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最后一次见发小是在20年前的一个初夏时节,阳光明亮晃眼。我从王尚明小卖部玩完升级扑克,回家吃午饭时,看到发小从他家的三间破瓦房往他父母家走。头低到胸前,像在边走边想修房、分地这样的大事。暗黄的皮肤下似塞了一层海绵,我知道这是水肿。水肿的他不像是在走,而是像在
我最后一次见发小是在20年前的一个初夏时节,阳光明亮晃眼。我从王尚明小卖部玩完升级扑克,回家吃午饭时,看到发小从他家的三间破瓦房往他父母家走。头低到胸前,像在边走边想修房、分地这样的大事。暗黄的皮肤下似塞了一层海绵,我知道这是水肿。水肿的他不像是在走,而是像在水流很缓的沙河上慢慢漂浮——多么善良的人呀,他正在以沉默无奈的方式对抗着疾病、贫穷和死亡!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发小家南墙紧邻着一溜碗口粗的臭椿树。夏日午后,我跟韩虎从发小家搬来一张原本米黄色现已成黑灰色的槐木小饭桌到树荫下,俺哥拿着一个脱尽搪瓷的铁盆。韩建队抱起用麻绳缠住手脚的发小,横放在桌上,头耷拉在桌外。韩建队将手掌立起,吐了两口唾沫,在裤腿上蹭了两下,并用左手食指畏缩着试了几下“刀锋”,自语道:刀已磨快,可以杀了——
俺哥赶紧将盆放到发小脖子底下,并撒了一把土,以土代盐,据说可以使刚放出的猪血快速凝固。我和韩虎分按住发小的手脚,韩建队将发小的头紧揽向自己的下腹部,让发小的脖子充分暴露在建队的“刀下”。这时,发小非常配合非常形象地咧嘴大叫:找,找,找——
发小不单是模仿猪叫逼真,并且长得也很“特型”——矮胖身材,皮肤粗黑,圆胖的脸上阔嘴向前突出,简直就是不二人选。更重要的是,他性情也非常温顺。不然,谁愿意扮演挨千刀又丑又笨的猪呀,扮威风八面的杀猪匠多来劲,像一顿能吃15个手工馒头的二老爷一样,无论多么强壮的老猪少猪公猪母猪,只要被其攥住看似毫无用处扭转灵活实则致命的尾巴,用力一拽再一翻,就只好束脚就擒了。
然后,看似随意的一刀就将藏在猪身最深处的猪心捅了一个大血窟窿,再用剔骨尖刀将前边两个猪手后面两只猪脚的跟部,各划开一个婴儿嘴大小的口子,分别捅进去手指粗细的钢筋,在猪皮下穿行数十下。将其余三个口扎紧,俯下身,深吸几口,一气就能将猪吹得像存钱罐——他“吹牛”不行,吹猪却在行。这样烫水拔毛后的猪,腚沟腿窝旮旮旯旯都能褪得干干净净,像出浴的唐朝美女一般。当然,开膛破肚后,一捧热气腾腾雪白肥嫩的窝心油是必不可少的,不需烹炒煎煮油盐酱醋,双手捧着呼哧几口就进入深似海大如洋的肠胃了——
来源:爱动漫的梓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