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谁偷了?我只是把它们领回来训练。"达瓦神色自若,"草原上的马,谁不能驯几匹?我祖辈都是马背民族。"
"胆子不小啊,敢当着野马群的面偷幼马!"自然保护区的巡查员冯刚瞪着坐在对面的牧民达瓦。
"谁偷了?我只是把它们领回来训练。"达瓦神色自若,"草原上的马,谁不能驯几匹?我祖辈都是马背民族。"
"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这是野生动物保护区内的珍稀蒙古野马!"
达瓦不屑地笑了笑:"就几匹小马驹,有什么大不了。明天你们跟我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01
保护站简陋的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得几乎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窗外,广阔的草原在夏日阳光下呈现出迷人的金绿色,远处几只鹰隼在天空盘旋,仿佛在监视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达瓦,我再问一遍,你把那三匹小野马藏哪了?"冯刚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指敲打着桌面。
"冯站长,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是'偷',我这是'借'。"达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草原上的马,我们祖祖辈辈都在驯养,怎么到你们手里就成了不能碰的宝贝了?"他说着,手掌在空中划了个圈,仿佛在描绘整个草原都是他的领地。
韩梅站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达瓦大叔,蒙古野马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球现存不到两千匹。这不是普通的家马,你明白吗?"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眼神中透着专业人士的认真。
韩梅是保护站里唯一的女生物学家,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时总是带着学者特有的耐心和专业。
达瓦看了韩梅一眼,摆摆手:"丫头,你们这些从城里来的大学生,懂什么?我们达斡尔人骑马的历史比你们的书本还要厚。我爷爷的爷爷就在这片草原上驯马,传了多少代了!"他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烁着祖先留下的骄傲。
"我十岁就能骑马追野兔,十三岁就能徒手驯服一匹烈马。你们呢?只会拿着那些仪器在草原上乱转,装模作样地记录。"达瓦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冯刚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达瓦,我尊重你们的传统,但法律是法律。蒙古野马已经在野外灭绝过一次,是靠多年的保护才重新野放成功的。你擅自捕捉,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冯刚今年三十五岁,是个标准的北方汉子,高大结实,脸色被草原的风吹得黝黑。
五年前,他放弃了城市里的高薪工作,选择来到这个偏远的草原保护站。
作为站长,他既要处理保护区的日常工作,又要协调与当地牧民的关系,工作并不轻松。
"法律责任?"达瓦站起身,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冯刚,"那你们占了我们祖辈的草场,限制我们放牧,赶走我们的牛羊,又负什么责任?我母亲生病了,医药费从哪来?以前我家有上百头牛羊,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头,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为继!"
达瓦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跳了起来,水溅了出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委屈,那是被时代变革裹挟的传统文化守护者的无奈。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沉默。窗外,一群野鸭子扑腾着翅膀从湿地上起飞,发出清脆的鸣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韩梅小声对冯刚说:"刚哥,别激动,慢慢来。"她轻轻拍了拍冯刚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冯刚点点头,换了种语气:"达瓦,我知道保护区的建立给你们带来了一些不便,但这是为了保护草原生态。野马回归对整个草原都有好处,长远来看,草场会恢复,生态会平衡。"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现在请你告诉我,那三匹小野马在哪里?它们离开母马太久会有生命危险。"
达瓦坐回椅子上,表情依然倔强,但语气缓和了一些:"小马驹很安全,我用我们祖传的方法喂养它们。你以为我会伤害马吗?马是我们达斡尔人的图腾,是神圣的动物。"
"那你为什么要带走它们?"韩梅问道。
达瓦摇摇头,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我说了,明天带你们去看。不过是几匹小马驹,我还能吃了它们不成?"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喂马了。明天早上,我在东山口等你们。"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背影挺拔如草原上的白桦树,留下冯刚和韩梅面面相觑。
02
送走达瓦后,韩梅给冯刚倒了杯热茶:"你太紧张了,刚哥。喝点茶,冷静一下。"茶是当地特有的野草茶,散发着草原的清香。
冯刚接过茶杯,苦笑一声:"怎么能不紧张?那三匹小野马才出生两个月,离开母马会有生命危险。每一匹蒙古野马都珍贵无比,它们的基因多样性关系到整个种群的未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更何况,如果这次处理不好,会影响整个保护区的工作。"
保护站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草原地图,上面标注着野马群的活动范围和迁徙路线。每一条线路都是冯刚和同事们日复一日追踪记录的结果,凝聚了无数心血。
韩梅坐下来,推了推眼镜:"达瓦不像是会伤害马的人。从他说话的方式看,他对马有种特殊的感情。就像他说的,马在他们文化中是神圣的象征。"
"问题不在这里,"冯刚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个月省里刚下文件,说要严厉打击保护区内的违法行为,特别提到了捕猎野生动物。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咱们保护站的年度评估就悬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草原:"你知道这个保护区建立得有多不容易。十年前,这里还是过度放牧的荒漠化草原,野马只存在于动物园和保护中心。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恢复了一部分生态,引入了野马种群,如果出了问题..."
韩梅沉思片刻:"我们需要了解更多。达瓦为什么突然做这种事?他在村里是什么样的人?按理说,当地牧民都知道野马的重要性,不会轻易冒险。"
"达瓦这个人很复杂,"冯刚回到座位上,"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马术师,在传统马术比赛中获得过很多荣誉。可惜几年前意外去世了。达瓦一直想继承父亲的衣钵,但似乎一直不太成功。"
韩梅若有所思:"所以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
冯刚点点头:"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去找那日苏老人问问。他是村里的长者,知道的事情多。"
"我去查一下监控记录,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韩梅说着,已经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傍晚时分,冯刚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保护区边缘的小村庄。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草原上,远处的山峦笼罩在紫色的薄雾中,美得令人心醉。
那日苏的家在村子最东边,一座传统的蒙古包旁边搭建着一间现代砖房。老人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手里摆弄着一副马具,旁边蹲着一只老旧的收音机,播放着悠扬的蒙古民歌。
"那日苏大叔,打扰了。"冯刚下了摩托车,恭敬地打招呼。
那日苏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花白的胡须,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抬头看了冯刚一眼,点点头:"小冯啊,来喝奶茶吗?"
他的蒙古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表达清晰。那日苏是村里为数不多愿意与保护站人员交流的牧民,也是草原文化的活化石,知道无数关于草原的传说和故事。
冯刚在老人旁边坐下:"大叔,我来是想问问达瓦的事。"
老人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着马鞍:"达瓦那孩子又惹麻烦了?"他叹了口气,"这孩子啊,从小就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带走了保护区里三匹野马幼驹。"冯刚直截了当地说。
那日苏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啊,脾气太倔了。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想证明自己是村里最好的马术师。"老人的眼神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往昔。
"他父亲是?"冯刚轻声问道。
"巴雅尔,草原上最好的马术师和驯马人。"那日苏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手中的马鞍也停了下来,"十年前,在一次草原那达慕上,他驯服了一匹烈马,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那匹马,连最勇敢的牧民都不敢靠近,可他用手抚摸着马的鼻子,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匹马就安静下来,让他骑上去了。"
老人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那一刻,整个草原都安静了,只有风吹过草尖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马神选中的人。可惜后来在一次意外中离开了我们。"
冯刚若有所思:"所以达瓦是想延续父亲的传统?"
那日苏摇摇头,眼神变得忧郁:"不仅仅是这样。自从保护区成立,限制了放牧区域,达瓦家的生活变得很困难。去年他母亲生病,花了不少钱。这孩子心里有怨气,也有压力。"
老人放下马鞍,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烟丝,慢慢卷了一支烟:"你知道吗,小冯,在我们的传统里,人与马是共生的关系。马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家人、朋友、战友。我们的祖先在马背上出生,也在马背上离开人世。现在,新的规矩把我们和马分开了。"
03
回到保护站时,夜色已深。保护站的灯光在黑暗的草原上显得格外明亮,如同黑夜中的一座灯塔。
韩梅正在电脑前忙碌,面前摆着几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显然已经工作了很久。看到冯刚回来,她兴奋地招手:"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保护站的监控室不大,墙上挂满了草原各处的监控画面,几台电脑不停地处理着数据。
韩梅指着其中一台电脑屏幕,上面是一段监控录像,显示三天前的清晨,达瓦独自一人接近了野马群,竟然当着成年野马的面,带走了三匹幼马。
录像中,达瓦悄悄接近野马群,手里拿着一些草料。
他没有直接靠近,而是缓慢地移动,时不时停下来,让野马适应他的存在。
令人惊讶的是,野马群虽然警惕,却没有立即逃跑。
达瓦轻声说着什么,慢慢接近三匹幼马,然后用绳索引导它们离开。
"这也太大胆了,"冯刚惊讶地说,"野马群没有攻击他?"
韩梅点点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按理说,成年野马应该会保护幼驹,但它们只是警惕地看着,没有攻击。达瓦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安抚了它们。"她指着屏幕上一个细节:"看这里,他似乎在吹一种口哨,可能是某种传统技巧。"
"草原上的老牧民确实有一套与马沟通的技巧。"冯刚沉思道,"那日苏也提到达瓦的父亲有特殊的马术才能。但这不是他带走幼马的理由。"
韩梅又调出另一段录像:"还有,最近两周,有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多次在保护区边缘出现,我怀疑他们和达瓦有联系。"屏幕上,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保护区边缘的小路上,几个人下车,四处张望,行为鬼祟。
冯刚站起身:"今晚我去村里守着,以防万一。你联系一下森林公安,随时待命。"
韩梅担忧地看着他:"小心点,刚哥。如果真有走私分子,可能会很危险。"
冯刚笑了笑:"放心,我只是远远观察。明天一早,我们按约定去见达瓦,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渐浓,冯刚开着巡逻车,停在能看到达瓦家的小山坡上。
草原的夜晚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和偶尔的虫鸣。
透过夜视望远镜,他看到达瓦的家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影晃动。
达瓦的家是一座传统的蒙古包和一间现代砖房的组合,院子里拴着几匹马,还有一辆新摩托车停在门口。
约莫午夜时分,一辆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村子,停在达瓦家门口。几个人影下车进入院子,停留了约二十分钟后离开。
冯刚拍下了几张照片,正准备联系韩梅,手机突然响了。
"刚哥,不好了!"韩梅的声音充满焦虑,"监控显示野马群有异常活动,它们似乎很不安,在保护区内四处奔跑!"
冯刚心头一紧:"可能是狼群?"草原上的狼是野马的天敌,偶尔会发动攻击。
"不像是,"韩梅急促地说,"更像是被人为驱赶。西边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几个骑马的身影!"
"立刻通知森林公安和边防,我现在就去保护区核心区。"冯刚启动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刺耳,"你保持联系,随时汇报野马群的动向。"
车子在黑暗的草原上飞驰,冯刚的心跳加速。
如果真有人在驱赶野马群,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来之不易的野生种群,可能会再次面临灭绝的危险。
到达保护区核心区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远处传来马蹄声,冯刚立刻熄灭车灯,躲在一处小丘后面观察。
借着朦胧的晨光,他看到一队骑马的人影正在驱赶着什么,向保护区边缘移动。
冯刚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确认那是一小群野马,约十几匹,正被几个骑手引导着向北方移动。
骑手们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牧民,他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既不会刺激野马逃跑,又能控制它们的方向。
冯刚感到一阵愤怒,这明显是有组织的行动,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正当他准备报警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冯站长,早啊。"
冯刚猛地转身,差点失去平衡。达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使他看起来几乎有些神秘。
"达瓦!你...这是怎么回事?"冯刚努力保持冷静,"那些人是谁?他们在干什么?"
达瓦走近几步,他穿着传统的骑马服装,腰间挂着一个皮囊,可能装着水或奶茶:"我不是说了吗,今天带你看看。现在还早,不如先去我的地方,看看那三匹小马驹?"
冯刚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些野马被人驱赶是怎么回事?"
达瓦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放心,小马驹很安全。这是我祖传的马术,你们外人不懂。等太阳升起来,一切就清楚了。"
冯刚犹豫了一下,联系了韩梅:"告诉森林公安,密切监视那群骑手,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先跟达瓦去看看情况。"
他关上手机,对达瓦说:"带路吧,但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妥,我会立即采取行动。"
达瓦点点头,转身向东方走去。
04
达瓦带着冯刚来到保护区边缘的一处山谷。山谷中有一个简易的马圈,几顶蒙古包围成一个半圆。
一群村民正在忙碌,有人搭建台子,有人准备食物,场面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奶茶和烤肉的香气,几面彩色的经幡在晨风中飘扬。
"这是...?"冯刚困惑地问,看着眼前的场景。
来源:轻舟一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