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明嘉靖三十五年,西北边境很不太平。蒙古鞑靼部时常南下劫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大明嘉靖三十五年,西北边境很不太平。蒙古鞑靼部时常南下劫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更可怕的是,祁连山一带常有狼群出没,过往商队常遭袭击。
渐渐地,这条通往西域的商路就荒废了。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那年开春,祁连山深处发现金矿的消息像野火般传开了!
这下可好,要钱不要命的人都往那儿跑。
真有人揣着金子回来的,立马就能吸引更多人前往。
山西大同府有个白家村,村里有个叫白云乐的小伙子。
白云乐家原本有六口人:老母亲张氏、兄长白景天、嫂子邓氏、五岁的小侄子宝儿,还有刚怀上不久的小侄子。
本来日子就紧巴巴的,全靠白景天和白云乐种地、邓氏做绣活勉强维持。
谁知祸不单行。
去年开春,白景天跟着一伙人进山淘金,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三个月后,同村的人捎来信说,白景天在矿洞里遇上塌方,被活埋了,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噩耗传来,邓氏当时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天天以泪洗面,哭得死去活来。
没出半个月,竟然小产了!
自此之后,邓氏整日神情恍惚,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把眼睛都哭坏了,再也做不了精细的绣活。
一家人的重担,全压在了白云乐身上。
这年秋天,老母亲张氏又病倒在床,请郎中看病抓药,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花光了。
眼看着就要揭不开锅,白云乐一咬牙,决定也去淘金。
临走前夜,白云乐从箱底取出一个红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把古旧的短刀。
这把刀是白家祖传的宝贝,刀柄已经被磨得光滑如玉,刀鞘上刻着精致的祥云纹路。
白云乐将刀拔出鞘,把刀身递给嫂子邓氏,自己则将空刀鞘仔细收进怀里贴肉藏着。
"嫂子,这把刀是咱们白家祖传的,据说有灵性,能感应亲人的安危。"白云乐认真地解释道,"您收好这刀身,我带着刀鞘上路。刀与鞘本是一体,只要我平安无事,刀身就会明亮如新;要是刀身出现污渍,那就是我遇上麻烦了;万一...万一刀身见血,那就是我遭了大难。"
邓氏含泪接过刀身,用红布仔细包好,揣进怀里:"云乐,你放心去,家里有我照应。遇事多长个心眼,平安回来就好。我和娘天天看着这刀,就像看见你一样。"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云乐就背上行囊出发了。
老母亲硬撑着病体送到村口,邓氏牵着宝儿,一直送到三里外的长亭。
这一路上可真是不容易!
刚出大同府不久,白云乐就在黑风岭遇上狼群。
五六只饿狼眼冒绿光地围着他,白云乐拼命爬上棵老松树,在树上熬了一整夜,直到天亮狼群才散去。
后来在黄河边,又碰上一伙劫匪。
白云乐机灵,把干粮和几个铜板扔在路边,自己钻进芦苇丛里,这才躲过一劫。
最险的一回是过洮河时遇上急流,一个浪头打来,白云乐差点被冲走。
好在抓住一根浮木,在河里漂了整整一天,才在下游浅滩爬上岸。
途中,白云乐结识了两个同路人。
一个叫刘玄,三十来岁,能说会道,一路上对白云乐照顾有加,称兄道弟好不亲热。
另一个叫王湾,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面色蜡黄,身材瘦小,但干活勤快,常在白云乐需要时默默相助。
家里这边,邓氏天天把刀身拿出来擦拭,一边擦一边祈祷。
老母亲躺在床上也念叨:"菩萨保佑我家云乐平安归来..."
起初,那刀身一直明亮照人,婆媳俩看着心里也踏实不少。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邓氏照例拿出刀身,忽然"哎呀"一声——明明擦得锃亮的刀面上,竟出现了一块泥污,怎么擦都擦不掉!
邓氏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白云乐准是遇上麻烦了。
她不敢告诉病中的婆婆,只能自己偷偷抹眼泪,更加虔诚地祈祷。
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清晨,邓氏拿出刀身一看,吓得差点晕过去——刀面上竟然出现了斑斑血迹!
"娘!不好了!云乐出事了!"邓氏哭着跑到婆婆床前。
婆媳俩抱头痛哭,觉得天都要塌了。
说来也巧,就在这天,村里锣鼓喧天——原来是当年从这里出去的状元爷赵文升回乡省亲来了。
这赵老爷如今在朝中当了大官,很是了得。
更巧的是,赵老爷和白家景天曾有段渊源。
当年赵老爷赶考途中病倒在路边,是白景天把他背回家,请医熬药,救了他一命。
赵老爷一回来就听说恩人死了,其弟又去淘金生死未卜,家里只剩老弱病残,当即吩咐手下:"快带我去恩人家看看!"
到了白家,眼见家徒四壁,老母病卧在床,邓氏眼睛都快哭瞎了,赵老爷也不禁落泪。
"恩嫂放心,我即刻派人前去寻找云乐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老爷当即点了十来个家丁,让他们快马加鞭往祁连山方向去寻人。
再说白云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白云乐千辛万苦到了金矿,发现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矿洞时常塌方,监工动不动就打人,不少人累死、病死、被打死。
那刘玄到了矿上,立刻露出真面目。
他巴结上监工头目马彪,成了监工的狗腿子,专门欺压矿工。
而王湾却始终默默帮助白云乐,两人成了患难之交。
一次,白云乐发现马彪和刘玄暗中克扣工钱,还打死了几个想要讨说法的矿工。
他悄悄收集证据,想等有机会时告发。
王湾也帮着白云乐暗中查探,发现马彪还私藏金砂,暗中运出矿山贩卖。
不料这事被刘玄发现了。
刘玄向马彪告密,马彪带人把白云乐抓起来,严刑拷打。
白云乐被打得奄奄一息,马彪以为他死了,就让人把他扔到后山喂狼。
王湾得知消息,冒着生命危险深夜潜入后山寻找白云乐。
找到白云乐时,白云乐已经气息奄奄。
王湾正要背起白云乐,却听见狼嚎声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王湾只得先将白云乐藏在一个山洞里,自己引开狼群。
白云乐的血浸透了衣衫,也染红了怀中的刀鞘——与此同时,家中的刀身也就出现了血迹。
这后山荒无人烟,常有野兽出没。
白云乐浑身是伤,动弹不得,心想这次必死无疑了。
就在他昏昏沉沉之际,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伤口。那舌头粗糙而温暖,每舔一下,伤口的疼痛就减轻一分。
白云乐勉强睁开眼,竟是一头硕大的青牛!这牛体型比寻常耕牛大上一圈,双眼炯炯有神,额间有一撮白毛,宛如一弯新月。
说也奇怪,被这牛一舔,白云乐的伤口就不疼了,血也止住了。
青牛见他醒了,轻轻衔起他的衣领,把他拖到附近另一个更加隐秘的山洞里。
山洞里出乎意料地干净,铺着干草,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
青牛每天都会叼来野果和清水,继续舔舐白云乐的伤口。
不过七八天功夫,白云乐竟然能站起来了!
白云乐心里纳闷:这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通人性的牛?
更奇怪的是,这牛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情,仿佛在看什么亲人似的。
夜里,青牛就卧在洞口,像是为他守夜。
一天深夜,白云乐被洞外的说话声惊醒。
他悄悄爬到洞口,只见月光下,那青牛竟然人立而起,对着月亮拜了三拜,然后变成了一个青衣壮汉!
白云乐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听那壮汉自言自语道:"娘啊娘,儿找您找得好苦。一百年前您为救儿性命,舍身挡下天劫,魂飞魄散。儿苦修数十年,终于找到追踪您转世魂魄的方法。"
壮汉继续喃喃道:"那算命先生说您转世在这一带,儿这才扮作耕牛四处寻找。那日闻到您的气息,却发现是个受伤的年轻人。莫非...莫非您转世成了男身?还是说...您是娘亲今世的血亲?"
白云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牛精是在寻找转世的娘亲!
第二天,青牛又叼来食物时,白云乐大着胆子说道:"牛大仙,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可是在寻找转世的娘亲?"
青牛愣了一下,眼中流出泪来,竟然开口说人话:"你怎知此事?莫非你见过我娘?她最爱哭,眼角有颗泪痣..."
白云乐猛然想起嫂子邓氏,她眼角确实有颗明显的泪痣,且时常流泪。
而且自他记事起,嫂子就常说些奇怪的梦话,说什么"我儿莫怕,娘在"。
白云乐便将嫂子的特征说与青牛听。
青牛顿时激动起来:"是了是了!定是你嫂子才是我娘转世!难怪你身上有娘亲的气息,定是日常相处沾染了的。"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呼唤声。
原来是王湾带着赵老爷的家丁找来了。见到白云乐还活着,众人都喜极而泣。
这时众人才发现,王湾在引开狼群时受了重伤,一直强撑着寻找白云乐。在家丁们的帮助下,王湾被抬回营地治疗。
养伤期间,白云乐日夜不离地照顾王湾。
有一次换药时,白云乐无意中发现王湾裹胸的白布下,竟有着女子的曲线。
他震惊之下仔细端详,这才发现那张蜡黄的面孔下,原来藏着清秀的五官。
王湾醒来见瞒不住了,这才含泪道出实情。
原来她本名王婉,丈夫三年前病故,留下个三岁的女儿小娟。
婆家嫌她是扫把星,将母女二人赶出家门。
为了养活女儿,她只好剪短头发,用锅底灰抹黄脸颊,女扮男装出来淘金。
"小娟才三岁啊,寄养在邻村张大娘家里。"王婉泣不成声,"我答应过她,娘亲赚了钱就回去接她,给她买新衣裳,送她去念书..."
白云乐听得心头震动。
他想象不出,一个弱女子是如何独自走过那险峻的山路,如何在狼群出没的荒野中生存,又如何在凶险的矿洞里坚持下来的。
这份为母则刚的勇气,让白云乐肃然起敬。
"王姑娘,你..."白云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比他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勇敢。
王婉擦干眼泪,苦笑道:"白大哥莫要笑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实在是被逼无奈。只是想到小娟还在等我,再苦再难我也得撑下去。"
白云乐连连摆手:"我怎会笑话你!我是佩服你还来不及。这一路上的艰险,我是亲身经历过的。你一个女子,竟然能坚持到现在,这份胆识和毅力,实在令人敬佩!"
从那以后,白云乐对王婉更是悉心照料。
每次看到她强忍伤痛却从不呻吟的模样,白云乐心中的敬佩就又多一分。
有时王婉睡梦中会喃喃喊着"小娟",白云乐就在一旁轻声安慰:"放心,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在朝夕相处中,白云乐发现王婉不仅勇敢,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有时看到其他矿工挨饿,她会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分给别人。遇到受伤的小动物,她也会细心照料。
"你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这些做什么?"白云乐忍不住问她。
王婉只是淡淡一笑:"能帮一点是一点。这世道艰难,大家都不容易。"
就这样,白云乐对王婉的敬佩渐渐化为了更深的情感。
他常常想,要是能早点遇见这个坚强善良的女子,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这些苦楚。
与此同时,刘玄和马彪得知白云乐未死,生怕罪行败露,竟派人暗中监视,还想找机会加害。幸亏牛精暗中保护,多次化险为夷。
最险的一次,马彪带人围住山洞,要放火烧洞。青牛突然现身,一声长啸震得地动山摇,吓得那帮人屁滚尿流。
又一次,刘玄在白云乐饮食中下毒。青牛竟用角撞翻毒碗,对白云乐连连摇头示意。
等王婉伤好后,她换上女装来见白云乐。白云乐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站在面前,一时竟认不出来。
"王兄弟呢?"白云乐问道。
王婉抿嘴一笑:"那是我兄长,他伤好后就回家了。我是他妹妹,代他来向你道谢。"
白云乐看着王婉明媚的笑容,忽然明白过来,红着脸道:"原来...原来你就是王兄弟。"
两人相视而笑,情意绵绵。
在赵老爷家丁的护送下,白云乐和王婉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安全返回家乡。刘玄和马彪的罪行最终败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回家后,白云乐把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邓氏听得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把刀身——上面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刀身明亮如镜。
更奇的是,自那天起,邓氏的眼睛竟然一天天好转,不出半月就能重新做绣活了!
一天深夜,邓氏梦见一头青牛来到床前,跪地叩首道:"娘亲,儿来迟了。前世您为儿操劳一生,今生儿定当反哺报恩。"
醒来后,邓氏发现枕边放着一株罕见的灵芝。
第二天,白云乐在院子里发现一袋金子,足够全家过上好日子。
村里人都传说,常看见一头青牛在白家附近转悠,庄稼地里却从没有被践踏的痕迹。
白家地里长出的庄稼,总是比别家的壮实;白家人上山砍柴,从未遇到过野兽。
后来白云乐用那袋金子做本钱,开了间杂货铺,生意红火。
他娶了王婉为妻,把老母亲和嫂子接来一起住,王婉也把孩子接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每年邓氏生日那天,家门口总会出现一份神秘的礼物:有时是山珍野味,有时是珍贵药材,有时是精美的绣品花样。
老人们都说:"这是牛精在反哺报恩呐!通灵性的畜牲,比有些人还强哩!"
来源:月醒醒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