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平军抢下金华那一天，城头的风吹得事情都有点怪。老百姓窝在屋里不敢出声，知府王桐扔下公章直接跑了，连茶都没喝一口。明明好好一座重镇，刚换了门牌，不见半点热闹。天大的事，有时候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篇儿。
太平军抢下金华那一天，城头的风吹得事情都有点怪。老百姓窝在屋里不敢出声，知府王桐扔下公章直接跑了，连茶都没喝一口。明明好好一座重镇，刚换了门牌，不见半点热闹。天大的事，有时候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篇儿。
其实李秀成那阵子心里也没个准信。他带人前脚刚出湖北，后脚又传来堂弟李世贤在浙江得了势。仗打到这份上，谁也不敢保证第二天醒来东南大地还姓什么。三月里，李世贤人还在金华，前几日刚刚拿下了龙游和杨溪。这些地方名字听着不大，实则都是水陆要道，兵家必争。他干脆利落，一路追着清军尾巴，弄得浙江巡抚王有龄连夜翻书，求人出头挡太平军，愣是没有一个人掂量着脑袋答应去。
说起来也好笑，这种事情搁哪个年代都一样。老板有难，员工只想往后缩。王有龄好不容易才逼出两个总兵——文瑞和米兴朝，领着几千绿营兵壮着胆子往金华赶。可救援没到，城池已失。金华地处两江交汇，这会儿城里连旧守夜人的脚步声都换了主。旁观的文人们在日记里写：“十九日，贼至，王桐走，城遂失。”那大笔一挥，倒真像见惯了风雨。
等五月，脾气大得很的提督张玉良又凑过来要跟太平军死磕。在兰溪前后拉锯快一个月，旁边的老百姓都说田地里都快只剩荒草。正这功夫，李秀成全军折返浙江，说话还是一口广西味儿。他跟李世贤一合计，刀子往肚皮里插——直接南下，冲着温州、处州去了。
到了九月，李秀成顺利攻下了处州，起劲得很。他一边命堂弟看稳后院，一边自己打包兵马从金华出发，席卷了仙居、台州、黄岩，最后直奔温州。温州一带平日水路繁忙，这次倒好，被围成个瓮中之鳖。可惜这回撞上的是死磕到底的清军，太平军屡攻不下，吃了个闭门羹，李世贤只好带人悻悻回了金华。
三番五次吃了瘪，兄弟俩在严州“撮了一堆人”开会琢磨对策。最后拍板让黄呈忠、范汝增两家上前，盯紧了宁波。宁波可不是随便的地儿，洋人把持着码头，钱粮源源流进来，谁都动不得。英美的洋人来回跑，见了戴王黄呈忠递话：我们生意还要做，你们能不能悠着点？黄、范二人把脸一板，顶多肯让对方搬三天家。时间一到，兵器响、火炮轰，宁波城墙被打得直冒烟。攻进城的太平军，踩着死人血，心里熬得像打翻了的墨水壶——打仗归打仗，没人真的喜欢天天腥风血雨。
外头英美军队眼看生意黄了，摆了阵仗想吓唬太平军，最后也是白扯。城丢了，旁边的象山也一起进了“太平账。”黄呈忠跑去报功，顺便把南京朝廷派来的命令挂到新设的“太平关”上。这头风光无限，可是谁也没记得宫里那点算盘珠子，其实早就开始不够用了。
今年要说攻绍兴那场硬仗，倒是一点火光没见。陆顺德那人，行事不招摇，派足细作混进城里，等到大家发觉，天早亮了，绍兴地界的门楼已经全换了旗。连下萧山、嘉兴、诸暨，杭州都快成了孤魂野鬼。忠王李秀成回头数人头，早已聚起从江西、广西千里迢迢赶来的各部兄弟，人声鼎沸。老牌有名的太平军几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攻杭州是真难——清军屯得满满的，人多心散，一点魂气都没有。巡抚王有龄急得暴走，东求西告，左宗棠、曾国藩的人冷眼旁观，谁也不肯出手。怎么办？只能求英法美帮腔。太平军从正面轰城，地底又偷偷挖地道想掀翻城墙。这仗断断续续拉了两个月，杭州人的饭都快吃完了。到了年底一声巨响，东南一角倒了，太平军一涌而入。
可杭州没那么轻易就服软。城里头的满人旗军，关起门死守最后的满城。李秀成对这帮人还算仁义，不像别处杀红了眼。他写信劝降，不仅船票盘缠全包，连带金银也说“你要就拿走”。他甚至派兵“护送”说要去镇江再不追。场面多少有点荒唐：堂堂忠王，反倒像个吝啬怕麻烦的好人。
结果呢？满人不信。将军瑞昌带着人拼命，居然杀了太平军成千上百。到最后，李秀成也被逼得火起，三天猛攻，一夜之间，满城变成了血海。瑞昌、杰纯、关福三个人拔剑自刎，谁劝也没用。这些故事传出去，茶馆里的人摇头叹气——人啊，被命推到悬崖边，什么都顾不得了。
王有龄早一步挂了。他一生清白，也算顶天立地。李秀成私下佩服他，特意给备了好棺材，又叫五百亲兵护着遗体一路回乡，算是敌我也有惺惺相惜。
杭州平定后，李秀成干的第一件事，是让人开仓，放粮，减税，救济百姓。老百姓这会儿头一回觉得“不是来抢的”，不少苦命人家还真对太平军生出点好感来。他自己没多留，湖州又闹起了四个多月的攻防。赵景贤几次把太平军赶出城外，湖里水军协防，最后还是人多势众把他堵在死角，等到陷落时，老官们不是战死，就是自杀。
这一年，浙江州县多半都变了天。太平军把苏福和浙江串成一片，供给天京的钱粮绵延不绝，这才让金陵一时无忧。只是，护着手里的地盘，李秀成却对安庆的援救不上心，眼睁睁看着那边丢了，给曾国荃的湘军腾出手来攻天京。结果谁都明白，被命运缠上，胜负有时早就写在看不见的地方。
讲到这里，你说李秀成到底算仁还是狠？人这辈子，究竟能不能选自己的命运——还是终归一场水东流？
来源：灵敏漂流瓶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