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陈师傅,又给念念炖了什么好东西?” 张婶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划开清晨的薄雾。
陈守义头也不抬,手里纳着鞋底的麻线被松香磨得油亮,只闷闷地回了句:“小孩子家,补补身子。”
他没说,那口瓦罐里熬着的,是压了十六年的苦,是不能见光的秘密。巷口的风吹过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还有一丝陈年旧事的霉味。
01
香樟巷里早就没有香樟树了,只剩下这个名字,像个掉了漆的牌匾挂在那里。
巷子两边的墙壁上,绿色的苔藓疯长,摸上去一手滑腻的阴冷。
陈守义的修鞋摊就支在巷口,一块褪了色的油布,一个装着各色工具的木箱,还有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
街坊们都说,陈守义是个老绝户,命硬,克亲。
他六十二了,一辈子没娶上媳妇,爹娘走得早,兄弟也没一个。
可就是这么个老绝户,十六年前,从县医院门口捡回来一个女婴。
那女婴用一块半新不旧的襁褓裹着,哭声像小猫,陈守义给她取名叫陈念。
从那天起,香樟巷里就多了一道风景,老绝户养丫头,一养就是十六年。
父女俩的家,是巷子最深处的一栋民国老房,青砖黛瓦,看上去随时都会被雨水冲垮。
房子的窗户总是用厚重的、靛蓝色的窗帘遮着,即使是大白天,也透不进几丝光亮。
巷子里的孩子都知道,陈念家的窗帘,永远拉到最底,像一双耷拉着的眼皮。
陈守义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凌晨三点,天还像一块泼了墨的黑布,他家的门轴就会发出一声悠长而嘶哑的呻吟。
他会从外面搬进来一个沉重的木箱子,箱子同样用一块黑布盖着,看不清本来面目。
箱子被他直接搬进里屋,然后房门就会“吱呀”一声关上,再没了动静。
陈念这孩子,从小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安静,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她十六年来,从没进过一次县医院,哪怕是头疼脑热。
有一回她烧得满脸通红,说胡话,陈守义就从后院拔了几把不知名的土草药,捣烂了敷在她额头上。
那草药的气味又冲又苦,弥漫了整个屋子,三天三夜才散去。
陈念十岁那年,爬墙头掏鸟窝,不小心摔了下来,左胳膊当场就折了。
她疼得嘴唇发白,一声没哭,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陈守义看了眼她那不成样子的胳膊,二话没说,推出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他连夜骑了三十多里地,带着她去了邻县一个偏僻的私人诊所接骨。
那晚的月光很冷,照在乡间小路上,像撒了一层白霜。
02
邻居张婶是个眼尖嘴碎的妇人,她总觉得陈守义这人邪性。
有一年秋天,天干物燥,张婶起夜,闻到一股烧东西的焦糊味。
她循着味儿找过去,看见陈守义正蹲在后院的墙角,用一根铁钳拨弄着一小撮火苗。
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像庙里的泥塑鬼判。
张婶凑近了些,借着火光,清楚地看到灰烬里有几片烧了一半的布料,上面是婴儿襁褓的花纹,还带着暗红色的、像是血迹的斑点。
她“哎哟”了一声,陈守义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
他慌忙用脚把那堆火踩灭,又用浮土盖上,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烧点旧棉花,潮了。”
张婶没敢再问,但那带血的襁褓碎片,像一根刺,扎进了她心里。
陈念十二岁那年,上初中了,学校里统一要给学生办医保卡,需要户口本原件。
老师催了好几次,陈念回家跟陈守义说,他只是闷着头抽烟,一根接一根。
最后,他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纸,纸页泛黄,折痕处都快断了。
那是一张“孤儿证明”,上面盖着一个早被撤销的乡政府的公章。
陈守义把这张纸交给校长,死活不肯拿出户口本,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就这个,没错。”
校长拿他没办法,只好收下,但事后私下里跟别的老师嘀咕,说那证明上的编号,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但张婶听说了,心里的那根刺又往里深了一寸。
陈守义那个修鞋的工具箱,是传下来的老物件,红木的,包浆很厚。
箱子分三层,最底下那一层,总是用一把小小的铜锁锁着,钥匙他贴身戴着。
巷子里的孩子都好奇,猜里面是不是藏着金元宝。
有一次,陈念帮他收拾工具,不小心把箱子碰倒了,最底层那个小铁皮盒“哐当”一声滑了出来。
她刚想伸手去捡,陈守义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他一把将陈念推开,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眼睛瞪得血红,嘶吼道:“作死啊你!”
那一嗓子,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了,陈念吓得半天没敢动弹。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碰过那个工具箱。
03
日子像香樟巷墙角的青苔,不声不响地蔓延。
一转眼,陈念要参加中考了,报名表上需要填写父母的详细信息。
陈念把表拿回家,陈守义蹲在老屋的门槛上,一句话不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他抽了整整三袋烟丝,烟雾缭绕,把他那张脸熏得像灶台一样模糊。
最后,他颤抖着手,在“父亲”那一栏,写下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李卫国。
报名表交上去,没过两天就被班主任退了回来,说系统里查无此人,信息对不上。
陈守义又去学校闹了一通,最后还是靠那张“孤儿证明”混了过去。
张婶的孙子,叫李狗蛋,跟陈念在同一个班。
李狗蛋回家跟他奶奶嚼舌根,说陈念的作文写得特别吓人。
他说,陈念在作文里写:“我的爸爸,总是在没有月亮的夜里,对着一张穿警服的黑白照片哭。”
作文里还写,那照片上的人很年轻,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陈念自己长得很像。
张婶听完,手里的毛线团都掉在了地上,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一个修鞋的糟老头子,家里怎么会有警服照片?还对着照片哭?
这件事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香樟巷这潭死水里,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县医院有个退休的老中医,姓李,偶尔会来香樟巷找老朋友下棋。
有一次,他路过陈守义的鞋摊,陈念正好放学回家,从他身边跑过。
李大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陈念的背影,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这孩子……这眉眼……”
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李大夫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像,太像了。”
他告诉老伙计,十六年前,他还在县医院的妇产科,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在医院里离奇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那女婴的父母是外地人,在医院闹得天翻地覆,最后也没个结果。
因为这件事,当时妇产科的护士长,一个平日里很负责的女人,没过多久就上吊自杀了。
李大夫说,陈念的眉眼,和那个失踪女婴的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04
张婶听说了李大夫的话,心里那根扎了多年的刺,终于化脓了。
她开始像个影子一样,悄悄观察陈念和陈守义。
一个周日的早上,她看见陈念在院子里梳头,几根掉落的黑发粘在梳子上。
等陈念进了屋,张婶借口送一碗自己做的面疙瘩,溜进院子,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那几根头发捏了起来。
过了两天,陈守义在修一只牛皮靴子,用力过猛,一小片指甲盖崩飞了,正好掉在张婶脚边。
陈守义没在意,张婶却像捡到宝一样,趁他不注意,弯腰捡起,用另一个手帕包好。
她托在城里当干部的亲戚,把这两样东西送去做亲子鉴定,说是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家务事。
一个星期后,结果出来了,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却像千斤重。
鉴定结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排除陈守义为陈念的生物学父亲。
张婶拿着那张纸,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立刻报了警,电话里,她把自己的怀疑、带血的襁褓、有问题的孤儿证明,还有李大夫的说法,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那个周三的下午,三点钟,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把巷子里的石板路晒得发烫。
两辆白蓝相间的警车,闪着无声的警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香樟巷的巷口。
车门打开,下来四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皮鞋踩在石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邻居们像闻到腥味的猫,纷纷从门缝里、窗户后面探出头来,交头接耳。
警察径直走向陈守义的修鞋摊。
那时候,陈守义正低着头,给陈念修补一个磨破了的书包带子,他手里的锥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带头的警察是个中年人,国字脸,表情严肃,他走到摊子前,站定。
“你就是陈守义?”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有穿透力。
陈守义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制服,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猛地把那把锋利的锥子攥在了手心,手背上青筋毕露。
警察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人举报你涉嫌非法收养失踪婴儿,请你配合调查。”
陈守义没有看证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警察,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他下意识地把坐在小板凳上的陈念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是我亲生女儿。” 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陈念显然被这个阵仗吓坏了,她的小手紧紧抓着陈守义的衣角,脸色苍白。
带头的警察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正是那份DNA鉴定报告。
“陈守义,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说谎。” 警察把报告递到他面前,“DNA显示,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陈守义耳边炸开。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那声音尖利而嘶哑,震得墙上挂着的鞋油瓶子都晃了晃。
“报告是假的!是你们搞错了!” 他吼道,“念念就是我闺女!是我亲生的!”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警察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是不是亲生的,跟我们回局里做个二次鉴定就清楚了。”
05
两个年轻的警察上前,试图将陈念和陈守义分开。
“小姑娘,别怕,跟叔叔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一个警察试图安抚陈念。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陈念的肩膀时,陈守义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抱住了带头警察的大腿。
“不能带她走!你们不能带她走!” 他老泪纵横,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她妈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了!你们带走了她,就是要我的命啊!”
他哭得像个孩子,毫无尊严,在地上打滚,死死地抱着警察的腿不放。
挣扎之间,一个东西从他贴身的衣兜里掉了出来,“叮当”一声,落在石板上。
那是一个金属片,被磨得锃亮,上面刻着一串数字,连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带头的警察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块警号牌,虽然样式老旧,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僵持之中,陈守义的哭声渐渐小了,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
他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警察,说:“我跟你们走,你们让我回家拿样东西。”
警察们对视了一眼,带头的那个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守-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回-那-间-昏-暗-的-老-屋。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那个修鞋的工具箱前,从脖子上取下那把铜钥匙,打开了最底层的小锁。
他从里面捧出那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双手都在发抖。
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金元宝,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有一本褪了色的警官证,和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烈士证明。
陈守义把两样东西捧出来,递给那个带头的警察。
警察接过警官证,打开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警察,眉目英挺,笑容灿烂,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照片上的年轻人,和陈念作文里描述的那个“爸爸”,一模一样。
警官证上的名字是:陈建军。
烈士证明上写着:陈建军同志,在十六年前的一次抓捕人贩子团伙的行动中,为保护被拐婴儿,不幸中弹,英勇牺牲。
陈守义攥着那本警官证,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了十六年的哭声。
“这是建军的闺女啊……” 他跪在地上,用头撞着冰冷的地面,“他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临终前,就攥着我的手,嘴里都是血,他说‘爸,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我不说,我不敢说,我怕她知道她爹没了……我怕她也跟着我一起苦……”
整个香樟巷,一片死寂,只剩下陈守义撕心裂肺的哭声。
06
警察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们扶起陈守义,神情复杂。
按照程序,他们还是对老屋进行了搜查。
在昏暗的里屋,他们发现了那个陈守义每天凌晨三点都要搬进来的、盖着黑布的木箱。
一个警察上前,掀开了黑布。
箱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没有赃物,没有凶器,而是满满一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寻人启事。
每一张寻人启事上,都印着陈念小时候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童年,一年一张。
照片下面印着一行大字:“我是陈建军的女儿,我在找我的妈妈。”
最底下,是陈守义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十六年,这个沉默的老人,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履行着对儿子最后的承诺。
“她妈……她妈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没救回来……” 陈守义靠在墙上,喃喃自语,“建军牺牲前,一直念叨着,说对不起她,没能找到孩子的亲妈……”
“他说,一定要找到孩子,一定要……”
就在这时,老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陈念放学回来了,她背着那个刚刚被补好的书包,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
她看到满屋子的警察,看到他们正在翻动那个神秘的木箱,看到箱子里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手里的书包“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糖葫芦也滚落一地,沾满了灰尘。
与此同时,在县公安局里,另一条线索也浮出了水面。
经过连夜的档案调查和对相关人员的问询,李大夫口中那个“丢失的女婴”事件,有了惊人的反转。
当年的护士长并非因为失职而自杀,而是畏罪自杀。
她收了人贩子的钱,利用职务之便,将一个被拐来的女婴,与另一个正常家庭的女婴进行了调换。
陈念,正是那个被警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受害者。
而那个真正“丢失”的女婴,那个被调换走的孩子,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07
警方的调查迅速而高效。
通过全国失踪人口信息库的比对,以及当年案件卷宗的重新梳理,他们很快就核实了陈念的真实身份。
她的亲生父母是云南一对朴实的农民夫妇。
十六年前,他们带着刚满月的女儿来城里看病,在拥挤的火车站,孩子被人贩子抢走了。
十六年来,他们变卖了家产,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从未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女儿。
当警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时,电话那头,是长达数分钟的、令人心碎的嚎啕大哭。
几天后,一场迟到了十六年的认亲在县公安局举行。
陈念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陈守义站在一旁,佝偻着背,默默地流着泪,像一棵在风中枯萎的老树。
事情水落石出,考虑到陈守义的特殊情况和他对陈念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政府特事特办,为他办理了正式的收养手续。
从法律上,他成为了陈念的养父,也是她的爷爷。
回到香樟巷的老屋,陈念从箱子里拿出那张陈建军的烈士证明,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
她对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泪水打湿了身前的地面。
她抬起头,对陈守义说:“爷爷,从今天起,我有两个爸爸了。”
陈守义的修鞋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那个红木工具箱的最底层,不再上锁了。
里面多了一张照片,是陈念和她亲生父母的合影,照片上的三个人笑得很灿烂。
照片旁边,放着一把陈守义新配的钥匙,黄铜的,亮闪闪的。
他对陈念说:“以后,这个箱子你也能开了。”
一个周末的午后,张婶提着一篮子土鸡蛋,局促不安地站在了鞋摊前。
她对着陈守义,嗫嚅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老哥,对不住了,是我……是我多事了。”
陈守义没有抬头,他正抓着陈念的手,教她怎么用锤子把鞋掌钉得又平又稳。
“过去了。” 他说,声音平静无波。
阳光透过那扇拉开了一半的窗帘,斜斜地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光柱里,无数微小的尘埃在飞舞。
阳光照在爷孙俩沾满了黑色胶水和皮屑的手上,温暖而安详。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