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李,咱俩聊聊呗,这都退休好几年了,你后悔当初选择转业吗?"我放下搪瓷茶缸,看着对面的老战友。大老远就看到他骑着那辆老凤凰自行车来了,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只是两鬓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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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咱俩聊聊呗,这都退休好几年了,你后悔当初选择转业吗?"我放下搪瓷茶缸,看着对面的老战友。大老远就看到他骑着那辆老凤凰自行车来了,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只是两鬓斑白了。
老李摇摇头,刚想回答,外面院子里就传来了我家三个孙子嬉闹的声音。老大家的双胞胎在追逐打闹,老二家的小子在一旁咯咯直笑。我俩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意味深长。
那是1979年的夏天,我和老李一起入伍,分到了同一个连队。那时候我们都是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穿着各自家里做的白衬衫黑裤子,揣着家里塞的茶叶蛋和煎饼,对军营生活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刚下大客车,我就傻眼了。七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照着,知了在树上吱吱叫个不停,我们扛着用老粗布包的行李卷,汗水湿透了衣服,粘在后背上难受得很。车站广播里还在播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可连队的老班长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腰板直得像杆枪,大声喊道:"新兵蛋子们,列队!"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手忙脚乱地找位置站好。那时候,我们哪懂什么军姿站立,东倒西歪的,惹得老兵们哈哈大笑。
"小王,你那姿势像什么样子!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班长冲着我吼道。
我赶紧挺直腰板,心里却在打鼓:"这可比在家里地里干活还累啊。"
老李站在我旁边,小声嘀咕:"老乡,咱俩算是一条船上的了。"
就这样,我们的军旅生涯开始了。新兵连的日子,说苦不算太苦,说累确实挺累。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洗漱完毕就是出早操,然后是紧张的训练。叠被子、擦枪、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各种各样的训练项目排得满满的。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内务整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睡觉都是席子一铺就完事,哪在乎被子叠得平不平整,可在部队里,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棱角分明,拿皮尺量四个角还得一样高,还要能在上面放一枚一分钱硬币不掉下来。
"这哪是人干的活!简直比绣花还难!"我经常这么抱怨。每次内务检查,指导员拿着小皮尺一丈量,我的床铺总是被指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罚值日一周都是家常便饭。
老李倒是挺有天赋,老家是上海的,从小就讲究,他的被子总是叠得整整齐齐,有次还被拍照贴在连里的光荣榜上。他经常笑话我:"小王啊,你这土包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以后咋当好兵?来来来,我教你,先把被子对折..."
"去你的!"我总是这么回他,但还是偷偷观察他是怎么叠的,慢慢地我也学会了。
军营里的饭菜比家里的简单多了。早上是大锅稀饭和馒头,馒头硬得能砸核桃,中午晚上是米饭咸菜,隔三差五来个土豆炖白菜,真荤油水一周能见着一两次。每月15号发津贴那天,食堂会加个荤菜,那天我们都会早早排队,生怕晚了没了。我刚开始还挺不习惯,胃口不好,但训练量大了,每天起早贪黑地跑操、擦枪、站军姿,饿得前胸贴后背,很快就什么都能吃了。食堂窗口前的那句"师傅,多给点,再来一勺"成了我们的口头禅。
老李是个有心人,没过多久就和炊事班的老杨混熟了。老杨是陕西人,爱听评书,老李送了盒《水浒传》的磁带给他,从此关系铁得很。有时候训练结束晚了,食堂都关门了,他还能弄到几个馒头和咸菜。大家五块钱津贴也不够花,馒头成了最好的宵夜。我们躲在宿舍里,用暖水瓶的热水泡着馒头就咸菜,一边吃一边聊家乡的事,那感觉比在家里吃红烧肉还香。
"小王,你想家不?"有一天晚上,老李突然问我。
我正在看家里寄来的信,听到这话,鼻子有点酸:"想啊,谁不想家?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在部队好好干吗?"
老李点点头:"是啊,不好好干,怎么对得起这身军装?"
新兵连结束后,我和老李被分到了不同的班,但还是在一个排里。那时候部队条件艰苦,冬天宿舍里冷得要命,我们睡觉都是穿着棉衣棉裤。早上起床,水盆里结了一层冰,洗脸像是一种惩罚。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战友情却越来越深。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老李二话不说,背着我去了医务室,然后一直守在我床边,直到我退烧。
"你小子命挺硬啊,烧成那样还不死。"老李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红红的。
那年冬天,我们连队负责站岗放哨,也就是三班倒的站哨,晚上打着手电筒查铺,点名查人数,查枪支弹药。北方的冬夜漫长而寒冷,零下二十多度,呼出的气在鼻子上结成了霜,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穿着大棉袄、棉裤、棉鞋,还得戴厚棉手套,活像个大粽子。我和老李经常被安排在同一个值班时间。两个小时的岗,脚底下踩着雪,一动不能动,站得腿都是麻的,连撒尿都得向班长报告。
"老李,讲个笑话呗,这鬼天气太冷了,都快冻成冰棍了。"我搓着手,哈着白气说,脚趾在棉鞋里都快没知觉了。
"少废话,站岗不许聊天,你小子不记得《内务条令》啊?"老李板着脸,装出一副老兵的样子,手里的枪举得笔直。
但过了一会儿,见班长不在附近,他还是挪过来,小声给我讲起了家乡的事情。他是江浙人,说起家乡的小笼包、糖醋排骨和藕粉圆子,眼睛里都是光,口水差点流下来。
"等咱们探亲假了,你到我家去,保证让你吃好喝好,我妈的红烧肉,那味道绝了!我们那还有个新开的电影院,可以看《少林寺》!"老李拍着胸脯保证。
"那敢情好啊!不过就咱那点探亲假,来回路上就得花大半了。"我笑着回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假期的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当了一年兵。这一年里,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变成了能独立完成各项任务的老兵。我的枪法进步很大,在连队比赛中还拿了第一名,连长亲自表扬了我。
老李也不差,他初中毕业,识字多,字写得又好,被指导员选去当了文书,负责写黑板报、贴大字报,整天在连部忙前忙后,帮指导员整理文件,写工作总结,有时还负责念《解放军报》。每周政治学习,他念报纸的声音抑扬顿挫,我们都听得直打瞌睡。我们开玩笑叫他"秀才兵",有人还编了顺口溜:"老李老李真厉害,写字画画都拿奖,就是块头太瘦小,打靶老是脱靶外。"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你们这些大老粗,总得有人干这活儿吧,要不然谁给你们写立功报告?"
第二年,我们连来了新的指导员,姓张,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干部,戴副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他对我和老李都挺器重,经常把我们叫到连部办公室谈心。有一次,他泡了两杯浓浓的大红袍,问我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留在部队,好好干。"我脱口而出。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了这种生活,觉得穿着65式军装,腰扎皮带,走在街上特别有面子,回老家探亲时,村里姑娘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李却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可能会考虑转业。"
指导员点点头:"都行,关键是要对得起这身军装,无论在哪里都要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后来,老李被提拔为班长,带着一帮新兵蛋子。他平时挺和气的一个人,但当了班长后,对新兵要求特别严格,经常被叫"老虎班长"。我有时去他班上,看到那些新兵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暗笑。
"老李,你咋对兵这么狠啊?"我问他。
他叹了口气:"不严格不行啊。这些孩子将来可能要上战场,我得对他们负责。"
听他这么说,我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转眼到了第三年,我被提拔为副班长。老李呢,因为表现突出,被连队推荐去团部当参谋。这一分开,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他去团部前,我们一起去了趟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坐在操场边上喝。
"小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老李问我。
"我想留在部队,争取当个排长什么的。"我说,"你呢?"
"我可能会转业。"老李说,"听说机关单位在招人,待遇挺好的。"
"你小子,书读多了想当官啊?"我打趣道。
"去你的,我是想多学点东西,将来能有更好的发展。"老李笑着回答。
就这样,我们的军旅生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老李到团部当了参谋,参加了大学函授班,很快就崭露头角,被提拔为参谋长。一年回来看我们一次,穿着的军装领子都是崭新的,领章越来越亮。我则在连队一步一个脚印,从副班长到班长,再到排长,每天训练、站岗、查铺、点名,操心战士的大事小情,一干就是十几年。
期间,我们偶尔会见面。记得有次我休假去省城,去团部找他。一进办公室,差点没认出来,他西装革履,蹬着锃亮的皮鞋,手里拿的钢笔比我手腕还粗,而我还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提着家里带的腊肉和板鸭。尽管外表不同了,但无论怎样,我们之间的那份战友情始终没变。
记得有一年春节,连队组织团拜会,炊事班炒了十几个菜,食堂挂上了红灯笼,大伙儿都盼着看春晚。老李特意回连队看望大家,还从机关带了不少礼物,什么溜溜球、大白兔奶糖、还有几盒"娃哈哈",战士们都高兴坏了。晚上我们在食堂喝了点二锅头,吃着花生米,他说起了他在机关的工作。
"文山会海,整天写报告,开会,接待,应酬,回家都十点多了,老婆整天念叨。"老李掰着手指头数着。
"那有啥,咱们当兵的不就是苦点累点。"我帮他倒了杯酒。
"说实话,小王,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老李突然说,眼圈有点红,可能是喝多了。
"羡慕我什么?我这个小排长有啥值得羡慕的?"我有点意外,筷子都停在了半空。
"羡慕你还能穿着这身军装,每天和战士们在一起吃饭、训练、晒太阳。机关里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了,天天写材料到半夜,人都变得世故了。我都忘了上次和战友们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老李叹了口气,猛灌了一口酒。
"各有各的难处吧。"我安慰道,"不过你现在挺不错的啊,都当参谋长了,听说还娶了个漂亮媳妇?"
提到家庭,老李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孩子都上初中了,学习挺好的。"
"那不挺好吗?"我拍拍他的肩膀。
几年后,老李彻底转业了,趁着80年代末的改革东风,去了省里的一个机关单位当处长。听说待遇特别好,每月工资有三四百,还分了一套90平米的楼房,家里添了台14寸彩电和双缸洗衣机。他女儿特别优秀,从小学大队长当到高中团支书,后来高考考上了重点大学,学的是什么"国际贸易",我们都听不懂的专业,再后来还出国留学了,好像是去了美国。隔三差五的,老李就寄来几张照片,他女儿站在自由女神像前,或者迪士尼乐园里,笑得灿烂。
而我,一直留在部队,每天起早贪黑,管着几十号大小伙子,操心柴米油盐,带着他们训练,最终当上了连长。那时候部队津贴也不高,每月就那么七八十块钱。我也结了婚,是战友介绍的,媳妇是部队医院的护士,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可脾气倔得很。结婚时就摆了十来桌,战友们凑了五百块钱给我们做添妆,算是体面。后来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大的上小学,小的上幼儿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简单充实。虽然没有老李那么风光,但想到每天和战士们在一起,看着他们从毛头小子变成真正的军人,我从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再后来,我退休了,回到了老家。老李比我早几年退休,也回到了他的家乡。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今天,是老李专门坐了三个小时大巴车过来看我的。他退休后的生活过得悠闲自在,每天晨练、下棋、看报,有时候还和老战友们组个局,喝点小酒,跳个广场舞,日子滋润得很,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女儿在国外安了家,嫁给了个老外,生了个混血娃娃,一年到头也就春节视频一下,三年五载才回来一次。而我呢,89年从部队转业回了老家,在县农机站干到退休。子女都在身边,老大结婚后生了对双胞胎,老二前年又添了个小子,一家人挤在老房子里,虽然不大,但热热闹闹的。
"小王,瞧你这院子,葡萄架子都搭起来了,还养了十几只鸡,一条大黄狗,你家里可真热闹啊!"老李看着院子里玩耍的三个孙子,眼中满是羡慕。大黄狗摇着尾巴围着孩子们转,不时冲着鸡扑几下,鸡咯咯乱叫着躲开。
"可不是嘛,这三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爷爷长爷爷短'的,闹得我头都大了,想清静会儿都不行。"我笑着说,但脸上却满是幸福,顺手递给他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梨。
"我那闺女,现在国外挺好的,在什么'硅谷'工作,一个月挣一万多美金,就是太忙了,天天加班,很少回来,去年圣诞节寄了几张照片和一堆保健品,说是对老年人好。"老李语气里有点落寞,从包里掏出照片给我看。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等她忙完这阵子就会常回来的。"
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田野里传来收工的喇叭声。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着自家酿的米酒,吃着刚炒的花生米,看着孩子们追逐打闹,回忆着那些逝去的军旅岁月。当年穿军装时的意气风发,站岗时的寒风刺骨,食堂大师傅的土豆炖白菜,训练中湿透的背心和汗水淋漓的脸,休息时围在录音机旁听《西游记》,学猪八戒说话把宿舍笑翻天,这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老李,你说咱们这辈子,值吗?"我眯着眼睛,地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手上满是老茧,突然问道。
老李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抬头看了看满院子跑来跑去的孩子和鸡鸭,露出少有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举起搪瓷茶缸,眼中闪烁着光芒:"值啊,虽然选择不同,但咱们都无愧于这一生。当年在部队,咱们扛过枪,站过岗,流过汗,受过累,就为了守卫咱老百姓。如今的小日子,虽说不富裕,可比起爹妈那会儿,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来,为咱们四十多年的军旅情谊干一杯!"
我举起茶缸,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当"声。曾经的军装少年,如今已是满头白发花甲老人,脸上的皱纹里刻着岁月的痕迹,但那段共同扛枪、站岗、走正步的军旅岁月,将永远是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生会是这样呢?但无论如何,那段并肩战斗的日子,那份纯粹的战友情谊,将永远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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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李德龙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