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见何春花迟疑,李满仓继续道:“若是真这样算,娘子还得从你那赚的9两4钱银子里,扣掉我的工钱……”
“娘子这可是想左了,你又要烧炭又要卖炭,哪里忙的过来,
而且,你一次也带不了那么多炭下山啊”
李满仓说的理直气壮。
何春花居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她莫不是魔怔了?
见何春花迟疑,李满仓继续道:“若是真这样算,娘子还得从你那赚的9两4钱银子里,扣掉我的工钱……”
“你还想要工钱?”何春花怒极反笑,“我的命你要不要啊?”
“不至于,不至于”李满仓连忙摆手。
又试探着问道:“那娘子是否该履行赌约?”
“你的赌约就是让我跟你下山?”
李满仓点头。
“走吧”何春花哼一声,继续说道:“让我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嘞!”
李满仓连忙应下,转身回去找了个竹篮,拿上镰刀,装模做样的跟李老头几人说,他跟何春花去挖野菜。
大牛还打趣他们两口子感情好,天天形影不离。
李满仓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下。
何春花在外边把里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等李满仓出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他们这些人,包括孩子,也只往山里面走,除了大牛和李满仓,再没人下过山。
所以下山的路并不好走,甚至说,压根就没有路。
只能依着大致方向闷头往前走。
好在有李满仓在前面拿镰刀开路,何春花也并没有觉得有多难。
只不过几个月没下山,好像就恍如隔世了一般。
何春花到了半山腰,远远瞅了眼曾经的家。
已经是一片废墟,只剩一面熏的焦黑的墙壁,矗立在荒草堆里,上头还爬了不少绿色的藤蔓。
而前院她曾经开辟出来的一小块荒地,也早已看不出痕迹,都被杂草覆盖。
“走吧,我们还会有家的”李满仓叹了口气,继续往山下走。
何春花点点头,抬步跟上。
到了山下,何春花才感受到这句诗的魅力。
山里的桃花还只是花骨朵,而路边的桃花此时却开的正灿烂。
油菜地里虽然荒草丛生,油菜也是稀稀拉拉不成样子,但是放眼望去,也是金灿灿的一片。
还有远处影影绰绰的杏花,暗香疏影,真是一片好春光!
何春花仰起头,感受迎面吹来的徐徐春风,无比的心旷神怡。
李满仓看着身边眉眼带笑的女子,也跟着弯了嘴角。
发现李满仓一路引着她往河边去,何春花不觉咦了一声,“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那不远处长的茂密的芦苇荡,绿油油连成一片。
看过凶杀案的朋友都知道,青纱帐,除了是钓鱼佬的最爱
李满仓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一声,“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吗?”
此话说的有些道理,何春花钻了一整天的刺篷子,头发凌乱,衣裳也脏兮兮,全身没有一个铜板,好像却是无利可图。
虽说,李满仓这个眼神,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但是,这个时候生气,那就是辜负大好时光了。
而且,中国有句老话叫,来都来了。
所以,她怎么着也得跟去看看。
这里的芦苇荡似乎是因为离村落较远,所以并没有被大火波及。
地面上都是厚厚一层枯草,走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河里的水也清了,哗啦啦的欢快流着,河面上几只野鸭子自在的嬉戏,不时扑腾一下冲出水面,吓的岸边草丛里的鸟儿扑腾几下一飞冲天。
何春花觉得好像山下的每一处都新奇又美好,与山上是截然不同的风光,连人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许多。
“跟紧我”
李满仓回头,将愣神的何春花唤醒。
两人在芦苇荡里穿梭,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多时,听到李满仓一声低低的惊呼,“果真有,我们找到了!”
何春花伸过头去看,就见他面前的草地里,躺着白花花一大团。
圆溜溜的鸭蛋紧紧挨在一起,估摸着得有七八个。
“野鸭蛋!”
何春花眼睛都亮了起来,忙不迭的跑过去。
拿起一颗细细瞧了又瞧,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你带我下山就是为了找鸭蛋?”
李满仓挑挑眉,一脸的得意,“你不是说想吃野葱炒鸡蛋吗?现下只有鸭蛋,你先委屈一下”
何春花一边捡鸭蛋,一边笑着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何春花现在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鸭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在现代,她吃鸡蛋鸭蛋不爱吃黄,每次都要特意挑出来。
自打来了这里,别说蛋黄了,她连蛋壳都没吃过。
而且,这鸭蛋还是不要钱的,还能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何春花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把鸭蛋放到篮子里。
等她捡完,不用提醒,李满仓又自觉的在前边带起路来。
这里长时间没人来,显然已经成了野鸭子的天堂。
两人的到来,惊起不少草丛里的飞禽。
也就花了小半个时辰,李满仓带来的竹篮已经装了一大半,估计有40来个。
估摸着是何春花太激动,惊吓到了附近正在孵蛋的母鸭子,那鸭子扑腾着翅膀,闹出好大的动静,然后逃跑了。
何春花去看时,窝里有4只小鸭子已经出了壳,正在窝里嘎嘎的叫着。
她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还是把这4只鸭子和窝里剩下的3个鸭蛋一起捡了,让李满仓脱了外衫拿衣服兜起来。
她们山上太缺吃的了,更缺蛋。
他们总不能时时下山,所以只好把这鸭子带回山上养,让它们长大了下蛋。
而且母鸭子已经被他们吓跑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这些雏鸭估计过不了多久,要么饿死冻死,要么被其他的动物给吃掉。
捡了鸭子,何春花也不再停留,跟李满仓一前一后往回走。
何春花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可是回去的时候却是脚步轻快的很。
春天果然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到处都是希望!
何春花不由的乐出声,难得主动跟李满仓攀谈起来,
“你喊我下山为什么不直接说去捡鸭蛋,还要扯一大堆什么赌约?”“这不是想给娘子你一个惊喜嘛!”
李满仓笑着答。
何春花一看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在满嘴跑火车。
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这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你就没必要装了吧?”
李满仓愣了一下,脸上笑容敛了几分,才继续说道:“我也不确定那片芦苇荡里有没有鸭蛋,我怕万一没有,你又要骂我。”
何春花狐疑的看他一眼,问道,“我有这么凶?”
李满仓闭嘴不言。
沉默是金。
得,看在鸭蛋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何春花给前边的背影甩过去一记白眼,又低头盯着竹篮里的鸭蛋傻乐。
怕那几只刚出壳的小鸭子出什么意外,两人一口气都没歇,径直回了家。
李老头一看何春花篮子里装着白花花的鸭蛋,眼睛就瞪的像铜铃一般。
“你俩下山了?”
何春花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对视一眼,纷纷不说话。
李老头胡子一翘,又开始训起人来,
“都说了不要下山,要是碰到流匪怎么办?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多大人了还…”
“那这鸭蛋你别吃”
柳大夫拿过一颗鸭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完又继续怼李老头,
何春花无奈,这两个老头怕是又要吵起来了,连忙推了李满仓一把。
李满仓会意,赶紧把他手里捧着的衣兜子打开,“叔,先别吵了,看看这鸭子还有没有救吧……”
“嚯!还有鸭子!”不止李老头,赵氏几人也都围了上来。
李老头一见面就骂人,倒是把这鸭子的叫声给盖过去了,所以他们也没发现。
只以为李满仓爬山太热脱了外衣,并没有人去询问。
他们家终于要添置除了人以外的动物了,谁还有心思吵架,个个都乐的牙不见眼。
赵氏立刻就去找来一个竹筐,里面铺了厚厚一层晒干的松毛和草,将四只小鸭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何春花还是有些担心,便问道:“婶婶,这鸭子怕是刚出壳,能活吗?”
赵氏忙的头也不抬,喜滋滋的回她,
“能活能活,包括你拿回来的这仨鸭蛋,我也都能让它孵出小鸭子来”
赵氏说的那仨鸭蛋,是跟这四只小鸭子同一窝捡的。
这对何春花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她本来对这三枚鸭蛋不作指望了,激动的问她,“真的?”
鸭蛋壳厚,此时对着阳光也看不出里面什么情况。
赵氏其实也不敢打包票,回道:“试试吧,这鸭蛋跟这几只鸭子一窝的,想必孵出来也要不了多久,就是……”
看到赵氏脸上带着纠结,何春花心里便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只是什么?”“只是还需要棉花或者厚褥子……”
何春花知道,这是要给鸭蛋保暖用,一拍胸脯跟她保证,“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便是!”
说完,回过头冲已经坐下来喝水的李满仓喊道:“把你的棉裤拿过来!”
李满仓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听到这话立刻就垮了脸,“娘子,你这是不是有点慨他人之慷了?”
“什么糠?”何春花正盯着筐里那几只小鸭子入神呢,根本就没注意到李满仓的脸色。
继续回道:“是该有糠,你快去看看米糠够不够,不够就再去脱点米。”
你高尚,你了不起,你拿我的棉裤孵蛋!
李满仓无奈的直摇头,瞪一眼旁边冲他做鬼脸的大牛,转身去翻自己的行李。
赵氏有些忐忑,拐拐何春花的胳膊,“这样怕是不妥吧……”
何春花不以为意,“没事,反正他有两条棉裤”
“再者说,等棉花收了再给他缝上便是!”
见何春花如此无所谓,赵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李满仓将裤子拿过来,连忙跟他保证,“你放心,婶子只用一点点,保证不弄坏你的布面。”
李满仓摆摆手,笑着说道:“婶子随意便是。”
只是眼睛,瞥了眼蹲在竹筐前的何春花。
赵氏寻了个小点的竹篮,在下面铺上一层米糠。
然后从烧过的炭灰里扒拉出一块炭石,在鸭蛋上做记号。
孵蛋这事儿确实是涉及到何春花的知识盲区了,见她这样做,便咦了一声。
刘氏也在一旁帮忙,此时见她疑惑,便给她解释道:“这孵鸭蛋啊不止要保暖,还得经常翻面……”
何春花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做记号就是防止翻面没翻均匀。
看了看空荡荡的竹篮里就三个蛋,何春花觉得有些浪费力气,便扯着赵氏的胳膊央她,
“婶婶,不如我们多放两个蛋一起孵吧…”
赵氏有些犹豫,她知道这些鸭蛋有多么来之不易。
“万一孵不好,这不把鸭蛋都浪费了。”
何春花继续劝她,“那万一孵好了呢,以后就是鸭生蛋蛋生鸭,我们就有数不清的鸭蛋吃了……”
何春花画的这个大饼,还是有点效果,赵氏睨她一眼,笑着点头。
只不过,也就一点效果而已。
何春花让她再放两个鸭蛋,她就真的只放两个……
她突然感觉泄了气,也不再继续劝,只暗自筹划改天再下山多找点鸭蛋便是。
刚出壳的鸭子不能直接喂吃的,得先让他们喝点温水开食
然后再把菜叶子剁碎了拌进煮熟的米糠里面喂它们。
二娘自告奋勇的领了以后去给鸭子找草的活儿。
至于三郎和多宝兄弟俩,对鸭蛋更感兴趣,一直问何春花今天可以吃几个蛋。
刚刚鸭蛋拿回来时,多宝嚷着要吃鸭蛋,已经被他阿爷骂过了。
几个娃子现在早就清楚了,在吃食方面,何春花可大方爽快多了,跟着她,有蛋吃!
何春花冲几人眨眨眼,悄声说道:“吃饱为止!”
听了这话,几个娃子赶紧捂着嘴乐起来。连何春花让他们去扯野葱,都跑的飞快。
晚上,何春花用了8个鸭蛋就着野葱炒了一大盘。
李老头在旁边眉头抽了又抽,几次欲言又止。何春花不用看,就知道这小老头是又在心疼鸭蛋呢。
如今她们要么吃野菜要么是腊肉,好不容易有鸭蛋,自然是要敞开肚皮吃个够。
所以何春花半点磕绊都不打的,将鸭蛋敲碎了下锅。
李老头虽然心疼鸭蛋,但是这一锅野葱炒蛋的香味儿出来,他就没功夫心疼了。
一口接一口,吃的满嘴流油,笑呵呵的夸好吃。
结果自然是被嘴强王者柳大夫一顿挤兑。
其他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偷笑。
吃完了饭,李老头又问起山下的情况。
问的最多的,当然是地里的庄稼。
别人家的他管不着,可是自己家的麦苗油菜,哪块地不是他辛辛苦苦翻地播下的。
庄稼汉就是靠地里的收成吃饭,让他就这样不管不问显然做不到。
“草盛麦苗稀”李满仓面色平淡的回他。
这个结果李老头是早就想到了,没有人除草施肥,精心侍弄,当然长不出好庄稼。
叹了口气,又不死心的问道:“那总得有点收成吧?”
大牛也接话,“对呀,整个村那么多地,加起来也能收不少。”
何春花倒是没想到,她们只不过下山捡个鸭蛋,都能挨李老头一顿骂。
转眼间,他居然想下山去收粮食。
“收庄稼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事”柳大夫不赞同。
“这么多粮食,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烂在地里吗?”
李老头拔高声调,眼看着粮食要糟蹋,他心里疼的直抽抽。
“叔,我们能想到地里的粮食,附近的流匪难道想不到吗?”
何春花也心疼那些庄稼,可是她更心疼自己的命。
“就算我们做的再隐蔽,那割油菜麦子也会留下痕迹,别人就会知道这里还住着人。”
“那万一呢?”
何春花知道,李老头并不是犯倔,只是粮食对于地里讨食吃的泥腿子来说,太重要了。
只得安抚他,“那等日子差不多了,我们多瞧着点,要是没人收,我们就趁天黑去收了!”
听了这话,李老头的脸色终于好上几分,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又不放心的叮嘱她,“这山下还是少去,你可别再想着去捡鸭蛋了,万一有危险……”
何春花:……
这是不是有点太双标?
你收粮食可以,我捡鸭蛋不行……
好不容易哄好了李老头,何春花也不想再挑起他的怒火,只得敷衍着点头。
山间夜里温度低,赵氏怕小鸭子冷,半夜时不时起床,往还留着火星子的灰烬里丢些炭石,让洞里保持温暖。
小鸭子过的咋样她不知道,反正何春花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起床,天灰蒙蒙的,眼看着要下雨,何春花也不好再出门。
再者昨天带回来那么多葛根也需要处理。
几人吃过了饭,便准备忙起这事儿来。可是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葛根粉怎么晾晒?
放在竹筐里也能晾晒,可是这么多葛根,得磨多少粉,显然全部堆放在竹筐里晒不干,还是用竹簸萁更方便。
这个问题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雨也跟着落了下来。
一群人又赶紧把放在洞外边的葛根移进来,免得它泡了水。
“要是能搭个棚子就好了……”何春花看着外面的雨直叹气。
眼下这么多葛根堆在一起,他们这本就不大的山洞更拥挤了。
搭棚子倒是简单,所需要的木头出门就可以砍。
可是棚顶要用草帘子,眼下草才长出来,还是嫩油油的,哪里用得了。
大牛边嚼着葛根,边回她,“这有什么难的,让我爹搭个竹棚子便是。”
何春花惊喜回头,还没开口问,就听到李老头又骂起他儿子来,
“这山上哪儿有竹子,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想下山?”
大牛连忙摆手,继续吃起葛根,不说话了。
而何春花听的心里一喜,这样说山下有竹子咯…
有了竹子,不止可以做竹棚,还可以让李老头做竹簸萁……
何春花按下心中的激动,找了个李老头上茅房的空档,赶紧问大牛,“你爹会编竹筐啥的吗?”
大牛点点头,“那自然会”
说完,又苦了脸,“可是我爹不让我们下山啊…”
何春花干笑两声,熟练的打起哈哈来,“我就是问问,问问…”
昨天做的葛根粉已经沉淀好了,如今就放在洞里火塘边晾着。
下雨做不了事,一群人难得有休息的时间,悠闲的围着火堆打盹儿。
而何春花心里却是焦急不已,只盼着雨快停。
而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了两天,到了后半夜方歇。
一场春雨的滋润,坎下的菜园里那些洒下的种子也都发了芽,密密麻麻嫩油油儿一大片,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李老头和柳大夫两人站在坎上欣赏完自己打下的江山后,又去了麦地,欣赏那处的成果。
何春花便在这时候叫上大牛和李满仓一起下山。
只要李老头不说,赵氏几人只当看不见,依旧忙着做葛根粉。
多宝二娘几人,已经出去给鸭子找草叶子去了。
只有大郎站在洞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春花冲他挥手,让他找个麻袋带上。
大郎这才脸上有了笑意。
刚下过雨的山路湿滑,何春花已经摔了好几个屁股墩儿。
但也顾不上许多,一声不哼的继续跟着几人往山下冲。
大牛屋后的山坡上,就有一片竹林,可是早已被这场大火烧的不成样子。
远远瞧着光秃秃一片,几人就叹了气。
李满仓便说,他们去水塘那处的竹林碰碰运气。
那处水塘就在柳大夫家附近,周边没什么人,或许那里的竹子能幸免于难。何春花点头,让他俩去。
自己和大郎依旧去了大牛屋后的那处山坡。
竹子没了,但是还有竹笋啊!
眼下下过一场雨,正是出竹笋的好时候。
在她下山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这才让大郎拿麻袋。
两人绕过大牛的房屋,爬到了山坡上。
还没走近,就看到好多竹笋已经长到了一人高,显然已经老了。
何春花觉得十分肉疼,她们还是来晚了……然而,竹笋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虽然一茬长过了,只要下过雨,另一茬又会紧接着破土而出。
走到近处的何春花,已经看到了许多刚刚冒尖儿的竹笋。
嫩生生的笋尖带着清晨的露珠,像是大自然馈赠的珍珠点缀其上。
何春花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激动的喊一声,“大郎,快掰笋子!”
便一头扎进了成片的笋子林里。
大郎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何春花一副捡到钱的开心模样,还是抬步跟上了。
雨后的笋最是鲜嫩,都不需要用什么工具,徒手抓着春笋底部,往怀里一撇,只听得“咔嚓”一声,笋就断了。
何春花蹲在地上,像个捡果子的小松鼠一样,一根接着一根,忙个不停。
听着竹笋脆生生的“咔咔”声,觉得十分治愈解压。
正得意着,一回头,发现大郎正双手握着一根比他还高的竹笋往下压,顿时就垮了脸,
“大郎啊,你别净挑大的啊”
何春花举起她刚掰下的一根笋给他看,
“找这种嫩的,那些比胳膊都粗的笋早就老了,别要!”
大郎是觉得,无论什么东西,那长的又粗又壮的必然是好的。
此时被何春花这样一说,立刻红了脸,低低应了一声。
见何春花已经转过头又去忙着掰笋,赶紧把他刚刚掰下的那几根笋踢到草丛里藏起来。
何春花把身后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眼看着掰下的笋已经攒了一大堆,何春花便停了下来。
找了个较为干爽的石头坐下,开始给笋剥壳。
一斤笋子七两壳。
把笋衣去掉,就会轻很多,这样拿上山也不费力气。
不多时,李满仓便过来了,见到她在剥竹笋就是一愣。
但是并没有多问,只说他们已经砍了几根竹子要运回山上,然后再下来。
何春花刚好这时候还舍不得走,便让他们赶紧去,不用管自己。
这一堆笋剥完,连麻袋的三分之一都没装到。
好在大郎似乎已经找到了掰春笋的乐趣,动作越来越麻利,一个接一个往她这边丢。
等何春花带来的麻袋装了大半袋,大朗的麻袋也装了不少。
何春花这才依依不舍的往山上走。
回了家,少不了又得李老头一顿训斥,
正在坎下挖坑的李老头把她们抓了个正着,藏都没地方藏。
“都说了不要瞎跑,一眨眼你们就跑下了山!整天就知道胡闹!”
扛了这么重的东西爬个山,何春花已经累到不行。
回来了还要挨骂,她觉得十分委屈,便回嘴道:
“李满仓和大牛也下山了,你咋不说他们?”
李老头放下手中的锄头,瞪了她一眼,“我怎么没骂?我骂他们的更难听!”
行,还挺公平。
何春花放下麻袋,一屁股坐木头墩子上,嘟囔道:“你都骂过他们了,就没必要骂我了吧?”
说完,又扯了扯麻袋,献宝一般,“你看,我又给咱们家找好吃的回来了”
听到好吃的,几个人齐齐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连忙着看小鸭子的二娘三郎都围了上来。
待看清楚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赵氏和刘氏就尴尬的笑了一下。
而李老头更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回你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这竹笋可不好吃。”
紧接着,还笑着补充一句:“你这是在我家屋后头弄的?我们都是用来喂猪的!”
何春花终于明白,大郎为什么刚开始掰竹笋只逮着大的薅了,原来是他们根本就不吃这玩意儿。
赵氏生怕自家老头子说的话太刺人,忙跟何春花解释,“这笋确实不好吃,我们以前做过一回,又苦又麻,最后全丢了……”
嗐,原来是不会做……
放着这么鲜嫩脆爽的笋子不会做,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何春花连忙跟几人保证,“你们放心,我做出来的笋子绝对好吃。”
笋还能不好吃?
竹笋炒肉,凉拌竹笋……
还有,她最爱的腌笃鲜,那一口汤喝下,直接鲜掉眉毛。
可惜眼下没有咸肉莴笋。
但是,用笋子炖腊排骨也是非常美味啊。
何春花想到这里,就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正好瞧见李老头又要反驳,立刻开始给几个人画饼
“你们看,我之前说葛根能吃,是不是对的?
所以我说这笋能吃,那你们也得信我呀。
这笋晒干了,可以存到冬天,那时候我们就多了一道菜,是不是又节约了粮食?”
节约粮食?李老头明显愣了一下,狐疑不决的问道:“你确定它晒干了也不苦?”
何春花点头如捣蒜,“确定!”
“行”李老头一拍大腿,招呼多宝两个人,“你们跟着小婶婶,去山下继续掰竹笋!”
多宝多金两人,这两天时时被李老头逮着帮忙挖坎下的坑,两个人早就叫苦不迭。
此时能下山,哪怕不是去玩,两人也高兴的只差跳起来。
生怕李老头后悔,赶紧催促何春花下山。
而可怜的何春花和大郎两人,只匆匆喝了口水去了趟茅房,就又往山下去了。
二娘和三郎两人也嚷着要去,被赵氏用小鸭子离开人会害怕这种蹩脚的理由劝住了。
有了帮手,就快多了。
大郎领着多宝兄弟俩,三人掰笋子。
何春花就只顾着剥笋子,然后往麻袋里装。
然而,他们上山一趟要一个多时辰。
饶是他们速度再快,也没办法跑两趟。
再说何春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在发酸了。看着差不多了,就喊他们回家。
几人到了山上,李满仓两人已经回来了。
李老头已经在开始劈竹子做竹簸萁。
李满仓两人今天将这座上爬了三个来回,也是累的够呛,两个人瘫在地上直喘气。
何春花觉得,“累成狗”这个词此刻具象化了,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说出口。
虽说李老头天天怼着她们干活儿,可是他自己也没少干。
谁闲的没事愿意当恶人呢,不过是个爱操心的小老头而已。
若是没有他,成天絮絮叨叨,把每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估计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什么也做不成。
平日里斗嘴归斗嘴,其实何春花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
所以,她决定要好好犒劳他!
来源:流年梦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