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读吧 | 《战争与和平》:假面之下生命本真的永恒叩问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10 11:47 4

摘要:案牍横斜,屏影交加。指尖寒、漫点年华。言如珠玉,笑也些些。裹一身倦,三分假,几层纱。茧生心窍,疤藏生理,问镜中、眉目谁家。倦魂何计,返彼烟霞。卸千钧担,万般戏,累人枷。

《战争与和平》:假面之下生命本真的永恒叩问

董晓纲

案牍横斜,屏影交加。指尖寒、漫点年华。言如珠玉,笑也些些。裹一身倦,三分假,几层纱。茧生心窍,疤藏生理,问镜中、眉目谁家。倦魂何计,返彼烟霞。卸千钧担,万般戏,累人枷。

——调寄《行香子》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宛如一座恢弘宫殿,表面铺陈着拿破仑战争年代俄罗斯贵族生活的壮阔图景。然而,当你静心谛听,却能捕捉到宫殿深处,那无数假面舞会上回旋的脚步声。他笔下的贵族社会,活脱脱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安德烈戴上了冷峻贵族军官的面具,娜塔莎扮演着天真烂漫的少女,海伦化身风情万种的沙龙女神,连库图佐夫也主动扮作昏聩老朽的将军。无形的社会剧本将他们牢牢框定,在精心打造的角色里挣扎喘息,恰似李白那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那些华美的身份外壳之下,包裹着多少难以舒展的真实灵魂?

贵族圈子里,身份表演如同呼吸般自然。海伦凭借美貌与手腕,将她的客厅经营成一个精致的剧场。每一次微笑,每一句低语,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台词。她以身体为筹码,苦心经营公众形象,活脱脱就是温庭筠笔下“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的工笔美人,却终究掩盖不住灵魂深处的空洞。尼古拉·罗斯托夫身上,表演性同样清晰——赌桌上的挥金如土,舞池中的豪放不羁,无不是对“贵族青年”这一身份的刻意诠释;反而是战场上真实的勇猛,褪去了矫饰,才显露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本真力量。

初登场的安德烈,堪称“贵族表演”的范本。他冷漠高傲,对社交圈满是不耐,可恰恰是对这种“厌烦”姿态的执着,构成了他对自身贵族身份的特殊演绎。他刻意塑造一种超然物外、卓尔不群的姿态,这本身就是一种内化了的角色扮演。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的隐逸,有时竟也成了文人阶层另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演符号。

当角色与内心剧烈冲突,表演便摇摇欲坠。彼埃尔加入共济会,本想寻求内心宁静,却跌入了更复杂的表演困境。他努力扮演虔诚的信徒,背诵信条、履行仪式,却始终无法真正投入。托尔斯泰写道:“他加入共济会时那种感动的心情完全消失了。”彼埃尔陷入自我欺骗的漩涡,表面扮演新角色,内心却无法说服自己。这正应了拉康所言:“人总是通过他者来认识自己。”在共济会徽章上,彼埃尔看到的并非真实的自己,而是理想化的“他者”幻影。这种撕裂的痛苦,让人想起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愤——当周遭庞大的表演体系与内心的真实感知尖锐对立,个体便在这清醒的痛苦中承受着双重的撕裂。

然而,表演的崩塌,有时竟指向了生命的澄澈。当安德烈躺在奥斯特里茨战场,仰望无垠苍穹,他精心构筑的贵族军官面具在死亡迫近下轰然碎裂。那一刻,拿破仑的渺小与天空的永恒形成强烈反差,将他从表演的桎梏中短暂释放,顿悟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生命本相。同样,在奥特拉德诺耶庄园的月夜窗台,娜塔莎情不自禁地呼喊:“我多么幸福!多么幸福啊!”这一刻,她撕破了少女应有的矜持面具,让生命本身的呐喊冲破了社会规范的重重帷幕,那份酣畅淋漓,映照着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情,在不加修饰的情感奔涌中,触摸到了存在的本真。

托尔斯泰巧妙地用象征意象,映照角色自我认知的蜕变。安德烈三次遇见老橡树,正是他从表演回归真实的心理轨迹。初见时,老橡树“像一个老迈的、粗暴的、傲慢的怪物”,正是安德烈当时冰冷封闭内心的写照;再见时,老橡树却“展开暗绿嫩叶的华盖,如狂似醉地站在那里”,勃发的生机总能在表演的废墟上重新绽放。这棵树成了他灵魂蜕变的沉默见证者,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刻意,走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豁然。

库图佐夫则展现了一种更高明的表演。他在军事会议上公然打盹,在众人面前扮演昏聩老朽,实则是一种清醒的“反表演”。他深知战争非纸上谈兵可胜,索性将计就计,以“无能”的表演作为保护色,暗中积蓄力量。托尔斯泰借库图佐夫点明,历史真正的动力并非台前表演的英雄,而是那些沉默的士兵与民众。拿破仑作为终极“表演者”,在托尔斯泰笔下被彻底解构——他苦心经营的“伟大”形象,在俄罗斯的风雪中显得荒诞而渺小,印证了辛弃疾“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慨叹,所有刻意维系的表演,终将被时间冲刷出本真的轮廓。

书中,老博尔孔斯基公爵之死尤为深刻地揭示了表演与真实的关系。这位顽固刻板的老公爵,临终前却流露出令人心碎的脆弱与依赖。他让女儿玛丽亚反复挪动圣像,仿佛在绝望地寻求某种终极安慰。这一幕彻底撕碎了他一生扮演的权威角色,暴露出面具背后那个恐惧死亡、渴望关爱的真实个体。正如陶渊明《挽歌》所叹:“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褪去所有社会角色的包装,生命终将回归自然本初的状态。

在托尔斯泰深刻的哲学观照下,战争与和平的洪流中,贵族们精心构筑的表演终将剥落。安德烈在奥斯特里茨的天空下,娜塔莎在月夜的窗台前,库图佐夫在会议桌的鼾声里,都以各自的方式挣脱角色的枷锁,触摸存在的本真。托尔斯泰通过这些表演崩塌的瞬间告诉我们:真实不在舞台的追光灯下,而在被遮蔽的、平凡的生活肌理里,“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最本真的生命力量,往往蕴藏在不事张扬的真实之中。

当历史的光环黯淡,当社交的面具摘下,生命才显露出它最原始的纹路。环顾我们身处的时代,这个巨大的虚拟舞台,我们何尝不是深陷于比罗斯托夫家族更繁复、更精密的表演?那些深夜修图两小时、只为呈现“完美瞬间”的朋友圈九宫格,何尝不是海伦客厅的数字翻版?年轻人透支钱包维持“精致穷”人设,与彼埃尔在共济会仪式中迷失本心何其相似?算法精准投喂的“理想自我”幻影,与拉康的“他者幻象”形成跨世纪的共振,让我们在滤镜与美颜的重重包裹下,渐渐遗忘了“清水出芙蓉”该有的模样。

托翁的寓言穿越时空,叩击着每一个被身份围困的现代灵魂:当“人设”成了生存标配,当“流量”挤压了真实体验,我们是否还能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像娜塔莎那样,脱口而出“我多么幸福”?在这个直播带货需要“剧本”、连说句真心话都要先上“情商课”的时代,库图佐夫那份“难得糊涂”反而成了稀缺的生存智慧——那些敢于在会议中坦然说“我不懂”的人,那些在朋友圈晒出生活狼狈而非精修图的人,正用略显笨拙的真实,对抗着汹涌的表演洪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当虚假的幕布终将落下,生命最坚韧的根脉,永远深扎于真实的土壤。托尔斯泰在百年前揭示的真相,至今仍在提醒我们:所有表演终会散场,唯有真实的生命体验,才能在时间的长河中,留下如“飞鸿踏雪泥”般无法抹去的印记。

作者简介:

董晓纲,1969年11月出生,1987年9月考入解放军蚌埠坦克学院,1991年毕业后,历任排长、指导员、组织股股长、宣传科长,山西省沁县、武乡县、左云县武装部政委、县委常委,2015年退役后自主择业。为山西省军区首批讲师团成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大同市写作学会会长,出版文学作品100余万字。为国家一级消防注册工程师、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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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市场信息报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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