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农历二月十五那天,刘秀兰在擦拭公公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最底层的一摞旧报纸。报纸散落一地,露出一本深蓝色的日记本。本子还挺新,但翻开第一页,字迹已经有些发黄。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工整小楷,标注的日期是1985年9月3日。
农历二月十五那天,刘秀兰在擦拭公公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最底层的一摞旧报纸。报纸散落一地,露出一本深蓝色的日记本。本子还挺新,但翻开第一页,字迹已经有些发黄。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工整小楷,标注的日期是1985年9月3日。
她没多想,把日记本放回原处,继续擦拭家具。这个活儿没人跟她抢,连刘家那几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妯娌也不会来帮忙。公公中风瘫痪已经八年了,家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愿意靠近老人家那间屋子。
“闻着全是老人味,我一进去就头晕。”二弟媳王丽总这么说。
刘秀兰不反驳,只是一边用湿毛巾擦拭老人家脸上的汗水,一边轻声哼着歌。唱的是公公喜欢的山东民谣,虽然她并不确定瘫痪的老人能不能听见。
她和丈夫刘大明结婚十五年,刚嫁过来时,公公刘建国已经是镇上供销社退休的老主任了。那时候的公公身体硬朗,每天五点起床,煮一锅粥,然后骑着一辆老式凤凰自行车出门,一去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直到八年前,公公在一个雨天突然中风,倒在了回家的路上。自那以后,身子骨就再没利索过。村医说大脑缺氧时间太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别指望还能说话走路。
那时候秀兰刚生完小儿子,月子没做完就起来照顾公公。大明在县城工厂上班,早出晚归。家里两个孩子加上一个卧床老人,全靠她一个人打理。
夏天到了,秀兰打开窗户,让院子里槐花的香气飘进来。公公的眼睛还能动,她觉得老人家一定能闻到这熟悉的气味。
“爸,今天我去集市卖了十斤蒜薹,挣了二十八块钱。”她一边给公公翻身,一边絮絮叨叨,“明天估计要下雨,我得把院子里的玉米苗都盖上。”
老人的眼珠转了转,好像在回应她。
每天,秀兰都会跟公公说说闲话,讲孩子们在学校的趣事,村里谁家盖了新房,谁家的姑娘嫁人了。她觉得,听不听得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公公知道,这个家还是热闹的,他还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悄悄已是八年。
“秀兰,你图个啥呢?”婆婆去世早,村里人看她伺候公公这么多年,都忍不住要问一句。
“没图啥,就是尽个孝心。”她总是这么回答。
有一次,二弟媳王丽拉着她的手,神神秘秘地说:“嫂子,你知道吗?咱爸在镇上还有一套房子,据说是单位分的,一直空着没住人。你伺候这么多年,怎么也该分你一半吧?”
秀兰笑着摇摇头:“房子不房子的,我不在乎。”
其实她心里明白,公公在他们结婚那会儿就说过,那房子是留给大明的。她也知道,镇上那套房子算是老刘家唯一像样的财产了。村里谁家没有个病人久躺,图的不就是那点家底吗?她秀兰倒是真不在乎。
但那个蓝色日记本,却像是一粒小石子,落在了她平静的心湖里。
那天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大明又去县城加班。她坐在公公床边,突然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本日记。
“爸,我能看看您的日记吗?”她问,虽然知道不会得到回应。
老人的眼睛还是那样,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她翻开第一页,认真地读了起来:
“1985年9月3日,今天银行账户又多了五十万。这是东北那片林子的收益,比预期的好。要是老伴还在,该多高兴啊。”
秀兰愣住了。五十万?1985年的五十万?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她急忙往后翻:
“1986年2月18日,香港的李先生终于同意收购南边的那块地,三百八十万成交。我跟他说了,这笔钱是留给我唯一的儿子的。希望大明将来能用上。”
“1987年4月5日,今天去看了宁波的那座楼,已经封顶了。十二层,一共二十四套公寓,以后每个月光租金就有一万多。”
……
秀兰的手开始发抖。这哪里是什么供销社主任的日记,分明是个大老板的账本!她一口气读到了最后,合上本子时,已是凌晨两点。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中风前一天:
“2015年6月21日,所有财产都已安排妥当,明天去公证处签最后的文件。大明不知道这些,我怕他年轻气盛,挥霍无度。等他四十岁以后,再由秀兰决定是否告诉他真相。那姑娘心地善良,懂得珍惜。”
公公竟然是个隐形富豪,而且还把决定权交给了她?秀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抬头看向床上的老人,发现公公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她,眼角似乎有一丝湿润。
“爸……”她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大明回来了。秀兰赶紧把日记本塞回原处,擦了擦眼泪。
“媳妇,这么晚还不睡啊?”大明探头进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刚给爸翻完身,准备睡了。”她低着头回答。
“对了,厂里说下个月可能要裁员,我的岗位不太稳当。”大明叹了口气,“别担心,大不了我去县城找点别的活干。”
秀兰看着丈夫被工装磨得发亮的膝盖,心里五味杂陈。她该告诉他真相吗?
“大明,你爸……”她欲言又止。
“我爸怎么了?”大明关切地问。
“你爸…今天吃饭挺香的。”她改口道。
那天晚上,秀兰辗转反侧,想了很多。如果告诉大明真相,他会不会立刻辞职,从此挥霍无度?如果不说,眼看着全家省吃俭用,她又于心不忍。
第二天一早,她做好了决定。她要先去核实日记的真实性。
趁着大明去上班,孩子们去上学,她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镇上的老供销社。那里已经改成了超市,但还有几个老人在门口下象棋,都是以前的老同事。
“哎呀,这不是老刘家的儿媳妇吗?”一个白发老人认出了她。
“李叔,我想打听点事。我公公…以前是不是还有别的生意?”她小心翼翼地问。
老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这姑娘,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李叔拍着大腿说,“你公公啊,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老实人,一辈子就干那份工作,哪来的什么生意?”
秀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日记是假的?
“不过嘛,”另一个老人压低声音说,“你公公确实有点神秘。每个月都会消失几天,谁也不知道去哪儿。有人猜是做什么秘密工作,但他从来不说。”
回家路上,秀兰越想越困惑。她决定再去看看镇上那套据说是单位分的房子。
那是一栋普通的六层楼房,公公的房子在三楼。钥匙一直在大明手里,但他从不去那里。秀兰去了一趟镇上的房管所,假装是来查资料的,顺便打听了那栋楼的情况。
“哦,刘建国的房子啊,”工作人员查了查电脑,“单位分的老房子,不值什么钱,也就二十几万吧。”
这跟日记里说的完全不符啊!秀兰心里越发迷惑。
晚上,她又一次翻出了那本日记,想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次,她注意到日记背面的口袋里塞着一张名片,已经有些发黄了。上面印着”宏泰投资有限公司”,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第二天一早,她借口去镇上赶集,来到邮电所打了这个电话。
“您好,宏泰投资。”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您好,我…我是刘建国的儿媳妇。”秀兰紧张得手心冒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刘先生的儿媳妇?能否请您提供一些信息,证明您的身份?”
秀兰愣住了,她没想到还要证明身份。“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问刘先生现在身体状况如何?”男人继续问道。
“我公公八年前中风瘫痪,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秀兰如实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那么,请问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农历九月初九。”这个秀兰知道,每年公公生日,她都会做红烧肉给他庆祝,虽然老人已经吃不了了。
“最后一个问题,刘先生最喜欢什么花?”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秀兰想了想,回答:“槐花。他总说槐花香能压过一切不好的气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好的,林秘书会联系您,安排见面时间。”
三天后,秀兰在镇上的一家茶馆见到了林秘书,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干女人。
“刘太太,很高兴认识您。”林秘书递给她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刘先生所有资产的清单,以及他的遗嘱公证书。按照他的意愿,在他去世或者失去行为能力超过五年后,由您决定何时将这些告知您的丈夫。”
秀兰翻开文件,第一页就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总资产清单,金额超过两亿元。
“刘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林秘书解释道,“他一直保持低调,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说您是个善良可靠的人,值得托付这个重任。”
回家的路上,秀兰的脑子嗡嗡作响。两亿元?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可为什么公公要隐瞒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告诉?
晚上,她坐在公公床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份资产清单,还有公公亲笔写的一封信:
“大明是个好孩子,但骨子里有点轻浮,跟他妈妈一样。我怕他知道有这么多钱,会丢掉生活的本分。秀兰,你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你能做出最好的决定。无论如何,请记住,金钱不是最重要的,家人才是。”
次日一早,大明急匆匆地回来,脸上带着沮丧:“厂里真的要裁员了,我被裁了。”
秀兰看着丈夫疲惫的脸,心里有了决定。
“大明,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她拿出了那本日记和资产清单。
丈夫看完后,惊得说不出话来,然后突然抱住了床上的父亲,失声痛哭:“爸,您怎么不早说啊!您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多辛苦…”
老人的眼睛湿润了,眼珠转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林秘书的帮助下,大明接手了父亲的部分生意。他们搬到了县城,买了新房子,孩子们也转到了更好的学校。
但有一件事没变——秀兰每天都会亲自照顾公公。
“为什么还自己来啊?咱们请护工不就行了。”大明不理解。
秀兰摇摇头:“不一样的。再说了,爸喜欢听我说话。”
春节那天,全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秀兰像往常一样,把公公抱到轮椅上,推到餐桌旁。
“爸,今年咱们家可热闹了。”她一边给老人擦嘴,一边说,“大明的生意做得不错,小明考了全班第一,小丽画的画还在学校展出了呢。”
老人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微微扬起。
突然,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公公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好……”
那一刻,秀兰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不是因为那两亿财产,而是因为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日记本还在那个老柜子里,秀兰常常拿出来翻看。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现这本日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很快,她就摇摇头,把日记放回原处。
因为她明白,真正的财富,从来都不是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而是这些年来,她和公公之间那份超越金钱的情感和信任。
傍晚,秀兰推着公公在小区里散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爸,明天我们去看槐花开了吗?”她轻声问道。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秀兰知道,这就够了。
来源:番茄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