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扬州这个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真是“风水轮流转”。几百年下来,谁家门楣最亮,砸在哪一朝?偏偏遇上事,倒霉的多半还是百姓。老扬州人讲得最多的是“扬州十日”,血流成河,但其实要论扬州“伤到骨子里”的那一劫,别说十日,晚唐那场广陵妖乱才是把扬州的魂都割走了。有人说那
扬州这个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真是“风水轮流转”。几百年下来,谁家门楣最亮,砸在哪一朝?偏偏遇上事,倒霉的多半还是百姓。老扬州人讲得最多的是“扬州十日”,血流成河,但其实要论扬州“伤到骨子里”的那一劫,别说十日,晚唐那场广陵妖乱才是把扬州的魂都割走了。有人说那时候扬州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什么“扬一益二”,商人、文人、官绅,谁不想来这里混口饭、发点财?但风头顶着,背后的祸根已经埋下,暗处的妖影才是真要命的。
一切的麻烦,说到底还得从高骈说起。这个名字你第一次听见,估计会联想到武将、猛人、哪怕点“忠烈”,可谁能想到他晚节不保,搞成扬州历史上最惨一出。高骈早年出身不错,渤海高氏,家里那当官的多,人也聪明伶俐。看他年轻时,带兵打仗,硬是把南诏军往外赶,还当了静海军节度使。这说起来,能打仗、能治事的有几人?唐朝乱成那样,高骈一开始还算是一块好牌。
黄巢造反那几年,高骈是唐廷的顶梁柱,守着长江南岸,把叛军一波波扼住,打的黄巢不得不缩在岭南喘气。要是在今天,顶多是“爷爷级反叛剋星”。可惜朝廷玩的是“防民之口”,系列信任,全靠狗血。高骈本来想趁黄巢逃窜时,好好收拾个痛快,奏请皇帝让他带兵一举歼灭黄巢。但唐僖宗偏偏不答应——也怨他太强了,朝里谁敢看他再上一层楼?于是高骈被派来淮南,坐镇扬州。
这时的高骈说不上真泄气,但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了隔阂。你不信任我,我何必给你卖命?于是他干脆守着扬州,哪怕朝廷急了要他勤王,他就是不动如山。听说盐运使那肥缺被免了,高骈气得直接杠上皇帝,两边书信来回就是骂战。那种“不可理喻”的气氛,后来传到手下,谁都看得出气氛变了:节度使的心不在朝廷,军心也分了,忠心的人一个个走人。李神福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看不妙,拍拍屁股投奔了杨行密,这一走,对扬州的未来说不上是好是坏。
自从高骈对朝廷彻底死心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务正业”——开始迷仙乱道。你想,堂堂名将,竟然天天被吕用之、张守一这些所谓的“术士”哄来哄去。高骈对外还得维持体面,可私底下,他天天坐木驴,幻想自己能乘风飞仙。扬州的官兵有的看了忍不住私下嘀咕:“咱们节度使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旁边还有人悄悄说:“要不是真有点邪门,高公怎么会这么沉迷那些玩意儿?”
其实吕用之会点心理战,深得高骈宠信后,就把淮南军政收归己手,扬州的权力系统早就烂成了豆腐渣。地方上的那些刺史,看吕用之掌权,态度只剩“阳奉阴违”,谁也不敢把实话告诉城里。等到后面吕用之逼急了毕师铎,后者索性外请秦彦,从宣歙那边杀过来,这广陵真是彻底乱了套。
广陵的乱,说起来也不只是城池里的权臣互斗。合肥庐州军、宣州兵,各路外军一批批涌进扬州,城里百姓真是赶上了末世。扬州那时的富庶,仅仅是一场赌局中被当成筹码扔来扔去。老杨行密还记得,自己刚进广陵时,城里米价高得吓人,一斗米能换几百贯,草皮都啃光了。外边宣军汉子,看见谁是本地人,二话不说,直接绑卖充作“粮食”。那些被卖掉的也不吭一声,活生生在市口被宰,悲凉得让后世读了都背脊发凉。
插一句,在扬州沦陷那半年里,有个细节特别扎心。有个外地商人周迪,眼见妻子活活饿死,家里一点出路没有。妻子说:“你爹妈在远方,不能都陪我死;如果能把我当作刀下肉卖了,拿钱你回家也好。”真的,最后妻子被带去屠人市场,脑袋已摆在肉案上,围观之人无不摇头感叹。周迪收拢残骨归家,成了这一乱世里的一个缩影。
但乱局没完,城中死人堆积如山,不只是饥荒,还有守将投降。吴苗带着几千兵士一夜之间投靠杨行密,那一刻,扬州的自尊已不复存在。随后杨行密用一招“围点打援”,把宣州主力引进粮营,各路精兵伏击,大败敌军。严冬时分,广陵外头死尸横陈,城内更是苦不堪言。秦彦和毕师铎这两位“外来军阀”,整天愁眉苦脸。最后脸都做不下去了,只好去问城中神尼怎么解决杨行密。尼说“得杀城中大人物”,他们一想,怕是高骈无疑。当夜就把高骈全家活埋——这一幕要说残酷,已经到了极点。
传说杨行密听到噩耗,连哭三天,要全军披麻素服为高骈致哀。那些跟着杨的兵,老头小孩也落泪,有的感慨说:“节度使虽有错,毕竟守过扬州。”但城池已到油尽灯枯,草皮枝条都吃完了,活下来的百姓也像影子般飘着。如果你让一个后世扬州人谈广陵妖乱,他们只怕更多提的是这个“饿死、杀人、无声”的细节,他们的祖上就有可能在那场浩劫里断了根。
等到宣州军团再一次孤注一掷,出城决战,无果而返,秦彦和毕师铎再问神尼,得到“走为上策”后带着残兵逃出城,转投孙儒。谁晓得孙儒根本不讲道义,两人刚到手里便被杀了。
杨行密再入扬州时,广陵已是“鬼城”——屋舍有几百户没人气,幸存者面黄肌瘦。有人见着老兵搬着米粮进城,哭着喊:“你早来两个月,哪能死那么多!”杨行密不是圣人,也没空假惺惺,但这次他把还活着的百姓集中起来,分粥配米,算是给城里留下一点人气。
可惜天不作美。淮南动乱传到外界,孙儒那帮人趁机打进高邮、海陵一带。杨行密怕再失地盘,下令泰州百姓和军兵全数撤进广陵。那场迁徙是真不容易,老弱病残,背着家当,刚进扬州就遇上年关。更绝的是高霸带人到法云寺安顿,杨行密摆宴结拜,营造兄弟情谊。谁想深夜一刀下去,寺外雪地都被血染透——那场夜袭,城里流传了好久,有小孩被赶来当壮丁,亲眼见到寺外“雪地红如丹砂”,吓得几年不敢说话。
吕用之也没逃掉他的命。之前他拍胸许诺家里埋了几万银,攻下扬州后请大家喝酒。结果杨行密顺势下套,请吕检阅士卒,中途一声“银子呢?”众甲士一起上,把吕用之连同部属绑了,严刑拷打。下属郑杞、董瑾咬牙交代,说吕用之原本想趁中元节夜里假装建斋,邀请高骈“升仙”,现场搞暗杀。你说这术士真不安分,就算没成,罪名也坐实了。杨行密最后把吕腰斩示众,家里搜出扎针桐人,一根根细针都钉着高骈名字——扬州百姓不爱说话,看见那场收尸也不着声,只是摇头叹:“不作不死。”
乱世已成定局,还能怎样?杨行密终究没把扬州留到最后。等他清理门户,杀得差不多,收拾起辎重数千辆,一路回合肥,扬州只剩一地寂寞。一座曾经百业兴旺的城市,几个月就被几伙权臣和外军折腾成无人问津的废墟。
想想这些事,真的是“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那些年,扬州城里多的是落魄商贩、行脚僧、逃亡百姓,谁还记得自己本来是“天下第一富庶”?而高骈、杨行密们,最终都没有保全那份元气。不知后世扬州人听到“广陵妖乱”会不会像听到一场远古噩梦,再也不相信什么“不死的神仙”,只盼守得本地一家老小能平安活着罢了。
有些事,一个时代过去了,也许只剩下雪地里那一滩血红。
来源:多才多艺画板i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