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波:我要告诉后人,几千年来单干的农民,是怎样被组织起来的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5-14 21:08 5

摘要:1938年的延安,黄土高原的风沙中走来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周立波带着对革命的热情和对文学的执着,开始了他的创作生涯。这个湖南益阳走出的农家子弟,注定要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中国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1938年的延安,黄土高原的风沙中走来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周立波带着对革命的热情和对文学的执着,开始了他的创作生涯。这个湖南益阳走出的农家子弟,注定要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中国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延安窑洞的油灯下,周立波一边参与革命工作,一边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托尔斯泰、高尔基等作家的作品。他常常捧着书本读到深夜,煤油灯熏黑了他的眼镜片,却点亮了他心中的文学理想。后来,他随军北上,在东北农村亲眼目睹了土地改革给农民带来的新生。这段经历催生了他的代表作《暴风骤雨》,小说中那些鲜活的人物形象,都来自他在田间地头与农民同吃同住的真实体验。

1928年的上海码头,一个背着蓝布包袱的年轻人从益阳来的小火轮上走下来。周立波望着外滩高耸的洋楼,第一次感受到这座东方巴黎的繁华与陌生。他跟着族叔周扬挤进法租界一间逼仄的亭子间,几个同乡合租的住处连转身都困难,但每月三块大洋的租金已经让他们捉襟见肘。

白天,周立波在劳动大学附中读书,晚上就着昏黄的灯光阅读进步书刊。他常常站在霞飞路的梧桐树下,看着西装革履的洋人和衣衫褴褛的黄包车夫擦肩而过。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开始思考这个社会的问题所在。

1930年春天,周立波因为参加学生运动被学校开除。失去经济来源的他,不得不靠给报纸写些短文维持生计。有一次,他在北四川路亲眼目睹日本水兵殴打中国小贩,愤怒之下写了篇揭露文章,结果招来了更大的麻烦。那年秋天,他在参加一次秘密集会时被捕,被判两年徒刑。

提篮桥监狱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周立波才22岁。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他们偷偷传递进步书籍,用筷子在墙上刻字交流。这段经历后来被他写进《铁门里》,那些带着体温的文字记录了一个青年知识分子的思想蜕变。出狱那天,老同志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到延安去"三个字。

1934年深秋,周立波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提篮桥监狱的铁门。他站在苏州河畔,望着浑浊的河水裹挟着落叶向东流去。两个月的益阳老家休养,非但没有消磨他的意志,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重返革命战场的决心。

在法租界一间简陋的阁楼里,周立波加入了左翼作家联盟。每天清晨,他都要穿过满是弹痕的街道,去参加地下党组织的秘密会议。那些日子里,他常常在煤油灯下奋笔疾书,散文中反复出现的"光明"意象,不仅是对革命的向往,更是对民族解放的期盼。他曾在日记里写道:"每当看到工人们饿着肚子还在坚持罢工,我就觉得黑暗终将过去。"

1935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周立波和同学们走在"一二九运动"的游行队伍中,刺骨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他亲眼目睹军警用高压水龙冲击学生,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那天夜里,他在租住的亭子间里辗转难眠,提笔写下了《饮马长城窟》的初稿。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时,周立波正在虹口的一家印刷厂校对新一期《光明》杂志的清样。炮火震碎了玻璃窗,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命,而是抢救那些还未付印的稿件。在随后的三个月里,他穿梭于枪林弹雨中,为前线将士送去精神食粮。有一次,他冒着炮火将一捆捆《抗战文艺》送到四行仓库,看到守军将士在残垣断壁间传阅这些油墨未干的刊物时露出的笑容,他觉得所有的危险都值得。

1938年深秋的潼关渡口,黄河水裹挟着泥沙奔腾而下。周立波站在渡船上,望着对岸苍茫的山西大地,棉袄里揣着刚领到的介绍信和一支钢笔。他与舒群奉命陪同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前往八路军前线,这个看似偶然的任务,将成为他人生的重要转折。

在五台山下的八路军总部,周立波第一次见到了朱德总司令。令他惊讶的是,这位威名赫赫的将军穿着和士兵一样的粗布军装,脚上是磨破了的布鞋。夜晚宿营时,朱德就着马灯和他们聊到深夜,谈笑间尽是老百姓的家长里短。周立波在笔记本上记下:"原来革命的将领是这样的。"

随军转战的日子里,周立波见识了真正的敌后抗战。12月的晋北寒风刺骨,他们跟着游击队昼伏夜出。有一次在代县附近遭遇日军扫荡,老乡把他们藏在红薯窖里整整两天。黑暗潮湿的地窖中,他听见头顶日军的皮靴声和村民挨打的惨叫,手指把笔记本的纸页都攥破了。后来他在《晋察冀边区印象记》里写道:"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闻到战争的血腥味。"

最让周立波震撼的是在娘子关附近的一个山村。夕阳西下时,他们转过山坳,突然看见一面残破的土墙上,用白灰刷着四个比人还高的大字"还我河山"。笔力遒劲的字迹在晚霞中泛着红光,像是从大地深处迸发出的呐喊。周立波站在墙前,想起两年前自己在上海亭子间里写下的诗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平型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周立波遇见了田守尧。这个年轻的八路军指挥员才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却坚定得像块铁。田守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行军床,就是堆满军事地图的桌子。周立波问他为什么不回家看看,田守尧笑了笑说:"等把鬼子赶跑了,有的是时间。"那天夜里,周立波听见隔壁传来田守尧低声哼唱的家乡小调,声音很轻,却让他鼻子发酸。

最让周立波难忘的是在皋落遇到的那个马夫。这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手掌上全是老茧,说话时总是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可就是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夜袭平汉路时,一口气扔了三个手榴弹。马夫告诉周立波:"以前给地主扛活,挨打受骂都不敢吭声。现在手里有了枪,才知道啥叫活出个人样来。"说这话时,马夫的眼睛在油灯下闪闪发亮。

行军路上,周立波学会了在雪地里生火,掌握了辨别方向的诀窍。有一次他们被日军追击,连续走了三天三夜。走到最后,周立波的脚已经没了知觉,完全是靠着本能往前挪。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他在给周扬的信里写道:"这种生活让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前在上海写文章时,总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现在我才明白,只有亲身经历过,写出来的东西才有血有肉。"

五个月的战地生活,让周立波彻底变了个人。他不再是那个在上海亭子间里写文章的文艺青年,而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当他站在娘子关前,看着墙上"还我河山"四个大字时,突然明白了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他在日记本上写道:"我要用手中的笔,记录下这场伟大的战争,记录下这些平凡而伟大的人民。这就是我的战斗方式。"

回到延安后,周立波常常半夜惊醒,以为自己还在行军路上。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战友们的脚步声,闻得到战火硝烟的味道。他把这些感受都写进了《晋察冀边区印象记》,那些文字里带着战场的硝烟味,带着老百姓的体温,也带着一个知识分子在战火中的觉醒。

1939年的春天,周立波踏上了延安的黄土地。延河水解冻的哗哗声,像是一首欢迎他的歌谣。他站在杨家岭的山坡上,望着远处窑洞前飘扬的红旗,第一次感受到了"找到了家"的踏实。周扬握着他的手说:"立波啊,我们终于找到自己的领袖了。"这句话让他心头一热,仿佛看到了中国革命的曙光。

在鲁迅艺术文学院的窑洞里,周立波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他给学员们讲授《安娜·卡列尼娜》和《战争与和平》,常常讲到深夜。油灯下,他一边翻着发黄的俄文原著,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心得:"托尔斯泰笔下的农民为什么这么鲜活?因为他真正了解他们。"窗外传来延河的水声,窑洞里回荡着学员们热烈的讨论声。

创作上,周立波开始了新的尝试。《铁门里》写的是他在上海提篮桥监狱的经历,那些铁窗下的日子在他笔下不再是痛苦的回忆,而成了革命者淬炼的熔炉。他常常蹲在窑洞前的石凳上写作,写到动情处,钢笔尖会把纸页戳破。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1942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前,周立波已经隐约感觉到文艺界需要一场变革。他常常和丁玲、艾青等人在延河边散步,讨论革命文艺的方向问题。有一次争论到激烈处,周立波激动地说:"我们写的作品,到底是为谁看的?如果工农兵看不懂,那还算什么革命文艺?"这句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座谈会后,周立波主动申请下乡。临走前,他把珍藏的几本俄文小说送给了鲁艺图书馆,只带着一个笔记本和换洗衣物就出发了。在陕北的农村,他和农民同吃同住,学会了捻毛线、赶牲口。晚上,他就着油灯记录老乡们讲的民间故事,那些质朴的语言和生动的情节,让他看到了新的创作田地。

《暴风骤雨》

1948年的哈尔滨,冬雪初融。周立波伏在东北日报社的木桌前,钢笔尖在稿纸上沙沙作响。窗外传来翻身农民庆祝土改胜利的锣鼓声,这声音让他想起在元茂屯蹲点的日子。那时他住在贫农老赵家的土炕上,每晚听着老赵讲述地主韩老六的种种恶行,常常写到深夜也停不下笔。

《暴风骤雨》里那些鲜活的人物,都是周立波从生活中"捡"来的。郭全海的原型是个叫郭长兴的年轻农会主任,说话时总爱搓手;白玉山则是根据好几个土改积极分子的形象糅合而成。最让周立波难忘的是老孙头,这个爱说俏皮话的车把式,原型是屯子里一个赶大车的老汉,总爱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小说发表后,周立波收到不少读者的来信。最让他触动的是个叫王有才的翻身农民,信上说:"周同志写的就是我们屯子的事,连老孙头骂'真不是东西'那话都一模一样。"但也有批评的声音,说肖队长太完美了,像个"活神仙";赵玉林从老实巴交的农民变成积极分子,转变得太快,像"突然开了窍"。

对这些意见,周立波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长长的反思。他承认自己太想把土改写得"光明正大"了,反而忽略了现实的复杂性。他想起元宝屯有个叫李有福的中农,开始对土改很抵触,后来慢慢转变态度,这个过程其实比赵玉林的转变更有说服力。"要写出农民真正的思想变化,"他在笔记里写道,"就得像种地一样,不能光看苗长得高不高,还得知道地下的根是怎么一点点扎深的。"

《山乡巨变》

1954年的春天,周立波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益阳老家的青石板路。二十六年了,他走过了上海的亭子间,走过了晋察冀的战场,走过了东北的黑土地,如今终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片湘中丘陵。村口的老樟树还在,只是树干更粗了,树皮皲裂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清溪村的老屋还在,只是屋顶的瓦片缺了几块。周立波站在天井里,看着墙角那丛野菊花,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这里晒干菜。如今物是人非,但村子里飘着的,还是那股熟悉的柴火味。他特意去找了儿时的玩伴周四爷,老人已经认不出他了,直到周立波说起小时候一起偷橘子的事,老人才拍着大腿笑起来。

合作化高潮时,周立波跟着乡党委的干部走村串户。在邓石桥,他亲眼看见一个叫陈先晋的老贫农,蹲在自家地界石上抽了一宿的烟,第二天一早却第一个把土地证交到了社里。这些细节,后来都化作了《山乡巨变》中最动人的篇章。周立波写作时,常常写着写着就笑起来,那些益阳方言的腔调,自然而然地流到了笔尖上。

与《暴风骤雨》里那种暴风骤雨般的斗争不同,《山乡巨变》里多了几分湘中丘陵的温润。周立波不再是个外来的观察者,他就是这片土地的儿子。他写刘雨生动员入社时急得嘴角起泡,写盛淑君偷偷给心上人塞煮鸡蛋,写老农们开会时互相递烟袋锅的场景,都透着股子家常的亲切劲。

最让周立波感慨的是,故乡的山水没变,可人心变了。他记得1928年离开时,村里人个个面黄肌瘦,如今再回来,虽然日子还是紧巴,可大伙眼里都有了盼头。清溪河畔的油茶花还是那么香,但树下再没有饿得哭闹的孩子了。这种变化,让周立波在写作时,笔调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山乡巨变》里的每一个角色,几乎都能在益阳的村子里找到原型。周立波不急着动笔,他在等,等这些人和事在他心里慢慢发酵。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清溪河上的渡船载着一群欢笑的青年社员过河,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一刻,他知道小说该怎么写了。他在书的结尾写道:“我要告诉后人,几千年来单干的农民,是怎样被组织起来的!”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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