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不是《西游记》的热度,有多少人会记得那个宁愿横跨雪山和戈壁、也要带着几卷经书折返的人?其实,小说里的唐僧,说什么金蝉子转世、观音点化,故事都编得花里胡哨,真到了历史上的玄奘,可没有什么天降光环,更别提背后有状元爸、观音保。说白了,就是一个早早失去父母的小伙
如果不是《西游记》的热度,有多少人会记得那个宁愿横跨雪山和戈壁、也要带着几卷经书折返的人?其实,小说里的唐僧,说什么金蝉子转世、观音点化,故事都编得花里胡哨,真到了历史上的玄奘,可没有什么天降光环,更别提背后有状元爸、观音保。说白了,就是一个早早失去父母的小伙子,和兄长挤在破屋里过日子,外面风雨,他心头都是念头,想依靠点什么。街坊里谁家清早烧香,谁家的佛龛上挂了半截桃木,玄奘也就跟着拍了拍脑袋,有点迷信,也有点盼望——这和后来佛学专家的形象对不上号,但人的心,总归要有所寄托。我想,他或许真的孤独,才那样扑进了佛门。
也别以为他一头扎进庙里就天资绝伦、一帆风顺。玄奘出家的第一年,庙里连吃稀饭都算奢侈。他吃素,但馋嘴,偶尔拿人家供的果子惦记一下。到十几岁,大唐动荡刚缓下来,和尚的地位其实没多少,小庙里经卷破损,还得哥几个手敲边读。倒是早些年,洛阳西面的寇谦之庙子清冷得很,也能让他沉住气。你看看,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天降传说,玄奘是硬着头皮熬出来的。
说来妙了,玄奘青年时期最爱钻研的是《成唯识论》,也曾琢磨道教经书,偏偏那会儿佛学四分五裂,南北派各执一词。比如有个叫法勇的僧人,讲经时一口山东腔,内容和南方传下来的经卷又不一样,玄奘听完,越是吃力,越觉得心里虚。这不是说人家故意误导,而是翻译的偏差——有的用西域梵音,有的夹着本地俗语,硬生生绕出了不同解释。
其实,这种“翻译之痛”哪朝哪代都有。就像宋朝时候陆游抱怨外文书译得四不像,搞到“金陵”在南方叫“江宁”,北方又称“建业”,读书人也是懵的,更别说玄奘那会儿了。他越学越苦闷,最后只能托庵里的老僧人给点建议。有一回,不巧遇上寺里来了个自称通梵文的西域僧,玄奘满腔期待去求教,谁知对方讲了一晚,话里只是一堆“摩诃萨”,连句完整的解释都没有。
玄奘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在国内讨教。你说,要是换作别人,大概就此打住了。但玄奘偏要自己折腾,跑到边疆碰钉子也不放弃。有趣的地方在这里——不是像《西游记》写的那样皇帝敲锣打鼓送别,反而是他偷偷混在商贩的驼队里,一路贩卖茶叶到西域。有一次他在高昌遇到老乡,老乡还劝他回家,说寺里刚批了朝廷赦令,可以安心念经了,可玄奘一脸倔强,就是不听。
说起路上的凶险,这佛门弟子可不是啥“金刚不坏之身”。去往天竺那年,玄奘在喀什噶尔客栈里差点被劫匪绑了票——也就是靠着翻译一点当地话、说会几句佛号,才被几个回族马贼放过一马。碰巧,那边还有个曾在吐蕃做买卖的商人,帮他给寺庙写了条带路的证明,这才没折在半路。和小说里孙悟空、大队人马相差十万八千里,活生生就是苦行僧。
在天竺,玄奘刚开始吃了不少闭门羹。那时本地僧院的住持,听说来了个“东土和尚”,直接把他安排在偏房,还下令不许出门。玄奘熬了几个月,靠跟厨房里的僧人聊天,才慢慢学了点梵文。后来有次辩论会,正好遇见印度的大德胜寺开坛,玄奘一口中原腔大大方方把经文背完,唬得底下印度僧人集体发愣。有人暗地里说:“这家伙不是笨蛋,是活佛转世。”之后他名气就渐渐传开了。
可名气大了,人麻烦也多了。玄奘在那边被邀请开坛讲经,几次据理力争,把当地好几个佛学院的大师比了下去。传说某年乌仗寺大会,玄奘和旁边波罗奈的教头辩论“色即是空”,两人僵持到天黑,最后居然没人敢驳他。外人盛赞,但玄奘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在信里常常嘱咐兄长要低调,说“名声带来的多是灾祸”。
几年下来,玄奘没爽到什么名利,反而还落下了一身病。他到晚年时眼疾发作,翻译经文得靠弟子张贴大字旁读。这时候,大唐朝廷突然想起他,请他入朝。当时的权贵刚刚经历过一场“佛教风波”,有的贵妇抢着要皈依,有的官员暗地里阻挠僧人灌顶,玄奘夹在中间,日子不比西域轻松。
唐太宗见到玄奘,心里琢磨的不止是佛法。说白了,他是想让这位高僧充当稳定人心的“符号”,一面安抚天下信众,一面约束僧侣的“溢出效应”。唐太宗嘴上客气,其实宫里的消息管得紧,玄奘和太子的亲近就引人议论。这场“受宠”,外头看是荣耀,其实玄奘自己心里明白:归来后的路未必好走。
这时候玄奘苦恼于弟子不解,宫里人称赞归称赞,外头一大堆没见过他真经的,开始怀疑他不过是拉着官府旗号混日子。有人议论,说他从印度带回来的经文只会堆在庙里,自己却不愿放出讲坛,究竟懂没懂都是个谜。这问题,一直到后来的白马寺,才慢慢平息。
玄奘又不能摆脱皇帝软性管束。唐太宗要他写游记,他只能口述,弟子辩机费了好几年的劲才编好初稿。而且,即便“著书立说”也不是自由的事。你看看同样是佛教流派的慧可,早年手断血流,宁愿躲在少林寺后山种菜,也不敢出风头。玄奘晚年被要求藏身寺院,弟子们还以为师父是怕丢光,实则只有他知道,头顶的庙宇浮华,下面满是漩涡。
日子一天天过去,玄奘身体每况愈下。一次深夜,他在寺院走廊摔了一跤,身边的弟子小声议论“师父是不是得道了?”有人还偷偷在佛堂求签,问是不是又要有奇迹出现。其实,那一跤不过是疲累使然,他半天没反应,只是在心里默念着:“够了。”
周围人不明白这个疲惫和尚真正的心思。玄奘在最后的日子里,脸色愈发安宁。弟子们懂的还是太少,期待着他讲出点“一语惊人”的顿悟,其实哪里来这么多法门?经历过风雨才知道,人生哪怕是走一遭,也无非陪着世事转圈。玄奘闭眼前,只说道:“得生。”没人听懂,连后来的高僧都拿不出权威解释。
我坐在故事末尾,有时候想,玄奘的一生,好像一轮旧钟,不断敲响信念,又晦涩难懂。他去过异国他乡,带回来宏大经卷,却在寺院幽暗处老去。或许这才是命运的隐喻吧,热闹与孤独,一体两面。人们夸他是偶像,其实谁都不想做偶像。终究,他只是一个用一生来寻找答案的人。我们听着他的故事,都在琢磨自己的那个“得生”,是不是也跟这浮世里的问号一样,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