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替我售蛋入麓山,八年后我应召,仪式上跃怀唤阿兄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05 00:08 1

摘要:旧年修士袍,洗得麻青泛白,襟口磨出毛边,贴在我颊边,犹带霜意。

顾喻昔年替我卖鸡蛋时,被仙人看中,携入麓山修行。

一去八载,音书不绝。

信中尽言山中美膳,玉粒金羹,日日不重复;

又说居处云霞为帐,白鹤作伴,自在似仙。

我捧信念罢,怅然望天,只觉鸡埘草棚皆尘土。

其后,麓山忽张榜,招杂役三百。

我思兄心切,遂弃鸡埇,裹两日干粮,越溪涧而去。

山门外,万阶寒玉,踏一步一冷。

我低头默念:“若得见阿兄,纵千阶亦甘。”

及验灵石,我掌才覆,石面碧光冲霄,若春水决堤。

长老哗然。

“此女灵根,上上之资!”

“可承吾剑峰!”

“可入吾丹阁!”

争声如雀,我却被众星捧月,手足无措。

忽于喧沸之外,瞥见一角孤影。

雪压住檐,风穿廊柱。

一人执竹帚,衣旧如帆,伶仃而立。

雪花积其眉,眉目却仍似昔年卖蛋少年。

我提裙飞跃,珠履踏破玉阶霜。

众目骇然,自动分波。

我扑进他怀,环臂如藤,仰头笑唤:

“阿兄!”

声脆若碎冰,惊落檐雪纷纷。

顾喻臂间一颤,帚柄坠地,滚出轻声。

“阿……阿妹?”

他嗓音涩哑,似八年风霜一并碾碎。

我伸手拂去他眉间雪,触骨冰凉。

“是喻,是妹。”

“兄在信中云‘日日珍馐’,为何形销如此?”

顾喻低眉,唇角扯出旧日温笑:

“珍馐纵好,无阿妹共食,味同嚼蜡。”

我鼻尖骤酸,却佯怒:

“那兄便扫雪八年,不肯归家一顾?”

他抬手,想抚我鬓,又怯缩回:

“麓山有律,未得允,不敢私归。”

我攥住他指尖,雪化为水,顺掌纹流。

“今我既来,律敢拘吾兄?”

长老环立,面面相觑。

我回首,朗声:

“诸位仙长,欲收我为徒,须先收吾兄为内门。”

“否则,宁甘为凡人,不踏修真途!”

语如清铃,坠地不碎,却震得檐雪再落。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雪压山门,玉屑纷飞。

我猛地扑去,将顾喻抱个满怀。

他脊背僵直,如冻石,寒香透衣。

旧年修士袍,洗得麻青泛白,襟口磨出毛边,贴在我颊边,犹带霜意。

我双臂箍紧,左觑右探,指尖划过他肩胛,骨棱棱,如刃。

「喻哥哥,你怎瘦成一片雪?」

我攥他腕,冰肌硌掌,惊道:「手怎比山泉还冷?」

他倏地一颤,似被炭火灼痛,猛抽回指,藏进宽袖。

袖沿微颤,像困蝶扑棱。

半晌,他才启唇,声涩如锈弦。

「今月……你今非垂髫,不可再如此。」

「我不!」

我瞥他耳轮红透,胜雪中梅,索性耍赖,额头蹭他颈窝。

「你三年只寄信,不现身,如今还拒我?」

我嗓里带潮,热气扑他喉结。

身后忽传窃语,众新弟子围作半圆,目光如炬。

「赵师妹,你与这洒扫弟子,有旧?」

周愫负手而来,鹤氅翻飞,声似冰玉相击。

我回头,笑靥未收,牵紧顾喻袖角。

「师兄,我与他——」

「兄妹。」

顾喻忽拔声截断,朝四方拱手,袖风带雪。

「幼时比邻,蒙赵叔父不弃,认作义兄。」

他垂眸,睫毛覆下两弯阴影,掩住所有光。

周愫挑眉,笑意不达眼底,淡淡「哦」了一声。

「外门荒寒,无甚景致。」

他侧首看我,「长老已在三霄殿温茶候君,师妹莫迟。」

我还欲开口,顾喻已拂我指,力道极轻,却如抽丝。

他俯身拾帚,竹柄斑驳,雪粒溅起,打湿他布靴。

「喻哥哥!」

我呼他,声散风里。

他不应,背影仓皇,像被猎惊的白鹤,转眼没入琼枝雪影。

雪幕重落,唯余我指尖一点冰凉,是他方才遗落的温度。

2

周愫执我袖,侧身如鹰护雏。

「孟师姐,且止玉步。」

他嗓音压得低,却带三分笑。

「此苗乃我亲手掘得,须先过我符箓派门槛。」

言罢,肩肘一扭,生生挤开那红衣女。

红衣女眉挑似剑,冷嗤:「周师弟,你符箓派缺人缺到抢荒了?」

我愕然,掌心忽沉,一方印信凭空而落。

又有男声自后至,铁靴踏雪。

「赵师妹,某乃——」

他话音未落,周愫两指弹丸,丹药已塞其口。

「颜青,闭嘴。」

周愫笑里藏刀。

「你们修术的,嘴比剑钝,心比石硬,别误我师妹前程。」

颜青面颊涨赤,喉间滚雷。

「若入我道宗,可拜少微道君!」

四字如钟,雪沫皆震。

周愫顿成哑雀,唇瓣发颤。

孟枭师姐探头,髻上金步摇晃碎光。

「太虚宫那位已出关?何时的事?教我如何抢人,真是的!」

我耳中嘈嘈,却只思顾喻。

颜青振衣,雪屑自肩头簌簌。

「师妹,再测灵脉,道君亲候。」

我颔首。

身后目光如梭,齐刷刷追来。

少微道君,讳元泊苍,古蜀遗太子。

幼携灵骨,今镇太虚,掌五行,御阴阳。

颜青一路提点,语若冰丝。

「道宗地寒,噤声为敬。」

我低应:「省得。」

巍峨殿前,铜鹤双展,羽下烟缕如篆。

颜青止步,袖中指尖微抬。

「前行,莫回首。」

我拾阶,雪落无声。

廊下仙君披鹤氅,黑猫卧臂,尾尖轻颤。

「伸手,按鹤首。」

他音如冷泉,未抬眸。

我伸掌,鹤首冰彻,刺痛透骨。

「嘶——」

我缩指,鹤颈忽扬,鎏金啼破长空。

黑猫惊窜,匿入元泊苍广袖。

道君抬眼,瞳色映雪。

「愿入吾门下否?」

我躬身,发梢垂雪。

「敢问道君,门下可需浆洗洒扫?」

他嗤笑,声薄如刃。

「若契机缘,太虚宫尽归汝。锦衣玉食,何足挂齿。」

我抬眸,雪光入眼。

「可携人同住否?其人姓顾名喻,亦麓山旧侣。」

周愫急趋,拱手插言。

「禀道君,此外门杂役,赵师妹义兄耳。」

「义兄?」

元泊苍眉峰蹙雪。

「修道贵静,男女私情,最碍飞升。」

我仿他礼,折腰缓退。

「既如此,谢道君美意,妾再他往。」

周愫唇角飞起,险些裂到耳际。

孟枭掐颜青,低笑:「瞧,道君吃瘪。」

上首之人怔然,雪落眉间未化。

「汝不愿?一步登仙,亦弃若敝屣?」

我抚去袖口雪粒,声轻却定。

「独登仙,顾喻必陨。彼若化尘,我升仙何欢?」

元泊苍唇线紧抿,似咽黄莲。

「蠢物!为儿女私情,负长生大道?」

我抬眼,雪色映入瞳仁。

「道君,大道在您心中,如昆仑;顾喻在我心中,亦如昆仑。」

我再拜,雪袖翻飞。

「长生于我,若浮云;顾喻于我,若甘饴。」

转身,鞋底踏雪,吱呀作声。

身后鹤唳再响,似挽留,似叹息。

我未回头,只低语。

「顾喻,等我。」

3

颜青执我袖,送至宗门石阶下。

「赵师妹,」他声低如咒,「你骨中藏剑鸣,与我道韵同拍。若肯回头,道君拂尘便为你垂。长生之榻,岂不胜你义兄那破蒲团?」

我抬眸,笑里藏刃。

「颜师兄,我入麓山,只为顾喻。富贵可掷,长生可抛,他一笑,便值万年。」

御兽谷传书至,符箓派亦递简,皆曰:「且歇三日。」

昨日争睹之长老,一夕闭口,如风熄灯。

我知是道君拂袖,欲冷我三日。

遂负小包袱,迳趋外门。

雪片大如鹅羽,踏之吱吱作响。

逢人便问:「顾喻何在?」

或摇头,或指东又指西,皆似哑鹤。

直至撞着周愫,他正捧柴经行。

「周师兄,」我揖雪为礼,「敢问顾喻宿处?」

周愫抬眉,眸里藏怜。

「膳房左近,杂役院最末一间。屋矮如茧,灶烟常漫。」

我随他穿廊,雪落满肩。

「外门弟子,皆须执爨扫乎?」

「非也,」周愫摇头,「月给五十两,授《归元经》半卷,五年一比,龙跃者可入内门。惟杂役者,灵根驳杂,无资求备。」

言罢,他微顿,声更低。

「师妹仙骨,金鳞也,莫困浅池。道君青眼,勿负。」

我唯颔首,谢过,转身独行。

竹影扫雪,刷刷如诉。

白墙黑瓦,矮院横陈,炊烟与白雾争缠。

顾喻立于廊下,旧袍拖霜,扫帚划地,沙沙似叹。

我止步,泪涌如泉。

袖口锦缎,金光耀雪,刺我双目。

他每寄银两,足令我衣罗餐玉,而己身薄衫,风透骨。

檐下双燕呢喃,似笑人痴。

顾喻回首,目光撞我,惶然如贼。

欲藏扫帚,又知无地可匿,遂僵立,指节白于雪。

我踢雪疾行,心跳若战鼓。

近身,揪其襟,冷雪自领灌入。

「顾喻,」我咬牙,「你诈我许久!」

话未竟,泪已决。

他俯看我,眸中潮生,泪珠坠,碎成星。

我撞入怀,抱之如劫后。

他喘白雾,胸震若鹿,急掰我指。

「今月,先松……外头冷,你听话……」

我推扉而入,门砰然闭,雪声顿远。

屋内黯如暮,青石板吞光,寒气自足底爬脊。

我逼他退至桌隅,背抵斜腿,几欲碎。

泪悬他睫,晶如竹叶露。

我覆唇上去,齿间微用力,血味漫。

他腕骨清瘦,我扣之,凉若新玉。

良久,我退半寸,以指拭唇角血。

「我咬的,」我挑眉,「如何?」

顾喻面涨霞,连耳俱燃。

「你……胡闹。」

我迫他视我,不许瞬睫。

「既过得狼狈,何不归与我共耕?」

他垂首,声低若雪压竹。

「顾家削籍,我若颓形归,人必轻你。惟我守此杂役,月寄银两,人犹惧你身后有我,不敢欺。」

我抬手,覆他泪颊。

「纵耕三亩薄田,天肯饿死我辈?」

他抬眼,血丝缠瞳,忽哽如童。

「我在伯母灵前立誓,再令你食尘者,天弃之。」

我闻言,万语皆冰,唯余泪滚烫。

4

“顾郎,近日可安?”

我托腮倚窗,纸鸢飞不过院墙。

“忙。”

他回我一字,墨痕未干,便遣小厮阖了府门。

村头黄犬摇尾嗤我。

“汪,弃也。”

我踢飞一粒石子,犬吠更欢。

“兄妹?”

他当众揽我肩,笑得风清月朗。

“舍妹粗鄙,诸君莫笑。”

指尖却暗暗掐我腕,警告别再近前。

我偏不如他意。

“长老,可收弟子?”

御兽谷前,我合掌深揖。

“妙哉,灵骨清奇!”

老者抚须,目放绿光。

“但……”

他瞥一眼身后榜文,叹而摇头。

“顾姓小郎,位在杂役,老朽不敢逆太虚宫之意。”

我转身,裙边扫落野花。

符箓派山阶三千,我步步叩问。

“女娃,你愿弃情舍爱?”

中年道长挥笔成符,火凤绕我飞旋。

“愿。”

我答得脆亮。

“然元宫主有令,顾郎不升,你便不可入。”

火凤悲鸣,化作灰烬。

我稽首,下山。

苍穹剑宗,雪刃映日。

“拔剑。”

白衣少年冷声。

我拔,剑尖颤如柳叶。

“根骨上佳,惜哉……”

少年收剑,背身而立。

“顾喻若不进外门,姑娘请回。”

我收剑,血自虎口滴落,溅成小红梅。

最后踏雪林。

雾深,鹿鸣呦呦。

河狸推木,水面漾碎银。

“朝东推,来客了!”

娇声自水上起。

我抬眸,见一女子卧波,青丝铺陈如藻。

“南长老?”

我迟疑。

“正是。”

她赤足踏浪,如履平地。

“随我来。”

江心阁,冰纱为帘,寒香透骨。

“元泊苍那厮看中的苗子,竟为个男人拒他?”

南雁回斜倚,烟枪一点,樱桃火明灭。

“是。”

我垂睫。

“他恼了,放话三域,谁敢收你,便是与他为敌。”

烟圈飘过来,甜得发苦。

“多谢长老坦言。”

我拱手。

“何不归去?认个错,仍可做亲传。”

她笑,眸光潋滟。

“我要回家喂鸡。”

我答得干脆。

“咳……”

南雁回呛烟,泪花迸出。

“哈哈哈!好一个喂鸡!”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补一句,声轻却坚。

她笑罢,忽又叹。

“你阿兄究竟喂你何药,使你痴至此?”

我忆起旧年。

“大娼妇养的小娼妇!”

烂菜叶砸我额,汁水沿眉滴。

我八岁,抱膝缩在摊后。

马车骤停,小公子掀帘。

“为何独自卖鸡?”

他声脆如玉。

我张嘴,哭号冲喉。

“莫哭,我全买。”

他捧出银,五两,沉甸甸。

我哭得更凶。

“莫哭啊,你再哭,我今夜怎睡得?”

他手足无措,眼圈亦红。

衙役低语:“县令独子。”

我抽噎顿住。

半月后再出摊。

“我来帮你。”

他卷袖,露出一截细腕。

“谁要你帮!”

我瞪眼。

他端坐不动,日影西斜。

“鸡蛋怎么卖?”

恶童伸手,顺走两枚。

我骂,众人笑。

“放肆!”

顾喻起身,指尖火球迸溅。

恶童逃散。

他回身,眸子亮似星子。

我塞给他两蛋,转身跑。

后来,他日日来。

“霍家骂你,我骂回去。”

他摊掌,竹条痕纵横。

“疼么?”

我吹了吹。

“不值一提。”

他笑,牙尖雪白。

十五岁,娘亲病逝。

白幡无处挂,纸钱无人接。

他缟素而来,侍卫列两班。

“奠——”

他高声,俯身叩首。

官吏趋拜,乡绅尾随。

我跪幔后,泪决堤。

“你不必如此……”

夜静,我哽咽。

“我愿意。”

他答,烛火映其眸,深深。

临行前,馄饨沸雪。

“再吃一口。”

我舀汤,吹凉。

他抱我,臂如束藤。

“等我。”

“嗯。”

一别八载,雁字无回,唯银票至。

我怨,怨那拥抱太短,回忆太长。

此刻,江心阁。

“真愿归田?”

南雁回再问。

“愿。”

我笑,指上鸡屎痕未洗。

她挥袖:“滚罢,本座喜你这份痴。”

我转身。

阁外,一人独立,霜雪满衣。

“元泊苍。”

南雁回抱琵琶,弦响如嘲。

“听见没?人家宁喂鸡,也不入你宫。”

那人不语,目色沉如夜海。

我提裙,踏雪而去。

“顾喻,我回了。”

风送低语,碎在江面。

5

我正弯腰把顾喻的破袍子塞进包袱,忽听“咔哒”一声剑鸣。

颜青执剑挑帘而入,剑尖一挑,包袱直飞梁上。

“赵今月,你胆子愈发肥了!”他横剑挡门,眉目冷如霜刃。

我拍掉手上尘:“颜师兄,我不过回家喂鸡,你急甚?”

他从怀里掷出一封金泥令信,啪地贴在我额上。

“道君口谕:顾喻准入内门,同住太虚宫侧殿,即刻搬入,不得延误。”

顾喻本蹲在角门,闻言抬眼,唇角动了动,终只低低道:“多谢师姐。”

我回头冲他眨眼:“高兴便笑,别憋着,省得夜里咬被角。”

他耳根飞红,垂睫掩住情绪。

颜青冷哼:“少调笑,随我去见道君。”

道宗正殿外,雪压飞檐,弟子列作雁行,窃窃声如蚕食叶。

“那便是赵今月?听说她灵根杂得能喂猪,竟被道君亲点?”

“噤声!颜师兄听见了割你舌头!”

我踱步而过,笑眯眯:“诸位师弟早,回头师姐给你们发糖。”

他们吓得齐退三步,踩得雪地嘎吱乱响。

颜青回头低斥:“再胡闹,便去扫山门。”

我吐舌,不敢再言。

殿门未启,铜鹤吐雾,道君座空。

我踮脚张望:“师尊呢?莫不是赖床?”

颜青嘴角一抽:“道君辰息已毕,只在屏风后听风。”

我“哦”了一声,暗里撇嘴。

左侧忽来一声娇笑:“姑娘修为深如幽井,我竟探不到底。”

李辜星抱臂而来,金钗晃眼:“孟津李氏,辜星,敢问姑娘祖上仙山何处?”

我拱手:“祖上仙山没有,鸡山倒有一座,满山芦花鸡,日出喔喔,响彻九霄。”

她愣住,樱口半张:“休……休要诳我。”

我眨眼:“若有半句虚言,教我下辈子变鸭,天天被人薅毛。”

顾喻在人群后轻笑一声,我循声望去,他却隐入雪色,只剩玄色衣角一闪。

李辜星回神,俏脸抽动:“姑娘真趣人,我三位兄长俱未娶,个个俊比潘安,可否择一作道侣?”

我忙摆手:“多谢美意,家中已订娃娃亲,郎君醋劲大,怕放蛇咬人。”

她尚欲再劝,殿内忽传一声铃响,清越穿云。

“赵今月。”

元泊苍立于阶上,手炉生烟,眸光却比雪更冷。

“上来,让众人识你这张脸,省得日后冲撞。”

我提裙而上,鞋底踏碎雪声,如嚼薄冰。

回身望去,众弟俯首,黑压压一片,山呼“大师姐”。

我心口怦怦:怪不得凡间争龙椅,这滋味,比喝三斤烧刀子还烈。

元泊苍抬手,指尖划掌,血珠滴落紫金炉,嗡然结阵。

“顾喻资质平平,既随你入,月例便从你份里扣,可有异议?”

我跪地,高举茶盏:“弟子甘愿,师尊慈悲。”

他淡声:“此阵名‘同息’,他日你若横死,顾喻可借你余息续命一瞬,反之亦然。”

我咋舌:“竟有如此亏本买卖?”

他低眸:“怕便滚。”

我立刻咬指滴血,啪嗒入炉:“弟子不怕,死了还能拉个垫背,划算。”

金光冲檐,雪霁天青。

元泊苍拂袖,劲风托我起身,转入屏风,背影如画。

我愣立殿心,听身后呼声雷动:“大师姐福安!”

人群尽头,顾喻倚柱,唇色被雪映得苍白,却弯起眼,对我无声张口。

我读他唇语——

“今月,回家吃饭。”

6

「其一,李辜星若敢乱点鸳鸯,我必先撕他嘴!」

我拍案而起,案上茶盏跳了三跳。

「其二,元泊苍那黑心肝的,分明想挑我们反目!」

我指天为证,指尖几乎戳破窗棂纸。

「其三,屋里那九个……我连他们鞋底绣何花都不知!」

我跺足,绣鞋碾得地砖吱呀。

苍天在上。

甫回住处,乌压压闯进九名金甲侍卫。

肩宽腰窄,眉目如刀裁,齐声躬身:

「奉宫主令,伺候仙子栉沐。」

我僵立门边,袖中指尖掐进掌心,半寸未敢妄动。

顾喻端坐榻沿,月色斜照,如覆冷霜。

我绕他疾走三圈,裙角带风。

「你信我,是不是?」

我停步,俯身捧他脸,额抵额。

他抬眼,眸底漾过细碎星波,忽地弯唇:

「麓山宗八年,女修收男侍,犹如春韭,割复生。」

「纵你日后添得新人……」

「我亦……不怪。」

话音未落,我卷袖露腕,笑得牙根发痒:

「再说一遍?」

他垂睫,羽颤如蝶。

我猛推他肩,锦垫深陷,指尖挠向他腰窝。

「顾喻,你当我烂市白菜?」

「见色忘义?」

「醋坛子翻了?」

每问一句,指尖加重一分。

他绷成弓弦,笑声破喉而出,双臂却铁箍般锁我入怀。

咚——咚——

胸膛擂鼓,震得我耳膜生疼。

「松……松手……」

他喘得不成调,「我去给你煮……煮桂花小汤圆……」

我歪头,发钗晃碎烛光:

「才用过膳,又饿?」

他耳尖滴血,喉结滚了又滚,半晌挤出一句:

「想……想甜一甜嘴。」

我伏他颈侧,嗅到冷梅香混着滚烫呼吸。

「此处暖么?」

我呵气如兰,指尖顺他锁骨画圈。

「暖……」

他脊背僵直,语似锈锯,「比……比旧居暖。」

我捧他颊,迫他直视:

「那何时行合卺礼?」

他唇瓣开合,声线碎成沙:

「随……随你,先……先抽手。」

我依言撤回,却被他反扣入怀,骨节泛白。

他埋首我发间,笑声闷而颤,像雪底春雷。

此后长住太虚宫。

他居偏北,松雪覆径,往返须半柱香。

我与他约:

「日落西山,我必提灯至。」

「谁敢误时,罚跪搓衣。」

那九尊大佛,被我连夜遣散。

月门外,我回首扬声:

「再敢近我十步,打断腿!」

7

「跪下。」

元泊苍袖风一扫,青石阶裂。

我膝弯一麻,扑通伏倒。

他指尖未动,剑气已至。

胸口如遭万钧锤,腥甜冲喉。

血溅素衣,点点若桃。

「师父……」

我嗫嚅未毕,眼帘先黑。

再醒,枕畔药香沉苦。

床帷低垂,绣鹤欲飞。

浑身骨缝却通泰,气海翻涌如春江。

我抬掌,微光三寸——练气三级?

「哈!」

我笑出声,牵动肺腑,又咳红一帕。

伤愈,我抱着他袍角哀求。

「再打一掌可好?」

元泊苍面色青红交错,像吞了活蝇。

「痴儿。」

他提我后领,扔进淬桶。

药液如沸,万针攒刺。

我嚎得山响。

他在桶沿抱臂,冷声数息。

「一、二……」

数至十,我咬牙收声。

自此,经脉宽若官道,灵气走马。

三月后,他忽问:

「侍童几何?」

我挠头。

「弟子不喜人多。」

他劈头便骂。

「孤身出入,叫人笑本座凋敝!」

我缩颈。

「补……补十个?」

「二十。」

一锤定音。

我翻《大雍旧史》,方知他昔年为太子,

铁骑猎猎,擒八蛮之王,锁入掖庭教舞。

我咋舌。

「师父,您竟好这一口……」

他瞥我。

「纸人幻形,照你心底罢了。」

我倏地红耳。

夜静,我掐诀布阵。

一指划完,金芒破殿。

轰——

瓦砾如雨。

元泊苍踏尘而来,水幕撑天。

「赵今月!」

三字如冰凿。

我腿软。

「徒儿在……」

「补顶,限期半月!」

我扛梯负瓦,日夜不休。

竣工日,顾喻已冷酒三巡。

「阿喻,我迟了。」

我解氅覆他肩。

他抬眸,月影碎在瞳中。

「今月,我废人耳,累你颜面。」

我捧他脸,吻落如雨。

「再胡说,吻到你不能呼吸。」

廊下人影一闪。

顾喻扳回我。

「太虚宫那位……可曾难为你?」

我笑。

「他吃软不吃硬,我炖锅鸡汤便哄好。」

翌日,我捧糕点谢罪。

元泊苍捻糕轻咬。

「尚可。」

我心花暗放。

又数日,我养鸡三五,

日取蛋,夜炖汤。

膳房遂成我天下。

他不再骂,只冷哼。

我若哼回去,便停我薪火。

我立即折腰。

顾喻忽紧拥我。

「你会弃我么?」

「折寿亦不负你。」

晨,我蹦跳赴宫。

元泊苍面色胜雪。

「请南长老。」

他唇角血线刺目。

我扶臂惊呼。

「师父若殇,徒儿守寡!」

他怒极反笑。

「闭嘴——」

指骨碎声脆响。

南长老飘然而入。

我涕泪横流。

「救——」

8

“古蜀之亡,卿可知其详?”

南雁回倚窗,雪色映她狐眸,微挑。

我抚腕,沉吟。

“太子自戕,朝局遂崩。”

“史笔为尊者讳耳。”

她低笑,指绕白纱,替我缚伤。

“实乃太子刃君,复自刎于丹陛。”

我愕然,脊背生寒。

“何至斯?”

“元泊苍之母,与今上少年结发,旧恩深重,后贬为妃。

新后凤辇入阙之日,彼妃投莲花池,尸胀如鼓,宫人不敢仰视。

元郎仗剑闯典仪,血溅衮龙,旋横剑自吻,传说尸解登仙。”

言罢,南雁回掐诀,密室禁光层层,如冰茧。

石榻上,元郎闭目,黑白二气缠颈,似鸳鸯恶战。

我暗惊:怪不得他闻“情”字,眉便作剑。

道心守一,魔意憎爱,两念交攻,顷刻即堕。

南雁回抚水晶壁,回眸。

“赵今月,我推卿为破局之人。”

我心口骤紧,退后半步。

她旋机括,石门隆隆。

“委屈卿暂留。卿在,彼道可固。”

“住手!”

我扑去,紫光未触,已被震回,膝撞青石,生疼。

出口白光如刃,寸步难近。

壁悬乾坤镜,照她背影,渐没苍茫。

此间雪林千重,无南氏手谕,仙亦难窥。

我跌坐,抚膝长叹。

“顾喻那混世魔王,新赐琉璃暖阁尚未暖,若知我与元郎同囚,醋海生波矣。”

榻上人忽启眸,赤瞳燃琉璃火。

黑暗里,如鬼如神。

我欲启唇,先闻其声,哑而沉。

“过来。”

我缩至角落,脊抵寒壁。

下一息,咽喉被无形之手扼住,足尖离地方寸。

“咳……师……”

尾音未竟,已被掷于榻,冰鳞触掌,龙尾缠腰,寸寸收紧。

龙首压肩,骨欲碎。

暴戾之气,如潮灌室。

我挣,唤。

“师尊!!”

赤瞳骤缩,尾力顿松。

我伏榻急喘,唇角腥甜。

腰复被揽,他俯就耳畔,声低如魅。

“赵今月,将汝恋顾喻之心,分一毫与我,可好?”

“双修同寿,共登长生,胜却人间朝暮。”

我抬手,掌风携雷,脆响落他颊。

“何处妖狗,敢附我师尊之体!”

他愕然,怒极反笑,袖拂罡风,如山压来。

我闭目待死,罡风却反噬,他吐血成雾,形散如烟。

四下寂然,惟滴漏忽响,一声一声,似催命。

我指凝雷光,照见室内八卦为阵,乾坤镜悬坎位,与漏齐平。

方觉汗透重衫——

适才种种,不过梦魇一场。

9

“滴漏声如残雨,一滴一催,幽室无光,不知晨昏。”

我倚壁而坐,指尖摩挲石纹,轻声叹道:“今夕何夕?”

四壁寂寂,唯闻水响。

恍惚间,石室竟化梦匣,旧事如走马灯。

我似旁观者,又似亲历者。

——幼时元泊苍——

“殿下,鸡栖于埘,可捉否?”小太监嬉皮笑脸。

“嘘,莫惊羽。”

元泊苍赤足蹑草,倏地扑去,黄鸡咯咯乱飞。

他回首冲我得意一笑:“师尊,弟子烤来孝敬您!”

火光腾起,他掐诀成焰,鱼香绕树。

昭元皇后在旁掩口:“阿苍顽皮,却也伶俐。”

帝执皇后之手,眉眼温柔:“朕之子,自当不凡。”

转眼,风刀霜剑。

十二岁那年,帝后争执声划破长夜。

“陛下,新妃越级,朝野哗然!”

“朕意已决,休得多言!”

瓷盏碎地,元泊苍缩在殿柱后,眸中星子尽碎。

自此,他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宫墙之内,新人笑,旧人哭。

终有一日,新后册封,昭元皇后饮恨。

血溅凤榻,元泊苍披发提剑,一夜屠宫。

“母后,儿来迟矣!”

剑回自刎,血染玉阶。

登仙之后,他冷声吩咐:“传谣,说本君厌弃劣骨之人。”

我闻言苦笑:“你终究不信真心。”

梦魇又转,今朝少微道君。

他无声而来,携冷雾,扣我手腕。

我抬手反拥,指尖掠他耳后,触得一点朱砂印。

“师尊,”我低声,“分魂制傀,好手段。”

他喉结滚动,只道:“吾心难舍。”

我嗤笑:“舍不下我,也舍不下颜面,于是借南雁回之手囚我?”

他眸色猩红:“顾喻何德何能,得你如此?”

我怒极反笑:“我潦倒时,他亦不弃!”

雷诀炸响,石室欲崩。

他硬受一击,仍紧扣我腰。

“若换他容貌,你可多看我一眼?”

言罢,竟化顾喻之形,泪染睫羽。

水镜乍现,映出顾喻执剑独行。

我心口骤紧。

镜内幻影重重,皆作我声。

“阿喻,回去吧。”

顾喻挥剑斩影,泪落无声。

桃林忽现,竹屋石桌。

“我”与元泊苍并肩而坐,笑语晏晏。

顾喻踉跄止步。

假我红眸含泪:“顾喻,我累了。”

顾喻颤声:“你抱我时,手从不规矩,你学得不像。”

剑光一闪,纸人灰飞。

我跪石门,泪落如雨。

石扉轰然自开,尘灰簌簌。

元泊苍白发如雪,声音低哑:“吾悔矣,你们走罢。”

10

我带顾喻,踏出仙门。

那日雾重,似海潮欲溺我爱人。

我回身,对守关弟子淡声:

“再拦,便拿你填海。”

长老七八人,围我劝留。

“汝骨清奇,再炼三载,可窥化神。”

我取出扩音石,笑问:

“诸位可曾洗耳?”

遂将彼等私弊,自偷丹至盗泉,逐条朗声数尽。

山谷回荡,鸟雀惊飞。

一赤髯长老怒极,袖中飞火。

咒落我身,如烟入水,半点不燃。

我抬手拂尘,火星反扑,燎他须眉。

旁人咋舌,呼道:

“速报太虚宫!”

聪明者奔去,恰见华台之上,元泊苍俯身呕红。

师徒契微光一线,牵我心脉,救他半命。

我负手而立,自语:

“欠你的,今日还一半。”

回顾氏老宅,荒苔没径。

我挥袖,尘土自退,蛛网尽除。

顾喻牵我衣角,低声:

“此处风软,可埋骨。”

我笑他:

“骨且留着,陪我晒太阳。”

安顿毕,麓山木鸟穿窗而入,喙衔素笺。

我解下,丹药滚落案几,叮当作响。

顾喻眯眼:

“谁人字迹,如春山含媚?”

我瞥之,淡声:

“南雁回。”

他缩手,似被火炙。

我抬掌,轻拍他肩:

“再赞一句,缝你嘴。”

信笺碎成雪,被我掷出窗外,随风四散。

顾喻问:

“不留一字?”

我答:

“与彼,无话可说。”

赔礼随信至,六国文牒,烙术法,金光隐现。

我收之,拍顾喻额:

“路费有了,走罢。”

四方行遍,舟车无阻,终停随国。

是日,赵氏商行新张,千挂爆竹,声压麓山晚钟。

我倚楼栏,看火树银花。

顾喻剥松子,粒粒如玉,递到我唇边:

“闻少微道君渡劫败,根骨成灰,汝心可疼?”

我咬碎松子,嗤笑:

“我若疼,先疼日夜为你剥壳的手指。”

我指阶下双女,辫高过耳,正追蝶扑花:

“她们吵得我头疼,没空伤心。”

顾喻呛笑,咳出碎屑。

我拍他背:

“慢些,松子不及你命贵。”

岁晚,我坐门前藤椅,铜镜照面,细纹悄生。

顾喻执梳,为我理鬓,低声:

“老矣。”

我合目,笑答:

“一生一念,终未相违。”

风过,带来远处药香,我知,那是太虚宫残根,也在老去。

来源:安逸雪梨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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