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知道夏在溪脸皮薄肯定受不了，装作答不出来，让她有个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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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天，我一路闷闷地走进班。
桌子被人敲了敲，是纪明川。
「借你的校服外套。」
我受宠若惊，赶紧脱下给他。
一想到他要穿我的外套。
心口痒痒的。
说出的话也变得磕磕绊绊。
「我的、会不会太小了？」
「呃……早知道我昨天该洗一下，但真的不脏。」
「你要是介意，我、我现在去找我闺蜜借。」
等赶去闺蜜班上，才发现她们班已经下楼。
还有五分钟升旗。
我又冲回教室，喘着粗气。
「明川，我闺蜜不在，你就穿我——」
教室空无一人，心里松一口气，纪明川不介意就好。
我捂嘴偷笑，觉得被老师抓也值了。
列队完毕，纪明川就站我前面不远。
他把校服披在廖莎身上，廖莎张牙舞爪。
「不穿！」
「我又不是好学生。」
纪明川硬是给她穿上，把拉链拉到顶。
「现在天气转凉。」
「你要是生病缺考，我和谁比成绩？」
我觉得有些眼熟。
凑近一看，心霎时坠入谷底。
廖莎穿的，就是我那件。
再一看纪明川，正穿着自己的校服。
「夏在溪，不穿校服，违反校规。」
我被抓出去批评。
冷风刮着裸露的皮肤，我好似没知觉。
盯着脚尖，脑中思绪万千。
也许是廖莎昨天在学习上帮了纪明川。
所以他才会借自己衣服还人情。
对，肯定是这样。
走神之际，一件外套突然盖在身上。
我惊讶抬头。
校霸看向我，无声说了句话。
嘴形是「对不起」。
然后吊儿郎当：「老师，你骂我吧，是我把她校服抢走的。」
老师怒了。
「林瓒，你又混！」
直到升旗结束，我也没反应过来。
有人从身边经过。
「纪明川，这是谁的校服啊？」
3
回到班上，我刚坐下。
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中。
「谢谢你的校服啦，书呆子。」
「大冷天借他校服，不愧是他未来老婆。」
我红了脸。
紧抿嘴唇，不敢看纪明川。
廖莎眼神一动，突然笑了。
「纪明川，你老婆出轨了！」
全班哄笑。
纪明川也注意到我裹着宽大的校服，冷了脸。
「赶紧脱了。」
「穿别的男生衣服，像什么样。」
我急忙脱下，拉链不小心打到指甲。
疼得倒吸凉气。
委屈地看向纪明川，他正和廖莎说话，分不出眼神。
以至于老师点我回答问题时。
我还没能回过神，无措地翻着课本。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求助地望向纪明川。
他笔尖一顿，却是没有看我。
老师满脸失望。
「只会死读书是没用的。」
「扑哧。」
「廖莎，笑什么，你来回答。」
「我不会。」
老师满是无奈。
「你个年级第一是真不会，还是帮同桌缓解尴尬啊。」
廖莎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天啊，廖莎好善良。」
「知道夏在溪脸皮薄肯定受不了，装作答不出来，让她有个心理安慰。」
……
班上此起彼伏地夸赞起廖莎。
就连纪明川，也少见地勾起嘴角。
我小声和她道谢。
廖莎没理，丢了个纸条给纪明川。
4
周末，我来到店里兼职。
穿好工服，熟练地开口。
「您好，请问二位需要——」
看清座位上的人，我声音顿住。
廖莎笑了。
「好巧啊，夏在溪。」
「那天我帮你解围。」
「让你老公请我吃顿饭，没问题吧。」
纪明川皱眉：「我不是她老公。」
我尴尬地捏紧点菜板，有些失落。
的确，我们只是邻居。
就算我喜欢他又怎样，他没有义务回馈我的喜欢。
「来道川味花椒和牛。」廖莎说。
纪明川不同意。
「这道菜很辣，你吃不了。」
「你又不是我老公，凭什么管我？」
「别任性。」
「不管，我就要吃。」
「行，只能微辣。」
二人轻声的交谈，在我耳中炸成蜂鸣。
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纪明川居然连廖莎吃不吃辣都记得。
压下心中酸涩。
点好菜后，我故作没事地离开。
然后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不再去想他们。
天不遂人愿。
纪明川突然把我叫过去，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回事，把微辣写成爆辣。」
「廖莎现在非常难受。」
我慌张摇头：「我写的是微辣啊。」
纪明川扶住脸辣得通红，十分痛苦的廖莎。
第一次如此生气。
「你玩忽职守，害得客人出事。」
「我想，你并没有能干好这份工作的能力。」
我脸色一白，偌大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我家重男轻女，所有资源和钱都倾斜向弟弟，爸妈甚至要求我高中毕业就进厂，给弟弟挣彩礼钱。
「明川，这一定是误会。」
「你知道的，我要攒钱交大学学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纪明川没有动摇，叫了经理过来。
我急得快要跪下，被人一把拉住。
「怎么回事？」
5
来人是林瓒，我顾不得别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林瓒听罢，递了张纸巾。
「先擦擦眼泪。」
纪明川皱眉：「我叫的是经理，你来干嘛？」
听出他语气的敌意，林瓒没在意。
「今天这道菜只能做微辣。」
「就算误写了爆辣，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林瓒拿出点单板，「夏在溪并没有写错。」
此时经理也连忙赶来，认同了林瓒的话。
纪明川冷静下来，却还是冷声。
「那为什么廖莎会有事，是不是菜品有问题？」
「我想，是因为她辣椒过敏。」
见纪明川不信，立马有人拿菜品去检验。
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出结果，菜没问题。
纪明川愣了，难道真是过敏？
「我好难受。」
来不及多想，纪明川抱起廖莎就要去医院。
林瓒拦住他。
「冤枉了人，不道个歉？」
我扯了扯他衣袖：「不用了。」
纪明川也是关心廖莎。
况且，他救过我。
误会我一次，也没什么。
就算知道我的处境，仍想辞退我。
应该只是情急之下的冲动。
胸口酸胀不停，显然是不接受这个说辞。
我只能一遍遍麻痹自己，纪明川不会害我的。
不会。
林瓒弹了个脑瓜崩，他恨铁不成钢：「干嘛不让他道歉？」
「要是没我，你不得被欺负死。」
我揉揉脑袋，不疼。
不过他喜欢廖莎，刚才却帮我，心里有点奇怪。
「谢谢你。」
「没点谢礼？」
我忙点头：「有，有。」
下周就不吃饭了，给他买个礼物。
林瓒似看出我心中所想。
「不用给我礼物，下周篮球赛给我送水就行。」
这么简单？
好歹守住了下周的饭，我没吭声。
6
纪明川和廖莎关系越来越近，一下课便往外跑，最后汗涔涔地回来。
我鼓起勇气去问，也只得了纪明川一句「跟你没关系。」
到篮球赛那天，我才知道原因。
这场是林瓒在的三班和我们四班比。
「廖莎怎么也在场上？」
「听说廖莎球技不错，纪明川最近教了还教了她，所以就允许她进了男队。」
「怪不得最近老看到他们在一起，不过他们确实很般配。」
……
身边同学在八卦。
我把头埋进膝盖，没吭声。
高三刚开学，纪明川成了篮球队队长。
我想跟他增进感情，便求他教我，他却说我太笨。
如果打了篮球，成绩就更差了。
这样一看，难怪他会疏远我。
毕竟廖莎成绩又好、又会打球，不像我，一无是处。
我轻轻抽泣，没听到有人惊叫。
「小心，有球飞过来了！」
肩膀猛地被砸中，我被掀翻在地。
最后一幕，是有人朝我跑来。
随后，我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缓缓睁开眼。
身侧是林瓒，我有些失落。
肩膀一阵剧痛，都被砸紫了，甚至还有丝丝血迹。
林瓒扭过头，不忍看。
轻轻拍着我，像是在安抚。
廖莎抱着球，敲了敲门，却没进来。
「抱歉啊，夏在溪。」
「我三分投歪了才砸到你。」
「不过你干嘛坐在那么危险的位置，不会是故意讹我吧？」
我捏紧床单，不明白为什么把责任推我身上。
「我没有。」
安抚我的手停了下来。
我偏过头，发现林瓒正微微出神地看着廖莎。
狭长的桃花眼里除了她的身影，仿佛容不下别人。
直到廖莎离开，也没回过神。
我想起一件事。
上次林瓒表白，被廖莎拒绝。
理由就是她喜欢好学生，不是林瓒这类不学无术的人。
他这次帮我，估计只是为了在廖莎面前留下好印象。
心顿时像被石子硌了。
7
没在医务室待多久便放学了。
回家路上，我又碰上纪明川和廖莎。
他们本在聊着什么。
纪明川笑出梨涡，却在看到我后神色恢复自然。
「怎么又是你啊。」
「你不会一直跟着纪明川，怕别人抢走他吧？」
廖莎一脸看穿我的表情。
「女孩子啊，还是不要这么缠着一个男人。」
「很掉价。」
她回头，灿烂地跟纪明川挥手道别。
「我先走啦。」
我想解释，可忍让和咽下委屈已经成了习惯。
嘴巴嗫嚅片刻，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没关系，只要纪明川不这么想我就好。
我追上纪明川，小心翼翼：「明川，你今天有来医务室看我吗？」
他脚步没停，声音却响彻耳边。
「你是想让我可怜你，然后疏远廖莎？」
「夏在溪，别吃没有资格的醋，赶走我身边的异性。」
「别让我后悔救了你。」
脚步顿时像灌了铅，再也跑不动。
我从没这么想过，也不会这么做。
八年的陪伴，他竟完全不信我。
这段感情，难道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我躲在巷子里，哭到几乎脱力。
注意到身旁不怀好意的身影时，汗毛直立，却逃不掉。
「把钱交出来。」
「我没钱。」
整个人被推倒在地，包被蛮横夺走。
「骗谁呢，护这么紧，肯定有钱。」
那是我读大学的钱！
我目眦欲裂，拼命去抢。
混混的拳头快到脸上时，一个人挡在我面前，发出闷哼。
随后以压倒之势，揍翻几个混混。
我缩在角落，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他穿着校服，却拳拳到肉，打得混混求饶不已。
然后如天神下凡般，把包还给我。
「你没事吧。」
林瓒碰到嘴角伤口，嘶了一声。
我眼眶湿润，狠狠抱紧他。
我怎么会那么坏。
居然觉得他帮我是带有目的，为了刷廖莎好感。
而不相信他就是如此纯粹善良的人。
8
我和林瓒成了朋友。
还特地做了便当，准备拿给他。
廖莎问我：「你要给谁？」
我当作没听见，转身要走。
「是要给林瓒吧。」
她语气笃定，我愣在原地。
她怎么知道？
「那你可要失望了，他不会要除我以外女生给的东西。」
见我不信，她叫来一个男生。
「把这个便当拿给林瓒，就说是夏在溪给的。」
然后带我去了三班门口。
林瓒看到便当，面色不虞，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别什么垃圾都拿来给我。」
那冰冷厌恶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廖莎见我浑浑噩噩，有些幸灾乐祸。
「你没听过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吗？」
「恨来恨去，林瓒也只是恨我不够爱他罢了。」
「你只不过是他用来让我吃醋的工具。」
我稳住情绪。
「可他从混混手里救了我。」
廖莎笑得更加明艳。
「那混混追过我。」
「他到底是救你，还是因为混混追过我而不爽，你还不明白？」
我如坠冰窟。
又想起林瓒在医务室盯廖莎发呆的事，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男人都喜欢得不到的，所以林瓒和纪明川才会喜欢我。」
「你只不过是我们三人里的调味剂。」
是啊，我这么普通、软弱，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嘴唇被咬出血，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
【这几天我不回家，你跟我爸妈说我出省比赛了。】
是纪明川的消息。
我担心他出事，却又不敢拒绝。
犹豫片刻，我还是回复了【好】。
推开家门，脸被几个不间断的巴掌打得火辣辣。
9
「你个赔钱货！」
「我们家被混混打劫了，他们说是因为你没给他们钱，还叫人打他们。」
「你怎么这么能耐啊？还偷偷藏钱，钱都是弟弟的！」
我被打懵了。
下意识地抱头躲避，被打得更狠。
额头一股温热，我彻底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两天。
纪明川打来电话。
声音发冷，似大雨欲来前的风暴。
「你在哪？」
我委屈得要命。
「明川，我在家。」
没过多久，门被敲响。
我赶紧跑去开。
看到纪明川的一刻，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他却推开我，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你为什么没和我爸妈说我去省外比赛？」
「就因为你没说，我和廖莎去迪士尼的计划泡汤了。」
「我爸妈关了我两天禁闭，还骂廖莎带坏我。」
「廖莎现在躲着我不见，说要和我划清界限。现在你满意了？」
我疯狂摇头，拽住纪明川手臂：「不是的。我被爸妈打了，昏了两天，所以才没来得及说。」
纪明川甩开我，眼睛通红，像要发怒的野兽。
「你个骗子。」
「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被你爸妈打死。」
我不可置信，全身颤栗。
「你……」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顷刻打湿前胸布料。
纪明川气冲冲地走了。
好像也带走了那个八岁时，义无反顾抱住我。
厉声说「再打就报警」的小男孩。
我再也站不住，直直倒地。
当曾经的善意化为利刃，我感受到皮肉所不能触及的疼痛。
原来喜欢的人带来的伤害，最为致命。
10
我蜷缩在地上一夜，醒来后眼睛肿成核桃。
伤口隐隐作痛，我提起书包，像没事人一样去学校。
「我是你和夏在溪之间的阻碍。」
「我会转学的，不让你为难。」
廖莎趴在座位哭。
纪明川挑起她下巴，不由分说吻上。
「我只喜欢你。」
他看了我一眼，向外走去。
我视若无睹，翻书学习。
往日追随纪明川的视线消失。
「夏在溪，你去和胡静坐。」
班主任走进教室，语气严肃。
底下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了？」
「纪明川跟老班说夏在溪经常欺负廖莎，所以才换的。」
「夏在溪有病吧？廖莎帮过她，她居然忘恩负义。」
「成绩不好，人品也烂。难怪纪明川不喜欢她。」
……
我没力气理睬，也懒得理睬。
收拾好东西把桌子移到胡静那。
「滚远点。」
胡静嫌弃推开，我和她的桌子之间横亘30厘米。
随便吧。
我直接坐下，平静得似一潭死水。
铃响，我收好东西准备去兼职。
林瓒大庭广众下拦住我。
「夏在溪，我喜欢你。」
周围瞬间炸起欢呼，廖莎也在其中鼓掌。
我仔细端详起林瓒。
他捧着束花，穿得花枝招展。
衣服我看不出牌子，但料子极好，肯定很贵。
而我，褪色的衣服，开胶的鞋尖，手因干太多活而粗糙，生活早已在我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又想起廖莎那句。
「他知道我讨厌你，故意接近你等着整你呢。」
是啊，有什么比在大庭广众下跟我表白。
等我害羞同意，再嘲讽我痴人说梦这么好的整人方式呢。
「校霸喜欢夏在溪，真的假的？」
「包假的，校霸上次还跟廖莎告白，怎么可能眼光变这么差。」
我缓缓接过林瓒的花。
在他眼睛亮起的一瞬，狠狠摔向地面。
「捉弄人的游戏结束了，你走吧。」
「我讨厌你。」
11
林瓒拉我的手被我拍掉。
我走了，不知道林瓒一个人呆呆站了几个小时。
最后狠狠敲下一行字。
【去查。】
我进班时，一堆看好戏的眼神黏着我。
一看，我的书四散在地。
胡静翘着二郎腿，和别人聊天。
脚踩着我题册。
「捡起来。」
「你说什么？」
胡静觉得好笑。
我上前一步，当着全班的面把胡静的书也推倒。
她桌上所有东西我都没放过。
笔袋、水杯……全扔了。
胡静目瞪口呆，指着我：「你，你疯了！」
「对，我疯了。」
所有人都欺负我，拿我当软柿子捏。
既然这样，就发疯吧。
反正也不会失去什么了。
「夏在溪，和廖莎道歉。」
「你之前老追着我，现在别人都觉得廖莎是小三。」
纪明川刚进班，觉得气氛不对。
也没多想。
廖莎昨天听到被叫小三，哭了一天。
他心疼得要命。
「道什么歉，我不喜欢你。」
「别装了，你明明早就喜欢我了。」
所以他一直知道，却仍然选择伤害我。
我冷哼一声。
走上讲台，对着麦克风。
「我和纪明川没有任何关系。」
「请不要再把他老婆叫做小三。」
「不然这个爱妻如命的人，又来找我麻烦。」
夏在溪怎么变了？
纪明川嘴唇颤抖，死死盯着我。
像是要找出说谎的破绽，连廖莎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廖莎不耐烦，拍了他一巴掌。
「她只是在欲擒故纵，你不会信了吧？」
纪明川听到，心突然定了。
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她还喜欢我。」
此后，他越发大胆的和廖莎暧昧。
值日时，握着廖莎的手一起擦。
下课后，故意走到我身边说要去接吻。
经常翘课去网吧和ktv，一连几天不来学校。
还任由二人开房的谣言传播。
……
我全都当作空气，一心扑在学习上。
他们不学，是在给我反超的机会。
怎么能放过？付出果然有回报。
周考时，我的成绩便名列前茅，直逼第一。
纪明川和廖莎缺考，在外边玩，压根不知道。
当我刷到第三套试卷时，他们终于回来了。
廖莎穿着吊带，白皙的脖子上印着草莓，还提着一袋奢侈品。
「这可都是林瓒送我的。」
「他没送过你吧？真是可怜。」
不可避免，情绪还是会受到影响。
但已经微乎其微了，我没回话。
这种人，越理越起劲。
12
一声巨响从后门传来。
林瓒踹翻廖莎桌子，空气顿时变得紧张。
「我怎么不知道，我送了你礼物。」
廖莎眼神心虚，躲进纪明川怀里。
爱而不得，故意找茬。
这是纪明川对林瓒的总结。
「发什么疯？你吓到廖莎了。」
林瓒望向我，却只看到我眼里的厌恶。
他闭眼缓了一会，开口还是没忍住。
「廖莎，我去你大 爷！」
「当时跟你表白只是因为大冒险，你居然拿这件事骗夏在溪。」
要不是夏在溪一贯温和的人突然发怒。
他都不知道廖莎一直在做那颗老鼠屎。
怪不得那天明明看见夏在溪拿了便当，最后却无事发生。
他特意没吃饭，结果竟然是被他扔了。
都怪当时廖莎站在门口，害他以为是她送的，连那个男生的话都没听完。
有同学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开学时林瓒攒了个局，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瓒输了，有个女生让他给新来的转学生廖莎表白。」
「当时都是我们班的人，没人认识四班的转学生。」
同学细细回想，眼睛对焦廖莎。
「现在一看，那个女生不就是廖莎吗！」
立马有人不爽。
「原来是自导自演啊，还以为真有多大魅力呢。」
「听说她跟夏在溪说，林瓒追她是因为对她爱而不得，多大的脸啊。」
被一群人指指点点，廖莎没脸再待，捂着脸跑了。
纪明川留也不是，追也不是，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一大波信息涌来，我用了好一会才完全理解。
全都是廖莎在胡邹。
林瓒帮我，全是真心的。
他像条邀功的狗，似在期待我的反应。
我承认，揭开掩盖真相的面纱很爽。
我也很感激他。
可如果不喜欢，会看一个人看到出神吗？
爱而不自知罢了，连纪明川都喜欢上了廖莎。
林瓒也会的。
「谢谢你。」
我还是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看出我仍然不高兴，林瓒急了。
此时上课铃响，他不得不走。
走前贴在我耳边：「你不要不开心了。」
「下周有个好消息。」
13
林瓒说的好消息，我没当回事。
除非我拿了年级第一，不然都不算好消息。
快要三模了，我一刻不停地复习。
林瓒凑上来。
说要带我游乐园，又要带我吃法餐。
我踹了他一脚，让他别影响我复习。
他倒是收敛了，只是委屈巴巴，像我欺负他似的。
不负努力，我第一次拿了年级第二。
第一是廖莎。
不得不说，她在学习上确实天赋异禀。
两个人一起玩，却只有纪明川成绩下降了三十多名。
由原来的985随便挑，到只能读211。
廖莎又回那副嚣张的样子。
她觉得我作弊，要求学校彻查。
理由是我一直徘徊在三四十名，不可能一时之间进步这么多。
我和她一起去了办公室，校长表情严肃。
「你为什么要作弊？」
我眉心一跳，注意到廖莎得意的眼神。
她陷害我？
刚要开口辩解，办公室闯进一个人。
照着廖莎的脸就给了一巴掌。
「你个不孝女！」
「明明就因为作弊被开除过一次，到了新学校居然还敢作弊。」
「我打死你！」
廖莎边哭边躲。
搞了半天，所谓的天赋居然全靠科技。
也不知道纪明川会怎么想。
一抬头，纪明川就站在门口。
眼底满是怀疑、震惊，最后都变为被欺骗的愤怒。
和对自己居然轻信的可笑，我还得学习呢。
这出好戏，就看到这吧。
一出门，林瓒窜出来。
「怎么样，开心吗？」
我确实开心。
因为廖莎作弊，她的成绩作废。
我成了年级第一。
只不过……看林瓒这傻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廖莎。
就像纪明川伤害我一样伤害廖莎，我怕他后悔。
毕竟也帮过我不少，我有必要提醒他。
「林瓒，其实——」
「夏在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你个烂人，有什么资格缠着她？」
14
纪明川给了林瓒一拳。
林瓒反应得快，把他揍倒了。
自己却莫名晕了过去。
我守在林瓒病床边，想等他醒来，认认真真地说清楚。
「夏在溪，你为什么讨厌我啊……」
正削着苹果，林瓒悠悠转醒。
完美的苹果皮断了。
「不讨厌。」
「你骗人，你就是讨厌我。」
武力值max的校霸居然哭了。
看这架势，我要是不说，他就一直哭。
叹了口气。
心里的石子，该抖出来了。
「林瓒，你还记得你送我去医务室那天吗？」
「记，记得。」
「当时你一直盯着廖莎看，其实是喜欢她吧。」
我嘘了一声，不让林瓒插话。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你这是爱而不自知，趁现在我告诉了你，不要再做伤害廖莎的事，不然你会遗憾终生的。」
终于说完，心中都舒畅了不少。
林瓒表情扭曲。
「我那是晕血。」
「眼睛都涣散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你就因为这个，才一直拒绝我？」
手中苹果落地，我错愕不已。
「不信你看，我今天晕倒也是因为晕血。」
「不然我堂堂校霸，怎么会和纪明川一起进医院。」
看了床头的信息卡，我蹭地一下起身就要逃走。
太尴尬了！
误会他不说，还自说自话觉得他爱而不自知。
谁能挖个坑让我钻进去！
逃不走，被林瓒抓回来了。
我羞红了脸，抠抠手指。
「那你丢了我的便当，怎么说？」
「那天我以为是廖莎送的，就直接扔了。」
「要知道是你送的，我肯定连盒都吃！」
我被逗笑。
心中芥蒂全部消失，反而生出一股庆幸。
原来是误会啊。
幸好，都是误会。
15
纪明川从火箭班掉到普通班。
再见到我时，我身边已经黏着个林瓒。
纪明川很生气，夏在溪成绩就好了这一回。
就跟林瓒这种草包玩，成绩肯定下降。
他得劝她，可林瓒寸步不离。
他只能阴暗地躲在暗处，看夏在溪和林瓒肩并肩回家。
也慢慢发觉，她变了，不像以前那样柔软却没有坚硬躯壳。
只能用力迎合别人，只为痛得轻一些。
现在的她，更自信，更有锋芒。
即使是林瓒，她也浑然不惧。
生气了就一耳光。
纪明川有些害怕，他做了那么多错事。
夏在溪，还会和从前一样喜欢他吗？
……
一天天接近高考，我也没忘了兼职。
到了店里，店长欣慰地拍拍我的肩。
告诉我涨薪了一万。
「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一周就来两天，也没什么好评，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啊。」
店长笑眯眯地推我进老板办公室。
林瓒懒散地陷进软椅。
长腿搭在办公桌，好一幅不羁随性样。
我这才发觉。
林瓒眉眼凌厉，锋利的轮廓总带着点桀骜不驯，像高傲的狼。
可他在我面前时，却总一幅开朗的傻狗样。
我从没想过。
也许，他只是甘愿臣服于我。
见我来了，林瓒扔掉手里的游戏机，摇着尾巴上前。
「夏在溪，你来啦。」
我疑惑。
「你是老板？」
「对啊，我厉害吧？」
「为什么给我涨薪，如果你是为了追求我，我会退给你。」
林瓒突然安静下来，眼神既心疼又骄傲。
「这是奖励。」
「什么奖励？」
不会是哄我收下的说辞吧？
「奖励你，生活在这么不好的家庭，却依旧顽强、优秀。」
我怔怔望着他，视线有些模糊。
我被父母抢走的，刚好是一万。
「你怎么知道？」
「是有人举报你爸妈长期家暴。」
「是谁？」
16
「是纪明川。」
居然是他。
伤害我这么多次，这是良心发现了？
「他递交了视频证据，证实了你父母存在长期、多次的虐待行为，被判了两年。」
「这是我从朋友的检察长妈妈那知道的，她向来厌恶家暴，在家里痛骂，被我听到了。」
我推开他，长久后说了一句。
「你走吧。」
「走？我为什么要走？」
「我的家庭这么残破不堪，没人会喜欢。」
林瓒抓住我肩膀，第一次如此认真。
「你坚强勤奋、成绩又好、人也漂亮，谁会不喜欢？」
「不喜欢你的人，才是瞎了眼。」
我别过脸，胡乱用手背蹭了下眼角。
心中垒砌的高墙，无声透进了一束光。
事后我发微信给纪明川道谢，他发了一连串信息。
什么【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迟来的忏悔，我不需要。
拉黑删除后，纪明川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早就成了过往云烟。
17
林瓒整天百无聊赖地跟着我。
即使我顾着学习，一天没和他说话也不在意。
时不时盯着我，然后感叹一句。
「认真的女人，真美。」
还问了我志愿。
「我想去京大。」
「那我和你上同一个。」
我觉得他在说笑。
八百年没见他拿过笔，难不成是保送？
「你天天游手好闲的，真的能上？」
「你居然不信我！」
「我拿了艺术类国奖，已经被保送京大了。」
这我倒是闻所未闻。
「你居然是艺术生。」
这气质，这身板。
体育生我倒信。
见我赤裸裸地怀疑，林瓒抽出一本素描本，画的全是我。
林瓒耳垂像在滴血，缓缓开口。
「其实在不小心推到你那天，我就喜欢你了。」
「任外界如何喧嚣，你只专注自己的事，很有魅力。」
这世界真神奇。
当我处于怀疑自己、低估自己的阶段时。
居然会有人挖掘出我的魅力。
喜欢我，给予我力量。
我感觉，曾经枯竭的心脏，又再次蓬勃了起来。
「嘴再甜也没用，我现在是不会做你女朋友的。」
「我知道，溪溪有自己的脚步。我会一直守着溪溪，知道你愿意为我停留。」
18
高考结束。
林瓒在门口提着巨大横幅——
【花花世界迷人眼，今天在溪最耀眼】
我奔向他。
奔向这个爱得明目张胆的小狗。
最终，我以725分成为市理科状元。
获得奖金20万。
在暑假我仍继续兼职，做了家教。
阿姨给我开门时，林瓒刚睡醒。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见我后尖叫出声，又冲进房间。
「妈，溪溪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的形象都毁了。」
似乎有人在哭，算了先放一边吧。
说来也巧，我要教课的正是林瓒亲妹妹。
她嫌哥哥装高冷，才特地找来家教。
高冷，是在说林瓒吗？
肯定不是，应该是别的哥。
结束了今天教学，林瓒贴着我不放。
「溪溪，你进门时的记忆能不能删了啊？」
「我当时肯定丑死了，你不会踹了我去找别人吧？」
「你要是找了，我就、我就，我就自己生闷气，让你失去我！」
……
林怡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话痨是谁？」
她哥不是全世界最死装最高冷最要面子的人吗？
怎么会是这个夹得让她起鸡皮疙瘩的人。
再一看在溪姐。
正心无旁骛地敲着电脑。
眼底平静无澜，架着幅黑框眼镜。
活脱脱一副女强人精英模样。
美丽又禁欲，磕了。
……
只要一进林瓒家。
我总能感受到两股灼热的视线。
一股我知道，是林瓒。
那另一股……
「姐姐摸林瓒的手了，啊啊啊好好磕！」
「姐姐又纵容林瓒亲她～」
「姐姐请假，让林瓒教我功课……这个不行！姐姐你快回来！」
19
家教结束，我和林瓒也开学了。
不似别的小情侣，我并没有因为大学相对空闲而和他腻歪。
反而四处实习兼职，积累工作经验。
林瓒也跟着我去，说要磨砺自己。
四年时间，我攒钱创业。
一毕业，公司就上市了，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公司彻底稳定，股市上升，我才空闲下来。
终于有时间去想起林瓒。
他并没有抱怨，反而一直当我的贤内助。
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定下来了。
一直以来，门第差距都是我心中的刺。
林瓒或许不介意。
林家或许不介意。
可我介意。
我希望我的爱情是旗鼓相当，不能再像曾经和纪明川一样，他身居高位。
纵使高位者不要求什么。
但我作为下位者，潜移默化打压自己，是非常可怕的事。
在樱花盛开的一天，我接受了林瓒的表白。
随之是顺其自然的订婚、结婚。
结婚第二天，我收到了高中母校的邀请。
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
路上遇到朋友。
她和我闲聊后，提起纪明川。
时隔多年，这个名字甚至变得陌生起来。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听他高考后的故事。
纪明川发挥失常，连211的槛都没碰到。
他父母逼他复读，或许是怨侣缘分，在复读班他又遇上了廖莎。
廖莎一直缠着他，搞得他没法学习，最后又没考好。
他爸妈彻底失望，把公司股份全给了他弟弟。
纪明川再次选择复读，希望能扳回一切。
最后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我抿了一口咖啡，无聊地望向窗外。
对我来说，纪明川甚至没有玻璃上的倒影有趣。
一个颓废的人靠在玻璃窗上，挡住了我的视野。
我轻叩玻璃，这人转过头。
神色激动一瞬，而后仓促跑走。
终究是桥归桥路归路，缘分已尽。
一个路人罢了。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