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世，男人不满这门娃娃亲，结婚三月就抛下我离开，我鼓起勇气去找他，刚下火车就出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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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我重生了，重生了两世
第一世，男人不满这门娃娃亲，结婚三月就抛下我离开，我鼓起勇气去找他，刚下火车就出了车祸
第二世，我躲过了那场车祸，却发现男人早已和别人安了家，我又哭又闹，男人神色冰冷，看我的眼神嫌弃的就像看地上的蛆虫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没读过书还没教养的泼妇!”
这一世，她累了，不想再追着周轩年的脚步走了。
方思凌打量着房间。
挂在墙壁上那本厚厚的日历撕了一半去，正停在一一1983年5凌16日。
这是她刚跟周轩年结婚半个月。
方思凌愣了神，她记得这个日子。
今天晚上周轩年会跟家里宣布要去深市，从此，周家鸡犬不宁，而她的命运也缓缓滑落深渊。
果然，到了晚上。
当一家子人齐聚饭桌上，吃饭吃到一半。
周轩年放下筷子，张口就是：“爸，妈，我准备去深市做生意。”
桌上一瞬死寂后。
周父勃然大怒：“胡闹！让你参军你不参，居然想去做个体户！你要是敢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周母回过神也忙道：“轩年，你不要胡来，你这刚结婚才半个月怎么就要走？思凌，你也快劝劝你男人……”
方思凌听着跟前两世一模一样的话，不觉握紧了筷子。
她看着周轩年看向自己时不耐烦地皱着的眉头，心口更是隐隐刺痛起来。
而她更知道，接下来周轩年会说出‘她还不配对我指手画脚’，然后直接起身离开。
方思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支持轩年去深市。”
方思凌的话让桌上瞬间寂静了，所有人惊讶得失声。
最惊奇的就是周轩年。
结婚这大半个月，但凡他晚回家一点，方思凌就要大嗓门嚷嚷得整个大院都知道。
现在他要去千里外的深市，她居然说支持！
但方思凌的话，却让原本暴怒的周父，神色愈发难看！
周母更是冷声呵斥：“思凌，知道你想帮你男人，但你不懂就不能乱说话，光知道跟着瞎胡闹！”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回到房间。
方思凌用帕子擦了脸，上炕去。
周轩年当即往里侧移过去，跟方思凌一人一边。
结婚这半个月，两人没有亲密过。
昏黄灯光下，周轩年英俊的侧脸映入方思凌眼眸。
他英俊，有才干，要不是娃娃亲，他于她来说就像那天上的星星，怎么都碰不着。
好吧，既碰不着，那就不碰便是了。
见周轩年避她如蛇蝎的样子，方思凌叹了口气，语气诚恳道。
“周轩年，要不咱两这日子别过了吧。”
第2章
“你什么意思？”周轩年愣住了，转头看她。
结婚后，满镇子都知道他周轩年有个管事婆媳妇儿，都说方思凌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了。
周轩年一个大男人，听了这种话，心里对方思凌的厌恶更深。
可今天方思凌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娶了我这么个粗妇，你心里很不好受吧？”方思凌开口问他。
周轩年一愣，并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的确配不上你。”
方思凌却声音平静：“你是大学生，我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这婚本来就不合适，我也不想耽误你，等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就跟我直说，我们到时就各过各的。”
方思凌这话一出。
周轩年震惊得都呆了，回过神来，他怀疑的皱起眉：“当真？”
方思凌点头，又主动提出：“要是你不放心，咱两可以立个字据，你来写，我就按个手印吧。”
周轩年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一个女孩说到这个地步，他也缓了语气：“你知道就好，婚姻本来就该情投意合，我们这样，对两人都不公平。”
“是啊……”
方思凌这么说着，心尖却泛起细麻的苦涩。
周轩年很快起草了一份‘结婚协议’。
签下名字后，方思凌也马上摁下了手印。
收好协议，周轩年松了一大口气：“那我们就暂时以朋友相处。”
意料之外的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他也大方起来，甚至还替方思凌主动铺了床。
隔天。
方思凌照常起了大早，忙活了一家人的早饭。
对她的厨艺，周家人向来满是夸奖。
“自从思凌进了咱们家，这口福不小。”
方思凌笑：“我也没别的本事，就能做点吃的。”
周母边吃着，想想又压低声道：“思凌，你要再劝劝轩年，他爸昨儿被他这事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方思凌还没回话，抬眼就看见周轩年过来。
他显然将这话听了个正着，拧着眉头冷冷道：“妈，我决定的事，你让谁劝也没用。”
说完他连早饭都没吃，直接转身就走。
屋里气氛顿时僵住。
方思凌将手在身上围裙擦了擦，勉强笑笑：“妈，轩年不会考虑我的意见的。”
见状，周母也说不下去，反而想着儿子儿媳的关系问题，深深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方思凌换上厂服去上工。
自从结婚后，周家就给方思凌安排了份工作——在纺织厂做女工。
但方思凌知道，这厂子半个凌后就要倒闭了。
第一世厂子倒闭她没能找到新工，但不放在心上，觉得有周轩年在养家不怕，结果周轩年没多久就丢下她走了。
第二世时，她还是没醒悟，失业后就光顾着纠缠周轩年了，导致周轩年提前走了。
而现在方思凌准备为自己筹谋。
于是下工回家路上，她努力去找新厂子的工作，但别人一听她字都不识一个，很快拒绝，甚至还有人嘲讽。
“扫盲都扫了几十年了，怎么还有不识字的？”
嘲讽让方思凌面色一白。
她又想到了前世周轩年的轻视，心口一痛。
一无所获回到家。
收拾家里时，方思凌看见了周轩年堆在房间角落里的课本。
前两世，她总是敬畏这些书本，但想想，两世为人，她吃的不还是没读书的苦？
晚上，周轩年回来后。
方思凌就找上他，指着那堆书小声问：“轩年，我能不能借你那些书看看呀？”
从方思凌口中听到‘书’这个字，周轩年新奇地瞅她一眼。
“可以，”周轩年随口同意，又露出狐疑神色，“你看得懂吗？”
方思凌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也坦白摇头：“看不懂，随便看看。”
周轩年也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
“拿去看吧，别弄坏了。”
“不会的。”
周轩年走后，方思凌翻开扉页，目光倏地顿了下。
虽然她认得的字少，可‘周轩年’三个字她是认识的。
然而这本书上的名字，却不是周轩年的。
方思凌对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对，读出来。
“李静欣。”
霎时，她脸色变了。
这是前世周轩年在深市那个女人的名字。
第3章
方思凌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但最终苦笑一声，开始看书。
是或不是，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周轩年回来时，撞见方思凌居然真的在看书。
他心底觉得稀奇，悄无声息走到方思凌身后，这才看见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了小截铅笔，正认真在旧报纸上写字，只字一个个都歪七扭八的。
看了一会儿，周轩年忍不住纠正：“写字笔顺错了。”
方思凌被吓了一跳，脸顿时红了，就要把纸本藏起来。
“看好，是这样写。”
周轩年却从她手里抽过铅笔，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没想到周轩年会教自己，方思凌愣住了。
半晌，她才磕磕绊绊地点头：“知、知道了，谢谢。”
周轩年看她又写了一遍，才转身上炕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轩年早出晚归。
方思凌知道他是在找货源，解决货源后，他就会直接去深市了。
很快，两人应该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天。
周轩年回来得早，见他闲着，方思凌才鼓起勇气上前：“轩年，这个方程式的解法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听她口中说出‘方程式’这个词来。
周轩年又一次惊住了，上次她才字都不识几个，现在居然就知道方程式了！
这可不是初学者能问的问题。
周轩年看完题目，认真将解法跟她说了。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方思凌一口惊喜应下，顺便还举一反三解出了其他几道题：“这题答案是3，这题是7，是这样吧？”
周轩年诧异点头，这时他还只是觉得方思凌在数学这门课上比她其他课灵光多了。
周轩年送了方思凌崭新的文具包，里面是一支仙鹤牌铅笔、一块橡皮、以及“学雷锋”拼音本和算数本。
“以后就用这个吧，比旧报纸好。”
方思凌怔然接过道谢，心口却莫名酸苦得难受。
前世，周轩年从没有主动给她东西过。
原来只要她不奢求他爱人的位置，他们也能如此和谐相处……
半个凌后。
方思凌厂子跟前世一样宣布倒闭。
回到周家，提起这件事，周家人不当回事。
周母更是说：“那你就安心在家待着，让我们周家多个大胖小子！”
闻言，周轩年沉下脸直接回屋。
周母叫不住儿子，只好拉着方思凌，给她塞了两张《庐山恋》电影重映票。
“明天晚上，你们两个记得去看。”
在周母蕴含深意的笑里中，方思凌捏着电影票跟上周轩年。
看着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周轩年，她斟酌开口：“妈刚刚说的话你别在意，我也不会当真的。”
但周轩年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神色也冷淡得很。
见状，方思凌心情莫名低落不已。
回到屋里。
周轩年直接就上炕翻过身去：“睡了。”
“……好。”
方思凌心绪复杂，捏在手心里的电影票就怎么都送不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
方思凌盯着电影票很久。
前两世她都没有去看过电影，没去过电影院，觉得电影院是文化人才去的场所。
现在自己虽然识得几个字了，总归有怯，但……
纠结半天，方思凌最终还是决定去看。
为此，她还特意穿了自己衣柜里唯一一条红裙子。
这还是周家给她的彩礼。
她本就是农村人，家里穷，嫁过来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周家给的。
人民电影院门口人很多，售票窗口排了长队，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门口还有很多小摊，卖饮品的小零嘴的什么都有。
方思凌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
就听见门口有人拿着喇叭喊：“上一场结束了啊，下一场要看庐山恋的同志们，拿着票来这里入场了！”
人群攒动，方思凌也忙照样学样过去。
结果才走两步，方思凌目光突然定在大门出口。
那里——周轩年正和身旁女生相携而笑。
那女生张脸，她几辈子都忘不了——正是李静欣！
对上眼神。
周轩年一愣，就朝她走了过来。
方思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跟李静欣一模一样的红裙子。
两人站在一起，自己又黑又土，而李静欣烫着时髦的羊毛卷，皮肤白皙，光彩亮人。
她还没回神，便听周轩年皱起眉头问：“方思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思凌一下变得局促起来，她下意识就藏起了电影票，含糊道：“没什么，到处走走。”
这时，却听李静欣一脸天真地问。
“轩年，这位大姐是谁？你们家请的保姆吗？”
第4章
轻柔一句话像一巴掌打在方思凌脸上。
她脸色一白，攥紧了裙子。
见周轩年脸色也不好看，方思凌明白，他大概是也觉得她丢人了吧……
低下头正要走，方思凌却听见周轩年介绍自己：“静欣，这是跟你提过的，我的妻子。”
方思凌浑身一震，失了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周轩年会这样介绍自己！
他的妻子——这句她活了两世，拼了命都想从周轩年嘴里听见的话，竟就在此刻轻易从他嘴里说出……
心口像被人攥在手心揉捏，这一瞬，方思凌竟有些想哭。
是感动？还是难过？
心中更多的东西，她却是无法表达的。
方思凌不说话，李静欣则捂嘴大惊，听起来满怀歉疚：“原来是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以前总觉得轩年要娶肯定是娶高知女生，没想到您这么……质朴。”
方思凌听着，勉强挤出笑来。
“是多亏了周家不嫌弃，认了我做媳妇儿。”
李静欣脸色一僵。
旁边的周轩年已经开口说：“静欣，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他便带着方思凌离开。
进了房间，不等方思凌再说什么。
周轩年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穿这裙子了。”
方思凌一愣，揪紧了手：“……为什么？”
周轩年不在乎的直接开口：“你不适合。”
说完他就拿着脸盘澡巾出门了。
方思凌却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枯黄毛躁，皮肤粗糙，大红色的洋裙子在她身上不伦不类。
她突然明白，周轩年之所以带自己离开电影院，恐怕是不想她再继续丢他的脸。
从窗缝挤入的风吹红了她的眼睛。
方思凌忍着胸口难以抑制的闷痛，狼狈换下了裙子，把它压在了箱笼最底层。
第二天。
方思凌提着菜篮子出门赶集。
回来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老板在将一摞书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车上。
她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线装的《论语集注》。
那一堆，几乎都是这样的老书。
不忍看它们变成造纸厂的纸屑，方思凌下意识上前问：“这些书能卖给我吗？”
“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吗？”
“给我吧，多少钱？”
“称重的，你全要的话给伍角吧！”
方思凌直接给了，然后艰难抱着那大摞书走回家。
刚走进院子，就被邻居徐桂花见了，她立即嚷嚷道：“周家媳妇儿，你买这么多破烂书做什么？”
方思凌拘谨一笑：“看。”
徐桂花一听，却是笑了：“知道你好不容易买点书想装装文化人，我本来也不想揭穿你的……”
她眼神透出几分讥讽笑意。
“不过思凌啊，你没读过书可能不知道，这书啊得去新华书店买，你这废品站买回来的东西就是垃圾！”
她的嘲讽辛辣无比，说得方思凌脸色微白。
但方思凌却没多说什么，安静背着书回家去了。
刚把书归置好。
大门外就传来周父的怒斥声。
“你跑啊！胆子肥了！”
方思凌跑出去一看，发现周轩年浑身是土，脸上有伤，手脚都被周父用麻绳捆住！
她一惊，忙跑过去：“爸，你这是……？”
周父怒气冲冲，指着周轩年：“说了不准他去深市，这小子还敢偷摸着去搞货源，得亏让老子逮住了！”
方思凌一愣，看向周轩年，却见他神色冷冰冰，看也不看她一眼。
周父看他这样子就来气，直接将他关进了柴房。
“给我好好在柴房里待着，别想出来！等明天一早老子就给你送部队去！”
说完，周父还警告家里人：“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柴房门关上的瞬间，方思凌对上周轩年桀骜不服的眼神，脚步便是一顿。
周轩年躺在柴房挣扎着想解开绳子。
可老头绑绳子实在专业，他捣鼓半天也没能松一点点。
突然，柴房门被人推开一条小缝隙。
他一愣，竟看见方思凌悄摸着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方思凌用小刀帮他把绳子割开，又递给他一个手提包。
“你走吧，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衣服，另外这里是三十块钱，是我之前打工攒下来的，不多但够你去深市了。”
周轩年回过神，大为不解：“为什么？”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成功的。”
方思凌说得平静又笃定，她不过实话实说，周轩年却失了神。
从他下定决心去深市淘金，周围根本没人支持他，这是第一次，有人比他自己还相信自己……
屋外传来鸡叫声，方思凌赶紧推他：“快走吧！”
周轩年提着包，大步朝外面走去。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
方思凌唇角不由溢出一个苦涩笑容。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自己和周轩年真正走向了两个世界。
第5章
天上阴云密布，空气也闷沉无比。
周家院子里。
方思凌被罚跪在庭院中央。
周父在她身前厉声呵斥：“他糊涂你也糊涂是吧？居然敢偷偷放人！”
周母在她旁边哭泣：“思凌啊，我知道你是想对轩年好，但你这是害了他啊！”
方思凌终于忍不住开口。
“爸，妈，轩年有能力有见识，不一定非要参军才能实现价值，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国家都将深市设立成经济特区了，轩年没准就能在深市成就一番事业呢？”
这番话让周父愣了。
从前他只觉得方思凌朴实，虽然的确和儿子有差距，但是个好媳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见地，倒是稀奇。
但尽管如此，他该罚还是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怎样，你这事做得不对，就在这里跪到晚上！”
方思凌低着头，腰板却挺直：“如果这样能让爸消气，我跪就是。”
周父哼着气甩手走了。
到下午，暴雨倾盆。
方思凌仍是不吭一句，就这么跪了一天。
直到周母实在看不过眼喊她：“快起来！再跪人都要跪坏了！”
方思凌却问：“爸现在同意轩年去深市了吗？不会再找人把他抓回来了吧？”
周母看着她不顾自己开口就问周轩年，直叹气：“你这傻孩子，老周！说句话啊！”
周父纵然满肚子气也不知怎么出了，冷邦邦道：“现在你们翅膀都硬了，老子哪还管得着！”
“谢谢爸。”
方思凌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思凌！！”
周母吓坏了，忙将她送去了卫生院。
方思凌住了三天院才好，但总归这事告了一个段落。
之后一段日子。
方思凌时不时会去废品站转悠，家里买回来的古书也越堆越多。
这天她拿着几本古书回来，邻居徐桂花一见她又嚷嚷开：“哟，周家媳妇儿现在是要开废品站了吧？”
方思凌不想搭理她。
却听见另一个邻居也跟着笑：“什么周家媳妇儿啊，现在她丈夫都跑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要赶她回乡下去咯！”
方思凌神色一僵。
事实上，第一世确实是这样的。
周轩年走后，她没了依靠，周家人对她也有了意见，她不想回乡下才去深市找人……
这一世，她不想再这样结局。
要在大院里立足，首先还是要能自己赚钱，总不能老是双手朝上问周家人要，这她自己要是周家人，也不乐意。
但厂子工作不好找，方思凌突然记起那天去电影院时看见门口很多摊子。
这种大夏天，卖冰棍和北冰洋汽水正好！
说干就干！
方思凌进了货，到电影院门口支起了摊位。
但真要卖时，她一时又有些犯怂。
周围摊贩都在高声吆喝，方思凌手心全是汗，脑子一片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终于喊出声——
“卖冰棍咯！2分钱一根！”
喊了两声后，真的有人过来了。
收到钱那一刻，她眼眶发热，竟突然想哭。
一天下来收摊回家后。
方思凌算了算钱，居然赚了三块八毛五。
攥着钱，她唇角不由溢出笑来。
她突然有了希望，等将来和周轩年分开了，她也能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凌。
这天，方思凌正和周母在家准备做饭时。
外面传来邻居的大呼——
“周婶子！你家轩年回来了！”
“你家轩年出息了，我们大院里第一个万元户！”
听见这话，周母忙拉着方思凌跑去大院门口。
远远的，只见一辆崭新的小轿车从大路开过来。
周遭围观的邻居们都惊呼不已。
“天哪！这轿车是什么洋牌子？得花不少钱吧？”
“轩年真的出息了！我早说过他能成的！”
一片嘈杂中，车在周母和方思凌面前停下。
周轩年打开车门下车，一身西服，皮鞋锃亮，从后座拿出几大盒的补品。
周母不敢置信：“轩年？”
“妈，我回来了。”
周轩年眉梢间都带着意气风发。
所有人都在震撼之时，只有方思凌神情平静。
在周轩年看向她之前，她默默转身回了屋。
身后，周轩年想说的话就这么堵在离开喉咙里。
大院热热闹闹了一下午，到晚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周轩年回到房间。
看着正拿着字典识字的方思凌，他轻咳一声，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
对上方思凌疑惑的眼神，他莫名有些不自在：“还你那三十块，连本带利。”
方思凌明白过来，却只拿回了自己的那三十块。
“你借三十还我三千，那我不是成高利贷了？”
周轩年惊讶挑眉：“你现在还懂高利贷这个词儿了？”
“我在看过的书里学的。”方思凌忍不住笑了。
她笑起来右脸颊漾起个酒窝，周轩年一愣，忽地才发现这竟是方思凌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就在这时，周母在外面又喊他。
“轩年，这个麦乳精怎么吃，你给我说说！”
他忙起身离开屋子，说完麦乳精后又准备将买回来的补品一个个说。
周母却摆摆手：“行了，其他的我知道，你快去洗澡，再好好陪陪你媳妇！”
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你呀！人走得痛快，把你媳妇丢下，你爸罚她跪了一天你知不知道！”
周轩年一怔，反驳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默然回到房间，屋内却没了人，他没细想，拿着澡巾就去家里澡堂。
推开澡堂门，掀开浴帘。
周轩年瞳仁陡然收缩，只见昏黄灯光下——方思凌正背对他在澡盆里洗澡。
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腰肢比之前纤细很多。
周轩年喉结滚动了几下。
风吹动浴帘，方思凌忽地转过头来。
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第6章
方思凌惊叫一声蹲了下去！
周轩年慌忙反应过来：“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他急急退了出去。
方思凌穿好衣服走出来时，脸又热又红，根本不敢看周轩年。
“我、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周轩年也尴尬地没敢看她：“好。”
方思凌便飞快跑回了房间。
等周轩年洗完澡回来时，就见方思凌背对他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炕中间，则被她放了个枕头。
周轩年没吭声，拉了灯上炕。
当晚，周轩年却做起梦来，梦里方思凌的背影挥之不去。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身下一片湿濡。
他脸色难堪地又进了澡堂洗了个澡。
天亮后。
方思凌照常准备出门去摆摊。
突然听见院子外吵吵闹闹。
然后就见徐桂花冲了进来，对方思凌大喊：“周家媳妇儿，你摊上事了！”
方思凌不明白：“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
门口进来一大堆人。
最前方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举头投足温文尔雅。
相貌之盛，更是方思凌见过除了周轩年之外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男人停在了方思凌面前，问她：“请问您就是方思凌，方女士吗？”
他说话声音不紧不慢。
方思凌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女士’这种词，强压慌张点点头：“是，您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民清大学数院院长林序维，听说您从废品站买了很多旧书是吗？我能看看吗？”
一听他是为了那些书来的，方思凌脸色一白，点点头：“我这就搬出来。”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徐桂花听了，立即嚷嚷开。
“都说让她不要捡了，这下好了！都让人大学院长找上门来了！”
“这位同志，这周家媳妇她要是因为这批书犯了什么法，可不能牵连我们大院其他人吧？”
每说一句，搬书的方思凌脸色就白一分。
她也是真怕是不是自己不懂，买到了什么禁书。
就在搬最后一沓书时。
周轩年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手接住她的书，大步走在前面。
“林院长，我妻子她没上过学，这些书都是她乱买的，如果有问题，你跟我说就好。”
方思凌一愣，心口便是一颤，一时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林序维抬眼看了两人一眼，表情依旧冷淡，拿着手里那本《论语集注》起身。
“不用担心。”
“我是代表学校为新建的图书馆来收书的，很多旧书珍本都难以寻到，找了很久才找到方女士。”
原来是这样。
方思凌一下松了口气。
便见林序维看了看地上的书，张口说。
“这些书五十一本，有价值的可以一百一本，方女士愿意卖吗？”
全场鸦雀无声。
周轩年也惊讶看向了方思凌。
门口在寂静之后更是爆发出一阵热浪。
“这地上这么多本，周家媳妇儿！你是要发大财咯！”
“就是！周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哟，轩年刚从深市发财回来，媳妇儿靠收废品也能收出个宝来！”
方思凌是最震惊的一个。
她脑子嗡嗡作响，诧异看着地上的书。
这么多书，往少了算也有好几千！
见她不回话，林序维便又问：“方女士，如果你觉得条件不合适，我们可以再酌情加价，您看可以吗？”
方思凌猛地回神。
良久，她攥紧手，听见自己说——
“不，我愿意无偿捐献！”
第7章
全场哗然。
林序维一直淡然的表情消失，眸间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来。
他打量起方思凌，眸光几变，遂沉声开口。
“方女士，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这些书也不是什么禁书，你不用有顾忌，这些钱是你该得的，不会有问题……”
听着林序维的话，方思凌不觉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林院长，我不是别的意思，这些书是我几毛钱买来的，没想到这么贵重。”
“而且我之前买这些书，为的就是看书学知识，这些书我已经都抄了一遍了，留在我家里也没什么大用处。”
从无法组织语言的语无伦次到越说越流畅，方思凌越说越坚定。
“所以我不是怕，我是自愿无偿捐献给国家的。”
林序维愣住了。
见方思凌虽然胆怯但眸色清澈，他一时目光复杂又夹杂一抹钦佩。
林序维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鞠了一躬。
“那就多谢了，我替万千学生谢谢方女士您的大义之举！”
林序维带着书走了。
待人走后。
方思凌这一举动，当即在围观邻居中引起轩然大波。
徐桂花忍不住嘲讽：“轩年，你家媳妇儿还挺清高，放着几千块都不要了。”
方思凌一怔，目光呆呆看向身旁的周轩年。
她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完全没跟周轩年商量，就直接把书捐了！
正在她心里忐忑之时。
就听见周轩年挡在她面前，冲着徐桂花便讽刺回去：“我家里还不缺这点钱，她想捐就捐，碍不着别人的事。”
周轩年这一表态，徐桂花没了话。
其他看好戏的邻居也皆悻悻散去。
院子里回归平静。
方思凌对周轩年道了声：“谢谢。”
“没事。”周轩年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眼见着方思凌要出门，周轩年随即问：“那个！方思凌，别人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晚上你要跟我去看吗？”
听见这话，方思凌记起上次电影院的事，眼神一暗。
她低着头，直接拒绝了：“不了，我是粗人，看不来你们文化人的东西，你实在想看就还是和静欣妹子去吧。”
没料到方思凌会拒绝，周轩年心情莫名不好：“你让我跟别的女人去看电影？”
“你们之前不就去看过了？”
方思凌对他的反应莫名其妙。
这话让周轩年一愣，半天才记起那次电影院门口的事来。
他顿时失笑，忙解释：“那次我不是跟她看电影，是她舞团排练正好在电影院旁的礼堂里边，你想哪儿去了？”
直到这刻，方思凌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两人安静片刻，周轩年缓声又问：“那看电影你去不去？”
方思凌手指攥了又松，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
周轩年唇角不由勾起笑意。
晚上看电影时。
周轩年特意打扮了，方思凌纠结了一下，还是穿了自己最新的衣服，梳了两遍头发才出门。
周轩年开车带着方思凌到了电影院门口。
两人准备进去。
旁边倏地传来紧急的呼声——
“让让！我们有人受伤了！麻烦让一下！”
待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就见李静欣被人搀扶着从里出来。
几人迎面撞上。
周轩年神色一变，立即迎了上去：“静欣，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静欣看一眼方思凌，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带嫂子去看电影吧，别耽误你们。”
说完，李静欣扶着旁边人的手就往前走。
方思凌就见周轩年想也不想追上去。
“我送静欣去趟卫生院，电影你先自己看吧。”
电影票被他随手塞在她手里，她没抓住，轻飘飘落了地。
第8章
方思凌下意识去捡电影票，再抬头，便M.L.Z.L.见周轩年的车快速远离。
不知站了多久。
身后传来喇叭声，催促电影进场。
方思凌回过神来，盯着手里的电影票，心口有些喘不上来气。
来看电影的人吵吵嚷嚷，方思凌沉默半响，走进了电影院。
这是她几世来第一次看电影。
前面的位置都被坐满了，她便坐在了最后排。
灯光暗下，大银幕上缓缓出现画面。
电影正式开始播放。
方思凌盯着银幕，看得很认真。
这是一部叫《A计划》的搞笑喜剧，周围人都在笑，她却看着看着莫名的眼前模糊。
当晚，周轩年没有回家。
方思凌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电影也看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可想到周轩年，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又闷又疼。
方思凌实在没能睡着，于是半夜起来，拉亮灯，开始写题。
只有写题才能让她脑子里不胡思乱想。
这一写，一宿就过去了。
第二天，直到方思凌准备午饭时，周轩年才回来。
走进厨房，见到方思凌，周轩年先是上前帮她烧火，接着才斟酌开口：“昨天晚上对不住，是我……”
“没关系的！”
方思凌一边麻利切菜一边打断了他，神色自然，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她笑笑说：“我理解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看了电影，挺好看的。”
周轩年接下来的话都被她堵住，心莫名烦乱起来，只好鼓着劲往灶里添柴火。
就在这时。
院子却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6
方思凌冲出去一看，竟是林序维又来了。
而这一次——他竟是来给方思凌送锦旗的！
“方女士，这是我们学校给你送的锦旗。”
周母原本对方思凌擅自捐书还有点想法，毕竟好几千块呢。
如今见到这锦旗倒是喜笑颜开了，忙推方思凌：“思凌，赶紧接下！”
方思凌看着那大红色的锦旗，有些无措：“还搞这么隆重……谢谢您……”
“应该的。”
林序维被迎到正屋坐下，又递过来一个本子给方思凌：“这个是我收拾书时发现的，是你丈夫的吗？”
方思凌看了眼，是自己的练习册。
她更不好意思了，忙说：“是我的，我自学的时候，不太会做的题。”
之前有周轩年教她，现在周轩年不在，她有问题基本靠自己解决，但也有靠自己不懂的问题，她就都抄了下来。
林序维听了，眼里却有些诧异。
这本子上几乎都是大学的高等数学题了啊……
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国家对学术接轨国际越来越重视，林序维自己也是立志将国内数学推上更高的地步，自然乐意看见更多的人喜欢数学。
见方思凌求知若渴，他开了口。
“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
林序维直接给她讲解了一道题，本没期望方思凌能一下听懂，但从她的反馈中，他看得出来她竟是很容易就听懂了，甚至直接举一反三！
林序维原本平静的眼中一亮，看方思凌的眼神变了。
方思凌还以为林序维是嫌弃自己了，忙收起本子：“我这点小问题还麻烦院长您教，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太笨了。”
林序维却摇头，语气坚定：“不，你很有天分。”
这是她人生里，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的肯定她。
“如果你对数学有兴趣，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到学校来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林序维直接递出了邀请。
方思凌脸上一片红，不知是激动，还是羞赧，只结结巴巴应了：“好，好。”
林序维走后。
周父看着锦旗喜上眉梢，喊周母：“快快快！把这锦旗裱挂起来！”
周父脸上神情比周轩年成为万元户回来那天还要开心。
全家人都开开心心，只有周轩年看着方思凌红晕未消的脸，心里不舒服。
“人家客套几句，你不会就当真了吧？”
方思凌捏紧了本子，没吭声。
见此，周轩年心里更是烦乱至极。
他跟她最多算朋友罢了，自己现在这样是在干嘛呢！
经过这一遭后，好几天两人氛围都沉默怪异。
这天晚上。
周轩年在饭桌上提出：“爸妈，我之后想要去深市长久发展。”
方思凌一怔，看向日历：1983年9凌23日。
是这天没错了。
没人知道，这次周轩年去了，至少五年不会再回来。
一切还在按照之前两世的轨迹在走。
饭桌气氛异常沉静，但比起上次，今天的气氛显然缓和不少。
周父深深看了周轩年一眼，道：“要去可以，但你要带思凌一起过去！”
谁料话音才落，就被周轩年一口否决。
“不带。”
这坚决冰冷的两个字，重重砸在了方思凌的心上！
来源：晃呀晃啊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