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更何况，有大脑保存技术，万一我不幸死在实验中，还能及时取出大脑，我的一身学识也不会浪费。
领导同意了我的申请。
我父母早逝，无儿无女，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
至于周且，他被踢出项目组那天签字的离婚协议就给我了。
我又是所里的人，疯狂科学家为科学献身的故事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有大脑保存技术，万一我不幸死在实验中，还能及时取出大脑，我的一身学识也不会浪费。
我自己觉得很满意，团队里的人却觉得不值得。
李云黎眼哭得跟个烂桃子一样：「凭什么啊！学姐。你凭什么为了那对渣男贱女牺牲啊？」
其他人也是劝我，秦浩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颖姐，都是我害的你。你让我去，让我去当供体。」
我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下个月就要当爸爸的人了，说这些。」
我环视了一圈团队的人：「科学的进步，总会出现牺牲。」「现在正是人类生死 悠关之际。国家培养我们，人民信任我们，我只愿各位，都能发光发热，为人类照亮这黑暗的前路。」
「我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圣母，只是推动科学进步、青史留名的荣誉，太过诱惑我。」
「朝闻道，夕可死矣。推动生物科学向前一步，是我一生的宏愿。」
「我在这里，拜托各位，竭尽全力，在我的身体上，找到人类的破局之路。」
我深深鞠躬：「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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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验太过惊骇且成功性未知，整个项目被列为了最高保密级。
整个团队都被迁到了军方基地，彻底与外界断联。
我住进了无菌室，后背沿着脊柱开了一整条创口，供实验移植。
每个成员看见我都是一脸悲壮，我心里有点好笑，倒是搞得像是他们要去牺牲一般。
只是有点疼，也没什么大碍，我还能跟他们讨论一下数据和移植方案设计。
正式移植那天，顶尖的外科医生和生物学家都汇聚在了手术室里。
吸入麻醉前的最后一眼，是老杨的脸。
四十五岁的老男人哭起来可太丑了，我想跟他说，别哭了，要是成功了所里领荣誉了，可别忘了给我申报一份。
可还没开口，麻醉气体就喷了过来，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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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很成功，我背后的躯体成活了。
它越长越大，我却日益衰弱。
李云黎每天来检查的时候，眼睛越来越红。
我想说点笑话逗她开心，可肌肉萎缩了，只能发出哼哼声。
这下好了，直接把小妮子惹哭了。
终于到了分离和移植大脑那天，我特意嘱咐他们给我直播一下移植过程。
毕竟，这真是我用全部心血培育出来的成果。
移植的时间很长，一闪而过的镜头里，我看见周且一直守在病房外。
这会项目解了禁，我也拿回了我的手机，一打开，是周且狂轰滥炸的信息。
我没去细看，没想到做手术这 会，周且又打了电话过来。
我想挂断，可全身肌肉萎缩，我的手哪有那么听使唤。手一滑，电话接通了。
那头却是长久的沉默，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接。
「陈颖，你人呢？为什么你的项目你不在？就这么害怕再出纰漏吗？」周且终于出了声。
我也出不了声回，想挂断，总是点不到按钮。
「你就是心里有鬼！心虚！」周且听这边没回音又开始咆哮起来：「你最好别又做什么手脚！」
说完，他就挂断了。
真是莫名其妙，看着手机也捡不起来，我专注在了手术直播上。
已经最后一步了，连接神经元。
我屏住呼吸，看着接着大脑的电极，产生了电信号，喜极而泣。
成功了，成功了！
我开心地发出哼哼声，一口气却卡在喉咙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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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时，全团队的人都挤在了我面前。
我全身无力，只能示意李云黎把手机拿起来，上面的备忘录上有两个大大的字，【恭喜】。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出来的。
他们一个一个眼睛都红着。
先是李云黎，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都哭出了声。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又感受着身上的无力和疼痛，我明白，看来我是要死了。
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哼唧。
李云黎抹着泪：「师姐，你别怕，大脑移植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会就给你打麻醉，不会痛的。」
我费劲地终于摆了一下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弄了半天，他们终于搞清楚了，我是想看程安安。
程安安还没醒，现在病房24小时开着直播，想要第一时间给大家见证这个奇迹。
无处不在的核污染让每个人都陷入了无助的绝境，人类需要希望的曙光。
他们拗不过我，还是给我开了直播。
病房里，周且坐在病床旁，紧紧握着程安安的手。
秦浩满是不忿，他想关了直播，却被李云黎拦住了：「师姐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程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看了一会我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旁边的护士急忙给我插了氧气管，我的意识逐渐模糊，那些仪器滴滴都报起警来。
众人忙乱起来，大脑移植必须在本体还活着的时候，必须赶快。
我任由他们摆弄着我，房间里无人在意的直播里，程安安睁开了眼。
我看着她坐起身来，激动落泪，吻向了周且。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笑了笑。
看来是没有后遗症，情绪功能、肢体功能和记忆功能都很完备。
我放心地闭上了眼。
既然此役功成，那我，就要去征战下一个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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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我感觉全身上下都轻松了。
毕竟，不用当一个人体培养基了。
我活动着自己的全息投影手脚，感觉还真奇妙。
老杨一脸欣慰：「陈颖，所里给你报一等功。」
其他团队成员也叽叽喳喳地围着我说了很多，最后只有李云黎留了下来。
她一脸不高兴，我一问，才知道所里生物学重大突破，复生因核污染的事上了热搜。
不过，跟程安安名字挂在一起的，是周且。
还有他们的一吻。
媒体把这「世纪一吻」包装成了科学与爱情的传奇故事。
李云黎气得要死：「他们怎么配 的！所里开新闻发布会，还要带上那两个贱货。」
我不在意，只是让她把实验数据全部传输给我。
不会累，不会困，我现在真是天生科研圣体。
可不能浪费。
李云黎还是气鼓鼓 的，喊着要让周且他们难堪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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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那天，李云黎又跑来我这里，一定要给我看直播。
媒体的全部注意力果然都在周且和程安安身上。
毕竟现在面对核污染有了希望，人们自然都希望看些轻松美好的东西。
跨越生死的世纪之吻，实在太过动人。
他们说这是人类爱情之巅，现代梁祝。
周且也不负众望，当着镜头跟程安安求了婚。
台下一片欢呼。
秦浩悄悄翻了个白眼，开始讲解起这次的技术突破。
说到最后，他顿住了，郑重地站了起来。
「这次成功，我们最感谢的是陈颖博士无私的付出。没有她，就没有这次突破。」
说完，他就在大屏上播放 起视频。
纪录片不长，不过实验过程里我几乎贯穿身体的伤口，还有那具人体成长以后，我几乎枯槁的形容，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秦浩一米八的北方小伙，看着纪录片又落下泪来。
随着我最后看着程安安醒来露出笑容，生命体征却全部消失的画面落下。
一片寂静里，秦浩哽咽着做最后陈词：「陈颖博士抛弃个人利益，为科学献身。」
「若只用一句话为她一生作注解，那我会用这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陈颖博士孤身赴海外学习十九年，学成后不顾国外优越的条件，毅然回国建设祖国。」
「面对核污染的威胁，攻关克难不畏艰险，主动献身。」
「这是我们中华科学家的精神，也是我们中华民族面对危难的风骨。」
台下如雷鸣的掌声里，程安安脸色惨白起来。
周且面色怔愣，似乎是喊了句什么，然后两人就被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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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黎在旁边兴奋地刷着手机：「师姐，现在你的名字在热搜头条啦。」
「哼，我就不信那些干新闻的，挖不出来周且是你前夫。」
「到时候他们的世纪之吻就要变成世纪偷情了！」
我笑笑，死过一次，这些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过眼云烟了。
我才想说什么，周且就闯了进来。
李云黎指着周且就骂：「滚，贱男人，这里不欢迎你。」
周且不管她，冲上来就要抱我，结果从全息投影里穿 了出去。
他怔在原地，又颤抖着手向投影探去。
可那终究只是投影，周且 的手什么也没抓住。
他低声喃喃：「假的，骗人的，骗人的。」
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周且猛地抬起头：「陈颖，你怎么还耍这么幼稚的手段？」
「你别以为用这招，我就会回头！」
李云黎气得发抖：「你真是好大一张脸！合着整个研究所，都有空来过家家，做戏骗你周大博士？」
周且一下子泄了气，颓然坐在地上。
李云黎冷哼一声：「快滚，别来这里演深情。」
「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原来师姐当志愿供体的时候，你在干嘛？打了一巴掌还说她要害你的亲亲宝贝。」
「师姐全身被抽干养供体的时候，你在外面跟别人山盟海誓。」
「师姐垂危抢救，你和你的亲亲宝贝在直播里搞世纪之吻。」
周且紧紧抓着头发，双目通红：「我不知道啊，阿颖，我不知道啊。」
他狠狠一拳捶在地上：「我以为…我以为…你为什么这么傻啊，阿颖。」
周且伏地痛哭，如同失去母亲的幼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阿颖。」
李云黎不屑：「在这里演什么呢？大表演家。」
「你现在来奔 溃一下，就赎罪了？就能心安理得地和你的亲亲宝贝结婚去了？」
周且听到这，蹭地站了起来，眉头紧皱。
他死死盯着我，良久后开口：「陈颖，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他抹去泪，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你就是恨我跟你离婚，就想道德绑架我。」
「让我愧疚，让我永远不能跟安安结婚是吧！」
他疯狂地在培养室上下翻找起来：「你别装了，快出来。你的科学事业还在那等着呢，你的诺贝尔奖还没拿呢，你怎么舍得死？」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骗我！我跟你说，我不吃这一套。」
李云黎恨得咬牙，扯着周且的衣服，把他按在了大脑培养缸上。
「周且，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培养缸的屏幕上，是每天的实验日志和实验体信息。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死亡时间。
周且颤抖着手，抚上观察窗的玻璃，里面我的脑子静静躺在培养液里。
他的泪砸在玻璃上，他一遍遍地去擦，可泪不停又怎么擦得干呢？
周且就像疯魔了一般，对着脑子自言自语。
「阿颖，别跟我生气了。是我不好，老是说错话。」
「你别不理我，我害怕。」
「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阿颖，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会陪我一辈子的。」
是啊，周且，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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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国外时，从医院把周且接出来以后，他就像个小狗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忙起来常常顾不上吃饭，经常就拿点干巴面包抹黄油对付。
为了不困，冰美式从早喝到晚。
胃痛成了家常便饭。
周且跟着我也不说话，只是到饭点就变魔术一般掏个饭盒出来。
我不吃，他就拿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回了实验室，冰美式也被换成了一个粉色的保温杯，里面是红参黄芪。
周且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大姨妈要来了，不能喝那么寒凉的东西。」
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专心做研究，周且就专心照顾我。
一些课题上的堵点，他也常常能给我一些新思路。
可周且什么都做，却什么也不说。
后来有一天，我忍不住，在公寓门口喊住他：「别跟了，我帮你只是同为华人而已。这几天的照顾，也还清了。」
周且只是沉默，像个小狗一样，就盯着我。
我叹口气，转身就走，可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我忍无可忍，吼道：「别跟了，你能跟一辈子吗？」
周且被吓得退了一步，然后抿抿嘴，又走上了前。
他捏着我的衣角，语气笃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
后来说给朋友听，他们都说这是听过最不浪漫的告白了。
可周且跟我，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走了十三年。
「学姐。」李云黎喊醒了我。
她神情复杂：「为什么我感觉周博士，好像真的很爱你。」
我摇摇头：「爱过。」
早就变了。
人类的细胞每7年就会彻底更新一次。
相当于，每过7年，这个人就是全新的了。
全心全意爱我的周且，已经死了。
至少，懂我要什么的周且，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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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程安安冲了进来。
啪的一声脆响，周且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情绪激动：「周且，你他妈还是男人吗？」
程安安脱下戒指，重重甩到周且脸上：「滚！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结婚的。」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戒指弹下来，在地上叮叮当当滚了一圈。
周且却是一脸木然，也不看程安安，只是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
程安安吼道：「你嘴上说替我想办法，结果就是拿自己老婆的命来填？」
「周且，你真他妈是个脑瘫，治好了都还流口水！」
「舔着个脸在这里爱爱爱。」
「早干嘛去了！」
骂着骂着不解恨，程安安上去朝着周且的裆下狠狠来了一脚。
出去前，她看着我，神色复杂：「周且欠我的，不该你来还。」
李云黎看着在地上疼得翻滚的周且，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来。
我叹口气：「叫12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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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且才被接走，程安安又拉着老杨冲了进来。
老杨一脸为难：「陈颖啊，这个小程有点诉求。跟你有关，所以要来跟你商量一下。」
程安安直接了0当：「我想让所里跟上面申请，抹掉你和周且过去的夫妻关系的一切信息。」
李云黎炸了毛：「好家伙，程安安，你学川剧的吧，变脸一流啊！」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不跟周且结婚，现在又来要 抹信息！」
「我看你就是想跟周且结婚，又怕人骂你，搁这里玩又当又立呢。」
程安安也不理她，只是看着我：「陈颖，你的功绩，不能被淹没在桃色新闻里。」
老杨也出来打圆场：「这个私人感情的事我也不好多说，只是程安安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心血。」
「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不压下，对所里，对大家，影响都不好。」
李云黎还是不服：「凭什么周且那个出轨男就要好下场？」
「凭什么程安安这个撬人老公的绿茶，就能活！」
「这不公平！」
我打断了李云黎：「云黎，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同意了方案，送走了老杨和李云黎。
不是委曲求全，而是我看到了程安安眼里的执着。
她是真的觉得，桃色新闻会影响到我。
影响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成就。
真奇怪，周且都不明白我最在乎什么，程安安反而知道。
只剩大脑以后，我少了很多情绪，反而看清了很多东西。
程安安抿抿嘴：「我知道你不信我，可这件事，必须做。」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我喊住了她：「我信你。」
程安安顿在原地，良久才转过头。
她看着我，眼里是怀疑和试探。
我又说了句：「我信你。」
「程安安，你本来应该跟我一样，是个博士的。」
程安安蹲下身，嚎 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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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两天闲，看了不少资料。
程安安和周且的导师那件事，闹得非常大。
可周且和秦浩，顺利毕业。
程安安却退了学。
事情过去十年了，可他们学校还流传着一个女研究生，仙人跳自己导师的故事。
我猜，那就是程安安。
程安安哭着说：「那个老头强迫我，最后却成了我的错。」
「我实名举报他，可他反咬一口给我造黄谣。」
「他们都说我是靠着走后门才读的研，我的那些论文都是睡导师才有的。」
她泪眼朦胧看着我：「陈颖，他们不关心的，不关心你的成就，你的努力，你的梦想。」
「他们只关心你身上那些下流的笑话。」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下作，又别有用心。」
「可我经历过一次，我知道那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我抿抿嘴，我怎么会不知道 呢。
我也被骚扰过，也被他们说过是靠着周且，才拿到了这样的成就。
「努力不如找个好老公，你看人陈博士，在家里睡觉，靠挂老公的论文，都能评高级职称。」
在实验室里挥洒下汗水的日日夜夜，他们却说是在床上两腿一张。
美艳女博士的故事，比成功科学家吸引人太多。
我走过去，环抱住程安安。
可惜我现在只是个投影了，我的怀抱毫无温度。
程安安看着我，泪止不下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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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满眼愧疚：「你不该 的，你不该为我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牺牲。」
「你才是国家栋梁，我只是一个被退学的废物。」
我摸了摸她的脸：「你现在可是全国，不，全球唯一的复生人了。」
程安安神色更哀伤了：「可这是用你换的，不值得。」
我故作严肃：「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了青史留名。」
程安安被我逗笑了，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不恨我吗？恨我抢走周且。」
我摇摇头，我和周且的裂痕，早就埋下了。
核污水到岸以后，减少辐射对人体的伤害成了最高优先级的研究项目。
周且过去的主攻方向是神经科学，核污水扩散以后他的项目就受到了冷落。
我忙得脚不沾地，他却拉着我说备孕。
有次吵得急了，他对我说：「你为了那破工作就不要家了吗？」
虽然事后他倒了歉，可我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他妈妈发的消息。
【女人啊，有了孩子，就会顾家了。】
周且回了个，【好】。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道小坎，程安安的出现让我彻底认清了现实。
周且骨子里是个传统的男人，他需要一个传统的妻子。
哪怕不是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至少，是比他站得低的妻子。
不是程安安，也会是别人。
更何况，程安安还是周且的白月光，也是第一个救他于水火的人。
程安安却惨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周且的白月光。」
「我只是他亏欠的受害人。」
「导师在办公室强迫我那天，周且看见了，但他没阻止。」
「事后导师跟他说，学会闭嘴，他就能毕业。」
「我好恨他，他明明只要冲进来办公室，那个老东西就不敢了。」
「虽然他事后帮我作 证了，可我永远恨他。」
我怔在了原地，培养室没有窗子，我却感觉一道清风穿过了身体。
原来，我不是别人的影子吗。
往事重重又朝我滚来，我仿佛看到了周且朝我伸过来的手。
可一切，终究回不去了。
我回过神，看向程安安：「我不是帮他说话，可我翻过他的病例。他那会重度抑郁。能做的，实在有限。」
程安安愣住了。
我叹口气。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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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那边安顿好了，周且却又发了疯。
李云黎说他不吃不喝，也不跟人交流，就成天躺在我的办公室里。
老杨怕出事，给人送来我这里，让我开导开导。
周且昏昏噩 噩的眼，看到我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他又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看着我：「阿颖，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知道错了，我跟程安安说清楚了。」
「我原来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不要我，害怕我一事无成，害怕程安安把那件事捅出来。」
「我本来就不够优秀了，要是你知道我原来是个懦夫，你肯定会不要我的。」
「跟程安安，我也只是为了气你，想你吃醋，想你离我。」
「我知道错了。」
「阿颖，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我摇摇头：「周且，你还记得婚礼上，我选的手捧花是什么吗？」
周且脱口而出：「白山茶。」
我轻笑：「无有缠枝放不下。周且，你忘了，我永不回头。」
周且愣在原地，还想再挣扎。
我打断了他：「周且，你后面，一直在轻视我的爱。」
「害怕我知道你和程安安的往事也好，算计我救程安安也好，觉得我不会为事业献身也好。」
「不过都是你觉得，我对你的爱没那么深。」
「你觉得我不能和你一起走过这些坎。」
周且苦笑：「阿颖，你太耀眼了。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们一直跟我说，你这样的女强人，总有一天，会为了事业不要我的。」
我说：「所以，周且，我已经不是你要的人了。」
「周且，不是女人站起来了，就意味着男人倒下了。」
「我们本可以，一起去做很多事的。」
周且如遭雷击，沉默良久才开口，语气苦涩。
「是的，本来，我们可以啊……」
是的，周且我们本可以，可我们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周且抬起头，面露祈求：「阿颖，不管怎么样，让我每周都进来找你聊聊天吧。」
我坚定地摇头：「不了，周且，我要向前走了。」
「我已经申请将意识接入超算系统。」
「我将成为第一个生物学的辅助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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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且的坚持下，所里同意了，我的云端上传程序由他来主持。
确实，周且的神经学知识是所里最深厚的。
脑培养技术就是他主导下开发的。
按下上传按钮前，周且问我：「阿颖，你现在还能后悔。」
「靠你的临床数据，秦 浩带着团队已经快突破人体培养的限制了。」
「你很快就能有个新的躯体，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轻笑：「人类的躯体有限，我想做出更伟大的成果。」
「周且，我已经决定好去追逐我的梦想了。」
周且神色黯然：「阿颖，你终究不肯为我停留吗？」
我摇摇头：「周且，向前走，别回头。」
他犹豫万分，终究是含泪按下上传键：「阿颖，谢谢你，让我跟你再走一段路。」
我告别所有人，全息投影一点点散去。
我的意识毫不留恋地朝着奔涌的数字流汇去。
那是我未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