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念薇将第五百三十二张与萧怀洲的亲密合照发送过来时,沈奕晚正坐在北京市民政局的离婚调解室内,终于在那份改变人生轨迹的文书上签下名字。
唐念薇将第五百三十二张与萧怀洲的亲密合照发送过来时,沈奕晚正坐在北京市民政局的离婚调解室内,终于在那份改变人生轨迹的文书上签下名字。
律师丁安端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镜片后的目光透着职业性的严肃。他翻看着手中文件,再次确认:"沈女士,您确定要分割萧先生名下五成资产,同时放弃独子萧锦逸的抚养权?"
沈奕晚藏在桌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红痕。她听见自己用近乎生硬的语气回应:"确认无误。"
"明白了,材料将在一周内提交法院,半月后正式开庭。"丁安在文件上盖下钢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奕晚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深灰色羊毛裙摆拂过深褐色的实木地面。刚推开门,手机便在掌心突然震动。解锁手机屏幕的刹那,唐念薇的消息赫然入目:【冰岛极光下的情侣套房,怀洲说这里比家里的床更让人安心呢】
照片里男人裹着黑色高领毛衣,眉眼间的温柔足以融化极地的冰雪。沈奕晚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忽然轻笑出声。她没有回复挑衅者,而是将照片打包转发给丁安:【丁律师,新证据已发送】
萧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合拢时,沈奕晚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怀洲的大衣还带着室外寒气,领带有些歪斜:"今天为何没去接锦逸?幼儿园老师打电话到办公室了。"
他眼底的心疼与焦急如此真实,若非看过那些照片,沈奕晚几乎要以为这是场拙劣的独角戏。她低头摆弄着围巾上的流苏,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忘了。"
这个答案让萧怀洲愣在原地。要知道当年生产时大出血的沈奕晚,曾因护士抱错孩子在病房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她竟会忘记接儿子放学?
"爸爸!"二楼突然传来稚嫩的童声。萧锦逸穿着印有恐龙图案的睡衣,趴在栏杆上大喊:"以后让唐阿姨接我好不好?同学都说她像电视里的明星!"
萧怀洲脸色骤沉,厉声呵斥:"萧锦逸!谁准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男孩被吓得缩回栏杆,小脸煞白如纸。
沈奕晚望着这对父子,忽然觉得荒诞。从前她事必躬亲时,萧锦逸是幼儿园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如今唐念薇只接送了半月,倒成了孩子口中的"完美妈妈"。她伸手拦住暴怒的丈夫,指尖在他袖口下微微发抖:"算了。"
萧怀洲转身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今天公司临时开会,我让唐特助帮忙接孩子,没想到..."
"能者多劳。"沈奕晚抽回手,将碎发别到耳后,"以后都让唐助理接送吧,你安排就好。"就当是提前适应,她苦涩地想,毕竟半月后,这对父子就该属于别人了。
萧怀洲却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奕晚,你在生气。"
结婚十年,他们太清楚彼此的每个细微表情。沈奕晚望着玄关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尊瓷器。她听见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没有。"
男人将她拥入怀中,羊毛大衣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我保证,以后绝不让唐念薇插手家里的事。"他的承诺如此郑重,若非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沈奕晚几乎要相信这出蹩脚的戏码。
次日十点,沈奕晚穿着米色羊绒衫下楼时,看见本该在集团开会的萧怀洲正坐在真皮沙发上。落地钟的指针指向十点十五分,这个素来严苛的男人竟破天荒地迟到。
"拍卖行的海洋之心今天上拍。"萧怀洲起身替她披上披肩,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我记得你说过,这颗蓝钻像极了你眼睛的颜色。"
沈奕晚望着他系纽扣的手指,忽然想起唐念薇发来的那些照片里,这双手也曾为别人整理过围巾。她垂下眼帘,任由自己被包裹在雪松与龙涎香交织的气息中。
迈巴赫缓缓停在拍卖行门前时,唐念薇正站在寒风里。职业套装包裹下的身躯单薄得像张纸片,鼻尖冻得通红:"萧总,夫人,座位在第三排中央。"
萧怀洲蹙眉解下自己的围巾,动作间带起的风掀起唐念薇的发丝:"怎么不在里面等?"
"怕错过迎接你们。"唐念薇仰头微笑的瞬间,沈奕晚分明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而萧怀洲的呼吸,就在这一刻乱了节奏。
沈奕晚转身走向旋转门,水晶吊灯在头顶折射出细碎光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怀洲拽住她的手腕:"等等,我和唐特助说句话。"
他甚至没给唐念薇一个眼神,径直拉着沈奕晚往贵宾席走。刚落座,手机便在西装口袋里震动起来。沈奕晚余光瞥见闪烁的屏幕,唐念薇的名字在来电显示上跳动。
萧怀洲却像被烫到般按灭屏幕,转而握住她的手:"喜欢海洋之心还是绿宝石?或者都拍下来?"他的掌心沁出薄汗,在空调暖风里蒸腾出灼热温度。
当拍卖师敲响第三声槌响时,萧怀洲以创纪录的价格同时拿下两套珠宝。沈奕晚望着他举牌时凌厉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大学时他为了买她喜欢的书,在图书馆兼职整理书籍的模样。
"公司还有急事。"走出拍卖行时,萧怀洲替她拉开车门,指尖在车门把手停留了片刻,"你先回家,我处理完就回去。"
沈奕晚点头的瞬间,瞥见后视镜里唐念薇从侧门小跑出来。她看见萧怀洲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时,手指在女人手背轻轻一触。这个细微的动作宛如一根细针,彻底刺破了沈奕晚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迈巴赫驶出停车场时,沈奕晚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灯,忽然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唐念薇通过工作号添加她微信时,备注写着"萧总特助",而朋友圈里却藏着无数个需要屏蔽原配的瞬间。
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指尖轻点屏幕,划开唐念薇的聊天界面。最新动态显示在五分钟前,那条朋友圈像根刺扎进瞳孔。
【有个既会哄人又多金的伴侣真是太幸福了!】
配图是萧怀洲在慈善晚宴上拍下的祖母绿宝石项链,切割面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沈奕晚截屏后,点开公诉律师丁安的对话框,将图片发送过去。
满屏的绿色对话框里,全是丈夫背叛的铁证。每一条记录都像冰棱,刺穿她与萧怀洲十年的婚姻帷幕。
沈奕晚盯着那些证据,鼻尖突然泛起酸涩。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永恒的爱情。
拍卖会结束后的两天,萧怀洲始终没有现身。沈奕晚自嘲地想着,他此刻定是陪在唐念薇身边,于是也就没主动拨打电话。
直到周六傍晚,萧怀洲的来电打破了平静。
"晚晚,锦逸今天不用去兴趣班,我让司机去接他,省得在家打扰你休息。"
沈奕晚握着听筒,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意,像吞了未熟的青杏。就在电话响起的前一分钟,唐念薇刚给她发了条消息。
【沈奕晚,只要我愿意,怀洲什么都肯给我,包括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沈奕晚闭上眼睛,声线里透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知道了,我会让王妈带他过去。"
电话那头,萧怀洲似乎没察觉异样,反而开始抱怨:"晚晚,你现在都不关心我了,我两天没回家,你连个电话都没有。"
沈奕晚压下即将冲出喉咙的质问,只是淡淡应道:"我知道你公司事多。"
从前萧怀洲因工作忙碌不归家时,沈奕晚总会备好夜宵去公司陪他加班。但自从发现他背叛后,沈奕晚就不再愿意付出真心。
她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那我等下过去陪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萧怀洲温柔得发腻的声音:"不用麻烦,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晚上带锦逸回家。"
电话挂断的瞬间,沈奕晚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真心,终究敌不过现实的侵蚀。
看着萧锦逸蹦跳着出门,保姆王妈忍不住担忧道:"夫人,小少爷还小,最需要母亲陪伴的年纪。"
沈奕晚望着窗外那个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眼底闪过一丝波动。片刻后,她轻声说:"无妨,自会有人陪他。"
就算为了在萧怀洲面前维持体面,唐念薇也会扮演好继母的角色。沈奕晚收回视线,转身走进卧室。
坐在沙发上,她抬头便看见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萧怀洲笑得灿烂,可她看着那笑容,却再找不到心动的感觉。
直到此刻,她仍不明白,为何曾经恩爱的两人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当初唐念薇刚成为萧氏特助时,萧怀洲还说过,若她介意,立刻让人事部换男助理。
那时的关心并非伪装,沈奕晚又怎会怀疑他?所以对于萧怀洲身上偶尔沾染的香水味和长发,她从未往深处想。
直到加了唐念薇的联系方式,对方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与萧怀洲的亲密照。照片里那只布满吻痕的手臂搭在萧怀洲胸膛,瞬间击碎了她对婚姻的所有幻想。
沈奕晚抬手覆住眼睛,也掩住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直到晚上八点,萧怀洲才带着萧锦逸归来。
看着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愉悦神情,沈奕晚心口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萧怀洲递来一个丝绒袋:"回来的路上经过珠宝店,给你挑了这个,看看合不合心意。"
结婚十年,萧怀洲总记得偶尔给她准备惊喜。沈奕晚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她扯了扯嘴角:"挺好看的。"
萧怀洲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你喜欢就好。"他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没过多久,他站起身:"晚晚,我去冲个澡。"他一离开,萧锦逸便像得了特赦令,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寂静。沈奕晚拿起萧怀洲放在桌上的手机,他的所有密码都是她的生日,但沈奕晚从未查过他的手机。
或许是太过自信她不会翻看,萧怀洲连与唐念薇的聊天界面都没退出。屏幕划开的瞬间,两人的对话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视线。
唐念薇:【萧总,太太喜不喜欢我选的礼物呀?】
萧怀洲:【她很喜欢,但你戴着更美。】
沈奕晚早已下定决心离婚,可这两句话还是让她呼吸一滞。她以为心已痛到麻木,可萧怀洲的举动却像根细针,轻轻扎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泡沫。
有那么一瞬,她真想冲进浴室质问:为何要让情人替自己选礼物?为何要送情人用过的首饰?但她最终只是将手机放回原位。
十年的感情,竟在背叛中变得如此廉价。直到熟悉的雪松气息靠近,沈奕晚才从恍惚中回神。
萧怀洲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语气里满是关切:"晚晚,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沈奕晚看着他拿起手机准备拨号,及时按住他的手:"不用,只是生理期不适。"萧怀洲停下动作,坐在她身旁,温热手掌覆上她的小腹,声音低沉:
"晚晚,对不起。如果早知道生孩子会让你身体亏损成这样,我绝不会让你生下锦逸。"
沈奕晚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慢慢阖上眼帘:"不怪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她曾为这个男人,甘愿以命相搏,为他孕育爱情的结晶。可她忘了,人心是最易变的东西,萧怀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毕竟,若他真的在乎,又怎会连她的生理期已过半月都记不清?萧怀洲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脸色骤变。"公司那边说项目突发状况,我得立刻赶过去,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说完,他甚至没等沈奕晚回应,便抓起外套冲出门去。望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沈奕晚只觉窗外的夜风穿透单薄衣衫,直直灌进心底。
手机屏幕还亮着,'念薇'两个字的备注刺得她眼眶发酸。萧怀洲这般急切的模样,她似乎很久没见过了。
沈奕晚站起身,对厨房里的王妈道:"你去儿童房看着锦逸,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她披上外套走出家门。
坐进驾驶座后,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唐婧,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唐婧是她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大学室友。只是婚后各自忙碌,联系渐渐少了。
电话那头骤然响起讥讽的笑声。
"诈骗都骗到律师头上了?这号码要是真能在这个点约我出去喝酒,我把酒瓶吞下去!"
沈奕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震得怔住,旋即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屏幕点开视频通话。
暮色初合时,清华老南门斜对角的胡同深处,烧烤摊的灯光在暮色中晕开暖黄。沈奕晚托腮望着对面眼神涣散的友人,唇角勾起弧度。
"未来的唐大律师,您打算表演哪种酒瓶吞咽术?"
唐婧沉默着抓起啤酒罐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沈奕晚刚要伸手阻拦,就被对方沙哑的质问钉在原地。
"沈奕晚,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唐婧眼眶泛红,指尖死死攥住桌沿,"自从你嫁进萧家,就像把我们的友情锁进保险箱,连钥匙都扔进了太平洋。"
她直视着对方躲闪的视线,声音发颤:"现在你活生生坐在我面前,比任何判决都让我雀跃。"
最锋利的刀往往裹着糖衣。沈奕晚垂眸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任由泪珠坠入酒沫。原来她为了段随时会霉变的姻缘,把最珍贵的情谊碾成了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沈奕晚抬眼绽开释然的笑:"给你说件更痛快的事——我准备起诉离婚了。"
唐婧惊得险些碰翻酒杯,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啤酒罐举得老高:"沈奕晚,敬新生!"
金属相击的脆响里,沈奕晚久违的笑声穿透夜色。她们对着虚空碰杯,玻璃罐映着霓虹,倒像是在敬某个崭新的黎明。
晨光漫进酒店落地窗时,沈奕晚在柔软的羽绒被里伸了个懒腰。这是她婚后首次在外留宿,不必检查丈夫的被子是否盖严,不用凌晨五点爬起来煮粥。床头柜静静躺着唐婧的字条,钢笔字力透纸背:
"急事返校,速归。随时待命!"
沈奕晚将纸条折成纸鹤收进钱包,这才摸出仅剩1%电量的手机。消息列表里,唐念薇的名字格外刺眼,三条未读消息与未接来电静静躺着。她点开屏幕保护的全家福,三个人的笑脸突然变得拥挤。指尖停顿片刻,换上雪山之巅的朝阳——那是他们蜜月时错过的风景。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智能音箱正在播报天气。沈奕晚把沾着烧烤味的衣物塞进洗衣机,转身看见萧怀洲阴沉的脸色。
"你之前在妇幼保健院挂的哪位专家号?"男人扯开领带,声音里压着火,"客户太太怀孕了,需要产检资源。"
洗衣机滚筒的轰鸣吞没了沈奕晚的嗤笑。又是客户,上周的祖母绿项链,这周的产科咨询,萧怀洲的谎言拙劣得像儿童剧。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轻声说:"记不清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萧怀洲摔门声震得窗棂发颤。沈奕晚蜷在浴室的藤编椅上,听着水流声与心跳声交织成网。十年婚姻,这是他首次对她拉下脸——为了外面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暮色四合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萧怀洲带着酒气坐到床沿,指节敲着床板:"至于为这点事闹脾气?"他俯身捏住妻子下巴,拇指抹去她眼尾的湿痕,"明天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法餐?"
沈奕晚偏头躲开温热的气息,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萧怀洲,我们离婚吧。"
男人僵在原地,酒意瞬间褪去大半。他刚要开口,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嘴角已扬起温柔的弧度。解锁后的微信对话框里,"早点睡"三个字格外刺目,沈奕晚看着他将语音条压低:"你也是,孕妇不能熬夜。"
合上手机时,萧怀洲没有错过妻子瞬间绷紧的肩线。他像往常那样将人揽进怀里,却忘了擦掉她睫毛上新落的泪。黑暗中,沈奕晚数着他胸口的起伏,直到晨光染白窗棂。
她刚欠起身子,萧怀洲带着笑意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老婆别动,你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得用冰袋好好敷一敷。"
沈奕晚下意识开口询问:"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萧怀洲低笑出声,长臂一伸将人圈进怀里。
"瞧你这副模样我哪敢走?已经让助理取消所有安排,这周专门在家陪你。"
沈奕晚的心脏猛地揪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丁安昨日发来的法院传票上,开庭日期清晰印着本周日。
约莫半小时后,萧怀洲才缓缓移开覆在她眼上的冰袋。
沈奕晚刚掀开眼皮,就看见丈夫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斜倚在床柱旁,领口松散地敞着两颗纽扣,喉结处还沾着可疑的口红印。
"不是说想去欢乐谷吗?"萧怀洲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今天天气正好,我们这就出发。"
沈奕晚垂下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翻涌的苦涩藏进阴影里。那是他们结婚第二年她写在日记本扉页的心愿,可他总说创业初期分身乏术。如今都要对簿公堂了,倒想起兑现这迟到的承诺。
"好。"她听见自己轻声应道,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若千钧地砸在空气里。
换好衣服下楼时,沈奕晚经过书房,里面传来丈夫压低的通话声:
"孕酮数值这么低?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就到!"
门把手转动时,她慌忙退到沙发边坐下,捧着温水杯的手指微微发颤。萧怀洲推门而出,深色西装外套还搭在臂弯,看见她苍白的面容突然僵住。
"公司突然有点急事..."他扯了扯领带,眼神游移着不敢与她对视。
沈奕晚望着这个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喉头哽得发疼。原来所谓取消安排,不过是哄骗她的谎言。
"你去吧。"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却还是努力扯出笑容,"路上小心。"
萧怀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沈奕晚盯着玄关镜子里自己惨白的倒影,突然想起上周体检报告上"卵巢早衰"的诊断结果。
原来有些告别,早就在无声处埋下了伏笔。
暮色四合时,萧怀洲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亲爱的,临时要飞趟上海,可能得周末才能回来..."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去欢乐谷,我发誓。"
沈奕晚握着听筒的手指渐渐发凉。这是他今年第七次用"临时出差"当借口,连编造理由都显得如此敷衍。
"注意安全。"她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想起结婚时他说的"白头偕老"。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就知道老婆最体贴,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听着断线后的忙音,沈奕晚蜷缩在飘窗边,看着路灯将雪花照成细碎的星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唐念薇发来照片:产检室外,萧怀洲正俯身贴着她的腹部,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北京的初雪和宝宝的第一张彩超,都值得被珍藏呢】
沈奕晚摸着小腹上那道狰狞的剖宫产疤痕,突然想起三年前难产大出血时,萧怀洲也是在这样的雪夜丢下她赶去机场。原来有些剧情,真的会重复上演。
次日清晨,沈奕晚踩着未化的积雪走进律师事务所。丁安递来的起诉状上,"感情确已破裂"六个字刺得她眼眶发酸。走廊里一对夫妻正在激烈争吵,女人攥着家暴鉴定书浑身发抖,男人还在嚷嚷"离婚了你别想分到一分钱"。
"沈女士,签字前再确认一遍诉求。"丁安推过委托书。
钢笔尖悬在"解除婚姻关系"几个字上方时,沈奕晚突然想起婚礼那天,萧怀洲在牧师面前颤抖的手。那时候他捧着她的脸说"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哭",可后来她的眼泪,大多都是为他而流。
开庭前三天,萧锦逸放学时突然拽住她的衣角。
"妈妈,以后还是你接我放学吧。"男孩仰着头,理所当然地晃着她的手,"唐阿姨怀孕了不能劳累,等她生完弟弟我就不麻烦你了。"
沈奕晚望着这张与萧怀洲如出一辙的面孔,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家,从来都是个随时能被替代的角色。
"妈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不耐烦的眼睛。萧锦逸立刻甩开她的手,跺着脚喊:"你根本就不配当妈妈!"
沈奕晚想起上周偷听到的对话。萧怀洲抱着儿子问:"如果让唐阿姨当你妈妈好不好?"男孩当时眼睛亮得惊人:"当然好!唐阿姨会给我买最新款游戏机!"
原来七年的付出,终究抵不过别人随手递出的糖果。
开庭前夜,萧怀洲带着一身雪粒子冲进家门。他从背后抱住正在整理相册的沈奕晚,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
"宝贝,我回来了。"
沈奕晚僵硬着任他抱着,指尖抚过照片里新郎新娘交握的手。再过七个小时,这张结婚照就要被放进证据袋,成为法庭上冰冷的呈堂证物。
"过年我们去三亚吧。"萧怀洲忽然开口,"带着锦逸和..."他顿了顿,"就当是最后一次全家旅行。"
沈奕晚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突然想起去年除夕,她独自在医院打点滴时,萧怀洲正陪着唐念薇看跨年烟火。原来所谓的"最后一次",从来都由不得她选择。
"你安排就好。"她轻声应道,听着壁钟的指针一分一秒走向终点。
萧怀洲,这次无论你是否赴约,我都不会再等你了。
黑暗中,萧怀洲轻笑:“老婆,你真乖,我爱你。”
一个简单的“爱”字,让沈奕晚愣住了。
她和萧怀洲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个词了,久到她再次听到时,竟感到有些迷茫。
等她回过神来,萧怀洲已经沉沉睡去。
沈奕晚伸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眼中泪光一闪。
“可惜,我们的爱,早已消逝。”
第二天一早,萧怀洲醒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揽。
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他愣住了,下意识地喊道:“老婆?”
无人回应。
萧怀洲坐起身,揉了揉额头,看向手机,发现有秘书的未接来电。
他皱眉,正要回拨,屏幕上却显示“老婆”两个字。
他下意识接起:“老婆,你去哪了,我”
“萧怀洲。”电话那头,沈奕晚的声音异常平静。
“上午十点,我在北京市人民法院等你。”
萧怀洲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还是穿上衣服,赶往人民法院。
上午九点五十分,萧怀洲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法院门口的沈奕晚。
他快步走过去,急切地问:“老婆,你来这儿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沈奕晚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然后将目光转向丁安,平静地说。
“丁律师,原告沈奕晚与被告萧怀洲已经到场,这场离婚诉讼,可以开始了。”
萧怀洲一时间呆住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沈奕晚问:“你刚才说啥了?离婚?这是怎么回事?”
沈奕晚用一种萧怀洲从未见识过的冷漠目光盯着他,声音冷冰冰的:“萧总,你不如先想想待会怎么为自己辩解。”
话音刚落,她和丁安一起走进了法院。
过了十分钟,在法庭上。
“原告沈奕晚控告被告萧怀洲,在婚姻期间多次与秘书有不正当关系,并且已有私生子,被告,这是真的吗?”
法官向还没回过神的萧怀洲提问。
萧怀洲听到这话,急忙转向沈奕晚,眼中满是惊讶。
显然,他没想到沈奕晚连这事儿都知道。
“被告,这是真的吗?”
法官再次询问。
丁安展示了萧怀洲出轨的所有证据,证据确凿。
即使萧怀洲不承认,这场突如其来官司也让他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法官“砰”的一声敲响了法槌。
“证据确凿,原告沈奕晚与被告萧怀洲的婚姻关系正式宣布无效,根据原告的要求,放弃孩子抚养权,被告需在三十个工作日内给予原告婚内补偿,即萧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沈奕晚一走出法庭,就看到了门口等待的萧怀洲。
他双眼通红,紧紧抓住她的手,愤怒地说:“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对吧?”
沈奕晚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对,那又怎样,萧怀洲,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沈奕晚直接甩开萧怀洲,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在车上,丁安笑着说:
“沈小姐,恭喜你重获新生。”
沈奕晚感激地笑了笑:“也多亏了你。”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忍受与萧怀洲的虚伪相处,可以安心做自己了。
萧怀洲失魂落魄地拿着离婚判决书回到了家。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
他精神一振,打开一看却发现是唐念薇发来的消息。
【怀洲,我肚子好难受啊,你能来看看我吗?】
萧怀洲抹了把脸,回复:【今天有事,来不了,我让医生过去看看你。】
唐念薇还在不断发消息过来。
而萧怀洲的心里一团乱麻,干脆屏蔽了她的消息,然后点进了和沈奕晚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们昨天的对话。
【老婆,我今天公司有事,你和锦逸先在家里吃吧。】
【好。】
当时他正沉溺在和唐念薇的温柔乡里,都没有察觉到沈奕晚的异常。
平时他晚归,沈奕晚都是问东问西的,从来没有这么冷淡的时候,问都不问了。
而其实,这样的对话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只是他没注意而已。
归根结底是他太过于自信了。
可是,他不甘心。
萧怀洲的心口绞痛,攥着手机给沈奕晚发信息。
【老婆,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为什么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结果消息发出去,旁边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沈奕晚早就在外面买了房子,而且她也不会在北京待太久。
等离婚的事情正式收尾之后,她就要去南城了。
沈奕晚的心情一片大好,在家里睡了一个舒服又安心的觉。
唐婧听说她离婚,闹着要找她喝酒。
第二天她出门去找唐婧,结果刚到地下车库,就看到自己车旁边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老婆,你真的不要我和锦逸了吗?”
沈奕晚目光落在萧怀洲那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模样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咱们都已经各奔东西了,你又何必再来打扰?”
萧怀洲站到了她跟前,眼底的黑眼圈昭示着他一夜未眠。
“我和唐念薇那晚真的只是个意外,我那晚喝多了,稀里糊涂的……”
“你喝多了,但还没喝到断片吧。”沈奕晚不为所动,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萧怀洲愣了一下,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楚,脸色黯然:“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和她断绝关系。”
沈奕晚早已领教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和虚伪,自然不会再被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所打动。
沈奕晚面无表情地说道:“萧怀洲,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你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应该不想影响到公司股价吧。”
沈奕晚曾经对萧怀洲的温柔顺从,如今已变成了冷漠。
正是这种反差,让萧怀洲感到了深深的刺痛。
沈奕晚不想再和眼前的男人纠缠:“萧怀洲,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你走吧。”
说完这番冷漠的话,沈奕晚便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那锦逸呢?沈奕晚,你连锦逸也不要了?”
从萧锦逸出生起,沈奕晚就一直视他如珍宝,萧怀洲不相信她会轻易放弃。
沈奕晚侧过头,平静地看着他:“他那么喜欢唐念薇,你不如早点把唐念薇娶回家,给他当个后妈。”
说完这句话,沈奕晚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唐婧约沈奕晚在上次两人吃烧烤的小摊前见面。
听到她讲述法庭上的情景,唐婧“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大声喊道:“大快人心!”
沈奕晚也笑了,猛地喝了一大口酒,从未感到如此痛快:“从今往后,我就自由了!”
唐婧瞪着她,提醒道:“沈奕晚,我可警告你,你可别因为人家几句好话就心软。”
沈奕晚苦笑:“怎么可能。”
在假装和萧怀洲恩爱的日子里,她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沈奕晚一身轻松地回到家,发现唐念薇又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萧怀洲醉倒在她怀里,两人一丝不挂。
【沈奕晚,他每晚都这样倒在我怀里。】
沈奕晚没有删除唐念薇,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电子宠物。
不过她即将离开北京,不想再和这两人有任何瓜葛,难得回复了她一次。
【jian人配狗,天长地久。】
【还有,看好你的狗。】
发完消息后,沈奕晚迅速将唐念薇拉黑,然后裹紧被子睡去。
之后沈奕晚清净了几天。
直到第三天,她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很熟悉。
“奕晚,萧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找个地方见面吧。”
这次沈奕晚很干脆:“好。”
萧怀洲选了一家安静的临江餐厅。
他今天看起来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衣着整齐,看起来还算体面。
沈奕晚直接坐下,直奔主题:“来签吧。”
萧怀洲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听到这话,眼神一沉,声音沙哑。
“奕晚,你和我之间,真的没有其他话要说了吗?”
沈奕晚看着他说:“萧怀洲,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我也希望你能够洒脱一些,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萧怀洲的喉咙顿时哽咽。
是的,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了。
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每次见到他都会飞奔过来拥抱他了。
萧怀洲轻声细语地请求:“至少,陪我把这顿饭吃完,行不行?”
沈奕晚的声音冷冰冰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看到你,我就吃不下饭。”
她现在一见到萧怀洲,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唐念薇发来的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每张都能在微博上引起轰动。
尽管萧怀洲坚持,沈奕晚也只能暂时忍耐。
面对这一桌她不喜欢吃的食物,沈奕晚觉得味同嚼蜡。
用餐结束后,萧怀洲真的守信,把股权转让文件展示给她看。
沈奕晚仔细检查后发现了问题,才签了字。
她拿着自己的那份,准备离开时,萧怀洲又叫住了她。
“奕晚,就算你现在不想原谅我,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的眼神充满了真诚,语气中透露出恳求,如果是以前的沈奕晚,可能早就心软了。
“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也不想和道德败坏的人做朋友。”
萧怀洲看着沈奕晚坚决离去的背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拿到股权的第二天,沈奕晚就订了机票飞往南城。
她的父母和亲戚都在南城,她在计划过来时已经在南城找到了工作,她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所以这次收到的是一家服装工作室的工作邀请。
飞机在下午到达,沈奕晚直接打车去了父母家。
当年她和萧怀洲结婚时,父母就不同意,因为距离太远,那时候的萧怀洲又一无所有,沈奕晚却不顾一切,甚至因此伤害了他们的心。
沈奕晚一直为此感到内疚,按响家里的门铃时,心情还很紧张。
门一开,看到母亲的第一眼,沈奕晚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奕晚?”
沈母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快露出笑容,对着屋里喊道:“哎呀,老头子,你快看看谁来了?”
京城和南城相隔遥远,沈奕晚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看到一脸惊喜的父母,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哎哟,哭什么呀!这么大的人了。”
沈母虽然嘴上责怪,但语气中却满是喜悦。
家里一切依旧,沈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直到吃饭时,沈母才问她:“就你自己回来的吗?”
沈奕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向不喜欢萧怀洲的父母,小声说:“我和他离婚了。”
“什么!?”
沈母和沈父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沈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说:“不合适,就离婚了。”
“都结婚八年了,孩子都七岁了,你现在说不合适!?”沈父瞪着她,眼里满是怒气,“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沈奕晚不想多说什么,低声说:“爸,妈,就这样吧,不要再提他了,我以后就留在南城不走了,所以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听到她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没有再追问。
沈奕晚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熟悉的摆设,还有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都还在,鼻子又酸了。
父母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大,她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他们伤心。
不过以后不会了,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当萧怀洲得知沈奕晚已经离开了南城,唐念薇恰好在他身旁。
电话声音很大,唐念薇也听得一清二楚。
唐念薇瞧见萧怀洲那难看的脸色,轻声问道:“怀洲,这消息是真的吗?沈奕晚真的走了,那我们以后……”
她一边观察萧怀洲的脸色,一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萧怀洲显得十分疲惫,揉了揉眉心,对唐念薇说:“念薇,你先去休息吧,我有点累。”
唐念薇紧紧抱住了男人的宽阔背影。
“怀洲,你不是说过,等你和沈奕晚离婚后,你会娶我,让我成为锦逸的母亲吗?”
“够了。”
萧怀洲一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心脏就像被揪了一下。
他慢慢地松开了唐念薇的手,冷冷地看着她,说:“别再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唐念薇的眼睛红了,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萧怀洲,我怀了你的孩子!”
萧怀洲的眼神更冷了,沉声对她说:“你之所以对我有用,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那你就好好生下来,别妄想其他的。”
唐念薇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感到非常陌生。
她对这个男人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幻想,最后却只换来这样一句话。
唐念薇含泪愤怒地说:“萧怀洲,你就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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