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东家妞、西家娃,采回了榆钱过家家。" 这阕童谣在记忆深处苏醒时,掌心仿佛还留着春芽的青涩。友人递来的塑料袋里,翠绿的榆钱正泛着微光,恍若时光隧道里漏下的星星。
"东家妞、西家娃,采回了榆钱过家家。" 这阕童谣在记忆深处苏醒时,掌心仿佛还留着春芽的青涩。友人递来的塑料袋里,翠绿的榆钱正泛着微光,恍若时光隧道里漏下的星星。
老人们说,榆树是土地写下的第一部字典。贾平凹笔下 "用年轮丈量时光" 的守望者,至今仍在北方的褶皱里生长。那些皴裂的树皮像老农攥紧的掌纹,每道沟壑都藏着节气的密码。迟子建看见的 "春天的密码",或许就藏在某个清晨,当第一缕东风拂过枝桠,千万颗嫩芽便破茧而出,将整个北方染成流动的翡翠。
这种生命力蛮横的树种,像煞了老农们布满老茧的手。它们不屑于沃土的馈赠,在盐碱地、在沙岗上、在砖缝里兀自生长。没人记得是谁播下的种子,它们就那样旁若无人地扭曲着枝干,长成人们口中的 "榆木疙瘩"。可正是这份笨拙的倔强,让它们在饥荒年代化作救命的粮 —— 当榆钱拌着玉米面在蒸锅里翻涌,当榆树皮在石磨下变成褐色的粉,北方大地用最朴素的方式完成了对生命的承诺。
老屋后头的榆树依然歪斜着身子,却成了我们童年的登天梯。每到春天,孩子们攀援而上,衣兜鼓成饱满的帆。新鲜的榆钱入口即化,清甜里裹着泥土的腥气,那是春天最美的滋味。老舍笔下 "一灶柴火就够火候" 的榆钱饭,在母亲的巧手下焕发新生:白面裹着榆钱在蒸汽中舒展,浇上滚油炝出的葱蒜,香气能飘出半里地。这道曾经的果腹之物,如今成了城里人趋之若鹜的养生佳品,在精致的瓷盘里续写着新的传奇。
时代的推土机碾过村庄时,许多榆树消失在轰鸣中。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观赏树,它们太过完美,完美得让人忘记土地原本的模样。唯有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老榆树,依然用虬曲的枝干丈量着光阴。它们见证着小楼代替了土坯房,柏油路覆盖了泥土路,却始终沉默着,将所有故事刻进年轮。当清明的雨丝再次飘落,它们依然会绽放满树翡翠,如同北方大地永不褪色的乡愁。
来源:红木手艺人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