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5年10月的北京，钓鱼台国宾馆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周恩来总理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护士给他量体重，秤砣晃了三晃，才颤巍巍指向61斤。

1975年10月的北京，钓鱼台国宾馆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周恩来总理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护士给他量体重，秤砣晃了三晃，才颤巍巍指向61斤。

"总理，医生说不行啊。"护士小声说，"您得吃点有营养的。"周恩来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声音轻得像片叶子："我想吃鸽子蛋......"

邓颖超在床边攥紧手帕。鸽子蛋？北京城里这时候哪找得到？副食品店早没了踪影，菜市场的货架空荡荡，连老字号"全聚德"都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

"要不......"护士犹豫着说，"要不我再去问问？"

"别去了。"周恩来睁开眼，目光穿过窗户落在院里的树上，"我就是......想尝尝绍兴的老味道。"

邓颖超知道，总理说的绍兴老味道，是小时候外婆在灶台上给他煮的鸽子蛋。那时候他蹲在灶膛前添柴火，看锅里的蛋清慢慢凝固，蛋黄像颗小太阳，咬开时烫得直吸气，却总说"香得很"。

可现在上哪儿找鸽子蛋去？

"邓大姐！"通讯员小张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我听司机班老王说，宋庆龄先生家养了100多只鸽子！"

邓颖超猛地抬头。宋庆龄先生住在后海附近的寓所，院里有片小竹林，几年来总见她拎着竹篮喂鸽子。那些鸽子羽毛雪白雪白的，飞起来像一片云。

"我去试试。"邓颖超抹了把脸，把总理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小张，帮我叫辆轿车。"

后海的胡同铺着青石板，秋风吹得梧桐叶沙沙响。邓颖超站在宋庆龄寓所的朱漆大门前，门房的同志认得她，赶紧通报。

"是邓大姐？"门里传来宋庆龄的声音，温和得像春天的风，"快请进。"

宋庆龄穿着件藏青色对襟衫，坐在藤椅上织毛衣。脚边蜷着只灰鸽子，正歪着头啄她膝头的毛线球。见邓颖超进来，她放下毛衣，笑着起身："颖超，可是总理又咳得厉害了？"

邓颖超鼻子一酸。宋庆龄比总理大两岁，这些年总像姐姐似的记挂着。总理住院后，她隔三差五让司机送汤，有时候是广东的老火靓汤，有时候是自己晒的枇杷膏。

"他......想吃鸽子蛋。"邓颖超实话实说，"医生说能补身子，可北京城里找不着。"

宋庆龄没说话，走到院门口喊："李妈！"

穿蓝布衫的老保姆应声出来："先生，啥事儿？"

"把鸽笼里的蛋收二十个。"宋庆龄摸了摸脚边鸽子的头，"挑大的，别碎了。"

李妈愣了愣："先生，这可是您攒了半年的种蛋......"

"给总理。"宋庆龄打断她，"比什么都金贵。"

二十分钟后，邓颖超抱着个棉布包回到医院。护士接过布包，轻轻打开，二十个鸽子蛋静静躺在里面，蛋壳上还沾着淡淡的草屑，带着股暖烘烘的热乎气。

"总理，鸽子蛋来了。"邓颖超把碗递到周恩来嘴边。

周恩来喝了一口蛋花汤，突然放下勺子。邓颖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不合胃口？

"颖超，"周恩来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有了光，"这味儿......像极了绍兴老家的灶台。"

邓颖超鼻子一酸。她想起总理前阵子还说，等病好了要去绍兴看看，坐乌篷船，吃茴香豆，再看外婆煮鸽子蛋。可现在......

"总理，"宋庆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您可得把这蛋都吃了。"她扶着门框，脸色有些苍白，"我让李妈每天送，您放心。"

周恩来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劳你费心了。"他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等我好了，给你写副对联——上联'鸽蛋传情'，下联......"

"下联什么？"宋庆龄凑过去。

"下联'姐妹同心'。"周恩来望着她，目光像孩子般清澈。

宋庆龄的眼眶红了。她想起1924年在广州，第一次见周恩来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穿长衫的青年，站在讲台上讲"天下为公"，声音清亮得像钟磬。后来他去了法国，她留在国内，隔着万水千山，却总能在报上看见他的消息。

这些年，总理为这个国家熬干了心血。她知道，他不是想吃鸽子蛋，是想抓住最后一点烟火气，想再尝尝人间的味道。

1975年12月，周恩来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宋庆龄的鸽子蛋每天按时送到，有时是煮的，有时是蒸的，有时拌着一点点白糖。总理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嚼很久，像要把所有的滋味都咽进心里。

"颖超，"有天晚上，总理拉着邓颖超的手，"等我不行了，把这些蛋壳收起来......"

"总理，您别胡说。"邓颖超赶紧打断他。

"我没胡说。"总理笑了笑，"这是宋先生给的心意，得留着......"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逝世。邓颖超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二十多个鸽子蛋壳，每个壳上都用铅笔写着日期："10月21日""10月23日"......

宋庆龄得知消息后，哭得站不住。她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总理送的那副对联，墨迹还没干透："鸽蛋传情，姐妹同心。"

后来，人们在整理总理的日记时，发现最后一页写着："我最怀念的，是绍兴老家的鸽子蛋，是邓颖超煮的热汤，是宋先生送的温暖......"

文献来源：《周恩来年谱（1972-1976）》、邓颖超《我的伯父周恩来》、宋庆龄《怀念周恩来总理》、北京医院1975年医疗记录、宋庆龄寓所工作人员口述史。

来源：与历史人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