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档小区的安保相对严格,生面孔很难直接进去。硬闯肯定不行,只会被保安拦下,打草惊蛇。
接2:
第六章:潜入与窥见
高档小区的安保相对严格,生面孔很难直接进去。硬闯肯定不行,只会被保安拦下,打草惊蛇。
她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合理的身份。
目光扫过街角的一家水果店,她心里有了主意。
十几分钟后,袁雪凝拎着一个果篮,再次走向君悦府大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你好,我送水果。”她对岗亭里的保安说,尽量让声音显得轻快,“C栋1701的业主订的。”
C栋1701——这是她刚刚在咖啡馆,通过观察那对母子进入的单元门方向以及楼层大概高度,结合陈昊车辆最后消失的位置,大胆做出的猜测。
她赌的是大概率,赌错了,就只能道歉离开再想办法。
保安看了看她手里的果篮,又打量了她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袁雪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也许是看她穿着得体,不像坏人,也可能是送外卖送水果的本来也常见,保安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
袁雪凝强作镇定地照做(随便填写)心脏怦怦直跳。
闸机打开,她快步走了进去,背后仿佛能感受到保安审视的目光。
一进入小区内部,环境顿时安静下来。绿树成荫,小径通幽,楼间距很宽。她按照路标找到C栋,走进大厅,电梯需要刷卡才能按楼层。
这难不住她。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有一位住户下楼取快递,她才趁机跟着进了电梯,迅速按了17楼,并对那位住户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早上出门太急,忘带卡了。”
住户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电梯平稳上升。
数字不断跳动,每跳一下,袁雪凝的心就缩紧一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便携摄像头,手指按下了录制键。
“叮——” 17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安静整洁的走廊,铺着地毯,两户一门。
1701在走廊的尽头。
她走到1701门口。
深色的防盗门紧闭着,猫眼里透不出一点光。
门口放着一个小巧的卡通地垫,旁边还有一双小小的儿童拖鞋。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里住着一个孩子。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呼吸困难。
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这里。
可是,然后呢?敲门?说什么?
她正犹豫着,房间里突然隐约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还有一个女人温柔说话的声音:“宝宝乖,爸爸下次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爸爸……
这两个字像尖针,狠狠刺入袁雪凝的耳膜!
她猛地贴近门缝,屏住呼吸,试图听得更清楚。
“……昊,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宝宝今天都没跟你待够……”女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撒娇。
虽然隔音不错,听不真切,但那个“昊”字,以及女人亲昵的语气,几乎像一把锤子,砸实了袁雪凝所有的猜测!
真的是他!
他就在这里!
就在一门之隔的里面!
和他的情人、他的儿子在一起!
愤怒、恶心、被背叛的痛苦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抬起手,几乎就要狠狠砸向那扇门!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门板的瞬间,她硬生生停住了。
不行!
不能这样!
这样冲进去,除了大吵一架,撕破脸皮,能得到什么?
陈昊完全可以否认,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她私闯民宅、精神失常!
她需要证据!
确凿的、无法抵赖的证据!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嘶吼。
她颤抖着手,将小巧的摄像头镜头对准门缝,尽可能多地录制。
虽然可能拍不到什么,但录下里面的对话声音,也是证据!
就在这时,屋里的声音似乎朝着门口来了!
“……好啦,送爸爸到门口吧。”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袁雪凝浑身一僵,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要被发现了那!
她惊慌失措地左右一看,走廊尽头有一个消防通道的门。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冲过去,闪身躲了进去,将门轻轻带上,只留下一道微小的缝隙,刚好能看到1701的门口。
消防通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咔哒。” 1701的门开了。
“爸爸再见!”小男孩清脆的声音。
“乖,在家听妈妈话。”是陈昊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袁雪凝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发自内心的温柔。
“路上小心开车。”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依恋。
“知道了。快进去吧,外面凉。”陈昊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接着,是一个短暂的沉默。袁雪凝透过门缝,清晰地看到陈昊弯腰,亲吻了那个女人的额头!
而那个女人,年轻,漂亮,穿着家居服,浑身散发着一种被宠爱的松弛感。
那个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砰。”门关上了。
陈昊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略显疲惫和烦躁的表情,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朝着电梯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消防通道里,袁雪凝缓缓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冷。
她听到了,看到了,录到了。
证据确凿。
原来心碎到极致,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的,只剩下一片麻木的虚无和冰冷刺骨的恨意。
她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慢慢站起来。
离开小区时,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保安一眼。她像个游魂一样走在街上,手里的果篮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包里的摄像头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她婚姻的坟墓,和她爱情的尸骸。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林峰哥,”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证据,我拿到了。”
电话那头的林峰沉默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你……没事吧?”
“我没事。”袁雪凝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眼神空洞,“我需要一个律师,咨询一下重婚罪,具体需要哪些证据,怎么立案?”
第七章:风暴前的宁静
电话里,林峰听出了袁雪凝声音里那种近乎断裂的平静,他没有再多问,只是简洁快速地给出了建议。
“重婚罪认定比较复杂,关键在于他们是否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你拍到的视频和录音是重要证据,但最好能有更多旁证,比如邻居证言、共同生活的其他痕迹。还有,那个孩子的出生证明,如果能搞到,会是重磅炸弹。不过……”林峰顿了顿,语气凝重,“雪凝,走到这一步,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而且,陈昊现在狗急跳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建议你,先找个律师详细咨询,比问我专业。”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峰哥!”袁雪凝挂了电话,律师……她需要找一个靠谱的、擅长打这种婚姻财产和刑事交叉案件的律师。
她回到租好的那个小公寓,反锁上门,拉上窗帘。
小小的空间给了她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她将摄像机里的视频导入电脑,那个温馨刺眼的画面和清晰可辨的对话,一次又一次地凌迟着她的心。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这些视频音频文件多处备份,云盘、硬盘、手机,各存一份。
做完这一切,疲惫和巨大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没有力气哭泣,只是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
陈昊没有再打电话来咆哮威胁,婆婆那边也悄无声息。
这种反常的宁静,像暴风雨前粘稠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袁雪凝知道,这绝不是他们放弃了,而是在憋更大的坏。
陈昊那天用林峰工作来威胁她的话,言犹在耳。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她不能坐以待毙。
通过大学同学的关系,她秘密联系上了一位专打离婚官司,尤其擅长处理复杂财产和过错方证据收集的女律师——赵律师。电话里简单沟通后,对方同意次日在律师事务所见面详谈。
同时,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再次去了君悦府附近,这次没有试图进入小区,而是在周边徘徊,重点观察小区物业中心、附近的便利店、儿童游乐设施。
她需要找到突破口,找到能证明陈昊和那个女人“以夫妻名义”长期共同生活的证据。邻居很难接触,容易惊动对方,那么……物业呢?如果他们长期居住,物业总会有点印象吧?
她简单伪装了一下自己,走进小区门口那家看起来挺高档的便利店,买了一杯咖啡,状似无意地和收银员闲聊。
“哎,小姐,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这见天见的人多,认不认识一个经常带着个两三岁小男孩的年轻妈妈?挺漂亮的,大概这么高……”袁雪凝比划着那天看到的女人的大概身高,“好像就住里面C栋。”
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想了想,摇摇头:“带小孩的妈妈挺多的,没太注意诶。”
袁雪凝有些失望,但也没指望一次成功。她正要离开,旁边一个正在整理货架的年长些的店员阿姨搭话了:“C栋带小男孩的?是不是那个……老公挺帅,开黑色轿车的那个?”
袁雪凝的心猛地一跳!来了! “对对对!可能就是他!您认识?”
“哎哟,不算认识。”阿姨摆摆手,“就是那男的老来买烟,有时候也买点啤酒零食。女的倒是偶尔带小孩下来买牛奶冰淇淋。看着挺恩爱的一家子呢。怎么了?你找他们有事?”
“啊,没什麽大事,”袁雪凝努力维持着笑容,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好像是我一个远房表哥,好久没联系了,听说住这附近,我来碰碰运气。”
“哦哦,这样啊。”阿姨了然地点点头,又压低了点声音,“不过他们好像搬来也没两年吧?记得之前这小区好像没怎么见过他们。”
“大概……多久呢?” “嗯……一年半?差不多吧?反正那小孩看着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嘛。”阿姨不太确定地说。
一年半到两年……这个时间点,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袁雪凝的心里。和她结婚的时间几乎重叠!
“谢谢您啊阿姨!”袁雪凝道了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便利店。
信息虽然零碎,但拼图正在一块块凑上!陈昊在这里有一个“家”,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甚至在周围邻居、店员眼中,他们是“恩爱的一家子”!
这足够证明他们“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了吗?法律上可能还差一点,但在袁雪凝这里,已经足够了!
她带着这些杂乱的信息和满腔的悲愤,第二天准时来到了赵律师的律师事务所。
赵律师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十分干练犀利的女性。她仔细聆听了袁雪凝的叙述,翻看了她带来的部分证据(视频只播放了关键部分),表情越来越严肃。
“袁小姐,情况我基本了解了。”赵律师放下笔,身体前倾,“从你目前提供的证据来看,陈昊先生长期隐瞒你服用避孕药,侵犯了你的生育权和身体健康权,是明显的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对你极为有利。至于重婚罪……”
她沉吟了一下:“你拍到的视频和录音,以及便利店员工的证言,可以作为他们关系亲密的佐证,但要认定‘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证据链还稍显薄弱。比如,他们是否共同持有房产?是否有共同的经济往来?邻居是否普遍认为他们是夫妻?如果能拿到这些证据,尤其是那个孩子的出生证明,上面如果父亲一栏写的是陈昊的名字,那几乎就是铁证了。”
袁雪凝的心沉了下去。
出生证明……这太难了。
“不过,”赵律师话锋一转,“即使重婚罪立案有难度,这些证据也足以在离婚诉讼中让他付出惨痛代价。我们可以申请法院调查令,调查陈昊的银行流水、房产信息,甚至那个孩子的户籍信息。他现在擅自挂失银行卡试图转移财产的行为,更是愚蠢,法官会充分考虑这一点。”
赵律师的专业和冷静像一根定海神针,让袁雪凝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赵律师,我希望尽快提起诉讼。并且,申请财产保全,冻结他名下的资产,防止他再转移。”
“没问题。这些交给我来办。”赵律师雷厉风行,“你回去后,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所有沟通,尽量保留记录,电话可以录音。”
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和更坚定的决心,袁雪凝离开了律师事务所。
然而,她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就爆炸般涌了进来!
全是林峰打来的!
还有好几条短信: 【雪凝!看到速回电话!出事了!】 【陈昊来医院了!正在医务科大闹!说你和我有不正当关系!】 【他带了人,在到处散播谣言!情况很糟!】
袁雪凝的脑子“嗡”的一声!
陈昊!他竟然真的敢!而且动作这么快!这么下作!
她手指颤抖地立刻回拨林峰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疯狂催促司机往医院赶。
路上,她不断拨打林峰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紧她的心脏。
当她气喘吁吁地冲到医院检验科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低气压。
几个同事看到她,眼神复杂地避开。
科室主任脸色铁青地走过来:“你就是林峰口中的袁小凝?你来得正好!你家里的事,怎么能闹到医院来?还牵连林医生!现在医务科那边压力很大,你丈夫一口咬定林医生破坏你们家庭,违规操作检测报告,影响极其恶劣!林峰已经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了!”
袁雪凝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停职……调查……
陈昊的毒计,竟然真的得逞了!
因为她!
极致的愤怒和愧疚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转身,就要去找陈昊拼命!
却被主任一把拉住:“你还想闹到哪里去?还嫌不够乱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市号码。
她颤抖着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陈昊冰冷而得意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袁雪凝,送给你的这份‘小礼物’,还喜欢吗?我警告过你的。这只是开始。不想那个姓林的彻底身败名裂,滚出医疗系统,就乖乖把我的钱还回来,然后签了这份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否则,下一份礼物,会更精彩。”
第八章:毒蛇的獠牙
电话里的忙音“嘟嘟”响着,像催命的符咒。
袁雪凝握着手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愤怒和愧疚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
她恨不得立刻冲到陈昊面前,撕烂他那张虚伪恶毒的嘴脸!
但她不能!
对,冷静!
必须冷静!
她袁雪凝从来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她挣开主任的手,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主任,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林峰哥是完全无辜的,是我连累了他。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一定会还林峰哥清白。”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离开检验科。
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走到医院一个无人的消防通道,再次拨通林峰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林峰哥!”袁雪凝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
“雪凝,”林峰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但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没事,停职调查而已,清者自清。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你怎么样?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听到林峰这个时候还在关心她,袁雪凝的眼泪差点又冲出来。
她死死忍住:“我没事,林峰哥!就是他威胁我,要我还钱,签净身出户的协议,否则……”
“否则就让我更难看?”林峰苦笑了一下,“猜到了。这种人,没有底线的。雪凝,你千万别妥协!一旦妥协,他就知道你的软肋了,以后会更变本加厉!”
“我知道。”袁雪凝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坚硬,“我绝不会妥协。林峰哥,你暂时委屈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挂了电话,袁雪凝靠在冰冷的墙上,大脑飞速运转。
陈昊这一手,极其阴毒。
他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愧疚感,用伤害她朋友的方式来逼她就范。
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垮她,让她屈服。
他错了!
这只会让她更加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无耻和下作,更加坚定她反击的决心!
她不能自乱阵脚。
赵律师已经介入,法律程序需要时间。
而陈昊现在像一条被逼急的疯狗,到处乱咬。
她需要反击,需要立刻做点什么,打乱他的节奏,让他也痛!
光有视频和录音还不够……便利店阿姨的证言也太模糊……
出生证明……孩子的出生证明!
赵律师说过,这是重磅炸弹!
怎么才能拿到?硬抢肯定不行。偷?她连门都进不去。
等等……医院!
孩子出生的医院!
那个孩子看起来两三岁,出生时间大概就在她婚后不久。
本市能对应上这个时间段出生的医院就那么多……而且,君悦府附近就有两家大型的私立妇儿医院,收费高昂,符合陈昊和那个女人的消费层次。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她再次拨通赵律师的电话,语速极快:“赵律师,抱歉打扰。情况有变,陈昊去医院污蔑我朋友,导致他被停职了。他在逼我妥协。”
电话那头的赵律师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语气变得严峻:“卑鄙!这是典型的施压手段,你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我不会。赵律师,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可能有点……游走在边缘。”袁雪凝深吸一口气,“我想查一下,君悦府那个孩子,大概在两年前左右,可能是在哪家医院出生的。您有没有办法,或者认识的人,能……查到一些非公开的医疗记录?或者,至少缩小范围?”
赵律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直接调取医疗记录是违法的,风险极大。但是……如果是基于合法调查目的,并且有合理的怀疑理由,或许可以通过一些间接途径打听。比如,哪家医院在那段时间有符合他们消费水平的VIP产科客户,姓氏或登记信息能对上的。这个我需要问问看,不能保证。”
“谢谢您!有任何可能的方向,都请告诉我!”袁雪凝知道这很难,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突破的方向。
接下来的半天,袁雪凝像一头困兽,在租来的小公寓里焦灼地踱步。
她不敢再联系林峰,怕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陈昊也没有再打电话来,仿佛在享受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着她崩溃求饶。
傍晚时分,赵律师终于回电了。
“袁小姐,我托朋友打听了一下。两年前左右,君悦府所在的片区,高端私立妇儿医院主要有两家,‘安馨妇儿’和‘和睦家’。安馨那边口风很紧,查不到什么。但是和睦家那边……我朋友模糊地记得,大概那个时间段,好像有一个登记信息比较特殊的产妇,当时还引起过一点小议论,因为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英范儿的男士陪同,男士姓陈,但对产妇却称呼为‘王小姐’,而不是陈太太。因为产妇用的似乎是英文名登记,具体名字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有个‘Lina’之类的发音。而且,他们坚持要求出生证明上只写母亲信息。”
王小姐?
英文名?
只写母亲信息?
袁雪凝的心跳骤然加速!
对上了!
很可能对上了!
陈昊果然狡猾,处处留了一手,试图规避风险!
但他陪同产检这个行为,以及姓氏,还是留下了痕迹!
“Lina……Wang……王丽娜?王莉?”袁雪凝喃喃自语,大脑疯狂搜索着陈昊社交圈里可能符合这个名字发音的女人。可惜,陈昊几乎从不带她进入他真正的核心社交圈。
“信息很模糊,而且过去两年了,记忆可能有偏差,不能作为证据。”赵律师谨慎地提醒,“但这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方向。如果能确认那个孩子的母亲姓名,甚至拿到出生证明的复印件……”
“我明白。谢谢您,赵律师!这已经帮了大忙了!”袁雪凝挂了电话,激动得手心冒汗。
虽然还是大海捞针,但至少有了一个名字的发音和姓氏!
她立刻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陈昊的社交媒体。
他的微博、微信朋友圈(她还能看到的部分)、甚至一些职业社交平台……
她记得陈昊有个习惯,喜欢在一些特定的日子,比如情人节、圣诞节,发一些看似感慨人生或者展示“成功”的状态,配图往往是风景或者工作照,但文字可能暗藏玄机。
她一条条地翻看两年前左右的记录。
突然,一条发布于大约两年前圣诞节前夕的微博,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张夜景照片,配文是: 【又是一年将尽,幸得佳人相伴,愿岁月静好,余生皆暖。L.N.】
L.N.!
袁雪凝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巧合吗?Lina Wang?L.N.?!
这条状态下面,有几个共同朋友的评论: 【陈总好情趣啊!】 【羡慕嫉妒恨!】 【嫂子真是幸福!】
陈昊当时的回复是:【哈哈,谢谢兄弟们,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时她看到这条,还以为他是在隐晦地提到自己,还暗自甜蜜了一下。现在想来,简直恶心透顶!他是在向他的“兄弟们”炫耀他的情人和孩子!
这条状态,加上赵律师打听来的信息,几乎可以锁定!
那个女人,英文名很可能叫Lina,中文姓王!
而陈昊,在两年前就已经公然在社交圈(至少是部分朋友中)宣告了她的存在!只有她这个合法的妻子,被蒙在鼓里!
袁雪凝浑身冰冷,却又有一股炽热的怒火在燃烧。
她截屏保存了这条微博,连同下面的评论。
这也是证据!
证明他早就知情并以“佳人”相称!
她需要找到更确凿的,能将“Lina Wang”和那个孩子、以及君悦府联系起来的证据。
她想到了物业。
第二天,袁雪凝换了一身看起来更正式成熟的衣服,戴上一副平光眼镜,再次来到了君悦府物业中心。
这次,她换了一种说辞。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调查员。”她出示了一张多年前随手接过的某保险公司推销员给的名片“我们接到一位王丽娜女士,的理赔申请,地址登记的是咱们小区C栋1701。但系统里登记的她的电话号码似乎有误,一直联系不上。能麻烦您帮忙核实一下1701的业主登记信息吗?或者提供一下王女士正确的联系方式,我们需要尽快处理她的理赔案。”
物业工作人员看了看她的“名片”,又看了看她严肃认真的表情,有些犹豫:“业主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的……”
“理解理解。”袁雪凝立刻接口,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焦虑,“主要是王女士申请的是重大疾病理赔,金额不小,耽误了会影响赔付时效。
我们只是需要核对一下基本信息,确保是业主本人申请。
或者,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帮我打个内线电话到1701,直接联系王女士确认一下?
就说是保险公司的,姓刘,她应该记得的。”
她赌那个女人不会否认保险理赔的事情,毕竟谁也不会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只要物业帮忙联系,她就能确认名字!甚至可能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确认!
工作人员被她的话绕了进去,似乎觉得帮忙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也没什么,便拿起了内部通话器,拨通了1701的号码。
袁雪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没人在家的时候,终于被接起了。
一个慵懒的女声传来:“喂?哪位?”
正是那天她在门口听到的声音!
工作人员按照袁雪凝教的说道:“您好,王女士是吗?这里是物业中心。这边有一位保险公司的刘女士,说联系不上您,是关于您的理赔申请……”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理赔?什么理赔?我没有申请什么理赔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袁雪凝心里一沉!赌错了?她不叫王丽娜?
就在她以为要失败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警惕甚至有些惊慌:“等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不姓王!我姓李!你们再骚扰我报警了!”
砰!
电话被狠狠挂断!
物业工作人员一脸错愕和不满地看向袁雪凝:“袁小姐?这怎么回事?业主说她姓李,根本不姓王!也没有申请理赔!”
袁雪凝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迅速堆起歉意:“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们系统录入错误?把另一位客户的信息张冠李戴了?真是太抱歉了!给您和业主添麻烦了!我立刻回公司核对清楚!”
她连连道歉,赶紧退出了物业中心。
虽然失败了,甚至有暴露的风险,但并非全无收获!
那个女人,亲口否认了姓王,说自己姓李!
而且,听到“保险”“理赔”时,她瞬间的错愕和后来的惊慌,极其可疑!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王……李……Lina……L.N……
谜团似乎更大了。
但袁雪凝有种直觉,她离真相更近了。那个女人,一定和“L.N”这个缩写有关!
她站在小区门口,阳光刺眼,却感觉浑身发冷。
陈昊,你到底编织了一张多么复杂的网?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给她打电话的人——陈昊公司里,一个和他关系似乎还不错的同事,也是他们婚礼的伴郎之一。
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袁雪凝疑惑地接起电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尴尬和犹豫:“喂……嫂子吗?呃……我是大刘。那个……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我觉得……你最好知道一下……”
“什么事?”袁雪凝的心提了起来。
“昊哥他……他刚才在公司,悄悄咨询法务……关于……关于如果配偶精神失常,如何申请认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以及……监管其财产的事情……”
轰——!!!
袁雪凝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精神失常?
限制民事行为能力?
监管财产?
陈昊!
他竟然恶毒到了这个地步!
他想把她变成疯子!
想合法地夺走她的一切!
他怎么敢!
陈昊这个人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这根本彻彻底底就是一条毒蛇,还是剧毒的那种!
亏她还天真的以为两个人是真心相爱!
相爱个屁!
兴许两个人在一起都是陈昊算计好的!
(第八章 结束)
第九章:疯子的烙印
袁雪凝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盛夏的阳光兜头泼下,她却感觉像是被浸入了冰河世纪的海水,从指尖到心脏,一寸寸冻僵,凝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背叛和伤害,这是要彻底把她从“人”变成“物”,剥夺她所有的尊严、权利和自由!
把她变成一个需要被“监护”的疯子,然后名正言顺地吞掉她的一切!
恶毒至此,简直骇人听闻!
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扶住旁边冰凉的路灯杆,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和恐惧。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一旦他启动这个程序,哪怕最后证明她是清白的,这个过程本身就会给她打上“疑似精神病”的烙印,足以让她的社会性死亡!
到时候,谁还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必须阻止他!必须在他把这件事捅到台面上之前,先发制人!
可是怎么阻止?他现在肯定已经在暗中搜集所谓的“证据”了。
她昨天掀了婆婆的寿宴,今天又跑去物业中心“骚扰”,再加上他可以去医院散播她“疑神疑鬼”、“陷害丈夫”的谣言……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足以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构成一个“行为异常”的形象!
时间!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袁雪凝猛地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幸运的是还能用。
她颤抖着手,立刻拨通了赵律师的电话,几乎语无伦次地把刚刚得知的可怕消息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赵律师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峻:“他竟然走了这一步?!这比我想象的更狠毒!袁小姐,你必须立刻、马上来我事务所一趟!现在!一分钟都不要耽误!”
半小时后,袁雪凝坐在了赵律师的办公室里,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水杯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赵律师面色凝重地在办公室里快速踱步:“申请认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需要近亲属或者其他利害关系人提出申请,并提交证明精神状况的证据。他肯定是想以丈夫的身份申请。一旦法院受理,会指定机构对你进行精神鉴定,这个过程……”
“鉴定过程他可以做手脚,对吗?”袁雪凝的声音嘶哑。
“很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如果他买通鉴定人员,或者持续提供一些对你不利的‘旁证’。”赵律师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最重要的是,这个程序一旦启动,就像你说的,对你的名誉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必须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怎么扼杀?”
“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抢在他前面提起离婚诉讼!”赵律师斩钉截铁,“并且,在诉状中明确指控他长期投毒伤害你身体健康,并在此次离婚过程中为侵占财产,诬陷你精神失常,企图通过不法手段剥夺你的民事行为能力!我们要把这件事的性质,从‘家属申请关爱治疗’扭转为‘加害方恶意陷害’!”
袁雪凝的眼睛猛地亮了!
对啊!
抢先一步!
把脏水泼回去!
“可是……证据呢?指控他诬陷我的证据?”袁雪凝急切地问,“我现在只有他同事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也是证据链的一环!我们可以申请法院调查令,调查他在公司咨询法务的相关记录和邮件往来!更重要的是,”赵律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不是想让你‘被精神病’吗?那我们就证明给他看,一个真正精神有问题的人,是做不到像你这样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收集证据、咨询律师、准备诉讼的!”
赵律师迅速坐下,打开电脑:“我们今天就必须把离婚起诉状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去法院立案!同时,我会以律师函的形式,正式警告陈昊,他的行为已经涉嫌诬告陷害和滥用司法程序,如若继续,我们将追究其法律责任!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拖延他的步骤!”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袁雪凝和赵律师埋头在办公室里,逐字逐句地打磨起诉状。每一个指控,都附上相应的证据线索:避孕药检测报告、药瓶照片、银行挂失记录、君悦府视频录音、陈昊同事的证言(已电话录音公证)、甚至他两年前那条暧昧的微博截图……
诉状写得字字血泪,证据链环环相扣。
当最后打印出来,厚厚一叠纸放在面前时,袁雪凝仿佛握着的不是诉状,而是一把能劈开黑暗的利剑。
“好了。”赵律师长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法院递交。袁小姐,今晚……”
“今晚我回我租的房子。”袁雪凝站起身,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战斗的火焰,“他找不到那里。”
“很好。保持手机畅通,但除了我和警方,不要接任何陌生电话。我担心他会用其他手段骚扰你,甚至……”赵律师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一旦感觉有任何不对,立刻报警。”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天色已近黄昏。晚霞绚烂,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袁雪凝回到那个临时避难所的小公寓,反锁好门,又用椅子抵在门后。
她坐在黑暗里,没有开灯,听着窗外城市喧嚣的噪音,心脏依然被那种冰冷的后怕攥紧。
陈昊的毒计,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不知道他具体会什么时候落下,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
她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终还是给远在一千公里的家人打过去了电话。
亲哥堂哥表哥,二十一个哥哥,一个也没漏掉!
这一夜,她几乎彻夜未眠。
任何一点楼道里的脚步声,都会让她惊坐起来,心脏狂跳。
第二天一早,赵律师发来短信:【诉状已递交法院,立案需要时间,但我们已经抢占了先机。律师函也已电子送达陈昊公司邮箱。静观其变。】
袁雪凝稍微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
陈昊收到律师函,会是什么反应?
暴怒?
还是更阴险的反扑?
她不敢出门,叫了外卖送到门口。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傍晚时分,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固定电话号码。
她的心猛地一揪!
来了吗?
是法院?
还是陈昊搞的鬼?
她犹豫着,想起赵律师的嘱咐,本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袁雪凝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公事公办的男性声音。
“我是。您哪位?”
“我这里是市中心医院精神卫生中心。”对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炸弹投入袁雪凝的脑海,“我们接到您家属的电话咨询,关于您近期的一些情绪和行为表现。根据描述,我们建议您最好尽快来中心做一个初步的评估,以便……”
后面的话,袁雪凝已经听不清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话在反复回荡:
……精神卫生中心……初步评估……
陈昊……他竟然……真的做了!
呵!
他甚至等不及法院程序,直接试图通过医院来给她打上“疯子”的烙印!
毒蛇的獠牙,已经沾着毒液,碰到了她的皮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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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我是一颗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