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娃哈哈”事件探析遗嘱规划的困境与破局之道

摘要：据最新对外公开信息，“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生前订立公证遗嘱，明确其持有的29.4%股权由宗馥莉个人继承。目前宗馥莉已经办理股权继承手续，并完成股权工商变更登记。

据最新对外公开信息，“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生前订立公证遗嘱，明确其持有的29.4%股权由宗馥莉个人继承。目前宗馥莉已经办理股权继承手续，并完成股权工商变更登记。

在诸多财富传承工具中，遗嘱具有不可替代的基础性地位——它不仅是意愿表达的法定载体，更是确保传承意愿清晰、合法、可执行的核心文件。一份缜密周全、合法有效的遗嘱，能够有效明确资产归属、指定传承对象、设定执行机制，并为其他传承工具的运用提供制度依托。本文将以娃哈哈事件为切入点，剖析当前遗嘱规划面临的核心困境，并探讨行之有效的破局之道。

本文由文康律师事务所家法承法团队高级顾问、北京市君益诚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李凤凡律师指导，在此特别致谢。

遗嘱的适用人群：谁需要特别关注遗嘱规划

传统观念常认为，只有年长、多病、家庭关系复杂或资产雄厚的人士才需订立遗嘱，这种认知存在明显误区。事实上，遗嘱规划是每个家庭都应严肃对待的重要事项，提前安排身后财产，可有效预防法定继承可能导致的财富外流等风险。

根据实务经验，以下类型的家庭需要特别关注遗嘱规划：

（一）丁克、失独家庭

可通过“遗嘱”“意定监护”“生前预嘱”等法律文件，实现财产定向传承，并保障年老后的人身照管与医疗决策事宜。

（二）独生子女家庭

独生子女婚姻变动可能导致家庭资产外流。通过遗嘱指定继承，可有效防止财产在子女离婚时被分割。

（三）跨国婚姻、非婚生子女、再婚等复杂家庭

应结合家庭成员的年龄、国籍、性格、需求、能力等因素，全面考虑财产分配，平衡各方权益。娃哈哈财产争夺案中，非婚生子女的继承权问题引发广泛讨论。尽管《民法典》明确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继承权利，但若未提前通过遗嘱明确安排，其后续主张权利仍将面临身份证明等多重法律障碍。

（四）企业股权、境外资产等资产复杂多样的家庭

企业如何顺利代际传承是每位企业家必须深思的课题。缺乏规划不仅可能导致亲情破裂、企业动荡，甚至使毕生心血付诸东流。对于境外资产，则需关注不同法域之间的法律冲突问题。

遗嘱的法定形式及其选择：如何避免遗嘱争议

（一）六大法定遗嘱形式

根据《民法典》规定，遗嘱可以采取自书、代书、公证、录音录像、打印、口头六种形式。每种形式都有其严格的法律规定，若未依法定形式订立，遗嘱可能被认定为无效。

1.自书遗嘱：须由遗嘱人亲笔书写全文、签名并注明日期。优点在于方便、保密、成本低；缺点在于笔迹可能随年龄、健康或书写条件发生变化，在纠纷中易因笔迹鉴定问题导致遗嘱无效。

2.代书遗嘱：需两名以上见证人在场，其中一人代书，遗嘱人、代书人及其他见证人签名并注明日期。适用于书写困难人士，但见证人资格和程序要求严格，极易因程序瑕疵或见证人不符条件而导致遗嘱无效。

3.打印遗嘱：与代书遗嘱类似，但正文为打印而成。同样易因程序瑕疵或见证人不符条件而导致遗嘱无效。

4.录音录像遗嘱：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遗嘱人、见证人在录音录像中记录其姓名或肖像以及年、月、日。能直观反映遗嘱人意愿，但对存储要求高，且存在被篡改或无法播放的风险。

5.口头遗嘱适用于遗嘱人危急情况下订立，需要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口头遗嘱完全依靠见证人表述证明，极易产生纠纷。

6.公证遗嘱由公证机构办理，程序严谨。实务中公证遗嘱因其严谨的程序和较强的证据效力，往往成为人们订立遗嘱的首选。

（二）遗嘱形式的选择

订立遗嘱时需根据资产类型、分布情况及家庭关系等因素选择合适形式：

1.资产类型与分布：如涉及跨境资产，需综合考虑不同法域对遗嘱形式及效力的要求。

2.家庭关系复杂程度：家庭结构复杂（如再婚、非婚生子女）时，建议优先采用公证遗嘱，以增强遗嘱效力稳定性。

3.时间紧迫性：应急情况下可采自书遗嘱，但应全程亲笔书写、同步录像，每页签名捺印并注明日期，书写须连贯，不得涂改或更换笔墨纸张。

4.保密需求：注重隐私保护者可选择自书遗嘱，其保密性较强。

遗嘱内容的设计要点：超越简单的财产分配

一份合法有效的遗嘱不应仅是财产的罗列、分配，还应结合资产类型、家庭状况与传承意愿进行综合设计。

（一）内容合法、明确、可执行

遗嘱条款须清晰具体，避免存在违反公序良俗或内容模糊无法执行的情况，否则易引发争议，导致财产无法按遗嘱人意愿传承。

（二）遗嘱信托实现个性化传承

对高净值人士尤其是企业家，可采用遗嘱信托方式，实现个性化分配财产。采用遗嘱信托模式，通过遗嘱将财产注入信托，由受托人按委托人设定的条件（如子女年满25岁、完成学业、婚嫁）分期、分批向受益人分配财产，实现财富长期规划、防止后代挥霍财产的目的。

（三）企业股权与经营权安排

股权传承须兼顾企业治理与稳定经营，避免因继承导致控制权分散。除订立遗嘱外，企业还须通过《股东会决议》《章程修正案》法律文件配套设置股权继承限制条款。

（四）指定遗嘱执行人

遗嘱执行是确保遗嘱意愿实现的关键环节。遗嘱指定客观中立的遗嘱执行人，负责监督和执行遗产分配，协助继承人达成共识，确保遗嘱落实。

律师建议：如何系统进行遗嘱规划

在财富传承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唯有未雨绸缪，方能守护基业长青。遗嘱须根据家庭资产与传承意愿个性化设计，建议尽早委托专业律师进行系统规划，确保其合法、有效、可执行。

（一）遗嘱规划前端：全面梳理与风险防控

律师全面梳理家庭资产，核实各类资产的权属登记情况，制作完整的家庭资产清单。在这个过程中，若发现家庭资产潜在的法律风险则需要提前防范。

以房产、股权等资产为例，如果存在代持等权属争议问题，或者因税费等现实因素无法及时办理更名手续，建议各方结合代持背景和事实，起草并签署书面代持协议，避免日后发生权属争议，为后续的财富传承埋下隐患。“娃哈哈”财产争夺案例中，汇丰银行账户中的美元是公司财产还是个人财产引发争议，正是资产权属不清导致的典型问题。

（二）遗嘱规划中端：确保合法有效且落地执行

1.保障遗嘱的合法有效

订立遗嘱或借助信托等财富传承工具实现跨境传承时，必须考虑不同法域的法律规定，避免出现遗嘱不成立或者遗嘱无效的情况。

2.选择恰当的遗嘱形式

在办理企业家财富传承项目时，我们团队通常根据资产类型、家庭关系复杂程度等因素，为客户选择恰当的遗嘱形式。

3.定制化设计遗嘱内容

每个家庭至少需要配备基础的遗嘱法律文件。对于高净值家庭，则需要统筹考虑以遗嘱为核心的整体财富传承方案。例如企业代际传承，当企业家下一代家庭成员不参与经营时，我们建议采取“股权继承+职业经理人管理”模式：家族成员继承股权；企业交由职业经理人或专业团队打理，通过法律文件保障企业的顺利传承。

4.设立执行与监督机制

遗嘱明确指定遗嘱执行人和监督人，由其履行按照遗嘱分割遗产等职责，确保被继承人的遗愿得以实现。

（三）遗嘱规划后端：定期更新与保管执行

1.定期更新遗嘱

当婚姻状况、生育子女等家庭情况发生变化，或资产状况、适用法律发生变更时，应及时调整更新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