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车间主任,也是他曾经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刘伟,将一张冰冷的A4纸甩在他那台老旧的16号车床工作台上,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姜奉年,这是你的待岗通知书,签个字吧。”
车间主任,也是他曾经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刘伟,将一张冰冷的A4纸甩在他那台老旧的16号车床工作台上,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老姜,不是我说你,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这堆破铜烂铁。现在厂里都上全自动数控机床了,你这套手艺,早就该被淘汰了。”
姜奉年五十岁的脸上,沟壑纵横,沾满了机油和铁屑。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着那份通知书,上面的“优化裁员”四个字像钢针一样刺眼。他沉默着,没有反驳。
几十年来,这双手能打磨出比头发丝还细百分之一的精度,能听声辨位,判断出万千零件中那一个最细微的瑕疵。这双手,曾是东海第一机床厂的骄傲,是无数工程师口中的“神之手”。
可现在,这双手连一个安稳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刘伟见他不说话,更得意了:“师傅,念在旧情上,我给你指条明路。厂门口保安不是缺人吗?一个月三千,包吃住,总比回家喝西北风强吧?”
周围几个年轻工人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就在这时,姜奉年兜里那台用了七八年的老式按键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妻子的名字。他走到角落,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是妻子虚弱又焦虑的声音。
“奉年,医生说……我的手术不能再拖了,费用要三十万,让我们尽快准备……”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垮了姜奉年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他挂掉电话,眼前一阵发黑,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住冰冷的车床。
待岗,意味着每月只有几百块的基本生活费。妻子重病,家里早已被掏空。他这一倒下,这个家就彻底塌了。
屈辱、愤怒、无力……万千情绪堵在胸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刘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惺惺地安慰道:“师傅,想开点,人老了就得认命。”
“滚!”姜奉年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狼一般的凶光,吓得刘伟一个哆嗦,灰溜溜地走了。
正当姜奉年陷入绝望之际,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区号显示来自首都。
他以为是诈骗电话,随手挂断。可对方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
他烦躁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怯生生的声音:“请问,是姜奉年,姜老师吗?我是天工集团总部的实习生,我叫小琳。这里有一份您的调令,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天工集团?总部?
姜奉年愣住了。东海机床厂只是天工集团旗下几百家子公司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他一个快被裁掉的老钳工,怎么会跟集团总部扯上关系?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的呀,”小琳的声音很肯定,“调令上写着,特聘您为集团‘盘古计划’核心技术攻关组特邀专家,请您于明早九点前,到集团总部大厦101层报到。”
盘古计划?
姜奉年听说过,那是天工集团投资上千亿,旨在突破国外技术封锁的最高机密项目。核心专家?他?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天工集团总部,一场啼笑皆非的乌龙正在上演。
实习生小琳在整理一份从全国子公司抽调的技术专家名单时,不小心将一份压在最底下的、几十年前的泛黄档案录入了系统。那份档案的主人,正是姜奉年,职位是“首席技术官”。
这份名单交到了“盘古计划”的项目负责人,刚刚从华尔街回国的精英高管范思哲手中。
范思哲,三十出头,一身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他看到“姜奉年”这份简历时,差点笑出声。
“八级钳工?五十岁?学历……高中?哈哈哈哈!”他把简历摔在桌上,对着几个同样是海归的团队成员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们集团的‘人才储备’!一个快被淘汰的老工人,居然被录进了我们这个平均学历博士后的精英团队!”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副手奉承道:“范总,这肯定是系统出错了,我马上把它删了。”
“别!”范思哲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别删,就让他来。我正愁明天的战略发布会缺少点什么戏剧性的元素。把他请来,当个‘活化石’展览一下,不是正好能衬托出我们团队的年轻、专业和高精尖吗?”
他已经想好了,要在发布会上,当着所有高管和媒体的面,把这个老工人请上台,让他谈谈“工匠精神”,然后自己再用最前沿的科技理论将其批驳得体无完肤。
这将是一场完美的行为艺术,一次对落后生产力的公开处刑!
“就这么定了,”范思哲打了个响指,“给他订最快的机票,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一个老钳工,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一份乌龙调令,就这样将身处绝境的姜奉年,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为了那三十万手术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姜奉年也决定去闯一闯。他连夜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第二天,当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站在金碧辉煌、高耸入云的天工集团总部大厦下时,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蚂蚁。
他被带到了一个奢华的宴会厅。这里正在举行发布会前的高管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
姜奉年的出现,像一滴机油滴进了纯净水里,瞬间引来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范思哲端着一杯红酒,优雅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看好戏的下属。
“哦,这位想必就是从东海远道而来的‘专家’,姜老师傅吧?”他故意把“专家”两个字咬得很重,引来一阵窃笑。
姜奉年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Welcome to our team,”范思哲突然飙了一句英文,然后和身边的人用意大利语、法语交谈起来,故意将姜奉年晾在一边。他们谈论着股票、期权和最新的硅谷动态,言语间充满了对姜奉年这种“底层人”的鄙夷和无视。
姜奉年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他坐了一夜的硬座,早已饥肠辘轆。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引来了一阵低声的嘲笑。
“看他那吃相,真是给我们集团丢脸。”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在宴会厅的另一边,一个气质清冷、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叫慕晚晴,天工集团的副总裁,也是创始人的孙女。她眉头微蹙,对范思哲这种傲慢无礼的行为感到一丝不悦。
晚宴进行到一半,范思哲为了活跃气氛,拍了拍手。
“各位,助兴节目来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捧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盒子走上台。他是集团的合作方,瑞士一家顶级精密仪器公司的代表。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设计的机械密码锁,号称‘神之叹息’,”外国人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它内部有超过三千个微型零件,结构极其复杂,没有任何钥匙。据说,世界上能打开它的人不超过三个。今天,谁能打开它,我们公司愿意出十万美金作为奖励!”
十万美金!
全场骚动起来,许多自诩精通机械工程的精英都跃跃欲试。
范思哲的团队率先上场,他们拿出各种专业工具,又是听诊器又是内窥镜,围着那把锁研究了半天,满头大汗,却连一丝头绪都没有。
半小时后,他们灰头土脸地放弃了。
又有几波人上去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那把“神之叹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嘲笑所有人的无能。
范思哲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眼珠一转,突然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姜奉年。
一个恶毒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笑着走过去,大声说道:“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来自一线的‘大国工匠’吗?姜老师傅,您研究了一辈子机械,不如您也上来试试?说不定您这双老手,比我们这些高科技仪器还管用呢!”
全场哄堂大笑。
“范总太会开玩笑了,让他上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就是,他连这锁是哪个国家的牌子都不知道吧?”
在众人的起哄和嘲讽中,姜奉年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擦了擦嘴。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上了台。
他没有用任何工具,只是将那把锁拿到耳边,轻轻晃了晃。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在锁身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仿佛在倾听一个古老的秘密。
“装神弄鬼!”范思哲不屑地撇了撇嘴。
所有人都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
就在这时,姜奉年睁开了眼睛。他环顾四周,然后从餐桌上拿起两根牙签。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将两根牙签插进了锁身上两个毫不起眼的微小孔洞里。
他的手腕轻微地一抖,一拧,一拨。
动作快如闪电。
“咔嚓!”
一声清脆悦耳的机簧弹动声,响彻整个死寂的宴会厅。
那把号称“神之叹息”的精密机械锁,应声而开!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鬼。
那个瑞士代表更是冲上台,拿起锁翻来覆去地检查,嘴里不停地用德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三秒钟?上帝啊!”
范思哲的脸,瞬间从得意洋洋变成了猪肝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姜奉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将打开的锁随手放在桌上,转身走下台,重新回到角落,拿起另一个包子,平静地啃了起来。
只留下身后一整个宴会厅的震撼与呆滞。
慕晚晴端着酒杯,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穿着旧工装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老人,绝不简单!
一夜之间,一个叫姜奉年的老钳工用两根牙签秒开天价机械锁的消息,在高管圈子里不胫而走。
范思哲感觉自己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他把这一切归结为运气,对姜奉年的恨意更深了。
第二天,“盘古计划”战略发布会如期举行。
范思哲将姜奉年安排在研发部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修复一台从德国进口的、因核心组件故障而报废了半年的精密机床。
“姜师傅,我知道您手艺好,”范思哲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台机床,德国专家来看了三次都说没救了,只能当废铁卖。您要是能把它修好,我就承认您是真专家!”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和羞辱。整个研发部的工程师都知道,这台机床的核心驱动轴因为一个纳米级的形变而锁死,除非送回原厂,用价值上亿的设备重新校准,否则绝无修复的可能。
所有人都等着看姜奉年的笑话。
姜奉年没有说话,只是围着那台庞大的机器走了一圈,时而俯身倾听,时而用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机身上轻轻抚摸。
“他在干嘛?跳大神吗?”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小声嘀咕。
半小时后,姜奉年抬起头,对范思哲说:“给我一套锉刀,最小号的。再给我一桶冷却油。”
范思哲冷笑着让人把东西拿来。
只见姜奉年脱掉外套,露出结实的臂膀。他没有使用任何精密仪器测量,仅凭一双肉眼,和手中一把最普通的什锦锉,就开始在那比头发丝还细的驱动轴连接处进行打磨。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锉下去,都精准无比,仿佛经过了超级计算机的计算。金属碎屑如雪花般飘落,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整个研发部的人都围了过来,鸦雀无声。他们看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那不像是在修理机器,更像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一个小时后,姜奉年停了下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将冷却油浇在打磨处。
“好了。”他说。
“好了?”范思哲嗤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那台报废了半年的机床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了平稳而有力的运转声!
整个研发部,瞬间炸开了锅!
“动了!真的动了!”
“我的天!他是怎么做到的?徒手打磨,精度控制在了微米级以下?”
“这……这是人手能做到的事情吗?这简直是魔术!”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工程师冲上前,用高精度游标卡尺一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误差……零!完全是零误差!比原厂数据还要完美!”
范思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引以为傲的博士学位,他在华尔街积累的经验,在眼前这神乎其技的一幕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这已经不是技术,而是道!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副总裁慕晚晴的耳朵里。她立刻调来了姜奉年最原始的人事档案。当看到档案最下面,那个被墨水盖住的、几乎无法辨认的“联合创始人兼初代首席技术官”的字样时,慕晚晴如遭雷击。
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惊天秘密,似乎即将浮出水面。
她立刻做出决定,暗中将研发部所有悬而未决的技术难题,都以“废旧图纸”的名义,不经意地放在了姜奉年的工作台上。
接下来的几天,奇迹不断上演。
困扰了团队三个月的“超导材料散热不均”问题,姜奉年用一张草稿纸,画了一个简单的涡轮结构,轻松解决。
耗费了数千万资金还没搞定的“高频激光器稳定”项目,姜奉年只是在电路板上用焊锡加了两个不起眼的点,稳定性瞬间提升了200%。
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任何尖端科技在他面前,都如同孩童的玩具。研发部的工程师们,从最初的嘲笑,到震惊,再到如今的崇拜,已经把他当成了神明一样看待。他们宁愿围着姜奉年的旧车床请教问题,也不再去听范思哲的PPT长篇大论。
范思哲被彻底架空,沦为了一个笑话。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姜奉年,嫉妒和怨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决定,要给姜奉年致命一击。
他通过黑客手段,窃取了“盘古计划”的一份核心设计图,匿名发送给了天工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海外巨头“奥丁工业”。
三天后,天大的危机爆发了。
奥丁工业在全球召开发布会,指控天工集团的“盘古计划”核心产品侵犯了他们的专利,并向全球数十个国家申请了禁售令。
消息一出,天工集团股价应声暴跌,一天之内蒸发了近千亿市值。
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现任CEO高峻,一个五十多岁,眼神阴鸷的男人,正对着整个法务和技术团队大发雷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养你们这么多年,连个专利风险都预见不到吗?现在怎么办!告诉我怎么办!”
高峻,正是姜奉年当年的合伙人。二十年前,他们一起创立了天工集团的前身。但高峻在公司壮大后,认为姜奉年那套“技术为本”的理念已经过时,资本运作才是王道。他用卑劣的手段稀释了姜奉年的股份,将他排挤出局,从此分道扬镳。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亲手赶走的那个“老顽固”,今天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法务总监颤颤巍巍地说:“高总,奥丁工业的专利布局非常完美,我们……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技术总监,正是范思哲,他故作沉痛地补充道:“高总,我看过对方的专利,设计得天衣无缝,理念非常超前,我们……我们确实技不如人。”
他心里却在狂笑:姜奉年,这次你死定了!公司遭受如此重创,你这个被我推上来的“专家”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高峻一筹莫展,准备接受奥丁工业苛刻的谈判条件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慕晚晴踩着高跟鞋,表情冰冷地走了进来。
“谁说我们没有胜算?”
高峻皱眉道:“晚晴,别胡闹!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慕晚晴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对门外说:“姜师傅,请您进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姜奉年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平静地走了进来。
“胡闹!”高峻气得拍了桌子,“慕晚晴!你把一个车间工人叫到集团最高决策会议上来干什么?公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范思哲也立刻跳出来煽风点火:“慕总,我知道您爱惜人才,但现在是紧急关头,可不是让外行来添乱的时候!”
慕晚晴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将一份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
那是奥丁工业引以为傲的核心专利设计图。
“姜师傅,”慕晚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您看看这个。”
姜奉年只瞥了一眼,嘴角就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走到屏幕前,拿起一支记号笔,在那复杂的图纸上随手画了几个圈。
“剽窃,而且是拙劣的剽ফা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你胡说八道什么!”范思哲第一个跳了起来,“这可是世界顶级的设计,你一个老钳工懂什么!”
姜奉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指着屏幕上的设计图,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所谓的‘气动循环增压’设计,是我二十年前一个失败的草稿。因为它有三个致命缺陷:第一,能量损耗超过30%;第二,高压下结构不稳定,有自爆风险;第三,材料要求苛刻,成本高得离谱。当年我随手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那些呆若木鸡的精英们,语气平淡地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功能更强大、成本更低、而且没有任何缺陷的完整版设计图……”
他走到旁边的白板前,拿起笔,连草稿都不用打,无数复杂的线条、数据、公式从他的笔下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不到十分钟,一张结构远比奥丁专利精妙百倍的全新设计图,跃然于白板之上。
“……完整版的设计图,一直在我脑子里。”
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范思哲张着嘴,冷汗涔涔而下,他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在眼前这张图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而CEO高峻,则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白板右下角那个熟悉的、龙飞凤凤舞的签名。
那个签名,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姜奉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你是‘鲁班’?!”
“鲁班”,天工集团内部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是公司的匿名创始人,是所有核心技术的奠基人。二十年前,他与高峻决裂后,便销声匿迹。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但高峻知道!他亲眼看着姜奉年,当年是如何用“鲁班”这个代号,画出了一张又一张改变世界的设计图!
原来,他一直都在!就在自己旗下的工厂里,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工人!
高峻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噩梦,来了。
最终的谈判,在天工集团总部举行。
奥丁工业派来了最高规格的代表团,由他们的首席工程师汉斯带领。全球数十家主流媒体进行了现场直播,所有人都想看看,这家华夏的科技巨头,将如何在这场专利狙击战中低下高傲的头颅。
谈判桌上,汉斯傲慢地展示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发动机核心组件——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造型精密的涡轮叶片。
“高先生,”汉斯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这就是我们领先你们至少十年的技术结晶。现在,我们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赔偿我们一百亿美金,并永久退出欧洲市场。二,我们法庭上见,让天工集团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高峻面如死灰,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已经准备签署那份不平等的协议,以求断臂求生。
一旁的范思哲,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等着看姜奉年最后的笑话。这个老东西,就算你有点蛮力,但在真正的、体系化的现代工业科技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就在高峻准备拿起笔的瞬间,慕晚晴站了起来。
“我们还有第三个选择。”
她转向身后的姜奉年,深深地鞠了一躬:“姜老,接下来,拜托您了。”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姜奉年缓缓走上前来。
“我们需要一台车床,”他对工作人员说,“最老式的那种,手动的。”
全场哗然。
“他要干什么?疯了吗?”
“在这种场合,他要现场表演打铁?”
汉斯和他的团队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高先生,这就是你们最后的底牌吗?一个老工人?一台古董机器?你们是想上演一出喜剧吗?”
很快,一台积满灰尘的C616型老式车床被推了上来。
姜奉年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嘲笑。他挽起袖子,站定在车床前。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不再是一个落魄的老工人,而是一位即将开创时代的宗师。
他拿起一块普通的毛坯钢,固定在卡盘上。
没有图纸,没有电脑,甚至没有卡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中精光爆射!
“嗡——”
车床启动,发出震耳的轰鸣。
他的双手,稳如磐石,握住了冰冷的车刀。
全世界的镜头,都对准了这双布满老茧的手。
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姜奉年的双手仿佛与机器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道道幻影。车刀在他的操控下,时而轻柔如羽毛拂过,时而迅猛如雷霆万钧。
飞溅的铁屑,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形成了一道道优美的、螺旋状的银色弧线,如同盛开的金属礼花。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满了暴力而又极致的工业美学。
不到十分钟,轰鸣声戛然而止。
姜奉年关掉机器,从冷却液中取出了一个崭新的零件。
那同样是一个涡轮叶片。
但与汉斯手中的那个相比,它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它的线条更加流畅,曲面更加完美,表面光滑如镜,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醉的寒光。
汉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身边的工程师们,则像见了鬼一样冲上前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精密仪器进行检测。
一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德国工程师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精度……是纳米级的……曲面应力……是零!天哪,它的性能,至少比我们的产品高出三个代代!这……这是不可能的!这是神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汉斯一把抢过仪器,亲自检测,当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那一串串超越他认知极限的数据时,他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骗局,彻底败露!
在全世界的直播镜头前,姜奉年举起手中的零件,声音不大,却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叫姜奉年。”
“二十年前,他们叫我——鲁班!”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慕晚晴适时地展示出了那份尘封了二十年的原始设计蓝图,上面“鲁班”的签名,和完美的专利申请文件,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给了奥丁工业最致命的一击!
奥丁工业代表团,彻底崩溃。
高峻,当场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范思哲,则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滑到了桌子底下,再也不敢见人。
那一刻,世界为之震撼!
专利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天工集团不仅没有赔偿一分钱,反而以“专利剽窃”和“商业欺诈”为由,对奥丁工业发起了反诉,赢得了史无前例的天价赔偿。
集团股价一飞冲天,市值翻了几倍,一举成为全球科技领域的龙头。
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罢免了高峻的一切职务。在所有股东的一致推举下,慕晚晴正式出任天工集团新一任CEO。
范思哲等一众在高峻时代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高管,全部被开除,并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被移交司法机关。
姜奉年,受邀重返集团,担任终身首席技术官,并被授予了最高决策权。
他上任后的第一个决议,就是撤销了全国所有子公司下属工厂里,所有老工人的裁员计划。
他的第二个决议,是动用集团资金,成立“鲁班工匠学院”,面向全国招收有志于投身制造业的年轻人,由他亲自授课,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工匠精神,传承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
姜奉年拒绝了集团安排的专机和豪车,自己坐着火车,回到了东海。
当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旧工装,重新出现在第一机床厂门口时,整个工厂都沸腾了。
所有的工友们,都自发地涌了出来,将他高高地抛向空中。欢呼声,响彻云霄。
曾经嘲讽他的车间主任刘伟,此刻正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拼命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姜奉年没有理他。
他在万众簇拥下,走到妻子所在的医院。他亲自将病愈的妻子从病床上抱起,走出了医院大门。
门外,停着一排由集团总部派来的顶级豪车。慕晚晴亲自为他拉开车门。
“姜老,欢迎回家。”
车子缓缓驶向公司为他奖励的、市中心最顶级的湖景别墅。
车窗外,是工友们激动而崇敬的目光。
姜奉年看着怀中安睡的妻子,又看了看自己这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这双手,曾被时代抛弃,被精英嘲讽。
但今天,它拨开了所有的迷雾,重新捍卫了属于一个工匠,一个劳动者,最根本的尊严。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兜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国家科学院的短信:“姜奉年院士,关于‘星辰大海’计划,可否一叙?”
姜奉年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更广阔的天地。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