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嗯,这套房子就是他的,现在归他的前妻和儿子,他们出国很多年没回来了,钥匙给了我,不过我也很少来。”
文|团子
我是阚夏,被家族联姻安排的人。
那天在拳台上,我见到了年少时的那个小男孩。
直到我叫他的名字他应了,我恍惚了。
妈不是说他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死了么?
“大火中死的是我弟弟。”
“可我记得,你是独生子啊,哪来的弟弟?”#小说#
9
当晚,自从我说出结婚二字,我们便沉默不语。
第二天醒来,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有说有笑。
原来那个修车店不是闻冬的,这套房子也不是他的。
他真的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除了那辆摩托车。
“这些年你一直在打黑拳?”
“没有,师父还在的时候,我在他拳馆教课。”
“你师父去世了?”
“嗯,这套房子就是他的,现在归他的前妻和儿子,他们出国很多年没回来了,钥匙给了我,不过我也很少来。”
“是吗……那你以后还打黑拳吗?”
“你不想让我去?”闻冬直接把问题抛给我。
我纠结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
闻冬捏了捏我的脸,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结婚对象是昨天窗口站着的那个男人?”
“原来你看到他了,怎么样,帅吗?”
“看和谁比,和我比的话差一些。”
闻冬脸上的淤青正在消退,颜色绿中带黄,像涂了眼影。
我没忍住笑了,“你多久没照镜子了。”
“不用照,能把一个女人从她未婚夫身边带走,已经说明一切。”
一个女人。
我很不喜欢这个泛称。
一种难以抑制的烦躁涌上心头。
我声调突然提高,
“我是你带走的第几个女人,那天坐在你车后的也是其中之一吗?”
“阚夏,你怎么了?”
闻冬见我突然变脸,有些惊讶。
我也愣了一下,用力按压太阳穴。
“对不起,我这些年……情绪不太稳定。”
“……”
“阚夏,你……”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反驳。
还没等他开口,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傅沄霆。
“阚夏,今天下午要试Vera的婚纱,需要我去接你吗?”
傅沄霆没问我在哪,说明他知道。
“不用,我自己过去。”
说完,我挂断电话。
闻冬有些尴尬地挠挠鼻尖。
“下午两点,送我去淞茳路,有时间吗?”
“我送你去?”
“嗯,我身上没钱。”
闻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手机。
“手机里也没有,我名下没有存款,没有资产。”
“我是他们圈养的宠物,懂吗?你不送我,我就只能走路过去了。”
闻冬叹了口气,“不怕你未婚夫看见?”
“他不会去的,况且昨天深夜你在他眼皮底下把我带走,现在装什么斯文?”
闻冬举手投降。
10
午后一点,我们在“家”里吃了一碗酱油面。闻冬仔细地把碗筷清洗干净,将房间收拾得和刚来时别无二致。
我们这才关上门离开。
我昨晚换下的衣服已经干了,今天倒也不觉得寒冷。
我搂着闻冬的腰,他的腰身精瘦而结实。
到了淞茳路的婚纱店,闻冬本想离开,却被我硬拽着上了二楼。
“我试衣服的时候,帮我保管一下手机。”
“……”闻冬瞪大眼睛,“这种档次的店,你还怕手机被偷?”
“年底了,小偷多。”
“外面到处都是奢侈品店,小偷非得进来偷你这没绑卡的手机?”
我瞪了他一眼,“别废话,老实等着。”
今天只需试主婚纱,我走进试衣间,换上无痕内衣。
在扣扣子时,我想起了昨天的事。
“你解内衣扣子怎么这么熟练。”
“……阚夏,我说我是为了装酷特意练的,你信吗?”
“不信。”
“真的。”
我穿上丝质晨袍,化妆师开始为我盘发、上妆。
“闻冬,我发高烧住院那次,你去看过我吗?”
“哪次?”
“就那一次。”
我顿了顿,“那次你拿出护照,说要带我去瑞士,还记得吗?”
“哦……”闻冬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久了,亏你还记得。”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那不是我的幻觉。
“你觉得那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唔……百分之五十吧。”
“这么高?”
“是啊,我能出去,你出不去,所以是百分之五十。”
“……闻冬,你嘴比以前毒多了!”
“多谢夸奖。”
试婚纱的过程很漫长。
但当穿上婚纱的那一刻,你会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化妆师拉开试衣间的丝质帷幔。
我拖着层叠的裙摆缓缓走出。
闻冬原本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的布料。
抬头看到我,微微愣住了。
“怎么样?好看吗?”
我缓缓走上试衣圆台,任由工作人员帮我整理裙摆和头纱。
“嗯。”闻冬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他一言不发,只是通过镜子的反射看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良久,闻冬轻轻唤了我的名字。
“阚夏,你真的很漂亮……真的很美。”
我脸颊泛红。
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我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对谁心动过。
但只有闻冬,我深深地记得他。
我记得我很爱他。
一种莫名其妙的爱。
我笑着转身,却猛然发现傅沄霆站在楼梯处。
“阚夏,婚纱喜欢吗?”
11
傅沄霆静静地站在墙边,像一尊雕塑。
他声音暗哑,看我的眼神里藏着炙热。
这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嗯,还可以。”
我的表情冷了下来。
闻冬也发现了傅沄霆,他轻笑一声,走到傅沄霆面前。
两人身高相仿,肩膀交错时,谁都没有说话。
闻冬走了,傅沄霆跟着他下了楼。
我只觉得心中烦闷,再也没有心情试衣服了。
立刻让工作人员帮我换下来。
当我穿上衣服下楼时,傅沄霆的跑车还停在路边,旁边是闻冬的红色摩托。
我四处寻找,突然在后巷里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斥责。
“闻冬,你这样对她太不公平。”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尤其是她……”
闻冬被傅沄霆按在墙上,两人剑拔弩张。
他们突然发现了我,都止住了声音。
“你们……认识?”
一种强烈的直觉让我做出了判断。
“以前不认识,因为你要找我,这才认识。”
闻冬说完就甩开了傅沄霆的手。
脸色阴沉地从我身边走过。
不知为何,他脸色阴沉的模样,反倒让我有一丝熟悉。
看着眼前的傅沄霆,我心里又涌起无法抑制的躁动。
他的目光总是深情中带着一丝怜悯。
像是看到自己养的小狗不开心,想要逗弄的怜悯。
我转身追上闻冬,想坐上他的摩托车。
但闻冬却从我手中一把夺走头盔。
“大小姐,你这场婚外情的游戏我没工夫陪你玩了,你去找别人吧,我下不去嘴。”
他的态度极其决绝,甚至没再看我一眼。
哪怕我哭得满脸泪水。
闻冬走了。
我又一次失控。
等我清醒过来时,傅沄霆紧紧地抱着我。
我双手颤抖,虎口裂开了一道细口,正渗着血。
周围站着吓傻的路人,那件Vera的婚纱已经在我手里变成了碎片……
12
闻冬不见了,我去了修车店,去了他师傅的家。
还有四天,我就要结婚了。
我觉得我应该找到他。
我甚至想把自己交给他。
但他消失了。
我在傅宅里像一个幽灵般闲晃,傅沄霆看我的眼神更加担忧了。
终于,在婚礼的前两天,他给了我一个地址。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他的车在那里。”
“谢谢你!”
我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傅沄霆。
他做了让我开心的事。
但傅沄霆也是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
“阚夏!……你去了,可能就再也没法回到现在的生活了。”
我回头看着他,“现在的生活很好吗?”
看着蓬头垢面的我,傅沄霆说不出话。
我连梳洗都顾不上,驾车来到了那个地址。
这里是一栋高级商业住宅。
我躲过了楼下的保安,乘上了电梯。
闻冬不是没有资产吗?
难道这又是别人的家?
按响门铃,门开了。
我神色一滞……的确是别人的家。
是那个女人的家。
女人开门看到我,也是一惊。
但她仔细看了看,疑惑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任菰?”
我摇头,“不是,我找闻冬。”
“……”女人眉头紧锁,良久闪身让我进屋。
“进来吧,他跟我说过你可能会来。”
她的家很漂亮,高雅简约,非常有格调,她的人也很美,知性中透着野性。
从她墙上挂着的头盔、冲浪板就能看出,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请坐。”
她让我坐在了一张长沙发椅上。
“你是闻冬的女朋友?”
我开门见山。
“不是,曾经想过,但医生和患者不能恋爱。”
“你是医生?”紧接着我才发现问题,“闻冬病了?什么病……”
“我是心理医生。”女人看着我,眼神深邃,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病,不用大惊小怪。”
“他到底怎么了?!”
女人戴上了一副眼镜,从旁边抽出一个档案夹。
“他被困在了过去,之前得过抑郁症,轻微精神分裂,还有严重的自毁倾向,挺复杂的……”
“精神分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闻冬……到底有没有弟弟?”
“没有,他是独生子。”
我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告诉我那场大火烧死了他的弟弟……我也记得他没有弟弟,难道是精神分裂发作了?”
女人摇摇头,“他的精神分裂已经康复了,现在只是轻微的抑郁。”
“那……那场大火里烧死的人到底是谁?!”
我摸不着头脑,低声自言自语。
我并不指望她一个外人能懂。
但没想到女人突然反问我,“你真的想知道吗?”
熟悉的躁动再次袭来。
女人却起身在我耳旁打了两个响指。
神奇的是,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菰,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13
断断续续的声响飘入我的耳中。
咯吱咯吱。
那是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姐姐!看,松果!”
一双稚嫩的小手捧着一颗漂亮的松果。
松果蓬松而饱满,对称得如同纺锤。
“姐姐,这颗松果送给你!”
“嗯,谢谢妹妹。”
眼角有痣的女孩接过了松果,但傍晚时分,我却看见那颗松果出现在了一个男孩手中。
“小流浪!把松果还给我!!那是我的!!”
小女孩在围墙下叫嚷着。
围墙上有个尖脸男孩,吊儿郎当地把松果揣进兜里。
“这是你姐给我的,你个撒谎精,略!”
男孩吐了吐舌头,翻墙离去。
撒谎精、跟屁虫、小间谍、奸细、粘人精、爱哭鬼……
这些都是小女孩的绰号,但她依旧缠着姐姐。
姐姐每到冬天就特别开心,总跑去院子里和隔壁的小流浪玩耍。
可小女孩讨厌冬天,冬天太冷了!
“你姐喜欢冬天,所以我也喜欢冬天,咱仨就你一个人喜欢夏天,我们夏天再找你玩,行不行?”
“不行!!哇……”
隔壁的流浪儿总爱欺负小女孩,小女孩一哭,他就笑。
“你看,你只有哭的时候才像你姐姐。”
姐姐为何喜欢冬天呢?
小女孩不明白,但她知道夏天姐姐就不出房间了。
她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
床上堆满了冰袋。
像超市里保鲜的鱼。
夏天爸妈不让小女孩去打扰姐姐。
她偷偷去过。
姐姐躺在床上,发出压抑的呻吟。
小女孩刚进去,姐姐就吼着让她出去。
小女孩喜欢夏天,但夏天的姐姐好可怕。
冬天姐姐会变得很温柔,但身边又多了个流浪儿!真烦人!
小女孩渐渐长大。
大到能偷听大人谈话了。
听爸爸说,他们要送姐姐去京城。
姐姐去的时候,要戴着项链。
小女孩慌了。
她趁姐姐躺在冰上睡着时,偷偷摘下了姐姐脖子上的项链。
姐姐被惊醒,像被车碾到的狗一样哀嚎,转头咬了妹妹的手腕。
那天是妹妹第一次被爸妈揍。
那条项链也被爸爸收走了。
后来不知为何,姐姐没被送走。
小女孩手腕很疼,但她又很开心。
14
可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抢她的姐姐。
是那个讨厌的小流浪。
这个冬天他特别活跃。
一直说着一个叫瑞士的地方。
说那里有座山,一年四季都是冬天。
他还要带姐姐去,说姐姐去了就不会再疼了。
“好,我愿意跟你去瑞士。”
姐姐笑得极美,眼角的泪痣上落了一片雪花,闪闪发光。
“行啊,我带你去。”小流浪转头看向小女孩,
“就带你姐,不带你!”
“啊啊啊!”小女孩气愤地捡起雪球扔他。
男孩笑着翻墙跑了,边跑边喊,“我今晚就带着护照,接你姐去瑞士!!”
当晚,小女孩吓得睡不着,院子里松鼠野猫跑过,她都觉得是姐姐跟着男孩走了。
最后,她偷偷跑出家门,躲在狗窝里,和大狗一起守着家门。
看着隔壁的别墅,小女孩越想越气。
她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隔壁走去。
正当她要砸碎玻璃时,突然二楼传来一声低低的呵斥。
“你敢!你姐可看着呢!”
小女孩脸色一变,看见男孩正笑吟吟地坐在二楼屋檐上看着她。
让她难过的是,男孩旁边还坐着姐姐。
两人的手,刚刚分明握在一起!
小女孩脸色涨红,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越跳越快。
“姐姐,你要跟他走?你不要我了?!”
小女孩哭了,姐姐脸颊微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沉默的姐姐,做鬼脸的男孩。
五岁的小女孩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再回过神,眼前一片光亮。
男孩发狂地骂着她难听的话,匆匆跑上了二楼。
小女孩不知自己怎么跑进人家家里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是一片火海。
姐姐坐在二楼屋檐,看着在一楼哭泣的小女孩。
纠结了一瞬,还是翻了进来。
屋内的热浪炙烤着她的全身。
这里的温度比夏天正午还要高。
姐姐的浑身开始剧痛。
她从小就患有一种罕见的硬化症。
高温会让她全身的关节灼痛,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发狂。
“妹妹,你快上来,妹妹!!”
小女孩模模糊糊地看见姐姐蹒跚着下楼,每一步都浑身颤抖。
姐姐抽搐着双手,将小女孩牵起,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二楼。
男孩的父母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们先将小女孩扔到了外面的雪堆上。
又把儿子推了出去。
就在他们回去救姐姐时。
一声轰鸣……地下室的储油罐发生了爆燃……火舌如同巨龙的大口,从地下跃出,一口吞噬了小小的房子。
“任菰……”
小女孩被叫醒。
看见眼前的人,她皱了皱眉。
“你可算醒了,妈妈吓死了……你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小女孩一直沉默不语,用敌意的眼光看着周围所有人。
父母以为她受了刺激,还没缓过来。
但到家之后,她像疯了一样钻进了隔壁的废墟,喊着那个男孩的名字。
父母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小女孩疯了。
她认为自己是姐姐,烧死的是那个该死的流浪儿。
15
我皱了皱眉,眼前的项链停止了摆动。
“不……这怎么可能?”
我踉跄着冲到了女人的卫生间。
我将脸贴在镜子上,癫狂地用手抓挠。
泪痣,我要找到那颗泪痣。
我明明记得,就长在我左眼下的。
但泪痣不见了,映入镜中的,只有手腕上泛白的疤痕。
那是一圈淡淡的牙印……
16
“傅先生,你觉得你爱她吗?”
女人对面坐着一个阴郁的男人,他双手遮住面庞,这是他第一次将狼狈和脆弱暴露在外人面前。
“是,我爱她……即便我知道她是阚家找来顶替阚夏的人,即便她疯了……”
“……傅先生,你能来咨询,我很欣慰。”
女人目光怜悯。
“在心理学定义下,你患上了痴迷爱恋综合征,这种强烈的、非自愿的迷恋状态,很可能和你幼年经历有关……”
“请不要治疗我!”
“求求你。”
傅沄霆声音卑微,两行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我已经快要失去她了……请让她在我心里停留久一点……我爱她……我需要一个人去爱……求你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笔记。
傅沄霆,傅家的私生子,和大家族里夺权反制的私生子一样,他经历过无数背叛、迫害,也同样如此对待过别人……
他的心是空的,千疮百孔,他需要一个具象的人去填满。
但这个人即将离他而去了。
17
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即便过了二十年,我还是坚持让别人喊我阚夏。
这称呼,早已成了习惯。
这天,一个女人来到我的床边。她把栗色的长发束成马尾,身着一件裸色高领毛衣,模样竟有几分像姐姐。
“阚夏,你真的很勇敢。”她轻声说道。
“你选择直面真相,而非逃避。”
“呵呵,不过是……些许赎罪罢了。”我声音微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患了癌症,已是晚期,癌细胞蔓延至全身,回天乏术。
女人把手中花束放在桌上。
“我今天是陪另一位病人一同来的。”
说完,她起身离开,一个脸颊凹陷的男人走了进来。
“闻冬……”我嘴角动了动。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充满陌生。
那是闻冬看向任菰的眼神,而非看向阚夏。
曾几何时,他或许在我身上寻觅阚夏的影子。
可这,让我们俩都显得可笑。
一个痴痴追寻,一个假装糊涂。
此刻的他,依旧帅气洒脱。
但我心中对他的那份爱,早已消散无踪。
那本就是我“臆想”出的爱,我认定“阚夏”深爱着闻冬。
而我,就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机械地执行着爱的动作。
如今清醒过来,再看他,不过是个不太顺眼的过客。
“我来看看你。”
闻冬面色冷峻,他无法原谅我,我的愚蠢让他失去了一切。
他将一束花放在床脚,甚至不愿再往前迈一步。
“谢谢……”我声音愈发微弱,“谢谢你愿意来帮我……”
自从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内心的罪恶感便如影随形,日夜折磨着我。
“你凭什么以清清白白的身份离开?”
我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怒吼。
有一次短暂恢复清醒时,我跪下恳求傅沄霆。
我求他去找闻冬。
得知闻冬也在接受心理治疗后,我换了心理医生。
我把揭开自己虚伪面具的刀递给了他。
阚夏的伪装被撕下,露出了里面罪孽深重的任菰。
任菰该死,阚夏不该。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望着他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18
我的葬礼很简单。
母亲来了。
这些年,她苍老了许多。
小时候,她很疼爱我,但这二十年里,我因愧疚而疯狂,早已耗尽了她对我的爱,如今只剩责任。
阚家派人送来一个花圈,放下便匆匆离去。
最终,留在坟前的,只有我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一天傍晚,闻冬再次出现。他背着一个旅行背包,头发剪短了,怀里抱着一个木盒。
傅沄霆垂首跪坐在我的墓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微微侧头,看到木盒上那张和我三分相似的照片。
“阚家让你把她带走了?”
“嗯。”
“……你要带她去哪里?”
“瑞士,我早就答应的。”
“谢谢你来看她。”
“我不想来,但她应该想来。”
……
闻冬走了,带着我的姐姐去了那个我永远无法抵达的地方。
我留在了傅家,被安葬在一棵紫薇树下。
每到盛夏,这里便会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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