往那边跑的次数。周岚说,周末有家长会,老师说要发言。我点头,说我去。她笑,说“别逞强”,其实是别迟到。我女儿择着自己的演出裙,问我:“爸爸,你会来吗?”我拍了拍她的头:“我答应了。”

家长会那天,我提早到。坐在教室后排,黑板上的粉笔灰在灯光下浮着。老师念到我女儿的名字,她走到台前,小手捏着讲稿,声音有点颤。她抬头看了一眼我,眼睛被灯光一照,亮了。我给她竖了个小拇指。她笑了,一瞬间,我觉得所有的奔波都有了坐标。

回家的路上,楼道里偶遇邻居陈阿姨,她说:“小李,前两天看你早出晚归,辛苦啊。”我笑说还好。她又说:“你妈老夸你,说你现在教她用手机,都没发火。”我愣了一下,心里暖得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小灯。

第三周,公司那边发来结算单,王珊珊在系统里留言:“系统上这么显示,服务费全部结清。”我在屏幕前看了四十秒,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那三下,像是给过去的我留的一个回声。胡劲松给我发来消息:“谢谢。”只有两个字。我没有回。我知道,该说的都在那两个字里了。

晚上,饭桌上,周岚问:“以后呢?”她没说出“你还回不回去”的后半句。她脸上有光,把保温杯拧开又拧上。

“先别急。”我说,“我想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做起来,不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可能慢,但不再是没有方向的慢。”

我爸嗯了一声,掏出烟又放回去,摸了摸腰带:“啥事都得讲究个理。你只要想着个理,就行。”

我妈把红烧肉端上来,笑:“我不懂这新玩意儿,可我知道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

我女儿夹了一块肉,认真地说:“那以后,我帮外婆学新玩意儿。”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有一点酸,也有一点甜。我看着他们,每一个标志性的动作都在我的视线里:周岚拧保温杯,我爸摸腰带,我妈眯眼看手机,女儿用橡皮擦边角。我知道我们谁都不完美,我们都在各自的矛盾里走路。可是只要饭桌还在,电视还能当背景,厨房里还有热气,卧室门缝下还有光,楼道里还能遇见熟人,手机屏幕上还能跳出一句“回家吃饭”,我们就不会散。

人到中年,爱是把碎的缝好。

那天夜里,我没有去厨房。我在客厅把电视的声音调低,听见自己家里微小的声响:锅里轻轻的咕嘟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卧室里女儿翻身的窸窣声。每一声都像一枚落在心里的钉子,把家钉得更牢一点。第二天醒来,我没设闹钟,却在七点一刻听见筷子敲在碗沿上的那一声,清脆得像世界重新开始。

来源:落日也一起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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