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语无伦次地诉说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噩耗——他和女同事在酒店被当场抓住,而此刻,同事的丈夫正冰冷地索要二十万封口费。
本文纯属虚构
深夜刺耳的铃声撕裂宁静,听筒那端丈夫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噩耗——他和女同事在酒店被当场抓住,而此刻,同事的丈夫正冰冷地索要二十万封口费。
巨大的震惊与背叛感瞬间淹没了我,但下一秒,一股奇异的冷静却主宰了我的思维。
对着话筒,我清晰地吐出我的裁决:“要钱没有,人你随便吧,李伟。”
章节一:平静表面的裂痕
城市的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一条条冰冷的光带。
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刚悄无声息地重叠在十二点的位置。
我蜷在沙发里,腿上搭着条薄毯,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着我略显疲惫的脸。
一部节奏缓慢的老电影正播放到煽情处,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屏幕,算着这个月房贷扣款的日子。
李伟还没有回来。
电话在一个小时前打通过一次,他那边背景音嘈杂,混合着酒杯碰撞和模糊的笑语。
他只匆匆说了句“陪客户,晚点回”便挂了线。
这样的场景,近几个月来越发频繁。
我叹了口气,将平板电脑放到一旁。
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家居杂志,某一页展示着一套精美的户外露营装备。
那曾是李伟热衷的爱好,但那些昂贵的装备,已经在储物间角落里积了薄灰。
他总说等下一个项目奖金下来就添置新车,带我去远行,可奖金似乎永远在下一个季度。
经济上的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收紧。
李伟的公司这两年业绩起伏很大,我的收入则相对固定,仅能维持这个家的基本开销和他的车贷。
我们早已不敢像新婚时那样肆意消费,甚至讨论要个孩子的事,也一再因为“经济基础”这个现实问题而搁浅。
起身想去倒杯水,目光掠过玄关柜上我们蜜月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李伟笑得阳光灿烂,紧紧搂着我的肩膀,背景是蔚蓝的大海。
那时他眼里有光,对我有着说不完的话和用不完的耐心。
而现在,更多的则是深夜归来的酒气,和倒头就睡的背影。
我们之间的话似乎变少了。
有时我试图和他聊聊工作中的烦心事,或者对未来的一些忧虑,他总是显得心不在焉,敷衍地应着“嗯”、“哦”,或者干脆用“别想那么多,有我呢”来打断。
可“有他”的感觉,却在这日复一日的忙碌和沉默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快了。”
简短的两个字,连一个表情符号都吝啬。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又慢慢沉下去。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他确实是为了这个家在奔波应酬。
我试图这样安慰自己,甩开脑子里那些不安的念头。
重新拿起平板,电影里男女主角正在激烈争吵。
我却按了暂停键,房间里瞬间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以及我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
一种莫名的不安,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我起身检查了一下门锁,又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夜,深得可怕。
章节二:深夜惊铃
突然,尖锐急促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在这极致的寂静里,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耳膜。
我惊得浑身一颤,心脏猛地收缩。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李伟”。
这么晚了,他应该就在楼下,何必打电话?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滑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猛地灌进来一阵混乱不堪的声响
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冰冷而凶狠的男声在背景里叫骂着什么。
紧接着,李伟的声音闯了进来,极度变调,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惶和恐惧,破碎得几乎语无伦次。
“老婆!老婆……救我!我…我完了……”
我的手指瞬间冰凉,死死攥住手机:“李伟?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连我自己都感到诧异,仿佛有个灵魂脱离体外,在操控着我的声带。
“酒店…蓝湾…酒店……”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几乎要透过电波溢出来,“我和…我和小孟…我们…我们被她老公…堵、堵在房间里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脑海里轰然爆开。
小孟,孟婷婷,他的部门同事,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年轻女孩。
我见过几次。
一股冰冷的、带着尖锐刺痛的浪潮猛地冲上我的头顶,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背叛、羞耻、愤怒……种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垮我的理智。
电话似乎被粗暴地夺了过去。
背景音里传来李伟一声短促的哀叫和挣扎的动静。
然后,那个冰冷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男声占据了主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碴。
“喂?是李伟老婆吗?”
声音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是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哼,你老公干的好事!跟我老婆,让我按在床上了!”
男人啐了一口,语气凶狠而得意,“你说吧,这事是公了还是私了?”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我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什么叫公了,什么叫私了?”我机械地问。
“公了?简单!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他强奸!你等着去拘留所捞人吧!”
男人恶狠狠地威胁,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贪婪,“私了嘛……也简单。”
“你拿二十万出来,现金!现在立刻给我送过来!”
“钱到我手,我立马放人,这事就算烂肚子里,以后谁也不再提!”
“给你半小时考虑,过期不候!”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在我本就窒息的心口。
我们哪里拿得出二十万?存款余额甚至不够这个数的零头。
电话那头传来李伟带着哭音的、模糊的哀求:“别…别报警…求你了…”
还有另一个女人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想必就是孟婷婷。
男人的呵骂声再次响起,似乎还夹杂着推搡的声音。
混乱中,李伟的声音再次抢近话筒,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乞求:“老婆!老婆你想想办法!凑钱!快凑钱啊!我不能进去……进去了我就全毁了!工作、名声……什么都完了!求你……”
他的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具有摧毁性。
若在平时,我必定会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
但此刻,那冰冷的浪潮冲刷过后,留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他背叛了我。
在这样一个夜晚,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店房间里,被对方的丈夫捉奸在床。
现在,他想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工作、名声、前途。
他可曾有一秒想过我?想过我知道真相后的感受?想过我们这个家?
巨大的悲哀和一种奇异的、带着痛楚的嘲讽感攫住了我。
过去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疑虑、不安、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并以一种如此丑陋、如此不堪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李伟还在绝望地絮絮哀求,夹杂着那个男人不耐烦的威吓。背景音里女人的哭泣声一直持续着。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过耳膜的奔流声,以及心脏一下下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二十万。出轨。捉奸。威胁。
这些词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然后,一切嘈杂似乎瞬间离我远去。
世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在我一片荒芜的心田里破土而出。
章节三:决绝的回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凉,直灌入肺腑深处。
握紧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异乎寻常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漠然。
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对着话筒那边混乱的、充满期待与威胁的漩涡,投下了我的判决。
“要钱没有。”
短暂的停顿,像暴风雨前最后一丝死寂,足以让电话那头所有的声音都为之一滞。
我几乎能想象李伟骤然睁大的、充满惊愕和恐惧的眼睛,以及那个陌生男人错愕的神情。
然后,我补上了最后那句,足以将一切炸得粉碎的话。
“人你随便吧,李伟。”
说完,我没有丝毫犹豫,拇指果断地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屏幕暗了下去。
世界重归寂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通话从未发生。
冰冷的电子音替代了那边的咆哮、哭泣和不可置信的叫喊。
它将所有的混乱、不堪和绝望,都牢牢地锁在了电波的另一端。
手机被我随手扔在沙发上,像扔开一块烫手的烙铁。
它安静地陷在软垫里,沉默着
几秒钟后,它开始疯狂地、持续不断地振动起来,屏幕一次次亮起,闪烁着“李伟”的名字,执拗而绝望。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它亮起,熄灭,再亮起,再熄灭。
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垂死挣扎的蜂鸣。
我没有接。
一次都没有。
Eventually,它耗尽了所有气力,屏幕彻底暗下去,不再有动静。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变幻的光影无声地滑过地板,滑过墙壁,滑过我毫无表情的脸。
巨大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填满了刚才被愤怒和震惊占据的每一寸空间。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又像是被冻结在原地。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世界,此刻一定天翻地覆。
而我这句话,无疑是在那沸腾的油锅里,又泼下了一瓢冰水。
但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不去想李伟会面临什么,不去想那个陌生男人会如何暴怒,不去想这件事后续会怎样发展。
巨大的疲惫感攫住了我,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
我只是缓缓地坐回沙发里,拉过那条薄毯,将自己慢慢裹紧。
毯子上还残留着一点身体的余温,但我却觉得冷,刺骨的冷,从内而外,无法驱散。
挂钟的秒针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它记录着时间,也记录着这个夜晚,我的世界如何分崩离析,又如何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我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我的那句话,不是终点,而是一道开启了更深、更未知混乱的闸门。
但我此刻,只想在这片短暂的、死一样的寂静里,获得一丝喘息。
然而,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章节四:余波与试探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执着地震动着。
但这次,屏幕上闪烁的不再是“李伟”,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那串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种不祥的意味。
我的心猛地一提。
刚才强装出的镇定,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它还是来了。
我知道,躲不过去。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拿起手机。
指尖冰凉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但我没有先开口。
听筒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冰冷而凶狠的男声,只是这一次,那冰冷之下压抑着更盛的怒火,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行啊!李伟家的!真够狠的啊!”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钱不要了?人也不要了?你想得美!”
我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告诉你!”他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十足的戾气,“你以为挂了电话就没事了?李伟现在在我手里!你不管他死活,可以!”
“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们俩的丑事捅到他公司去?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对的嘴脸!”
“还有你!你以为自己能摘干净?别人会怎么说你?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他的威胁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喷射着毒液。
每一句都精准地瞄准了普通人最恐惧的社会性死亡和名誉扫地。
然而,奇怪的是,他越是暴怒,越是威胁,我心底那份冰冷的冷静就回归得越多。
他如果真的想鱼死网破,恐怕早就做了,而不是在这里反复地打电话威胁我。
他仍然想要钱。或者说,他仍然认为可以通过威胁我拿到钱。
“然后呢?”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妻子身败名裂,你脸上就有光了?让别人都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
“你拿到一分钱了?”
电话那头猛地一滞。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被我这番毫不客气甚至带着讥讽的话噎住了。
显然,他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哭泣哀求,反而如此……冷静甚至冷漠。
“……少他妈废话!”他愣了几秒后,更加恼羞成怒,“老子不在乎!老子就是要弄死他们!”
但他的色厉内荏,已经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如果你不在乎,就不会打这个电话了。”我淡淡地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毯子的一角,“直接按你说的做,不是更解气吗?”
“二十万现金,短时间内我绝对拿不出来。就算你现在杀了他,我也拿不出来。”
“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或者,让我听听李伟现在怎么样了。”
短暂的沉默。
男人似乎在评估我,在权衡。
背景音里,我听到他似乎走远了几步,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依旧凶狠。
“妈的……算你狠。”他啐了一口,“老子退一步!十五万!不能再少了!”
“我现在就要!现金!你马上想办法去取!送到蓝湾酒店地下车库B区!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吧!”
十五万。依然是天文数字。
而且,让我深夜独自去酒店车库送钱?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说了,没钱。”我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别说十五万,五万都没有。”
“至于去车库……不可能。我不可能半夜独自去那种地方。”
“如果你坚持要钱,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谈。或者,你尽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报警,或者发网上,随你的便。”
我的态度强硬得出乎他自己的预料。
这完全打破了他预设的剧本——一个惊慌失措、为了丈夫名誉不惜一切筹钱的妻子。
他碰上的,是一个软硬不吃、甚至似乎连丈夫死活都不太在乎的女人。
“你……”他气得一时语塞,半晌,才阴恻恻地说,“好…好…你真行……”
“李伟可是全都听见了!你不管他死活!你看看他以后还要不要你!”
电话似乎被挪开,我听到他对着另一边低吼:“听见没!你老婆不要你了!都他妈是冷血动物!“
李伟模糊的、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隐约传来:“不要…别…老婆我错了…你再想想办法…求你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微但清晰的痛楚蔓延开。
但随即,那痛楚被更冰冷的硬壳包裹起来。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让我跟他说句话。”我对着话筒说。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把电话递了过去。
“老婆…老婆…”李伟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哀求,“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他会打死我的…”
“李伟,”我打断他,声音冷硬,“你现在冷静点听我说。”
“第一,你们只是通奸,不是强奸,报警最多拘留罚款,不会坐牢,他吓你的。”
“第二,如果他真的动手打了你,或者非法拘禁你们,那犯法的就是他。“
“第三,我没有那么多钱。一分钱都没有。”
我的语速很快,声音压得很低,但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过去。
我必须让他清醒一点,哪怕一点点。
同时,我也是在说给那个男人听,告诉他,他的威胁并非全部奏效,法律后果他同样需要承担。
李伟似乎愣住了,抽泣声小了一些。
那个男人猛地又把电话抢了回去,语气变得更加暴躁和不确定:“你他妈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只是告诉他一些基本法律常识。”
“你也最好冷静想想,为了出一口气,把自己弄进去,值不值得。”
“至于钱,我没有。如果你能等,或许可以谈谈分期?或者,让你妻子来跟我谈?”
我把难题抛了回去。
提到孟婷婷,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找她谈个屁!你们他妈都是一伙的!少耍花样!”
但他语气里的虚张声势更加明显了。
“……妈的!”他低骂了一句,“十万!最低十万!现在就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他扒光了扔到街上去!”
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但底线已经在飞速后退。
从二十万到十五万,再到十万。
“我没有十万。”我重复着这句话,像念一句咒语,“如果你坚持,那随你便。”
“不过,我提醒你,故意伤害和侮辱他人人格,也是犯法的。”
“为了十万块,或者为了一时之气,赌上你自己,划算吗?”
长久的沉默。
电话那头只有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声。
他在权衡,在挣扎。
我能想象那边的混乱场面——愤怒的丈夫,崩溃的好夫淫妇。
而我,像一个冷漠的局外人,在电话这头进行着这场极端恶劣的谈判。
最终,他咬牙切齿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好…好…你够狠……”
“钱我可以不要……”
“但你给老子记住!这事没完!”
“李伟的工作别想保住了!老子明天就去他公司闹!你们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猛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传来。
这一次,电话没有再响起。
我握着手机,手心一片冰凉的汗湿。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紧张后的生理反应。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那个男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要钱,他就要泄愤。
而去李伟公司闹,无疑是最具杀伤力的一种。
李伟的工作……
虽然对他失望透顶,但那份工作收入是这个家主要的经济支柱。
如果丢了……
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而且,这件事真的能瞒住吗?
那个男人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将我们所有人拖入身败名裂的深渊。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我瘫倒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第一次感到前途未卜的茫然和恐惧。
我刚才的冷静和强硬,似乎只是暂时击退了对方的勒索,却引来了更潜在的、破坏力更强的危机。
这一夜,注定漫长。
章节五:深夜归人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接近凌晨三点。
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窸窸窣窣插锁孔的声音。
声音很慢,很犹豫,试了好几次才对准。
我依旧蜷在沙发里,没有动,只是目光转向了门口。
毯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李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极其狼狈。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衬衫皱巴巴的,最上面的几颗扣子不见了,领口歪斜着,露出脖子上几道清晰的红痕,像是被抓伤的。
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上面沾着不知是灰尘还是什么污渍。
他小心翼翼地探进身,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
身上带着一股混合了酒店香薰、烟味和冷汗的复杂气味。
看到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他明显吓了一跳,身体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脸上掠过羞愧、恐惧和一丝哀求。
“……老婆……”他哑着嗓子,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我……我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每一处不堪的痕迹上扫过。
那沉默,比任何斥责和哭闹都更具压力。
他局促地站在玄关,不敢换鞋,也不敢靠近。
半晌,他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
“知道错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温度,“错在哪里?”
“错在不该被抓住?”
李伟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慌忙摆手:“不!不是!错在我不该……不该鬼迷心窍……不该对不起你……”
他语无伦次,试图上前。
“站那儿别动。”我冷冷地说。
他立刻像被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把门关上。”
他机械地回身,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狭小的玄关,仿佛成了一个审判台。
“怎么回事?”我问,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从头说。我要听实话。”
“有一句假话,你现在就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李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依靠着门板,似乎这样才能站稳。
然后,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过程中无数次停顿,哽咽,抽泣。
他说今晚确实是部门聚餐,结束后几个人意犹未尽,又去了KTV。
孟婷婷也在。
后来大家都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和孟婷婷就落在了最后。
酒精上头,加上……加上孟婷婷最近和他工作上接触多,对他表示过好感…
半推半就,或者说鬼使神差,他们就去了附近的蓝湾酒店开了房。
“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老婆,我心里爱的只有你……”他涕泪交加地表白。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一片冰凉。
“一时糊涂”四个字,多么轻巧,足以抹杀所有背叛的丑陋。
他继续说,刚进房间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他强调这一点),房门就被猛烈撞击。
孟婷婷的老公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朋友(可能就是之前听到的另一个男声)冲了进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阵拍照、录像,然后拳打脚踢。
孟婷婷的老公异常愤怒,下手很狠,主要打的是李伟,骂得极其难听。
孟婷婷试图阻拦,也被推搡到一边哭泣。
然后,就是打电话勒索。
他们逼着李伟打电话给我,要二十万。
李伟说,他当时真的吓傻了,感觉快要死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我救他。
“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那么说……”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恐惧,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老婆……你当时……真的不管我死活了?”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我一直压抑的怒火。
“管你死活?”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毯子滑落在地。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和刺痛,“李伟!你跟别的女人去开房的时候,想过我的死活吗?!”
“你被人家堵在床上,像条狗一样求我救你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只知道你的工作!你的名声!你怕坐牢!你怕丢人!”
“你有没有想过我知道这件事有多恶心?!多绝望?!”
“二十万!我们去哪里找二十万?!就算有,我凭什么拿钱去赎你?赎你出来继续恶心我吗?!”
我一步步逼近他,积压的委屈、愤怒和失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李伟被我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吓呆了,瑟缩着靠在门上,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问我管不管你死活?”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声音却更加尖利,“我告诉你李伟!从你踏进那个酒店房间的那一刻起,你的死活,就他妈跟我没关系了!”
吼出这句话,我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在墙边,大口地喘息着。
眼泪肆意流淌,模糊了视线。
李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巨大的恐慌。
他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
“对不起!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
“你打我!你骂我!别不要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这个家……”
“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他的眼泪和鼻涕蹭在我的睡衣上,温热而粘腻,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我用力想挣脱他,但他抱得死紧。
“放手!”我厌恶地低吼。
“我不放!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哭得像个孩子,语无伦次地忏悔、保证,“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我不该经不起诱惑……”
“孟婷婷她……她一直主动找我……我……我就昏了头了……”
又是这一套。
把责任推给酒精,推给女人的主动。
我心底那片冰冷更加坚硬。
“所以,是她的错?”我冷笑着问,停止了挣扎,“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你是被强迫的?”
李伟的哭声小了一些,似乎意识到失言,慌忙改口:“不…不是…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但他眼神里的闪烁,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看着他跪在地上,这副狼狈不堪、摇尾乞怜的样子。
几个小时前,他或许还沉浸在偷情的刺激和欢愉里。
巨大的讽刺感让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我选择托付终身的男人。
这就是我用心维护的家。
心,彻底凉透了。
“起来。”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疏离,“别弄脏地板。”
李伟怯怯地松开手,迟疑地站起来,不敢看我。
“去洗澡。”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把你身上……别人的味道,还有酒店的味道,都洗干净。”
“今晚你睡客房。不,你睡沙发。”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李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看到我冰冷的、毫无回旋余地的眼神,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踉跄地走向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
我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水声模糊的噪音。
愤怒的浪潮退去后,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荒芜和深深的疲惫。
我知道,今晚的风暴只是暂时平息。
客厅里的那个人,他带来的麻烦,远未结束。
那个男人的威胁,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
而我和李伟之间,有些东西,从他说出“酒店”两个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碎裂,再也无法复原了。
未来该怎么办?
这个千疮百孔的家,还要不要?
一个个沉重的问题,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水声停了。
李伟穿着睡衣,磨磨蹭蹭地走出来,抱着被子,自觉地走向沙发。
他偷偷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讨好和不安。
我没有理会他,起身,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世界一片黑暗。
但我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
而天亮之后,等待着我们的,将是更大的艰难和抉择。
章节六:风暴前夕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头痛唤醒的。
一夜几乎无眠,闭上眼睛,就是电话里混乱的声响、李伟苍白的脸、还有那个男人凶狠的威胁。
太阳穴像有锥子在钻,突突地跳着。
推开卧室门,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李伟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甚至系好了领带,但西装上的皱褶和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依旧诉说着昨晚的不堪。
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他一大早下楼买的豆浆油条,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看到我出来,他立刻紧张地站直,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意味。
“老婆……你醒了?我买了早餐……吃点吧?”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好。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水。
玻璃杯碰到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你今天还要去上班?”我背对着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恶心感。
“我……我得去啊……”李伟的声音透着心虚和恐惧,“昨晚……昨晚那个人说要去公司……我得去看看情况……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也许……也许他只是吓唬人的?他也没拿到钱……”
我转过身,看着他。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他还在逃避,还在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太阳升起就会消失。
“吓唬人?”我放下水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觉得他那种人,像是只会吓唬人的吗?”
“他不要钱,就一定要泄愤。去你公司闹,是最直接的方式。”
李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那……那怎么办?我不能不去啊……如果我不在,他闹起来,我更说不清了……”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要不……要不我请一天假?可是突然请假……领导肯定会问……”
他陷入了两难的焦虑之中。
去,可能直面风暴;不去,可能错过第一时间应对的机会,同样糟糕。
我看着他的慌乱,心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旁观者的清晰。
“随你便。”我淡淡地说,“这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决定。”
我走到餐桌旁,但没有坐下,更没有碰那些早餐。“我没胃口。”
李伟的脸上掠过深深的失望和受伤。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低下头。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让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一颤,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是……是部门王经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求救信号,“这么早……他从来不会这个时间打给我……”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们两人。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手指滑开接听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喂?王经理,早……”
“啊……是,是我……”
“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变调,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他……他真的去了?!”
“在……在楼下大厅?!”
“好……好……我……我马上过来!马上!”
他几乎是瘫软着挂断了电话,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神空洞地望着我,充满了彻底的恐惧。
“他来了……”李伟的声音破碎不堪,“那个男人……就在公司楼下大厅……拉着横幅……手里还拿着喇叭……保安都快拦不住了……”
“王经理说……说影响极其恶劣……让我立刻、立刻过去处理……”
“老婆……完了……全完了……”他双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抱住了头,发出绝望的呜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击得粉碎。
我站在原地,听着他压抑的哭声,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
世界依旧运转,但对于我们来说,风暴已经登陆,避无可避。
我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平静。
“那就去吧。”我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去面对你必须面对的。”
“我帮不了你。”
李伟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最后的乞求:“老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一个人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去帮我说说……求求他们……”
“我去说什么?”我看着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向大家证明,我丈夫确实出轨了,但请你们原谅他?”
“李伟,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
“这是你的职场,你的人生。”
我的话,像最后一把冰锥,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依赖和幻想。
他眼中的光熄灭了,只剩下死灰一片。
他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像一个提线木偶。
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尽管手指依旧在发抖。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空洞的绝望。
“……我知道了。”他哑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门口。
背影佝偻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仿佛宣告了一个阶段的结束。
我知道,他这一去,凶多吉少。
工作能否保住,都是未知数。
而这件事带来的余震,才刚刚开始。
我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很快,看到李伟的身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单元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街角。
阳光刺眼。
我拉上窗帘,将明亮的世界隔绝在外。
房间重新陷入昏暗。
而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章节七:危机爆发
那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时间变得粘稠而缓慢。
头痛欲裂,什么都做不进去。
电视开着,但播放的内容完全没有进脑子。
手机安静得出奇,既没有李伟的消息,也没有任何陌生的恐吓电话。
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反而更加折磨人。
我无数次想象着公司楼下的混乱场面——横幅、喇叭、围观的人群、保安的阻拦、领导的震怒……
李伟会如何应对?是崩溃失措,还是试图辩解?
那个男人会疯狂到什么程度?
直到傍晚,天色渐暗。
门外才再次传来钥匙声。
比昨晚更加迟疑,更加虚弱。
门被推开。
李伟站在门口,没有换鞋,也没有进来。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膏像,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点。
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扯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一天之间,他仿佛被彻底打垮了,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他甚至没有看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客厅地面的某一处虚无。
“……结束了。”他喃喃地说,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这三个字,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看着他,没有问“怎么样”,他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慢慢地挪进来,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
压抑的、绝望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开除了……”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诉说,“公司……直接解雇……说影响太坏……毫无挽回余地……”
“人力资源部谈的话……让我马上收拾东西走人……补偿金……都没有……”
“所有人……所有人都看着我……指指点点……我……”
他泣不成声。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结果,我的心还是猛地往下一沉。
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破灭了。
经济支柱,垮了。
那个男人果然闹得极其难看。
据说他举着打印好的大幅照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可能是酒店监控截图?),用喇叭大声播放着李伟和孟婷婷的“罪状”,引来无数人围观拍照。
保安强行制止时,他还激烈反抗,差点发生冲突。
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公司,甚至惊动了高层。
在这种丑闻面前,尤其是涉及员工道德作风并对公司声誉造成严重负面影响的情况下,公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切割。
李伟成了那个被弃卒保车的牺牲品。
“孟婷婷呢?”我听到自己冷静得不近人情的声音问道。
李伟的哭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苦涩和复杂。
“她……她也一样……开除了……”
“她老公……后来被警察带走了……好像是因为扰乱秩序和动手打保安……”
“但……但有什么用……都完了……”
都完了。
他的事业,他的前程,他经营多年的一切,因为一夜的荒唐,彻底化为乌有。
哭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没有去安慰他,甚至没有靠近他。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感受着这灭顶之灾带来的巨大窒息感。
房贷、车贷、日常生活开销……这些现实的问题,像一座座大山,瞬间压了下来。
失去了他的收入,仅凭我的工资,根本无法维持。
我们甚至可能连这个房子都保不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因为我那句“要钱没有,人你随便”激怒了对方,导致了最坏的后果?
不,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根源在于他的背叛。没有他的背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是自作自受。
只是,这个苦果,现在需要我和他一起吞下。
这才是最让我感到绝望和愤怒的。
李伟哭了很久,直到声音嘶哑,再也流不出眼泪。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屋子里死寂一片。
黑暗逐渐吞噬了所有的光线,我们没有开灯。
彼此呼吸可闻,却隔着一道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老婆……我们……离婚吧。”
我微微一震,看向他。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原谅……”他继续说,语气里是彻底的灰心丧气,“我把什么都毁了……工作、家……还连累你……”
“离婚吧……财产都归你……债务……我自己想办法……”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他说完,不再出声,仿佛等待最后的判决。
离婚?
这个词,我曾经在愤怒和绝望中想到过。
但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和放弃。
是在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彻底悔悟,觉得不配再拖累我?
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经济危机已经爆发,外部威胁(那个男人虽然被带走了,但谁知道他出来后会不会继续报复?)依然存在。
离婚,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甚至可能让某些问题变得更复杂。
而且,在这样的时刻,立刻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并非明智之举。
我没有回答他。
只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缓站起身。
“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我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冰冷。
“明天,去找工作。任何工作都可以。”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走过他身边,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卧室。
这一次,我没有反锁房门。
我知道,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惩罚已经降临。
而我们的生活,已经从一场情感危机,演变成了一场残酷的生存危机。
未来的路,遍布荆棘,且看不到光亮。
这一夜,我们隔着一堵墙,各自无眠。
一个在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中煎熬。
一个在冰冷的现实和迷茫的未来中挣扎。
风暴并未结束,它刚刚开始展现它真正的破坏力。
章节八:艰难的求生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被厚厚的灰霾笼罩着。
我们很少交谈,即使说话,也仅限于最基本的必要沟通,冰冷而简短。
李伟彻底垮了。
他把自己关在客房里,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发呆,或者对着手机屏幕茫然地滑动。
招聘网站的信息他也会看,但投出的简历寥寥无几,而且大多石沉大海。
他过去的职位和薪资要求,在如今背负着“道德污点”和“被开除”背景的情况下,变得异常尴尬。
高不成低不就。
偶尔有面试电话,他也提不起精神,敷衍了事,结果可想而知。
他迅速变得邋遢、消沉,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仿佛认命了一般,等待着最终的毁灭。
我看着他的样子,从最初的冷漠,逐渐变得焦躁和愤怒。
经济压力是实实在在的。
银行催缴房贷的短信如期而至,车贷的还款日也一天天逼近。
我的工资卡里的数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你到底打算这样到么时候?”一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推开客房的门质问他。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他胡子拉碴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
“我能怎么样?”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麻木,“没人会要我……我完了……”
“那就去找那些不需要看背景的工作!”我压抑着火气,“送外卖、开网约车、去超市理货!只要肯干,总能赚到钱!”
“那些工作?”李伟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屈辱的表情,“我以前……我怎么可以去干那些……”
“以前?”我打断他,声音尖锐,“李伟,醒醒吧!没有以前了!你现在就是个被开除的、出轨的、欠了一屁股债的男人!”
“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身上。
他脸上肌肉抽搐着,猛地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蜷缩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开始重复这苍白的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感到一阵无力,“我要的是你行动起来!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躲在这里自怨自艾!”
“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债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你还有点责任心,就给我站起来!”
我说完,重重地带上门离开。
胸口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剧烈起伏。
我知道我的话很重,很伤人心。
但我没有选择。
现实的压力逼得我不得不强硬起来。
如果两个人一起沉沦,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点作用,或许是生存的本能最终战胜了颓废。
第二天,李伟终于不再整天躲在房间里。
他洗了澡,刮了胡子,虽然眼神依旧黯淡,但开始默默地打扫房间,甚至尝试着做了一顿极其难吃的饭。
他依旧很少说话,但开始在网上浏览各种招聘信息,包括那些他曾经看不上的基础岗位。
投简历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虽然反馈依旧很少,但至少,他开始了行动。
我也在拼命想办法。
联系了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委婉地打听是否有兼职的机会。
甚至开始整理家里一些闲置不用的贵重物品,挂到二手网站上去卖。
每一分钱,都必须精打细算。
我们像两个被困在井底的人,挣扎着,试图抓住任何可能爬出去的绳索。
过程缓慢而痛苦,充满了挫败感。
期间,我提心吊胆,生怕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但或许是因为他被警察带走产生了震慑,或许是他觉得让李伟丢了工作已经达到了报复目的,又或许他在处理自己家庭的烂摊子(孟婷婷估计也够他受的),总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算是这场灾难中,唯一不幸中的万幸。
日子在极度压抑和忙碌中度过了一周。
这天晚上,李伟在厨房洗碗,我则在计算这个月的收支,越算心越凉。
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
他擦擦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瞬间,他的身体僵住了,脸上露出极度复杂的神情,混合着惊讶、迟疑和一丝……恐惧?
“怎么了?”我警觉地问。
他抬起头,眼神闪烁地看着我,嘴唇嚅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是孟婷婷……”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她怎么会联系李伟?难道风波又起?
章节九:意外的联络
“她说什么?”我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戒备和审视。
孟婷婷这个名字,此刻像是一根刺,轻易就能挑起紧绷的神经。
李伟显得十分慌乱,甚至下意识地想把手机藏起来,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没……没什么……”他眼神躲闪,语无伦次。
“李伟!”我加重了语气,站起身,“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我什么?!”
“把手机给我看!”
他被我严厉的态度吓住,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颤抖着把手机递了过来,脸色灰败,像是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接过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条短信的内容。
发信人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内容却出乎我的意料。
“李伟,我是孟婷婷。用别人的手机发的,长话短说。“
“首先,对不起,连累了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没用。”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老公(赵强)他不敢再去闹了。警察那边给了他严重警告,他也怕了。所以公司那边,短期内你们可以稍微安心。”
“最后,关于工作。我知道一个机会,或许能帮你。城西新开的‘宏远科技’在急招有经验的项目协调,他们老板和我……和我一个远房亲戚有点交情,那边现在缺人缺得厉害,可能不太会做严格的背景调查。我把招聘负责人的电话发你,你就说……是刘阿姨介绍的。能不能成,看你自己了。这算是我的一点弥补。看完删掉,别再联系。”
短信的内容很长,信息量巨大。
我反复看了两遍,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赵强。我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而他暂时不会再来闹了,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让我们能喘口气。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孟婷婷提供的招聘信息。
这像是一根突然从黑暗中抛过来的绳索,虽然不知道是否结实,但至少带来了一线希望。
“宏远科技”我知道,虽然是新公司,但势头好像还不错。
项目协调的职位,也符合李伟之前的经验。
只是……这真的可信吗?
孟婷婷,在这个时间点,提供这样的帮助?
是真心弥补,还是另有目的?
我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伟:“刘阿姨?是谁?”
李伟一脸茫然和紧张:“我……我不知道啊……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他急忙辩解,“老婆,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联系我!自从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我发誓!”
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
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没胆子再和孟婷婷有什么牵扯。
我盯着手机屏幕,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能让李伟重新站起来,缓解家庭经济危机的机会。
但风险也同样存在——万一是个陷阱呢?万一对方公司仔细背调呢?万一孟婷婷别有所图呢?
“老婆……”李伟怯怯地开口,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但又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这……这能信吗?会不会……”
“你怕了?”我打断他,语气冷硬,“怕又是另一个坑?”
李伟低下头,默认了。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任何一点风险都足以让他退缩。
我沉默了片刻。
权衡着利弊。
现在的情况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或许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孟婷婷在短信里透露出的语气,带着歉意和一种想要尽快了结此事的迫切,不像是要设局害人。
她或许也深受其害,也想尽快摆脱这一切。
“把电话号码记下来。”我终于做出决定,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然后按她说的,删掉短信。”
“明天,你去联系这个招聘负责人。”
李伟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老婆……你……你让我去?”
“不然呢?”我反问他,“难道要我替你去面试?”
“这是你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抓住它,或者继续躺在这里等死,你自己选。”
我把手机塞回他手里,不再看他。
心绪复杂难平。
事情的发展,又一次超出了我的预料。
孟婷婷的这个举动,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它打破了我们之间凝固的绝望,带来了一线生机,但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
李伟握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开始熟练地记录号码,然后果断地删除了那条信息。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不再是全然的死灰,多了一丝挣扎和决绝。
“我……我去试试。”
这一刻,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生活轨迹,或许又将因为这条意外的短信,而再次发生改变。
是走向更深的深渊,还是抓住一缕微光,爬出泥潭?
答案,在明天。
章节十:尾声与新的开始
李伟去了那家叫做“宏远科技”的公司面试。
过程似乎异常顺利。
正如孟婷婷所说,他们急需有经验的人手,面试更侧重于业务能力的考核。
对于李伟上一份工作的离职原因,对方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李伟含糊地以“个人发展原因”带过,对方竟也没有深究。
“刘阿姨”这个名字,似乎真的起到了一些微妙的作用。
一周后,李伟收到了录用通知。
薪资虽然比他之前低了不少,但足以覆盖每月的贷款和基本生活开销,让我们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得以暂时落地。
他上班第一天,早起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眉宇间还残留着过去的阴影和憔悴,但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甚至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劫后余生般的珍惜。
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他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收入,更是重建生活和自信的起点。
家里的经济危机暂时缓解了,但那种紧绷的、如履薄冰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
我们都很清楚,这份工作得来不易,且基础脆弱,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李伟变得异常勤勉,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主动承担了更多的家务。
我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
那场巨大的创伤和信任崩塌,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弥补的。
裂痕依然存在,像一道深深的峡谷横亘在我们之间。
有时深夜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他,我依然会感到一阵冰冷的陌生和刺痛
那些画面和声音,并未完全从记忆中褪去。
他试图和我沟通,笨拙地表达悔意,想要修复关系。
但我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无法给出热情的回应。
我的心,仿佛被一层坚冰包裹着,需要时间才能慢慢融化。
或者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是否还能融化。
我们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或许是因为现实的压力让我们不得不捆绑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还对这份感情残留着一丝不甘和渺茫的希望。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我们只是以一种奇特而脆弱的方式,暂时维持着这个家的完整,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那个叫赵强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仿佛彻底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孟婷婷也是如此。
那段不堪的往事,像一道狰狞的伤疤,留在了那里,不碰,就不会疼。
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我们失去了曾经的轻松和信任,换来的是沉重的教训和一份战战兢兢的清醒。
一场突如其来的电话,揭开了婚姻不堪的真相与残酷的生存危机。
决绝的选择带来了暂时的喘息,却也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创伤。
生活终于在挣扎中看到一丝微光,但前路依旧漫长而未知。
信任一旦破碎,重建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来源:溪边畅快玩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