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唐朝的历史上,李靖无疑是其中最为璀璨的将星之一,他军事才能卓绝,用兵方略冠绝一时,为大唐王朝的奠基与巩固立下了不世之功。纵观其戎马生涯,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定吐谷浑,几乎无往而不胜,堪称战功彪炳,史册罕见其败绩。但正是这样一位被后世尊为“军神”的
在唐朝的历史上,李靖无疑是其中最为璀璨的将星之一,他军事才能卓绝,用兵方略冠绝一时,为大唐王朝的奠基与巩固立下了不世之功。纵观其戎马生涯,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定吐谷浑,几乎无往而不胜,堪称战功彪炳,史册罕见其败绩。但正是这样一位被后世尊为“军神”的人物,其一生也是如履薄冰,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曾两次下令欲将其处死。即便是后来知人善任、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对这位功勋卓著的名将,内心深处亦存有相当程度的忌惮。
李靖出身于关陇官宦世家,其祖父李崇义曾任北魏殷州刺史,父亲李诠则在隋朝官至赵郡太守。优越的家庭环境与深厚的家学渊源,使李靖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展现出文武兼备的才华。史载他“姿貌瑰伟,少有文武材略”,年少之时,便已流露出非凡的志向与抱负。
李靖的才干并非虚言,在隋朝时期,便已得到当时诸多名臣重将的赏识。据传,隋朝名将韩擒虎对李靖的军事天赋极为赞赏,曾抚掌称赞:“可与论孙、吴之术者,独斯人矣!”
吏部尚书牛弘,作为一代文臣领袖,亦对李靖评价甚高,认为他具备“王佐之才”。权倾朝野的宰相杨素,更是慧眼识珠,曾指着自己的座位对李靖说:“卿终当坐此!”能够得到如此众多朝中大佬的青睐与期许,足见李靖在当时已是声名在外,其潜力被广泛看好。
纵然才华横溢,声誉鹊起,李靖在隋朝的仕途却并不顺畅,其官职始终徘徊于中下层,并未获得能施展其雄才大略的平台。至大业末年,李靖担任的最高职务是马邑郡丞,辅佐郡守王仁恭。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隋末的乱世景象已是愈演愈烈。隋炀帝远在江都,对北方失去了控制。各地枭雄并起,逐鹿中原,大隋王朝的统治已是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北方的突厥势力也趁机频繁侵扰边境。时任太原留守的李渊,肩负着镇抚边疆、防御突厥的重任,需要与邻近的马邑郡协同作战。郡守王仁恭与李渊联手,共同组织对突厥的防御反击。作为马邑郡丞,李靖自然参与其中,也因此获得了近距离观察和接触李渊的机会。
这次接触,成为了李靖人生命运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凭借着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对人情世故的深刻洞察,李靖很快就发现,这位表面上仍在为隋朝效力的太原留守,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忠诚与安分。他从李渊的言谈举止、战略部署,尤其是其身边聚集的日益增多的豪杰与谋士(如裴寂、刘文静以及其子李建成、李世民等)中,察觉到了一股潜藏的、伺机而动的巨大能量。
李靖判断,李渊绝非池中之物,其“四方之志”已是昭然若揭。在当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的背景下,手握重兵、地处要冲的李渊,起兵争夺天下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更让李靖警惕的是,他似乎已经发现李渊及其核心团队正在秘密筹备起事的迹象。李渊表面上仍在执行朝廷命令,对内安抚百姓,对外抵御突厥,但暗地里的招兵买马、联络各方势力等举动,恐怕已在悄然进行。
李靖深知,一旦李渊举事,凭借其在关陇地区的深厚根基和影响力,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而自己作为隋朝的官员,身处李渊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未来的处境将十分微妙。
面对这一重大发现,李靖内心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是顺应时势,静观其变,甚至寻找机会投靠李渊,以期在新朝中谋得一席之地?还是坚守自己作为隋臣的立场,将这一可能颠覆朝廷的消息上报?
最终,李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且出人意料的决定——“自锁上变”。他决定,要将李渊图谋不轨的消息,直接报告给远在江都的隋炀帝。为了能够顺利离开李渊的势力范围,并增加自己告密的可信度(或许也是一种避免被沿途关卡拦截的策略),他采取了极端的方式:自己给自己戴上刑具,伪装成一名囚犯,意图辗转前往江都。
这个行为,在后人看来或许有些迂腐,甚至是不识时务。但在当时李靖的立场上,这或许是他权衡再三后认为最符合其“忠臣”身份的选择。
最终,由于路途堵塞,李靖未能成功抵达江都,被迫滞留在长安。
几乎就在同时,公元617年五月,李渊在晋阳正式起兵。他以“废昏立明,拥代王侑,匡复隋室”为口号(这自然是策略性的掩饰),率领数万大军,一路西进,目标直指关中。李渊的军队纪律相对严明,加之其子李世民等将领的出色指挥,进展异常顺利。沿途许多隋朝郡县望风而降。仅仅几个月后的十一月,唐军便攻克了隋朝的西京长安。
长安城的陷落,标志着李渊争夺天下的事业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入主长安后,李渊父子开始着手建立新的政权基础,整顿秩序,招揽人才。就在这意气风发、百废待兴之际,李渊猛然想起了那个曾经试图告发自己的马邑郡丞李靖。
对于李渊而言,李靖的行为无异于在自己起事的最关键时刻背后捅刀。若非阴差阳错,李靖真的抵达江都,后果不堪设想。以隋炀帝对李氏家族的猜忌,李渊及其家族很可能在起兵之前就遭遇灭顶之灾。因此,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渊对李靖可谓是恨之入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将滞留在长安的李靖抓捕归案,并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命令传达下去,李靖很快被士兵们从藏身之处揪出,押赴刑场。
眼看行刑在即,李靖朝着监斩官大声喊道:“公起义兵,本为天下除暴乱,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斩壮士乎!”
这一声呐喊,犹如平地惊雷,掷地有声。其言语之犀利,直指核心。首先,他点明李渊起兵的旗号是“为天下除暴乱”,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其次,他暗示李渊的目标是“就大事”,即成就帝王霸业。最后,他将李渊杀他的动机归结为“私怨”,并抬高自己为“壮士”,点明此举与李渊的宏伟目标背道而驰——为了私人恩怨而杀掉一个有才能的人,不利于团结力量,成就大业。
这番话的分量非同小可。此时此刻,李渊确实需要考虑形象、收揽人心。杀了李靖,固然解了一时之恨,但若传扬出去,可能会让天下英雄寒心,认为他器量狭小,不能容人,这对于他接下来招纳贤才、统一全国的大业是极为不利的。
就在李渊沉吟之际,一个关键人物站了出来,为李靖求情。这个人正是李渊的次子,当时已被封为秦王的李世民。李世民素有识人之明,可能早就听闻过李靖的才名,或许也认为父亲此时确实不宜因旧怨而诛杀名士。他的劝说,无疑增加了李靖生还的砝码。
李渊并非完全意气用事之人,他深知李靖确有才干,权衡再三下,放了李靖。
死里逃生的李靖,对李渊自然是感激涕零,表示愿意归顺唐朝,贡献自己的才智。虽然李渊赦免了他,但内心的芥蒂或许并未完全消除,因而并未立即给予重任。
但慧眼识珠的秦王李世民却对李靖十分器重,主动将他招入了自己的秦王府,任作幕僚。这对于李靖而言,无疑是找到了一个更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李世民当时已是唐军中最重要的方面统帅之一,身边聚集了大量文臣武将,秦王府俨然成为唐朝开国战争中最活跃、最具战斗力的核心集团。
加入秦王府后,李靖得以跟随李世民参与到平定各路割据势力的战争中。很快,他就迎来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在唐朝统一战争的关键一役——讨伐占据洛阳的“郑帝”王世充的战役中,李靖随军出征。史料虽未详述其具体功绩,但明确记载他在这次战役中“立有战功”。想必是在某次战斗或谋划中,李靖运用其卓越的军事才能,为唐军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可能是在出谋划策、排兵布阵,或是亲自领兵执行某项关键任务中表现突出。
凭借这次实实在在的战功,李靖得到了应有的回报,战后他被授予“开府”之职。
不久之后,唐朝的战略重心转向南方,目标是盘踞在江陵(今湖北荆州)一带的“梁帝”萧铣。萧铣势力强大,控制着长江中游的大片区域,是唐朝统一南方的主要障碍。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李渊命李靖随赵郡王李孝恭南下平定萧铣。
接到命令后,李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整理行装,率领分配给他的部队,日夜兼程南下。他可能急于求功,以弥补过去的“污点”,尽快在前线打开局面。然而,当行军抵达峡州(今湖北宜昌附近)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峡州地处长江三峡要冲,地势极为险要,“介于连山之间,其水并流,实为险固”。当时,这一带正被萧铣的军队严密控制。李靖的部队在这里遭遇了顽强的阻击,加之当地山路崎岖,粮草转运困难,瘟疫疾病也可能开始流行,导致唐军的进展严重受阻,迟迟未能突破敌人的防线。
前线的军情通过驿道不断传回长安。李渊在京城等候捷报,却只听到李靖在峡州“滞留不前,久未进发”的消息。这一下,李渊心中刚刚平复不久的疑虑和不满,又一次被点燃了。他本就对李靖有过芥蒂,此刻更容易产生负面联想:“朕委以重任,指望他速定江南,他却在峡州裹足不前,莫非是心怀异志?或是怯懦无能,贻误军机?”
盛怒之下,李渊再一次动了杀心,秘密派遣使者,携带敕令,星夜赶往峡州,交给当时驻守峡州的都督许绍,指示许绍相机行事,将李靖就地处决。
接到密令的峡州都督许绍,是一位深明事理且了解李靖的人。史载许绍“深识李靖”,说明他对李靖的才干、品行有相当的了解和认可。
许绍觉得如果就这样冤杀了李靖,不仅是唐朝的重大损失,也有悖于他自己的良知。
最终,许绍上表,陈述利害,为李靖辩护求情。李渊读了许绍的奏报后,最终暂时放了李靖一马。
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李靖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许绍的仗义执言和审慎判断,不仅保全了李靖的性命,也为大唐留下了一位未来的擎天柱石。
就在峡州僵局稍缓之际,附近的开州(今重庆开州区)蛮族首领冉肇则发动叛乱,声势浩大,起兵进犯夔州(今重庆奉节)。夔州是长江上游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将对唐军的整个南方战略造成严重威胁。
当时负责该区域军事行动的是唐朝宗室将领、赵郡王李孝恭。李孝恭闻讯后,立即率军迎击冉肇则,但初战失利,唐军士气受到一定影响。
在此危急关头,仍在李孝恭节制之下的李靖,主动请缨。他向李孝恭建议,由自己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出其不意,直捣冉肇则的营垒,以奇袭打乱敌人的部署。李孝恭在失利之后,或许正需要有人打破僵局,见李靖勇气可嘉且素有智谋之名,便采纳了他的建议。李靖并未要求过多兵力,只亲自挑选了八百名骁勇善战的士兵。
最终,李靖大获全胜,冉肇本人在乱军之中被当场斩杀。此役,李靖不仅阵斩了叛军首领,还俘虏了敌军五千余人,缴获了大量的兵器物资。
当李渊收到这份战报时,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在朝堂之上,李渊兴奋地对群臣宣讲此事,说:“朕听说,启用那些曾经有过失的人,往往比启用那些只有功劳簿的人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李靖这次果然立下了奇功,证明了这一点啊!”这番话,既是对李靖功绩的高度肯定,也是对自己此前判断失误的一种巧妙掩饰,更重要的是,它向外界释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皇帝对李靖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
为了进一步表达对李靖的嘉奖和信任,李渊不仅公开褒奖,还亲笔书写了一封玺书,派专使送往李靖军前。玺书中言辞恳切,赞扬李靖“竭诚尽力,功效特彰”,对其“远览至诚,极以嘉赏”,并承诺“勿忧富贵也”。
更为难得的是,为了彻底打消李靖可能残存的顾虑,李渊还特意颁发了一道手敕,对李靖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再追究了,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忘干净了。”
至此,李靖也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历史包袱,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为大唐王朝开疆拓土的宏伟事业中去。
等李世民登基后,李靖同样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他北灭东突厥,西定吐谷浑,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出将入相,成为一代名将。
可以说,在贞观前期,李靖是唐帝国最耀眼的将星,是李世民最为倚重的股肱之臣。
然而,即便是在君臣关系最为融洽的时期,一些微妙的事件也已然埋下了伏笔,显露出李世民对这位功高盖世的将领并非毫无保留的信任。其中最早的一次考验,发生在李世民登基之前的玄武门之变前夕。
当时,为了增加胜算,李世民曾秘密派人联络李靖,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
面对秦王的邀请李靖的选择是拒绝,保持中立。他没有明确支持太子,也没有倒向秦王。从李靖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明智的。过早站队风险极大,无论哪一方失败,另一方都可能对自己进行清算。
但对于志在必得、正急需支持的李世民而言,李靖的这种“中立”态度,恐怕并不会被完全理解为“明哲保身”。
虽然事后李世民成功夺权登基,并未因此事而为难李靖,但这次经历,很可能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印记:李靖这个人,在关键时刻,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而非对某一方的绝对忠诚。这或许成为了日后李世民对他抱有“忌惮”心理的早期诱因之一。
真正让李世民对李靖的“自主性”产生深刻印象乃至警惕的,是发生在平灭东突厥战役末期的一系列事件。
当颉利可汗主力被击溃、狼狈逃窜之际,他曾一度派遣使者向唐军表示愿意归降,并请求和谈。李世民出于政治考量,同意了和谈请求,并派遣鸿胪卿唐俭等人前往突厥营地进行安抚和谈判。同时,他也向前线的总指挥李靖下达了命令,要求唐军暂停进攻,原地待命,等待谈判结果。
但就在唐俭等使者还在颉利营中进行谈判之时,前线的李靖却做出了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违抗军令的决定:立即对颉利残部发起总攻。
当时的副将李勣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担忧,他提醒李靖:“皇上的诏书已经命令我们暂停进攻,而且我们的使者唐俭等人还在敌营之中,此时贸然发动攻击,不仅是违抗圣旨,更可能危及使者的生命安全。若颉利狗急跳墙,杀了唐俭,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李勣的顾虑,完全符合正常的军事和政治逻辑。
但李靖的态度异常坚决。他驳斥了李勣的意见,说出了一句足以载入军事史的名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乃天赐良机,一举擒获颉利,彻底灭亡东突厥,乃是首功。至于唐俭等人的安危,与此相比,又何足惜哉!”
李靖力排众议,亲率精骑,趁夜突袭,一举捣毁了颉利最后的栖身之所。虽然颉利本人再次侥幸逃脱(但很快被擒),其残余势力彻底覆灭。幸运的是,唐俭等使者在混乱中也得以保全性命。
战后,有人就李靖违令出兵、罔顾使者安危一事向李世民告状。但李世民的反应却颇为耐人寻味。面对李靖取得的彻底消灭东突厥这一巨大胜利,他选择了“功过相抵”,甚至可以说是“记功不记过”。他公开表彰了李靖的盖世奇功,对其违令之事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并未予以追究。
从表面上看,这是李世民作为英明君主的务实之举——胜利才是最重要的。但仔细品味,其中潜藏的意味却不容忽视。李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行为,虽然带来了辉煌的胜利,但也无疑触碰到了皇权的敏感神经。一个能够自主判断、甚至在关键时刻敢于违抗君令的将领,其能力越强,对君主而言,潜在的风险也就越大。
随着李靖年事渐高,李世民开始考虑为这位军神培养接班人,同时也可能存有借机观察、制衡李靖的想法。他选中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同样战功卓著的侯君集,命他拜李靖为师,学习兵法。
侯君集此人,勇猛有余,但心胸狭隘,且野心勃勃。他向李靖求学,并非真心尊师重道,而是急于将李靖的兵法精髓据为己有。李靖是何等人物?自然看穿了侯君集的心思。他在传授兵法时,有所保留,并未倾囊相授。
侯君集学了一段时间,感觉李靖似乎没有把“压箱底”的绝活教给自己,心中十分不满。他竟然跑回李世民那里去告状,而且言辞极为严重,他声称:“李靖似乎只教了我一些皮毛,关键的东西都不肯传授。我看他如此吝啬兵法,恐怕是心怀异志,想要谋反!”
这顶“谋反”的大帽子,扣得可是非同小可。李世民听闻此事,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立刻召见李靖,当面质问:“侯君集说你有谋反之心,可有此事?”
面对皇帝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是突兀的质询,李靖猝不及防,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靖定了定神,回答道:“陛下明鉴。其实,不是微臣想要谋反,恐怕是侯君集他自己有不臣之心啊!”
李世民闻言一愣,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此话怎讲?侯君集是朕从秦王府带出来的旧部,跟随朕多年,战功赫赫,怎么会谋反?”
李靖不慌不忙地解释了自己的理由:“陛下,微臣传授给侯君集的兵法,若能融会贯通,已经足以安邦定国,荡平天下了。然而,他却贪得无厌,仍要穷尽臣毕生所学。臣窃以为,他如此不知满足,急于掌握所有克敌制胜之术,其真实目的,恐怕并非为了效忠陛下,而是为了他自己日后的图谋啊!这,难道还不是想要谋反的迹象吗?”
李世民听后,沉思良久,觉得李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侯君集的性格,他也是了解的。相比于怀疑忠诚勤勉、行事低调的老将李靖谋反,侯君集那种锋芒毕露、急功近利的性格,似乎确实更有可能滋生野心。于是,李世民打消了对李靖的疑虑,让他安然退下了。
后来的历史发展,不幸印证了李靖的判断。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侯君集果然因参与太子李承乾的谋反案而被处死。
然而,这件事情的处理,虽然暂时为李靖解了围,但却可能进一步加深了李世民对他的“忌惮”。为什么?因为李靖再一次展现了他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他竟然比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更早、更准确地看透了侯君集的野心。这种“聪明过人”,尤其是能洞察到皇帝未能察觉的潜在威胁,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既是幸事(提醒了自己),也可能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信号。一个臣子比君主更聪明,这本身就可能让君主感到某种程度的不自在甚至威胁感。
时间来到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晚年的李世民雄心不减,决定亲自御驾东征高句丽。在确定出征将领名单时,他自然想到了李靖。尽管李靖此时已经74岁高龄,且确实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李世民仍然希望他能随军出征,哪怕只是作为坐镇中军的顾问,也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然而,当征召的命令下达时,李靖却以“年老体衰,疾病缠身”为由,上表请求留守京城,不参与东征。
李世民听到李靖推辞的消息后,反应十分强烈,立刻决定亲自前往李靖府邸探望。名义上是看望病重的老臣,实则很可能是想一探虚实,看看李靖的病是真是假,推辞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当李世民来到李靖的病榻前,他握着李靖的手,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可能心惊肉跳的话:“公啊,要多多保重身体。不过话说回来,想当年魏国的司马懿,不也是年老多病吗?但他最终还是能够勉力自强,为曹魏立下了不朽功勋啊!”
这话的分量,实在太重了!司马懿是谁?那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也是曹魏后期的权臣,更是后来取代曹魏建立西晋王朝的奠基人。他以“隐忍”和“善于伪装”(尤其是装病)而著称。李世民在此刻将李靖比作司马懿,其潜台词不言而喻:你李靖是不是也在学司马懿装病?你是不是也像司马懿一样,虽然年老,但内心仍有不臣之志?这几乎是一种赤裸裸的敲打和警告了!
李靖何等聪明,一听此言,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顿时只觉脊背发凉,汗毛倒竖。他立刻挣扎着从病榻上起身,叩头谢罪,惶恐地说道:“老臣惶恐,愿强支病体,随陛下出征!”
但在随后的行军途中,李靖的身体状况确实非常糟糕。他一路需要不断服药,经常因为病情发作而不得不停下休息,行进速度极为缓慢。李世民看在眼里,也逐渐相信李靖的病并非伪装。他担心这位老将军还没到达前线,就可能病死在路上,反而影响士气。最终,李世民还是下令让李靖留在后方某地养病,不必再随军前往高句丽战场了。
到了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李世民自感大限将至。在他弥留之际,他又一次想起了李靖,便将这位已经78岁高龄、同样风烛残年的老将军召到跟前。
李世民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李靖,缓缓说道:“朕看来是不行了,待朕百年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李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回答道:“微臣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了!”
不久,李靖在家中去世,在他去世后的第八天,李世民也去世。
来源:冷竹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