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行鹤伸手拦住我。 细碎的额前发下是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眸， 里面布满了血丝。

11

录像带和录音寄给江行鹤的当天，他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

从晚上七点打到了九点。

但我因为一些公事需要处理，并没有理会。

直到十点下了公司楼下。 却见江行鹤依靠在一辆轿车前，等在那里。

他的指尖有一闪一灭的红星，目光始终注视着公司大门。

他从一年前开始就戒了烟，如今却不知为何又开始抽了。

我路过他的跟前。 只见地面上有数不尽的烟蒂。

江行鹤伸手拦住我。 细碎的额前发下是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眸， 里面布满了血丝。

眼底也一片乌青，脸色苍白如鬼魅。

他哑着声线对我说道: [对不起....]

我知道他为何而道歉。 但却依旧想要开口挖苦。

[江先生，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还以为你要指责我刻意抹黑你的白月光呢。]

江行鹤摇了摇头。

[是我对她的执念太深，其实回忆起来她和萧雪那样的人走在一起，必然是.....有一定问题的。

[我没有想到，陆依接近我竟然是为了打击挽挽你，我还.....

[对不起挽挽，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现在我也对陆依完全没了念想。

[我们.....可以忘了这件事重新开始吗？

[没有什么比我们过好现在的生活更重要了。]

我甩开他紧拽着我的手。 神色平静地看向这个比我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不了江行鹤。

[你对她没了念想，而我对你也没了念想。

[我算是飞蛾扑火般奔向过你，原本只要你能回头看看我，我可以忘记那现在想来都太久的执着。

[可那场订婚宴上，当你不顾我的感受非要放那碟录像带开始，我们就再无可能。]

江行鹤垂下眼眸，暗光之下，我看见了他微红的鼻尖。

他固执地再次抬起手，想要阻止我的离开，随即哽咽道:

[宁挽，订婚宴上的事是我考虑不到位， 但我爱你是真的。

[甚至如今回忆起来，我对你的感情胜过过去所有。走进婚姻这件事，哪怕对于陆依，我都未曾想过。

[那次车祸，你挡在我的面前，从那时我就暗自下定决心，我只会和你结婚。

[我只信任你，我也只爱你。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行鹤的眼角慢慢落下一滴泪，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眼神和语气皆是百般哀求。

天之骄子般的江行鹤何曾如此，也何需过如此。

只是。 我不想停留，也不想回头。

平心而论，陆依确实横亘在了我和江行鹤之间。

但不是她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而是我借她看清了这段虚伪至极的闹剧， 以及江行鹤脆弱不堪的深情。

12

宁雄病重的消息在这个深冬突然传来。

时隔许久，我出现在了病房门前。

他鼻腔前塞着雾化器。

脸色发黄泛黑地躺在病床上。

他看见我来时，眼里没有什么波动。

只是瞥一眼便转过身去。

这一次前来，除却象征性的父女情外，我也有事情想要问宁雄。

我坐在病床前，慢慢削着苹果。

半晌后，沉声问道: [你和萧萍什么关系？ [你可别说你不认识这个人。]

听到这里，一直垂着眼眸平着嘴角的宁雄，终于抬眼看向我。

我注视着他的表情。

继续道:

[你和她那些烂事，我知道的差不多了。

[包括我母亲的。]

宁雄青筋微微突起，他困难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迟疑之中，还是没有回应我的话。 看到这里，我轻笑一声。

慢慢靠近他的耳边轻声继续说道: [你现在这条烂命，还能不能治全靠我。

[到时候你再次病重，要不要继续治疗， 就我这个直系血亲一句话的事。

[宁雄，你该不会忘了你只剩我一个女儿在你身边吧。

[如今你半死不活，不如听我的，别给我再翻什么浪了。]

宁雄听到我狂妄的言语，气愤地眼眶泛红。

他颤抖地抬起胳膊指向我。

[不....孝子....

[畜牲....] 我挑了挑眉头，轻轻按下他的手臂。

[别骂了老登，省着点力气吧。

[你只要告诉萧萍逼迫未成年提供性交易的证据，我就能够保证你还能多活几年。

[不然，你活不到下个月。]

说完，我将没削完的苹果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声闷响后。

在我充满恨意的眼神中，宁雄终于明白我是认真的。

他不再继续辱骂我。 而是认命般地说道: [我会给你。

[但你要说到做到。]

那天之后。

宁雄的贴身秘书，交给我了一叠文件。

其中的内容大部分是，过去几年萧萍逼迫提供性交易的女生信息。

足足有八十几名。

有不少在提供性交易时，未满十八岁。

我一-和她们进行联络，但是大约有二十几人已经无法联系到。

而剩下的人当中，只有一半的人愿意提供证词。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这些女生中，大部分人指控了萧萍，其余的人皆说是萧雪把她们骗了进来。

当我将这些证据整理完毕，提交警方时。 已经大概是一个月后。

在新年将至的夜晚。 萧萍和萧雪被传唤拘留。

与此同时，我申请和萧萍见面。 一扇玻璃相隔。

我看见了一个穿着雍容华贵，但气质却略带风尘的中年女人，坐在审讯室里。

她抬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你就是边颜的女儿吧。] 我颔首。

萧萍轻笑。

[和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开门见山道: [我来见你，是为了我母亲。

[我母亲边颜，你，以及宁雄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萍原本摆弄指甲的双手停下。

眉头微微蹙起，随后又舒展。

[能是什么关系，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你再清楚不过我是干什么活的，无非是宁雄看上了边颜。

[我帮宁雄把边颜骗到手。]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扬起嘴角轻哼了下。

[当时边颜有喜欢的男人，但是和宁雄发生一夜后。

[却不想.....] 萧萍意味不明地注视着我，眼神不善。

[却不想有了宁雄的孩子。

[就是你。

[那个年代啊，一个孩子就能困死一个女人。哪像现在。

[边颜不想打掉你，宁雄又那么唬人，她只能委屈求全。

[不是啥复杂的事，我和你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小姑娘，为什么就这么想置我们于死地？

[三年前也是你把雪儿送进监狱的.....]

我突兀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随后站起身，怒目而视。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将一切都捋顺。

[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和宁雄害死了我母亲，你女儿校园霸凌了我好几年，甚至刚出狱就立即又来我订婚宴上作妖。

[你说这是没什么血海深仇吗？

[怎么，只有一把火烧了你全家或者把你全家生吞活剥，才叫血海深仇？]

萧萍有些恐惧地看向我，她开口还想继续辩解什么，却被我制止了。

[你和你那废物女儿有啥委屈事就不用说给我听了，去说给警察和法官听吧。

[或者你们可以在监狱里一起抱头痛哭。

[那时记得多骂我几句。]

说完，我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便不再和萧萍继续周旋。

在萧萍疯狂敲打玻璃窗的同时，我回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一切真相都已得知，我却没有如释重负。

只是在走出海市派出所的那一刻，天边突然放起了很多烟花。

一片合家欢乐的氛围之中。

我时隔许久想起了，和母亲两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火锅的场景。

那时的年夜饭，她都会准备我最喜欢的虾滑和千层肚，含笑看着我狼吞虎咽。

摸着我的头，细数我长到了几岁。

妈，可今年又是你离开的第几年呢。

14

次年春末，关于萧萍和萧雪的判决终于下来。

江行鹤找来了工作人员，确认有合适的设备来播放这卷上了年份的录像带。

萧雪因协助阻止他人卖淫行为，且情节严重，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

而在尘埃落定的这一天。 宁雄病情再次加重。 已无力回天。

签下病危通知书的我。

在病房外和主治医生交涉，他问我是否要继续抢救。

我回想起对宁雄的承诺。

嗤笑一声。 随即摇头。

[没钱，不救了。]

那天夜里，我和南茗驱车前往了母亲的墓前

这是我时隔一年，第一次来看她。

春末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寒，我捧着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白色郁金香来到她面前。

黑白相片上的边颜，笑容温婉。

我席地而坐，微笑着开口道: [妈，谢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上。那些害你的人都已经受到惩罚了。

[虽然我以前也埋怨过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世界受苦。

[但我如今也遇到了挚友，以及想要坚持一生的事业。我开始庆幸走到了这里。]

说到此，我看了一眼红了鼻尖的南茗。

随即我也湿了眼眶，哽咽地继续道。

[但是，妈。

[如果有下辈子，请不要把我生下来。

[去爱你想爱的人，过你想过的一生。好吗。]

(完结)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