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了杨家作为后盾,我依然住在听竹苑,却不再是那个需要谨小慎微、仰人鼻息的孤女。
有了杨家作为后盾,我依然住在听竹苑,却不再是那个需要谨小慎微、仰人鼻息的孤女。
杨宏叔通过隐秘的方式与我保持联系,不仅带来了外祖父母的关怀和金银支持,更重要的是,提供了京中一些可靠的人手和消息渠道。我开始暗中了解朝局,留意靖王府和苏家的动向。
萧绝对我的态度,在赏梅宴后变得有些微妙。
他或许是从柳侧妃或下人口中听说了英国公夫人对我的赏识,看我的眼神不再全是纯粹的厌恶,偶尔会带上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烦躁。
一日,我在王府花园的暖房里打理几株我特意要来的草药(借口调养身体),恰好撞见萧绝陪着苏婉清过来赏花。
苏婉清见到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下意识地挽紧了萧绝的胳膊。
萧绝目光落在我沾了些泥土的手上,以及那几株不起眼的药草上,眉头微蹙:“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站起身,规矩地行礼:“回王爷,王妃娘娘。民女在此照料些草药。”
苏婉清柔声道:“林姑娘真是雅兴。不过这些杂草野卉,怕是配不上王府的花房吧?王爷,您说呢?”
若是从前,萧绝必定会顺着她的话贬损我一番。
但这次,他却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从前的痴恋、怨恨,甚至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疏离。
这种疏离,似乎刺痛了他。
他没有回应苏婉清,反而问我:“英国公夫人近日可好?你倒是会攀高枝。”
语气依旧不好,却少了从前的锋利,更像是一种…别扭的试探。
我淡淡一笑:“承蒙老夫人垂爱,偶有往来。谈不上攀附,只是尽晚辈的本分。”
苏婉清见萧绝的注意力在我身上,语气带上了委屈:“王爷,我有些头晕,怕是这花香气太浓了…”
萧绝立刻回神,关切地扶住她:“那我们回去。林晚,你…”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摆摆手,“罢了。”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萧绝,你开始不自在吗?但这还远远不够。
机会很快到来。
京城一年一度的百花节,皇室设宴,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可出席。靖王府自然在列。不知柳侧妃如何说动,我竟也被允许一同前往,名义上是“见见世面”。
宴席之上,贵女云集,才艺展示环节必不可少。
苏婉清以一曲琵琶《春江花月夜》拔得头筹,赢得了不少赞誉。她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然而,接下来一位宗室郡主却提议行飞花令,以“花”为题,需引经据典,对仗工整。
几轮下来,不少贵女渐渐词穷。轮到苏婉清时,她卡壳了片刻,对出的句子略显平庸,引来些许窃窃私语。她涨红了脸,下意识看向萧绝。
萧绝正欲开口替她解围,我却在此刻,从容地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和看好戏的神情。一个“乡下来的表小姐”,也敢参与这等风雅之事?
我无视那些目光,略一沉吟,清声吟道:“‘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此句虽非直接点花,却满溢花香意境,不知可否?”
席间静了一瞬,随即几位老翰林抚掌称赞:“妙!以景衬花,更显高明!”“对仗工整,意境悠远,好!”
英国公夫人也笑着点头。
又几轮过后,难度加大,需嵌入数字和花名。
我再次开口:“‘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嵌入‘一’(唯有一)与花名牡丹。”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嵌入“无穷”、“别样”之数意与花名荷花。
我接连对了三四轮,诗句信手拈来,从容不迫,不仅未露怯,反而显得才思敏捷,底蕴深厚。
相比之下,方才苏婉清那片刻的卡壳和平庸之句,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满座皆惊。谁都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粗鄙无文的“乡下表妹”,竟有如此才学!
萧绝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记忆里的林晚,或许善良,或许倔强,但绝不该是这般…光彩夺目、从容自信的模样。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苏婉清的脸色苍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宴会结束后,回府的马车上,气氛压抑。
苏婉清一路低声啜泣,委屈至极:“王爷…我今日是不是给王府丢脸了?林姑娘她…她定是故意让我难堪…”
若是以前,萧绝必定温言软语,将错全归咎于我。
可这次,他只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过是一场游戏,不必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似乎透过车壁,看到了那个在宴会上淡然自若、惊艳四座的女子。
他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前世那个与他互相怨怼、似乎一无是处的林晚,真的是她的全部吗?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自己执着于温柔婉约的苏婉清,排斥着林晚,是否…错过了什么?
这种怀疑,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悄然生根发芽。
他开始下意识地关注听竹苑的动静,偶尔会“路过”,听到里面传来我教嬷嬷认字读书的声音,或是调试药草的捣臼声。
他发现,离开了他“庇护”的林晚,非但没有憔悴枯萎,反而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活得更加鲜活、更加耀眼。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脱离掌控,也脱离他前世的认知了。
萧绝的动摇和关注,自然瞒不过苏婉清的眼睛。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嫉恨让她几乎发狂。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找我的麻烦,手段也越发阴毒。
一次,她诬陷我偷了她的东海珍珠簪子,指挥婆子要搜我的听竹苑。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直到萧绝被惊动赶来。
“王爷!那簪子是您送我的聘礼之一,意义非凡!定是有人见财起意!”苏婉清哭得梨花带雨。
萧绝看向我,眼神复杂:“林晚,你可有见过?”
我平静道:“未曾见过。不过,王妃既认定在我院里,搜一搜也无妨。只是,”我话锋一转,“若搜不出来,又当如何?王妃娘娘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苏婉清一口咬定:“若搜不出,我向你赔罪!”
结果,婆子们几乎将听竹苑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一无所获。
就在苏婉清脸色越来越难看时,我缓缓走到她身边一个眼神闪烁的大丫鬟面前,冷不丁抓住她的手腕,从她袖袋里抖出了一支珠光宝气的簪子。
“呀!这不是王妃的簪子吗?怎么在你这里?”我故作惊讶。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真相大白,是苏婉清指使自己的丫鬟栽赃陷害!
萧绝的脸色瞬间铁青。
苏婉清慌了神,急忙辩解:“王爷,不是我…是这贱婢自作主张…”
我看着萧绝那难以置信又失望的眼神,心中冷笑。这只是开始。
我通过杨宏叔,开始暗中调查苏婉清。
前世许多被忽略的疑点浮上水面。萧绝当年遇袭失踪的地点、时间都颇为蹊跷。苏婉清那场“恰到好处”的殉情自尽更是疑点重重。
杨家的旧部果然得力,很快查到了线索:萧绝遇袭前,苏婉清的一个远房表兄曾频繁出入苏家,此人混迹三教九流,手底下不干净。而苏婉清“自尽”那晚,有人曾看见她那表兄的马车出现在别院附近!
我将这些线索,通过一种“偶然”的方式,一点点透露给萧绝信任的一个老侍卫(此人曾受过“石头”的恩惠,对现在的萧绝有些失望)。
萧绝起初不信,但疑窦既生,加上苏婉清近期因嫉恨而屡屡失态,言行前后矛盾,他不得不开始暗中调查。
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击萧绝在意的东西。
他知道我与英国公府交好,试图通过我拉拢英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我在英国公夫人面前,只需淡淡提一句“靖王爷似乎对漕运之事颇为上心”,夫人自然心领神会,在后辈面前稍作提点,便让萧绝原本十拿九稳的漕运督办之职旁落。
他精心培养的一个门客,被爆出贪墨舞弊,证据“恰好”递到了御史手中。萧绝在御前被申斥,颜面大失。
他察觉到我似乎在暗中作梗,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每次他怒气冲冲地来质问我,我都是一脸无辜和茫然,反而显得他无理取闹。
“林晚!是不是你做的?!”他一次在回廊堵住我,眼底带着血丝,声音压抑着愤怒和疲惫。
我抬起眼,目光清冷:“王爷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民女每日只在院中读书习字,调理草药,能做什么呢?王爷莫不是政务繁忙,累糊涂了?”
他看着我平静无波的脸,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对苏婉清的调查有了惊人发现。
那个表兄被抓后,熬不过刑,招认了:当年确实是苏婉清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找人“教训”一下萧绝,因为她不满家族安排的婚事,想制造意外拖延,没想到下手的人没了分寸,差点真杀了萧绝。后来萧绝失踪,苏家欲将她另嫁,她怕事情败露,又舍不得荣华富贵,才导演了那出“殉情”戏码,本想假死脱身,却被及时救下,阴差阳错成了“痴情”典范!
至于那三年,她并非苦苦等待,而是与她母亲看中的一位家世更好的公子哥儿往来密切,只是后来那人家族败落,她才又将目光转回了“失而复得”的靖王身上!
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等待,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萧绝得知真相后,如遭雷击,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他想起前世对林晚的种种折磨,想起自己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如何辜负、伤害那个真正救了他、陪他度过最艰难三年的林晚!
悔恨、愤怒、恶心…种种情绪几乎将他撕裂。
他冲到苏婉清的院子,看着那张依旧柔美却让他作呕的脸,第一次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毒妇!你骗得我好苦!”
靖王府,一夜之间变了天。
王妃苏婉清“突发恶疾”,被移居别院“静养”,实则是被幽禁。
而我,站在听竹苑的窗前,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哭闹和斥责声,面无表情。
萧绝,被谎言包裹的“美好”破碎的滋味如何?
苏婉清被幽禁,靖王府仿佛骤然安静了下来。
萧绝经历了巨大的打击,变得阴郁而沉默。他试图来找我,一次次在我院外徘徊,或是让人送来各种名贵的礼物,试图弥补。
但我一律拒之门外。
“告诉王爷,前尘往事,我已放下。他的东西,我受不起,也无必要。”
我的冷漠,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被悔恨充斥的心。
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了一些东西。不是前世那个怨恨他的林晚,而是今生这个他刚刚窥见一丝光华、却已被他亲手推远、再也无法触及的林晚。
在此期间,因为我与英国公府的往来,以及之前在百花宴上展现的才学,我的名字渐渐在京中贵圈中传开。人们好奇这位身世成谜、却得英国公夫人青眼、又让靖王府风波不断的“表小姐”。
一次由宫中贵妃举办的赏荷宴上,我再次受邀前往。
席间,我不慎被奔跑的孩童撞到,险些落水,身旁一位男子及时伸手拉了我一把。
“姑娘小心。”
我站稳身形,抬头道谢:“多谢公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庞,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气质冷冽却又不失矜贵。他穿着禁军的服饰,却与周遭的浮华格格不入,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
“举手之劳。”他声音低沉,松开手,态度疏离而有礼。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是沈指挥使…”
“他怎么也来了…”
我这才知道,他就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权柄赫赫,也令人闻风丧胆的沈戮。据说他铁面无私,手段狠厉,是朝中一股超然的势力。
我再次敛衽行礼:“多谢沈大人。”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认出了我:“靖王府的表小姐?”
“是。”
他淡淡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本以为只是一段小插曲。
几日后,我却意外收到一份帖子,是沈戮邀我去城南的跑马场,说是有关于“一些陈年旧事”想向我请教。
我心中疑惑,与杨宏叔商议后,决定赴约。
跑马场上,沈戮一身劲装,骑术精湛。
他并未迂回,直接开口道:“林姑娘,冒昧相邀。我与你外祖父杨老将军,曾有半师之谊。当年杨案,我深知内情,亦觉其中有冤。可惜当年人微言轻,无力回天。”
我心中一震,警惕地看着他。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虑,递给我一封信:“这是杨老将军托我转交的家书。杨家人不便此时入京,托我暗中照看你一二。”
我接过信,确是外祖父笔迹,心中稍安。
“沈大人告知此事,意欲何为?”
沈戮目光投向远方,语气平静:“杨氏忠烈,蒙冤多年。如今朝局有变,陛下或有心重整军伍。或许…是到了该旧案重提的时候了。”
他看向我:“当然,此事艰难万分,风险极大。林姑娘可自行抉择。”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冷静、强大,目的明确,似乎与萧绝那种沉溺于私人情爱怨怼的男子截然不同。
与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但也可能是为杨家沉冤得雪的唯一机会。
之后,因为杨家这层关系,我与沈戮有了几次必要的接触。有时是传递消息,有时是商讨策略。他欣赏我的冷静和智慧,我钦佩他的魄力和手段。
我们之间,有一种基于利益和共同目标的、冷静而默契的同盟关系。
一次密谈结束,他送我回府,在离王府不远处的巷口停下马车。
我下车时,他忽然开口:“靖王近日似有悔意。”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与我何干?”
沈戮低沉的声音传来:“确实无关。只是觉得,明珠蒙尘,终非长久之计。杨家的外孙女,不该困于后宅怨怼之中。”
我回过头,看到他深邃的眼眸中并无怜悯或轻蔑,只有一种平等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欣赏。
“多谢大人提醒。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转身离开时,我知道,在我复仇和寻找自我价值的道路上,似乎出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不同于前世悲惨结局、也不同于依附任何人的、全新的可能。
而萧绝,在一次偶然间,看到沈戮的马车送我回府(虽只是在巷口),看到那个权倾朝野、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沈戮,竟对我颔首道别…
他站在王府门内的阴影里,拳头紧握,指甲嵌进掌心,心中涌起的,是比得知苏婉清背叛时更加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和恐慌。
他似乎,真的永远地失去她了。并且,她正在走向一个他无法掌控、甚至需要仰望的高度。
与沈戮的结盟,像在我手中握住了一柄锋利的剑。
我们开始暗中收集当年构陷杨家的证据。过程艰难曲折,对手老奸巨猾,且时隔多年,许多线索早已湮灭。但沈戮掌控的锦衣卫力量非同小可,加上杨家旧部不惜代价的协助,一些关键的人证物证渐渐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朝局果然如沈戮所料,发生了微妙变化。皇帝年老,对太子母族外戚势力日益膨胀感到不安,开始有意扶持其他势力加以制衡。曾掌兵权、如今看似没落却军中旧部无数的杨家,似乎成了一个可以考虑的选项。
然而,我们的动作似乎也引起了对手的警觉。
一夜,听竹苑突然起火,火势蹊跷,直扑我的卧房。幸得杨宏叔安排的人手及时发现,奋力扑救,我才堪堪逃过一劫,但半间屋子已烧成灰烬。
这分明是灭口!
萧绝闻讯赶来,看到一片狼藉和脸色苍白的我,眼中闪过震惊和后怕。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我是否受伤,我却后退一步,疏离地行礼:“多谢王爷关心,民女无事。”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痛苦。
“可知是何人所为?”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抬眼看他,意有所指:“民女不知。或许…是碍了谁的眼吧。王爷还是去查查王妃…哦不,是苏氏那边是否安稳吧,毕竟,她最恨我。”
萧绝脸色一变,眼中怒火燃起,不知是针对纵火者,还是针对我话中的暗示,抑或是针对他自己。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我知道,他定是去查苏婉清了。虽然火未必是她放的(她已失势,难有这能力),但这盆脏水,我不介意泼过去,让他们狗咬狗。
压力不仅来自暗处,也来自明面。
一日,宫中突然传来旨意,召我入宫。并非因为英国公夫人,而是皇帝似乎听说了什么,对我这个“救了英国公夫人、又引得靖王府家宅不宁”的杨氏外孙女产生了兴趣。
觐见之时,御座上的皇帝目光如炬,看似随意地问及我母亲、问及杨家,甚至问及我对当前边关局势的看法。
我心知这是试探,亦是考验。若答得好,或可为杨家争取一线生机;若答不好,可能万劫不复。
我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依据这些时日从沈戮和外祖父信中所获信息,结合自己的见解,不卑不亢,谨慎作答。不夸大杨家的冤屈,只陈述已知事实;不妄议朝政,只就事论事分析边关利弊,言语间流露出将门之后应有的见识与格局,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恭顺。
皇帝听完,良久不语,最终只是挥挥手让我退下,未置可否。
但我知道,种子已经播下。
出宫后,我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沈戮在宫外等我,见我出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陛下问了边关之事?”他低声问。
“是。”
“你答得很好。”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比许多朝臣看得明白。”
不久后,朝会上,皇帝果然旧事重提,询问当年杨案细节。虽有奸臣极力阻挠反驳,但皇帝态度暧昧,并未如从前般一概否定,反而下令由三司暗中复核此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知道,真正的风暴要来了。杨家能否沉冤得雪,在此一举。而我也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我无所畏惧。这一次,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外祖一家作为后盾,有沈戮这样的盟友并肩作战,我自身也拥有了力量和价值。
保护至亲,亦是守护我自己挣来的未来。
三司复核旧案,过程波云诡谲,暗潮汹涌。
对方势力疯狂反扑,试图销毁证据、威胁证人,甚至再次将矛头指向我,散布谣言说我妖言惑众、勾结外臣(影射沈戮)、意图为叛臣翻案。
关键时刻,沈戮展现出雷霆手段。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对方派出的灭口杀手和散布谣言者一一擒获,并拿出了铁证——包括当年构陷杨家的伪证制造者的画押供词、以及对方与敌国勾结、真正通敌卖国的部分证据!
金殿之上,沈戮将证据一一呈上,言辞犀利,逻辑缜密,将一桩沉积多年的冤案彻底揭开,矛头直指朝中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及其背后的势力。
皇帝震怒!
最终,当年构陷杨家的主谋及其党羽被革职查办,抄家流放者甚众。虽因牵扯过广,未能彻底根除,但杨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得以彻底洗刷!
皇帝下旨,召杨家回京,发还部分祖产,杨老将军虽未恢复实权,但获封虚衔,享尊荣待遇,以示皇家抚慰。
消息传来,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母亲灵位泪流满面。
“娘…您听到了吗?外祖家冤屈洗刷了…您可以安心了…”
笼罩在杨家头上十几年的阴云,终于散去。
而靖王府内,萧绝在这场风波中,因与苏家牵连甚深(苏家亦与倒台势力有染),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被皇帝申斥,罚俸,权力被削弱不少。他变得越发消沉。
苏婉清在别院听闻家族失势、自己最后的依靠也没了,彻底疯了,终日胡言乱语,时而哭诉对萧绝的情意,时而咒骂我的出现毁了她的一切。
萧绝去见过她一次,回来后大病一场,形销骨立。
病愈后,他来到听竹苑外,求见我一面。
我思忖片刻,同意了。
他站在院中,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悔,有痛,有愧,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晚…林晚…”他声音干涩,“杨家的事…恭喜你。”
“多谢王爷。”我语气平淡。
“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前世今生,都是我亏欠你,对不起你…”他艰难地开口,“我被猪油蒙了心,错信贱人,辜负了你…”
“王爷言重了。”我打断他,语气没有波澜,“前世种种,我已忘却。今生恩怨,如今也已两清。你我之间,再无相欠。”
我的平静,比任何指责都让他难受。
他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旧情,却只看到一片沉静的、毫无涟漪的湖面。
“你…你可是要与那沈戮…”他终是问出了口,带着一丝不甘。
我微微一笑:“这与王爷无关了。”
我知道,他看到了我与沈戮日渐频繁的、坦荡的往来。沈戮在此案中展现出的能力与魄力,远非此刻落魄的萧绝可比。
萧绝踉跄一步,脸色惨白。他明白,他彻底出局了。不仅是在感情上,更是在格局、能力和未来上,他都远远不及那个男人,也配不上眼前这个已然蜕变的女子。
“是啊…与我无关了…”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背影萧索落寞。
看着他远去,我心中最后一丝执念也彻底散去。
前尘往事,爱恨情仇,至此,尘埃落定。
我与萧绝,两世孽缘,终于彻底了断。
杨家冤屈昭雪。
外祖父、外祖母见到我,老泪纵横,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将对母亲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倾注在我身上。舅舅、舅母也待我极好。
他们想要接我回杨府居住,给我最好的补偿。
但我拒绝了。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的心意,晚儿心领了。但晚儿已习惯自立,且在京中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会常回府看望你们。”
我已不是需要依附家族生存的菟丝花。我有英国公夫人的情谊,有与沈戮的合作关系(基于平等互利),我自己也在暗中经营着母亲留下的铺面(通过杨宏叔打理),收益颇丰。
我更享受这种独立的、自在的状态。
皇帝因杨家之事,对我另眼相看,加之英国公夫人时常进宫为我说项,我竟意外得了一个郡君的封号,虽无实权,却也是正式的皇家诰命,身份尊贵无比。
如此一来,我再也不是那个寄人篱下、任人轻贱的“表小姐”,而是有封号、有母族依靠、自身也有能力的林晚郡君。
我正式从靖王府搬出,在外祖父家附近买了一处清雅精致的宅院,带着嬷嬷和几个可靠的下人,过起了自在日子。
我与沈戮的关系依旧复杂而微妙。我们是盟友,彼此欣赏,也有若有似无的情愫流动,但我们都理智地保持着距离,专注于各自的目标和事业。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我不再抗拒任何可能性,顺其自然。
偶尔参加宴会,再见萧绝,他已是沉寂许多,身边也有了家族安排的新人,但眼神始终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我与他点头之交,心中再无波澜。
英国公夫人笑着打趣我,说要为我做媒,说的是几家势头正盛的年轻才俊。
我都笑着婉拒:“晚儿还想多陪陪外祖母,多自在几年呢。”
是的,自在。
我终于摆脱了前世今生的所有阴影和枷锁,不再为仇恨所困,不再为情爱所累。
我凭着自己的智慧、坚韧和一点点运气,走出了属于林晚自己的道路。
有时,我会站在我的小院中,看着庭前花开烂漫,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想起那个在大雪纷飞中被拖行、奄奄一息的自己,想起那个在靖王府隐忍筹谋的自己,想起那个在金殿上从容应答的自己…
恍如隔世。
如今,我是林晚郡君。
是洗刷冤屈的杨家外孙女。
是英国公夫人的忘年交。
是锦衣卫指挥使沈戮的合作伙伴。
更是我自己。
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我已无所畏惧。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