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槐花镇的日头总是起得早,五月的天光刚漫过东头山头,七十三岁的李桂兰就已经拎着小马扎,颤巍巍地走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槐花镇的日头总是起得早,五月的天光刚漫过东头山头,七十三岁的李桂兰就已经拎着小马扎,颤巍巍地走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老槐树怕是得有上百年了,枝桠粗壮得两个后生都抱不过来。树皮皴裂得像是桂兰婆手上的老茧,一道一道都是年月刻下的痕。
“桂兰婆,又来等信啊?”卖豆腐的老王骑着三轮车经过,照例吆喝了一嗓子。
桂兰婆也不恼,只眯着昏花的眼笑:“等等,万一有呢。”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镇上的人都晓得,桂兰婆的儿子福满十九岁那年去了南边打工,头两年还常写信回来,后来就渐渐没了音讯。有人说在深圳见过他,发了财,娶了个俏媳妇,不要这个穷娘了;也有人说怕是遭了不测,早就不在人世了。
桂兰婆只不信,日复一日地来老槐树下等邮差。
“婶子,今儿还是没有。”邮差小张骑着绿色的自行车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
桂兰婆眼里那点亮光暗下去,却又挤出笑:“明日,明日说不定就有了。”
她慢吞吞起身,拎起马扎要走,忽然听见小张又叫住她:“哎,婶子,等等!这儿有个您的包裹,不是信,是个箱子哩。”
桂兰婆的手一下子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那纸盒子。还是小张帮着她拆开了——里头是一台崭新的智能手机,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妈,我是福满。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才联系您。孙女小桃教我用这个手机,说能视频见面。等我忙完这阵就回家看您。手机里存好了我的号码,点一下就能打。”
桂兰婆捧着那手机,像是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在那亮晶晶的屏幕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水印。
“这…这怎么使得…”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邻居家小子二毛帮她捣鼓好了手机。屏幕亮起来,点开一个绿色的图标,不多时,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脸——皱纹也比她少不到哪去,两鬓斑白,唯有一双眼,还看得出当年那个十九岁后生的模样。
“妈…”屏幕上的人叫了一声,就哽咽住了。
桂兰婆抖着手摸那屏幕:“福满?真是福满?你…你咋老成这样了…”
围观的乡邻们都笑起来,又悄悄抹眼泪。
原来福满早年在工地受伤,失忆了好些年,最近才慢慢想起来老家的事。如今他在深圳开了个小超市,娶妻生女,女儿小桃都上大学了。
自那以后,老槐树下换了光景。桂兰婆还是天天来,但不再是干坐着等信。二毛帮她弄了个充电宝,她就坐在树下,戴着老花镜,笨拙地学着戳屏幕。
“小桃教我用这个‘微信’,说能说话还能看见人。”桂兰婆逢人就夸孙女,“你看,这是我孙女学校,多大,多漂亮!”
镇上的人发现,桂兰婆腰杆挺直了,说话声音也响亮了,常见她举着手机满镇子转:“福满,你看,这是东头老王家的新楼房…这是村口新修的水泥路…你记得吗?你小时候常偷摘人家的枣子,就是这棵老枣树…”
这般过了两个月,桂兰婆突然又不来槐树下了。
二毛去看她,见她躺在床上,脸色灰白。 “婶子,咋啦?病啦?” 桂兰婆摇头,眼泪直流:“福满...福满他说下周就回来,可我...我前天去卫生院检查,医生说我这心脏...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
二毛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桂兰婆忽然抓住二毛的手:“二毛,婶子求你个事。福满说他下周就回来,我怕...我怕等不到那天。你帮我录个视频,等我走了,你再发给他...”
桂兰婆挣扎着坐起来,捋了捋花白的头发,对着镜头露出个笑:
“福满,妈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妈知道你过得好,就放心了。你记得吗?你小时候最爱吃妈做的槐花饼,每年槐花开时,你就蹭蹭爬上树摘槐花...妈给你留了方子,在炕席底下压着...小桃要是想学,你教她...”
录完视频,桂兰婆病了躺下了,再没起来过。
福满是三天后赶回来的,原来他瞒着母亲提前动了身,想给她个惊喜。
他跪在母亲床前痛哭失声,乡邻们无不落泪。突然,桂兰婆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看见跪在床前的儿子,浑浊的眼里蓦地亮起光:
“福满...真是福满回来了...妈不是做梦吧?”
福满抓住母亲的手:“不是梦,妈,儿子回来了。”
说也奇怪,从那天起,桂兰婆的病竟一天天好转起来。连医生都直呼奇迹。
槐花又开时,老槐树下热闹非凡。福满带着妻子女儿回来了,在小镇上开了家分店,说是不走了。桂兰婆坐在树下的轮椅上,指挥孙女小桃摘槐花。
“轻点摘,别把树枝折坏了...对,就要将开未开的最香...”
那天晚上,桂兰婆亲自下厨,教小桃做槐花饼。灶火映着祖孙三代的脸,暖融融的。
福满咬一口槐花饼,眼圈就红了:“妈,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桂兰婆笑着,眼泪却淌下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如今的老槐树下,不再是孤零零等信的桂兰婆。每到傍晚,镇上许多老人都爱聚在那里,让自家孩子教用智能手机。有的和在外地的儿女视频,有的学着看短视频,有的甚至做起了直播卖镇上的特产。
槐花镇的老人们,仿佛都跟着桂兰婆一起,跨过了那道数字的鸿沟。
有一天,小桃突然问:“奶奶,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爸爸的信呢?打电话不是更快吗?”
桂兰婆摸着孙女的头,笑了:
“傻孩子,信不一样。电话说完就没了,信能摸得着,看得见,存得住。想你爸时,我能把他写的信拿出来一遍遍地摸,一遍遍地看...那纸上有他的温度哩。”
夕阳西下,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福满搀着母亲在镇上散步,遇见卖豆腐的老王。
“桂兰婆,还等信不?”老王照旧打趣问。
桂兰婆笑了,举了举手里的智能手机:“等!怎么不等!现在我孙女天天给我发‘微信’,这不也是信吗?”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惊起了槐树上的雀儿,扑棱棱飞向晚霞满天的远方。
亲爱的读者,您是否也曾等待过一封重要的来信?是否也有过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感人经历?欢迎在评论区分享您的故事,让我们共同感受那份跨越时空的亲情与牵挂。同时,如果您也听说过类似“老槐树下等信”的感人故事,欢迎留言告诉我们。
来源:会飞的虎带你看世间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