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目光在孩子们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他们实在太出挑了，一个女孩苍白瘦弱，却难掩精致的眉眼；一个男孩沉默寡言，鼻梁高挺得像一座小山。

我在孤儿院办领养手续，院长热情地领来了一排孩子。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目光在孩子们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他们实在太出挑了，一个女孩苍白瘦弱，却难掩精致的眉眼；一个男孩沉默寡言，鼻梁高挺得像一座小山。

我刚要开口，眼前忽然炸开一片密密麻麻的弹幕：

【卧、槽！妈咪别选他们啊！这俩就是未来毁天灭地的病娇反派和恶毒女配！】

【妈咪你死早了不知道，你一死，他们俩受了刺激，一个成了医学界最年轻的操刀手，一个搞科研成了顶尖研究员，咱们可怜的妹宝天天被他们联手折磨……】

【就是啊，妈咪这么有钱，直接抱走我们妹宝多好，把她宠成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我愣住了。

几秒后，我指尖一转，笃定地落在了那两个孩子身上。

「就他俩了。」

能成为牛逼的大反派，才配做我沈今樾的孩子。

1

我话音刚落，院长的笑脸瞬间僵住，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又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而被我选中的那两个孩子，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我挑了下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我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用手背抹着眼泪，眉眼清秀，哭得我见犹怜。

院长立刻走了过去，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虞荔，怎么哭了？」

那女孩一头扎进院长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没、没事……我就是羡慕，羡慕别人能有妈妈……我也好想要一个妈妈……」

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沈阿-阿姨长得真好看，我……我看着觉得好亲切……」

她这一哭，周围几个孩子立马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虞荔你别哭呀，你这么乖，肯定很快也会有新家的！」

「对啊，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院长的表情愈发为难，她像是被哭碎了心，转身对我说：

「沈小姐，您看虞荔这孩子……她特别乖巧懂事，心思又细，平时总是帮院里的阿姨干活，我还是头一回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就是身体不太好，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丢在门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看您和她也挺有缘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院长说话的时候，我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身边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我忽然开口问那个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抬头看我，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我……我叫小七，因为我是七月七号被扔在孤-孤儿院的。」

「你呢？」我又看向男孩。

他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没有名字。」

一个简单的称呼，已经让我听出了这间孤儿院对孩子们的区别对待。受宠的，能跟着院长姓；不受宠的，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是奢望。

院长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不死心地拉住我：「沈小姐，说实话，这两个孩子……性格不太正常。他们特别自私，什么东西都不愿意跟别的小朋友分享，而且性格孤僻，几乎不跟人说话……」

「是吗？」

我眯起眼，对着小七笑了笑，然后在她面前蹲下，平视着她的眼睛。

「你希望我换掉你，去领养她吗？」

她静静地望着我，那双明亮清澈的杏眼里，像一潭古井，毫无波澜。

许久，她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开口：「不希望。」

「因为，我也想有一个妈妈。」

「你呢？」

我转过头，男孩恰好脱下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轻轻盖在了我穿着短裙的腿上。

我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当我的孩子，可不是让你们去当享福的千金和少爷的，我的要求会很严格。」

他微微散开的刘海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站起身，左手牵起一个，右手牵起一个。

「就他们了，不改了。」

2

车子平稳地驶离孤儿院。

我从后视镜里，瞥见那个叫虞荔的女孩，正紧紧抓着院长的手，躲在她身后，一双眼睛红红的，泫然欲泣。

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她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下，藏着一闪而过的幽怨与不甘。

这就是弹幕里说的「妹宝」？除了格外受宠，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收回视线，眼前的弹幕又开始刷屏。

【妹宝好可怜，沈今樾这个老女人真是瞎了眼，活该一辈子没男人没孩子！】

【算了算了，这说不定是天意，这样妹宝才能遇到男主啊。反正等剧情开始还早，到时候沈今樾一死，反派黑化，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人爱的孤儿。】

【说到底，沈今樾才是罪魁祸首吧？我记得原著里她就是个工作狂，最后过劳死了。所以反派才去学医，然后认识了妹宝，处处针对她！】

【沈今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砸钱，对孩子根本不关心，不然怎么会养出两个变态反派？】

我对着空气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转头对身边正襟危坐的两个小家伙说：「当我沈今樾的孩子，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当然，学不好也没关系，我们家不缺钱，我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让家人过好日子的。」

想了想弹幕的内容，我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们不违法犯罪，妈就能给你们兜底。但要是触犯了底线，那可不行，我们老沈家三代可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公民。」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们，两个小家伙的身体都微微一震。

小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漾开一抹小小的笑意：「妈咪，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的成绩可好了，在孤儿院一直是第二名！」

这声「妈咪」叫得我心都化了。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第一名是谁呀？」

她顿了一下，朝旁边瞥了一眼，小声嘀咕：「一个死装酷的。」

旁边低头看书的男孩，耳垂悄悄地红了。

我顿时心花怒放，怪不得以后成就那么高呢，原来从小就是学霸。我们沈家三代经商，家里最缺的就是高学历人才，没想到不用亲生，就能白捡两个天才。

弹幕说我只会给钱，对他们冷血。

大概是因为我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以为只要物质足够，孩子就能健康成长。

我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揽进怀里，在他们额头上各亲了一口。

「你们俩都特别棒，放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亲生的。」

我捏着女儿嫩滑的小脸蛋：「明天就去改名字，跟我姓。你叫沈霁月，霁月光风。」

又转头看着儿子。

「你叫沈逐星，追星揽月。」

小七，不，现在是霁月了，她「哇」的一声扑进我怀里，我感觉胸口的布料瞬间湿了一小块。

「妈咪，谢谢你……」她带着哭腔说，「孤儿院所有人都说，我和逐星是最不可能被领养的，因为我们不合群，也不讨阿姨喜欢。再过一年，我们就六岁了，就更不会有人要我们了……」

「院长还说，您是今天来的最有钱的老板，肯定会选最听话的虞荔带走，她以后就能住大别墅，当千金大小-姐了……」

「妈咪，我没想到您会选我们。我们一定会向您证明，您的选择没有错。」

小女孩的真情流露，听得人心都软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了孩子上学方便，我之前在市重点学区买了两套房，现在看来，学位是用不上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才一千多万。

「好了，妈咪今天高兴，送你们一人一套房当见面礼。」

说着，我吩咐司机掉头，改道去 SKP，先给两个宝贝买点新衣服。

沈逐星猛地睁大眼睛：「去那里……会很贵吧？我们……我们什么都不需要的。」

我摇摇头，语气不容置喙。

「我的孩子，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3

我本来的计划是，把孩子接回家，就一股脑丢给管家、保姆和住家教师，只要确保他们别走上歪路就行。

可反反复复看了那些弹幕，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在那个所谓的「原著」里，未来的沈霁月，会因为疯狂爱上男主角祝愿，在课题组里处处刁难女主虞荔，栽赃嫁祸都是家常便饭。

最后，她甚至丧心病狂地篡改了实验数据，还往虞荔的水杯里投毒。

东窗事发后，她不仅毁掉了整个课题组大半年的心血，自己也被学校开除，名声扫地，锒铛入狱，最终在监狱里抑郁而终。

而沈逐星，则会因为偏执地爱上虞荔，利用自己的医生身份，将她囚禁在自家的地下室里。

结局同样惨烈。

身为警察的男主祝愿在追捕过程中，一枪打穿了沈逐星的掌心。

他是顶尖的外科医生，手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沈逐星最终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手术刀，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光是看着这些文字，我都感到一阵窒息。

我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两个漂亮又早慧的孩子，怎么会一步步走向如此凄惨的结局？难道就非得爱上那两个所谓的男女主不可吗？

我特地找了三甲医院最权威的儿童心理专家咨询。

专家的解释，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疑团。

「沈女士，童年是一个人情感和行为模式的关键塑造期。那些没被满足的需求，或者被扭曲的依恋关系，成年后都会在亲密关系里变本加厉地重现。」

「您说的那种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童年时期，没能从父母那里获得足够的情感回应，内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情感空洞。」

「所以成年后，他们会拼命抓住伴侣，试图用占有对方的方式来填补这个空洞。他们会把伴侣视为唯一的光，唯一的救命稻草，因此产生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我连连点头：「对对，很有可能！」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孩子经历过被抛弃、虐待之类的严重创伤，这会彻底摧毁他们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成年后，他们就会试图通过完全掌控对方，来获得一种虚假的安全感，避免再次体验被抛弃的痛苦。」

「对对对！」

挂了电话，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我做了一个决定：聘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代管公司，从今天起，我的重心要全部转移到这两个孩子身上。

我连着开了一整晚的视频会议，把所有工作交接完毕，再睁眼时，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隐约间，我听到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霁月说她喜欢音乐，我便请了五千一小时的老师来教她，算算时间，应该刚下课。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准备给她做点甜品当宵夜，让她知道我并非只在乎她的成绩。

可刚走到楼梯口，我就看到厨房岛台旁，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糖多放点！我听老师说，妈咪工作了一天，用脑过度，需要补充糖分！」是霁月清脆的声音。

「知道了。」是逐星闷闷的回应。

「你瞎啊！那是盐！」

沈逐星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恼羞成怒的意味：「还不是你在旁边一直吵，我才会看错！」

「会做饭的是我，你别瞎指挥！反正我不会让妈咪吃坏肚子的！」

他一回头，正好跟我四目相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叫我「妈咪」，我刚咧开嘴想笑，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沈逐星捂着手指，疼得直哆嗦。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你这倒霉孩子！」

「对、对不起……」他低着头，嘴唇抿得紧紧的，灯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刚想说话，沈霁月已经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语气紧张：「妈咪，你别怪他！都怪我，是我一直在旁边瞎指挥，他一紧张才切到手的！我们……我们就是想给你包点饺子，再做碗糖水……」

我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沈逐星使眼色的样子，抬头瞥了一眼弹幕。

【看吧，我就说沈今樾当不好妈。沈逐星从小就敏感自卑，总觉得不被喜欢，所以长大后才越来越阴沉。】

【沈逐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爸是个酒鬼，经常家暴。他是四岁记事后才被扔掉的，这种孩子最缺安全感了，特别麻烦。】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我原以为男孩子可以糙养，不用像女孩那样细致，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

我让阿姨拿来医药箱，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

「刀碰过生肉，必须消毒。要是疼，就告诉妈妈。」我的动作放得极轻。

他死死咬着下唇，小脸都白了，却一声不吭。

贴上创可贴后，我握着他冰凉的小手，叹了口气：「我没怪你，也没生气，妈妈就是心疼你受伤了，我的笨蛋儿子。」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都跟我姓沈，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包饺子是吧？走，我跟你们一起。」

4

我们围在岛台边，一边包饺子，我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沈逐星是从哪儿学会做饭的。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孤儿院，有人会抢我的饭。院里的饭菜都是定量的，被抢走了，我就没得吃了……我总是吃不饱，肚子饿……」

沈霁月立刻抢着说：「所以我们经常半夜偷偷溜去厨房，自己煮面条吃！」

怪不得比同龄的孩子瘦弱这么多，原来是长期营养不良。

我心里一酸，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多放了许多馅儿。

结果，一盘饺子形态各异。大得像包子的，是我的；奇形怪状、充满想象力的，是霁月的；而那些大小均匀、褶子都一模一样的标准饺子，则全出自逐星之手。

饺子下了锅，在沸水里翻滚，捞出来混在一起，我碗里什么形状的都有。

我先夹起一个最标准的，由衷赞叹：「逐星这饺子包得也太好了吧？跟机器做出来的一样！馅儿也调得特别好吃，完全是我的口味！」

沈逐星默默地红了脸，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我又夹起一个元宝形状的，夸张地惊呼：「哇，霁月这个也太可爱了！圆滚滚的，一看就特别有福气，我们家霁月手真巧！」

沈霁月立刻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挺起了小胸膛。

为了保持身材，我一向是过午不食，晚上六点后更是滴水不进。

但那天晚上，我破例吃了一大碗三鲜馅儿的饺子。

吃完饭，两个孩子看我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依赖和亲近。

我牵着他们回各自的卧室。

他们的小手紧紧攥着我，掌心热乎乎的。

「妈咪，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司了？」霁月小声问。

我笑了笑：「不去了。以后妈咪会花更多时间陪着你们。」

「明天我带你们去公园玩，好不好？」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送完霁月，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沈逐星的房门还开着一条缝。

他正站在门后，偷偷地看着我。

我轻轻推开门，在他面前蹲下：「有什么话想跟妈妈说吗？」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目光落在他书桌上摊开的一本《海洋生物百科》上，心里有了主意。

「逐星，你想不想去海洋馆？」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但那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可以吗？我怕……我怕会耽误您的事……」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脸颊上的婴儿肥，手感好得不行。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我也没去过呢，明天你陪妈妈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你这么聪明，肯定认识很多鱼，妈妈都不认识呢！到时候，你给妈妈当解说员，行吗？」

沈逐星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好。」

临走前，他用那只贴着熊猫创可贴的手指，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谢谢妈妈。」

我看着他微红的耳廓，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

「不客气，儿子！」

回到房间，我感觉神清气爽。看来，养孩子也并非我想象中那么困难嘛！

可我刚洗漱完毕准备躺下，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吓了我一跳。

也许是当了妈，心里总会下意识地牵挂着孩子。我立刻想到，他们会不会害怕？

我刚下床，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两个小家伙光着脚丫，一人抱着一个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我面前。

「妈咪，我害怕。」

我赶紧把两个小矮墩赶上我两米宽的大床，又是哄又是讲故事，折腾了半天，他们才终于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我也困意上涌，半梦半醒间，感觉一左一右两个小暖炉紧紧地贴着我。

梦里，我好像看到两个长大的身影，在路的尽头遥遥回头。

一个长卷发，精致又倨傲；一个长身玉立，阴郁又清冷。

「逐星？霁月？」我试探着叫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脸上倏然浮现出痛苦的神情，眼角流下了血泪。

长大后的霁月跌跌撞撞地跑到我面前，扑进我怀里，身体冰凉：「妈咪，我不想变成那样。」

逐星也走到我身边，垂眼望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要，我们都不要变成那样！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大反派呢？」

一觉醒来，我满脸都是泪痕。

身旁的霁月还在睡梦中抽泣，嘴里嘟囔着：「妈咪别死……」

逐星也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妈咪，你等我，我当了医生，一定能救你……」

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看着两个蜷缩在一起、睡得像小猫一样香甜的孩子。

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辅酶 Q10，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为了这两个孩子，我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死！

不仅如此，我立刻预约了家庭医生，安排了最全面的定期体检。

可即便我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那些弹幕依旧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剧情变了又怎么样？女主光环是无敌的，妹宝的结局不会变。】

【就是，小说里要是没反派，男女主谈恋爱还有什么意思？我最爱看的就是打脸爽文和反派的凄惨下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反派就是反派，这是设定，就算被好好对待，骨子里的恶劣也不会变的。】

哈？

那就走着瞧。

5

沈逐星和沈霁月双双被国内顶尖名校录取的那一年，我也成功躲过了命中注定的「过劳死」劫数。

这些年，我健康饮食，规律作息，坚持运动，心态平和，身体健康得连医生都啧啧称奇。

而我的两个孩子，也确实如他们承诺的那样，争气得让人嫉妒。从小学起，就轮流霸占年级第一第二的宝座。

每次开家长会，我听到的都是夸奖。校长问我有什么育儿秘诀，我只能无奈地摊手：「我真没做什么，全靠他俩自己内卷。可能是……要多鼓励孩子吧？」

这倒是实话。沈逐星考了全校第一，沈霁月就非要去拿个全国竞赛金奖回来；沈霁月发了篇 SCI，沈逐星就能搞个专利出来。兄妹俩就这么你追我赶，愣是没给普通学生留一条活路。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两个孩子回家吃饭。

沈霁月抢先一步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坐下，得意地朝沈逐星抛了个媚眼。

「妈咪，你猜我遇到谁了？虞荔！你还记得她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对面的沈逐星。

「记得，怎么了？」

弹幕曾说，童年时虞荔给过沈逐星一颗糖，这颗糖成了他心底的白月光，是他多年来奋不顾身的执念。这些年，我儿子的书包里情书塞得满满当当，可他也确实没跟除了我和霁月之外的任何女生走近过。

难道……他真的还对虞荔念念不忘？

「没什么，就是挺惊讶的，」霁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听说她后来一直没被领养，不过我们走后，孤儿院的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很多，她应该过得还不错。」

她话锋一转，促狭地笑道：「我记得，某人小时候好像还暗恋过人家——」

沈逐星察觉到我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往我碗里夹了块鸡翅。

「妈，沈霁月说她军训的时候，看上了隔壁警校的一个男生，叫祝愿。」

我心头一紧。

沈霁月冷笑一声：「沈逐星你什么意思？拆我台是吧？」

「你不会真的还喜欢那个虞荔吧？」

好样的乖女儿！这问题问到我心坎里了！

我立刻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沈逐星。

他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嫌弃：「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军训不到半小时，就晕倒三次的女生？教官都让她去医务室休息了，她非不肯，结果害得我们整个方队陪她在太阳底下暴晒，严重拖慢训练进度。」

他反唇相讥：「倒是你，审美真够差的，那个祝愿长得跟个二愣子似的。」

我又立刻看向沈霁月。

她撇撇嘴，拿出手机给我看照片：「妈咪你别听他瞎说，祝愿比沈逐星帅多了！」

照片上的男孩确实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但我更担心的是，霁月会为了他，重蹈覆辙，走上那条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的不归路。

毕竟弹幕说过，她被我惯坏了，想要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地去抢。

看着女儿满眼放光的样子，我有些不忍，但还是提醒道：「霁月，谈恋爱可以，但不能为了男人迷失自己。」

沈霁月头也不抬地说：「我当然知道了。」

「妈咪你花那么多钱培养我，可不是让我去吃爱情的苦的。男人嘛，不行就换一个喽。」

我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你记住，钱我们家有的是，好男人世界上也多的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男人——」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我嘴里，堵住了我的话。

「知道啦！不要为了男人迷失自己嘛！妈咪你放心，我不缺钱也不缺爱，男人对我来说，就是个消遣！」

话虽如此，但有逐星这个「间谍」给我通风报信。

第二天，霁月就开着我送她的成人礼——那辆骚包的宝石红保时捷 911，大张旗鼓地杀到了警校门口，跟祝愿表白。

据说，祝愿当时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从跑车上下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配不上你。」

逐星说，霁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飘飘地回了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我放心不下，偷偷溜到她房间，准备安慰安慰她失恋的小心灵。

结果，我推开门缝，正撞见她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腹肌帅哥直播流口水。

我默默地退了出来。

嗯……应该，是没事了。

6

学期一结束，女儿霁月就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乌云密布。

她一见我，积攒了一路的委屈就开了闸。

「妈，我跟你说个事，祝愿他谈恋爱了，对象你绝对想不到，是虞荔。」

我正敷着面膜，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你该不会还对那个祝愿有想法吧？沈霁月，我可从小就教你，做人得有底线。你可以花钱找乐子，但绝对不能去招惹有主的人！」

我作势就要拿手机，「我现在就给你转笔钱，你喊上闺蜜，去最好的场子点十个男模。要是这你都看不上，妈还有个开娱乐公司的朋友……」

「哎呀，妈咪！你怎么也这么想我！」沈霁月跺了跺脚，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早就对他没感觉了！我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绩点上，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那你这是怎么了？」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说。

「还不是那个虞荔，简直跟有妄想症似的，总觉得我还在惦记她男朋友。动不动就在人前表演茶艺，说什么‘霁月，我知道你放不下祝愿，求求你别再针对我了，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柔软的靠垫都陷下去一大块。她脸上写满了不忿，顺手就把刚入手的那只香奈儿甩在了昂贵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针对她个鬼！」

「我们现在被分在同一个项目小组，这作业的平时分足足占了总成绩的40%！教这门专业课的教授又是出了名的‘杀手’，压分压得厉害。我要保研，又是组长，自然要盯得紧一点。」

「项目刚启动时，任务就已经白纸黑字分下去了。现在眼看下周三就要做最终汇报了，唯独虞荔负责的那部分数据还迟迟没交上来。我每次催她，她都有一万个理由。要么说自己在打工，还阴阳怪气地说我不像她，不懂普通人生活的艰辛；要么就说自己病了，正在医院挂水，求我再宽限她几天，搞得好像我是个压榨她的恶霸！」

「结果今天下课，我堵住她想最后要一次作业，话都还没说出口呢，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哇’地一下就哭了。巧不巧，正好让祝愿撞见。他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质问我是不是因为他拒绝过我，才故意报复虞荔。我真是无语到家了！」

我眉头紧锁，「后来呢？」

「我沈霁月是能吃这种哑巴亏的人吗？」她冷哼一声，下巴微微扬起，「我给了她最后通牒，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把数据发给我。否则，她那部分我来做，但她的名字也别想出现在我们组的名单上。」

「想白嫖我们全组人的心血，门都没有。」

我抬眼看了看眼前飘过的几行弹幕。

【剧情终于来了！女配太烦了，不就一破作业吗，想为难我们妹宝就直说！】

【算个数据能花几分钟？自己动手不就行了，非要抓着我们妹宝不放。】

【呃……但你们不觉得小组里遇到这种人真的很窒息吗……】

【楼上是黑子吧？我们女宝妈就要全肯定！反正妹宝以后是要当大学者的，一个作业而已，影响不了她。】

【女主就是有为所欲为的特权！】

我「啧」了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

「辛苦我的宝贝女儿了。等忙完这阵子，约上朋友去shopping，好好放松一下。」

「刷妈妈的卡，没有上限。」

沈霁月的脸上立刻雨过天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谢谢妈咪！」

「我就是最幸福的妈宝女！」

看着她珍爱地捧着我的卡，脚步轻快地跑上楼，我欣慰地松了口气。

正当我准备继续我的美容大业时，沈逐星也回来了。

他脸上同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我关心道：「怎么了，儿子？」

「今天在校医室跟导师学习，虞荔来了，说自己头晕不舒服。导师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症状，推测可能是低血糖，就让她在病床上躺会儿。」

「后来导师出去接电话，房间里就剩我们两人。她忽然叫住我，问我还记不记得她。」

「那个眼神……」他摘下金丝边眼镜，有些不适地揉了按了按睛明穴，「怎么说呢，有点反胃。」

我嗑着瓜子，听得兴致盎然。

「然后呢，然后呢？」

沈逐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不记得，她情绪就激动起来，猛地坐起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说什么她小时候给过我一颗糖，她是我黑暗世界里的唯一的光……」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冰冷的疏离，「我建议她去挂个脑科看看。」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眼前的弹幕疯狂刷新。

【？】

【反派见到我们妹宝的第一面，不该是内心受到巨大震撼，然后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吗？】

【我记得原剧情里，沈逐星为了妹宝，不惜和沈霁月反目，还把她赶出家门啊！】

【我还等着病娇反派强制爱的戏码呢……越来越跑偏了。】

【这剧情还有什么看头？】

我越看越乐，又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

「儿子，想买什么就去买。」

沈逐星一向物欲不高，他日常的穿戴都是我和霁月逛街时顺手给他置办的。

好在我们母女眼光不错，给他挑选的都是些低调而富有质感的品牌。就像今天这件白衬衫，虽然没有任何显眼的logo，但精致的剪裁和高级的面料，依然将他身上那股禁欲矜贵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霁月开的是张扬的红色保时捷，而他则是一辆内敛的奥迪RS7，符合他低调奢华的个性。

他垂下眼眸，语气平静：「不用了，妈，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怎么动。」

我笑意盈盈地把卡塞到他手里。

「霁月有的，你也必须有。」

「妈妈说过，对你们俩，永远一视同仁。」

7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我正好要去公司处理些事务，算好时间，打算结束后顺道去学校接他们兄妹俩，一起吃顿大餐，犒劳他们这一个学期的辛苦。

为了方便复习，霁月一个月前就搬进了我在学校附近给她买的公寓，没再回家住。

但她每晚都会雷打不动地给我打电话，吐槽的中心思想永远是虞荔。

听说虞荔是走的专项计划，降分录取的，所以文化课底子比班上同学要薄弱一些。尤其是他们这个专业，对数学逻辑能力要求极高。

虞荔学起来很吃力，自己成绩差也就算了，可偏偏在小组作业和实验课上，她总是这也不懂，那也不会，把麻烦甩给同组的同学。

倒霉的是，沈霁月因为学号和她挨着，两人经常被系统自动分在一组。

起初，霁月还会耐着性子教她，可来来回回讲了几次，虞荔还是一脸茫然，后来霁月就干脆拒绝了。

在人前，虞荔总是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而霁月呢，又是一身名牌、性格里带着几分傲气的大小姐。两相对比，自然会有不明真相的同学对霁月产生偏见。

但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只要一个知识点虞荔学了三遍还不会，那这个课题和相关的任务，最终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到教她的那个人头上。渐渐地，就没人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

尽管如此，凭借着那张清纯柔弱的脸，她身边还是围绕着不少愿意维护她的朋友。她顺势就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沈霁月，认为是霁月在背后孤立她、挑拨离间。

我的女儿，渐渐地在班里变得形单影只。

我曾在电话里安慰她：「做你自己就好。大不了我们不在这儿受气了，直接申请去国外做交换生，将来在常春藤读研，眼不见为净。」

好在，我的宝贝女儿如今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内核。

「不用，妈咪，我有我自己的节奏和规划，任何人都休想打乱我。」

「反正，她们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

车平稳地驶入校园，停在教学楼下。

我循着教室号找过去，发现考试虽已结束，但仍有一群学生围在讲台前，没有离开。

我走近几步，便看到辅导员正在和沈霁月说着什么。

「霁月，竞赛的名额就这么几个，你看你绩点这么高，已经很稳了，就把这次机会让给虞荔同学吧，她也需要这个来保研。」辅导员的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

「我的成绩是我自己拼命努力换来的。她既然也想保研，为什么自己不考高一点？这个竞赛的项目计划书都是我熬夜准备的，凭什么让给她？」霁月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虞荔的情况特殊，专业里大部分学生都比她条件好。你又不缺这一次机会，难道不觉得应该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吗？」辅导员的脸色有些难看。

霁月蹙着眉，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的虞荔。

「既然这么需要机会，那虞荔同学就更应该拼尽全力去争取，而不是指望别人施舍。毕竟，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看，我家这么有钱，我尚且这么努力。她情况特殊，难道不应该比我更勤奋刻苦吗？」

话音刚落，虞荔猛地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她死死咬住下唇，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望着霁月：「霁月，你忘了当年吗？如果不是我把被领养的机会让给你，你怎么可能过上今天这么好的生活？」

周围的同学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什么情况？沈霁月不是沈家亲生的？」

「天啊，虞荔也太善良了吧，居然把这么好的机会让出去了……」

「怪不得她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原来也是个孤儿！」

我目光一沉，正准备上前为女儿撑腰。

没想到，霁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污蔑，竟面不改色，甚至嗤笑了一声：「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当年，是我妈咪一眼就选中了我和沈逐星。无论院长怎么向她推销你，她都坚定地只要我们。是我们自己抓住了机会，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孤儿怎么了？被领养又怎么了？这些年妈咪待我们视如己出，我们过得很幸福，不需要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虞荔愣住了，几秒后，她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失控地尖叫起来。

「你就算有再多钱又怎么样！豪门的生活注定是冰冷孤独的！」

「是我！是我把机会让给你，你才能当上沈家大小姐！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只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你才能像今天这样得意！」

「你才应该羡慕我，羡慕有那么多人喜欢我，有那么多人爱我！」

在她歇斯底里的时候，我眼前的弹幕也变得古怪起来。

【妹宝……这是怎么了？人设崩了啊。】

【这到底谁才是恶毒女配？沈霁月被领养后吃过最大的苦也就是喝不惯冰美式了，她能坏到哪里去。】

【女主OOC严重，弃文了。】

沈霁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没有爱？」

「我妈咪说了，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她早就立好了遗嘱，我和沈逐星一人一半家产。」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虞荔的眼睛：「你的那些‘喜欢’，有我妈咪送我的这只满钻手镯值钱吗？」

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霁月立刻捕捉到了我的声音，回头在人群中找到了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般扑进我的怀里。

「妈咪！」

我笑着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宝贝，我们回家。」

说着，我牵起霁月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向那位辅导员。

「我认为，任何机会都应该通过公平竞争来获得。」

「如果我真的想让霁月走后门，我有的是更直接、更不公平的手段。」

8

说完，我便牵着沈霁月，打算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虞荔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她的眼神狂热而偏执：「不对，这不对！你应该是我妈妈才对啊！」

「我不想再当什么团宠万人迷了！打工太累了，赚钱太辛苦了，学习也太难了，那些公式我根本就看不懂！我也想过有钱又有爱的生活！」

逐星说得没错，她真的该去看看脑子。

我皱紧眉头，试图挣脱她的钳制。

「虞荔同学，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些弹幕，它们都叫我‘妹宝’，都说所有人都会爱上我，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帮我呢？」

「我愿意！我愿意跟沈逐星在一起！就算他是反派也无所谓，只要他对我好，就算是囚禁我……」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也……看得到弹幕？」

虞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委屈：「对啊，因为我才是女主角啊！妈妈，是你！是你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沈霁月和沈逐星的命运都被你改写了！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所以，你应该是我妈妈才对！」

「女主角，不就应该拥有一切吗？」

她又逼近一步，似乎想扑进我的怀里寻求安慰。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我已经有女儿了。我的女儿，就是她自己人生的女主角。就算没有我，她原本也能活得非常精彩。」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那群所谓的弹幕，不过是一群无条件溺爱主角的偏执狂。长期活在它们编织的虚假光环下，一个人的心态，迟早会变得扭曲。

我感觉到霁月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回头看她，她朝我安抚地眨了眨眼。

我迈开腿，刚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背后袭来，虞荔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将我扑倒在地。

我一时不察，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瞬间眼前一黑。

她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我的脸上，声音凄厉：「凭什么！你凭什么把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沈霁月！」

「本来享受这一切的人应该是我！」

「我才是女主角啊！我才是！」

她疯狂地摇晃着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的心绞痛袭来。

视线逐渐涣散，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逐星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脸上的冷静在看到这一幕时瞬间碎裂，转为惊骇。他长腿一迈，几乎是瞬间就冲到我身边，一把将虞荔从我身上拽了下来。

虞荔被甩到墙上，发出一声痛呼，委屈地望向沈逐星。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一边不停地呼唤我，一边用专业的手法给我做心脏复苏。

「妈！妈！你醒醒！」

霁月气得小脸通红，直接跨坐在虞荔身上，揪着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地扇她耳光。

「你不是也想要钱吗？好啊，我给你！一巴掌一千块，我今天就算扇你一百个也给得起！」

「沈今樾就是我和沈逐星的妈妈！我们跟她姓，我们就是她的孩子！这里没有别人的位置，你想当她的女儿，做梦去吧！」

9

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了。

医生说，我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幸好我儿子沈逐星和几个路过的医学生反应迅速，轮流为我进行了心肺复苏，为抢救赢得了宝贵的黄金四分钟。再晚一点，我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霁月告诉我，虞荔已经被她报警抓了。但因为霁月也动手打了人，对方律师揪着这点不放，很难追究虞荔的刑事责任，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走和解程序。

听说，在学校里，当祝愿这个正牌男友赶到时，虞荔还死死抓着逐星的衣角不肯放手，嘴里念念有词。

「你囚禁我好不好？我现在愿意了！我不想再过只有爱没有钱的日子了。我知道沈今樾有很多很多钱，你是她儿子，肯定能分到更多，对不对？」

「沈逐星，你不是爱我爱到发狂吗？你不是愿意把命都给我吗？我现在知道了……」

「我愿意啊……我也愿意把命都给你……」

逐星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你的命，一文不值。」

祝愿目睹了这堪称炸裂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连忙追问虞荔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虞荔却冲他哭喊：「当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不想再过这种有情饮水饱的日子了，我过够了！」

「你知道吗？沈逐星的一辆车，就够你不吃不喝奋斗十年！」

听说，祝愿在原地怔了很久。

「你明明知道……我们家三代都是警察，我是为了继承我父母的遗志，才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后来，他们当场就分了手。

我想了想，对床边一个在插花，一个在削苹果的宝贝儿女说：

「要不……我们还是出国读书吧。」

「虞荔这种人，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离得越远越好。被她纠缠上，有损我们老沈家的气运。反正你们的雅思也都考过了，没必要非在国内读完。」

沈逐星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

「妈，其实我们之前不想出国，是……不想离开你。」

「为什么？」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霁月的眼眶先红了。

「我们之前有一段时间，总是不停地做同一个噩梦，梦到你因为工作过度……猝死了。所以我们很害怕，怕那会变成现实，就想留在你身边，好好看着你。」

我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挺过来了吗？」

「可是，你这次出事以后，我们更害怕了。如果当时沈逐星碰巧不在场，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霁月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声音带着湿意。

「妈咪，我不能没有你。」

我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逐星。

他也微微皱着眉，嘴唇紧抿，不敢与我对视，一副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倔强模样。

「这有什么难的。」我失笑道，「那我陪你们一起出国不就好了。」

「正好，前些年我在国外也购置了一些房产，基本都在常春藤名校附近。你们知道的，妈妈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买学区房……」

……

三个月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飞往马萨诸塞州的航班上。

离开前，我们得知，虞荔因为故意伤人，被学校开除了学籍。孤儿院在她满十八岁以后，也无法再回去了。听说，她现在只能在之前兼职的奶茶店里摇奶茶，勉强度日。

她曾回去找祝愿复合，但被拒绝了。

祝愿还是那句话。

「我只是个普通人，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在万米高空之上，沈霁月放着宽敞舒适的商务舱座位不坐，非要挤到我身边，脑袋亲昵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妈咪，你再说一次，你当初是怎么在孤儿院里选中我们的故事，好吗？」

坐在我左侧的沈逐星闻言，也蓦地转过头来。

那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里面盛满了期待。

我无奈地笑了笑，声音温柔。

「当时啊，整个孤儿院里，就你们两个小家伙，正躲在角落里一起钻研一道奥数题。我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而且，我们老沈家向来都是颜控。你们俩，偏偏又是全院里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我当时就想，就算学习不好，凭这张脸去做个童模也绰绰有余了。」

「但最主要的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们，就觉得……我应该是你们的妈妈。」

「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全文完】

来源：霁月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