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万圣节那天公司搞活动,我抽到一个极其廉价的塑料南瓜灯。真心肉痛,我准备的美妆套装不知被哪位幸运同事抽走?
总有种感觉,我被人针对了。
万圣节那天公司搞活动,我抽到一个极其廉价的塑料南瓜灯。真心肉痛,我准备的美妆套装不知被哪位幸运同事抽走?
深夜加班结束,电梯停在十九楼。
一个提着南瓜灯的小女孩直勾勾盯我:「为什么留下我?」
我真无语,谁在cos小女鬼恶作剧?
突然,她面目狰狞向我扑来。
「啊——」
我大叫一声惊醒,猛然抬头,才发现同事们都在看我,眼神很微妙……
01
他们都在窃窃私语,我能听到讥笑声。
「一个个这么闲?」
我的老板叫劳拉,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大家去会议室,我们抽万圣节礼物。」她带着一阵香风从我身边略过。
What?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不是刚抽过吗?我桌上还扔着那个丑陋的南瓜灯。」
「咳咳咳……」
凯文清了清嗓子一脸尴尬的拿走南瓜灯,「这是给我女儿的。」
……
看着会议室桌上十几个包装盒,我有些发懵。
失忆了?昨天没抽礼物么?
「同事们,我提议让小实习生第一个抽礼物。」创意总监凯文发言,「最近赶项目,她拿着最少的薪水加着最久的班。」
「嗯,我也赞成。」劳拉难得语气和善。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在同事们的鼓励目光中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盒子。
拆开一看,心陡然下沉。
一个鬼气森森的南瓜灯。
晚上九点,同事陆续下班走人。该死的凯文临走时让我修改PPT,他特意叮嘱必须今晚发他邮箱保证他明天一起床就能看到完稿。
「诅咒你一起床就阳痿。」我抱怨。
11:50,我疲惫下班。
等电梯时,隐约听到脚步声。
「谁?」我汗毛炸立。
四下张望,走廊里没有半个人影。我们公司在三十二楼,这一层共有四家公司,此时早已没人全都门锁紧闭。
再仔细听,只有寂静。
没由来的恐惧让我紧紧盯着电梯上行指示灯。不知为何,总能想到下午那个可怕的梦。
「不怕,噩梦而已。」我让自己保持清醒。
电梯关上那一刻我开始祈祷:中途千万不要停,一直开到一楼大厅。
很不幸,电梯停了。
我看着楼层……十九楼。
也许这就是墨菲定律,越是害怕什么越是躲不过去。
我吞咽着口水将包包举在身前做出防御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瞪着电梯门。
叮——
门开了。
没有人。
我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小心翼翼舒出一口气。
他奶奶的,究竟是谁在恶作剧?
突然,电梯飞速下坠。
「救命啊——」
我的声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02
醒来时,我发现坐在跳楼机上,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什么情况?
我明明在电梯里,为什么会出现在游乐场?
可是还没等我搞清状况,工作人员开始清场。
我奋力挣扎,可是两只手完全使不上劲儿。安全拉杆仿佛有千斤重,哪怕使上吃奶的力气它依然紧紧扣在我身上。
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突然,身边一个小女孩起身离去。
「你好,请救救我,这个怎么打不开?」我焦急喊她帮忙。
她回头看着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我呆愣,这个人……好面熟。
「小善?你是小善吗?」我十分惊喜。
小女孩是我的小学同学,她的名字叫江心善。我激动的求她帮我打开禁锢,根本没去思考她为何还是儿时模样?
然而,她只是看着我。
「小善,求你帮帮忙,我有恐高症。」我涕泪横流。
她竟然笑了,朝着我轻轻挥手。
「不,不要留下我,求你了。」我不住哀嚎。
跳楼机缓缓启动,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抵达顶点后骤然极速降落。那种瞬间失重的感觉让我尖叫、让我恐慌、让我绝望……
最后的视线里,只剩下她诡异的笑。
「啊——」我挣扎着叫出声,睁眼就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脸。
「实习生!」
凯文面目凶悍盯着我:「这是公司不是你家,这是你的工位不是白日做梦的床榻!」他愤怒的拍着桌子,南瓜灯随着桌子的震动一晃一晃。
「怎么了?」劳拉走出办公室,她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
「呃……没事,我在教育实习生。」
「都去会议室,我们抽礼物。」一阵香风迎面而过,劳拉转身离去。
咚——
我的头仿佛被钢筋敲了一下。
她在说什么?又要抽礼物?
我浑身冰冷,瞥向扔在桌角的南瓜灯。
「小姑娘怎么精神这么差?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凯文打断我的思路。他双手推着我的肩膀往会议室走去,我能清楚感受到他手掌的热度,应该是人不是鬼。
会议室里又是一样的场景。
「我提议让小实习生第一个抽礼物,她最近太辛苦,人都有点神经兮兮。」凯文首先发言。
我惊恐的望着他。
又是一样的话术。
「不不不,」我连忙推辞,「我只是个实习生,还是各位前辈先抽礼物。」
「那我先抽,大家抓紧时间抽完礼物回去工作。」劳拉还是那般铁血无情,仿佛我们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对工作的亵渎与不敬。
同事们很快抽完礼物一个个没啥兴致的回到工位,随手将盒子扔在一旁。
我留了心眼特意抽了一个很小的盒子,拆开后立马傻眼,居然是个迷你南瓜灯。依然是劣质塑料,刺手的毛边刮过指尖生疼。
突然产生辞职冲动,这公司风水有问题。
「凯文,我想请假回家。」
他头都不抬就将我骂回去,「最近在比稿,晚上统统留下来加班。」
「怎么了?」劳拉拿着咖啡路过。
「小姑娘娇气,还没适应我们这种常年加班的工作节奏。」凯文瞥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不吱声。
「唐小柔,还记得面试时你说的话吗?」
我惊喜的望向她,老板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要知道整整两个多月,所有人都跟着凯文叫我实习生。
劳拉面容严肃,我又把头垂下去。
经济不景气,一个小广告公司招聘,面试的十几个人中也有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我是所有面试者中最差的一个,只是民办学校的大专生。
可是谁能想到呢?劳拉录用了最差劲的我。她说公司小,需要一个任劳任怨能持续加班的人。
「老板放心,我会好好努力。」
我在众人欣慰的目光中坐下来,继续埋头工作。
晚上十点终于下班,我将迷你南瓜灯塞进包里。
电梯到达三十二楼,看着里面的人,我露出小机灵鬼般的笑容。
「唐小姐吗?我是您叫的跑腿。」头盔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怕,我来护送你下楼。」她轻轻拉下口罩,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姐,看上去不是很强壮。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胆,我回敬一个礼貌微笑,然后默默抓紧她的衣角。
不出我的预料,电梯又卡在十九楼。
我紧张的吞咽口水,紧紧挨着大姐。
叮——电梯门开了,外面黑漆漆。
十九楼最近在装修,没有人办公。
我从大姐的身后偷偷瞄出去,没有cos成女鬼的小朋友。电梯门缓缓合拢,我放下悬着的心。
刹那间,门又开了。
我惊恐瞪向跑腿大姐,她的手指正按在开门键上。
03
「为什么——」
我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她一把扯了出去。眼前突然黑暗,电梯门再次合并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缝隙里。
天啊,这个疯子是谁?
我挣扎中抓到自己的包包,可是太过慌乱怎么也找不到手机,抓来抓去只摸到迷你的南瓜灯。
管他呢,蚂蚁也是肉。我拿着南瓜灯一通乱划,粗糙的毛边刮伤她的手背。趁她吃痛松了劲儿,我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终于找到手机想报警,她却借着手机的光亮再一次扑向我。
「死小三,我掐死你。」她一边撕扯一边咒骂。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小三你又是谁?」我一个翻身骑她身上,把她的手臂死死按在地上。
手机翻到地上锁屏,黑暗中只有我和她粗粝的呼吸。
「大姐,我报警你就完了。你有孩子吧?倘若你留下案底孩子以后连政审都过不去。」
我连恐吓带吓唬,短暂的安静后听见她低声的哭泣。
「呜……我是周连凯的老婆。」
周连凯是谁?我脑袋里是个大大的懵逼。
十分钟后,我终于搞清楚人物关系。原来她是凯文的老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凯文的名字叫周连凯。公司有人向她通风报信说凯文有作风问题,于是她偷偷跟踪调查。
「我只是个实习生,刚到公司两个月。」好委屈,简直是无妄之灾。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特意给你买软糖。」她幽怨的抹眼泪。
「哎,前天我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他为了安抚我这个做牛做马的实习生就送了一盒水果味的软糖……」
我突然顿住。
一连三天我都趴在办公桌上睡着,每次都是下午三到四点,而吃软糖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汗毛再一次炸立,听说有一种褪黑素就是软糖的质地。
女人突然凑上来,「你身上的香水味,他身上也有。」
「我从不用香水。」
我直接打断她,一个疲于加班的牛马没有心思喷香水。
只是在密闭的写字楼难免会沾染别人的香水味,我最近总被劳拉叫进办公室狠批,肯定沾染她的香气……
等一等?劳拉?
公司最爱喷香水的人是劳拉。
难道她才是凯文的秘密情人?
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潜伏两个月终于抓住她的把柄。
「合作吧?我帮你找出那个狐狸精,你也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怀疑有人恶作剧整我,帮我一起查。」
于是,两个女人蹑手蹑脚爬楼梯。
悄悄刷卡进公司,我们用手机照明。我留个心眼儿,自己去凯文的工位搜寻证据,让她守在前台看门。
谁知当我走进办公区时,隐约听到轻微的靡靡之音。
我的天,这么劲爆?
今晚就能将狗男女抓个现行?
顺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一直追踪到总经理办公室,门里就是劳拉的专属之地。
我幽幽打开手机摄像头,只要此刻闯进去,劳拉就被我牢牢捏在手里。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嘴。
04
「为什么?」我压低声音怒问这个女人。
她擦干眼泪摇了摇头,「我女儿刚上小学,她读私立学校。」
嗯,所以哩?
「我家刚换了大房子,每月要还三万块钱贷款。」
嗯嗯,所以哩?
「所以我老公不能失业。他要养家还房贷,还要存钱送我们女儿出国留学。」
她的手像干枯的藤蔓,死死攀住紧握的手机。
我看着她的手背,刚才打斗时被我划伤流了血。赶忙翻出医药箱给她贴创可贴,心里不禁咒骂:凯文你个死渣男,祝你精尽人亡。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狗男女的嬉笑声。
我与凯文老婆面面相觑,眼里满是难掩的震惊。
哪来的狗男女?明明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我的天啊,不是出轨的狗男女而是出柜的狗男男。
关掉手机亮光,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我在黑暗中露出兴奋的笑容。
「你不走?」一个中年男人的磁性声音。
「我要收拾一下,免得明天被发现痕迹。」
「怕什么?反正你老板知道我们的秘密。」
凯文老婆震惊不已,冰凉的枯手死死抓着我,仿佛一个厉鬼在活人身上拼命吸取不消亡的生机。
两个男人告别时说着甜腻腻的情话,凯文信誓旦旦保证他老婆已经吃药睡熟,等他回家只需洗澡睡觉绝对能守身如玉。
嘶——我的手被女人掐的生疼。
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忍耐,凯文你个骗婚的死男同。
「我当然信你。」男人笑说:「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的爱可以属于女儿,你的人可以属于家庭,但是你的心永远属于我一人。」
嘶——我眼泪掉了下来。
救命啊,这女人掐的太疼了,我感受到她深深的恨意。
男人离开,凯文继续收拾现场。他心情非常好,一边用湿巾擦拭沙发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清洁完毕他关灯走人,一转身就看见两张惨白的脸。
「啊——我去——」
他吓得尖声大叫,腿夹着屁股一起打个哆嗦。
呵呵,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渣男都不能雄起。
「老婆?」
「渣男!」
啪——
老婆是凯文叫的,渣男是我骂的,巴掌是他老婆打的。
「你这个骗子,我全心全意带孩子照顾家庭,你在外面玩的这么花?」凯文老婆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开始撕扯,拿出不死不休的气势。
我看着凯文腿上的黑丝发怔,原来他不是揩油女员工,而是把自己当成能与我们搂搂抱抱的好姐妹。
「你们在干嘛!」
灯亮了,劳拉一脸铁青站在大门口。
05
会议室里一片「愁云」。
劳拉在抽烟,凯文在抽烟,凯文老婆也在抽烟。
我靠在门口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你们的私事我不管,但公司是办公的场合。」劳拉率先开口。
「你的员工连开房都舍不得,把公司当情人旅店。」凯文老婆讥讽。
「我的钱都上交给你,又养孩子又还贷款。」
呦,渣男还觉得委屈。
「别吵了,你们自己回家解决问题。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是要开除他吗?他没工作我和孩子怎么办?」
「你要尝试做独立女性,不能永远都不工作完全靠男人。」
「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凯文老婆突然爆发,一股脑的倾泻心中怨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华源地产老总包养的小情人,这间公司也是他帮你开的。不要在我面前卖弄自立自强的女性人设,没有男人你和我一样啥都不是!」
华源地产?终于听到感兴趣的内容。
我两只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
劳拉羞愤不已,她不认为自己是一味依靠男人的厚脸皮。
「好了,别说了。」凯文试图阻止老婆。
可她今晚气疯了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那个蒋总出了名的会玩,她以为自己只是小三?其实她是小四小五小六小七。不过是个玩物而已,有什么好得意?」
「不要再说了。」
劳拉一把掐灭烟蒂,颤声威胁凯文:「管好你的老婆。否则……我有你男同骗婚的证据。」
她指了指监控。
「卸磨杀驴?老子为你干了多少脏事?」凯文腾一下站起身。
「实习生的褪黑素是你指使我买的,抽礼物游戏是你让我安排同事一次又一次陪你演戏。你敢炒我试试?我手里的证据能让警察抓你。」
「我是主谋你是从犯,报警试试?」
「大不了鱼死网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实习生的零食里加的其他东西!」
两个人争锋相对,吵得面红耳赤。
「别吵了!」
凯文老婆用力拍打桌子,她神情古怪的指向会议室门口……
我已经不在那里。
糟糕,几人慌忙追出来。
办公区域一片凌乱,我把每个人的盒子都拆了,果然全是南瓜灯。
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全都扔在这里完全没有抽礼物的惊喜?敢情所有人一起耍我,搞了三次抽礼物的循环恶作剧。
「为什么?」我声音冰冷。
06
我露出手机界面,赫然是即将拨出的110。
「别别别——」
他们七嘴八舌解释,先说只是开玩笑又说只是吓唬我。
劳拉乞求:「千万别报警,我们真的没恶意。」
没恶意,他们管这个叫没恶意?
「我两次吓昏在电梯里,你们做了什么?」我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之后发生的事情。
「没发生任何事,我发誓!」
劳拉举着三根手指,「我开车送你回家没做任何事情。你仔细回忆,是不是早上起床衣服都没脱没换?」
她看我不信又补充道:「入职资料有你家地址,我抓着你的手打开指纹锁。」
他们花那么多心思就只为恶作剧?
我坚决不信。
「实习生,咱们公司每年万圣节都搞恶作剧整人,真没恶意。」凯文解释的口干舌燥,「马上就让你转正,明年我们一起恶搞新来的实习生。」
我仿佛被说服,缓缓放下手机。
他们见我这副模样,同时松了口气。
我低头,正好看见凯文的抽屉里躺着两个南瓜灯还有一张全家福,他和老婆还有女儿。
女儿?我盯着小女孩眉眼打个激灵。
我去,这不就是第一天那个小女鬼。
我看着凯文的老婆,「你真可怕,居然让自己女儿做这种事情。」
说罢,我立马奔跑刷卡出门按电梯。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
我冲进电梯,手指不停按动关闭键,就在电梯门即将合并的一刹那。
啪!一只手伸了进来。
他们终究追了上来。
劳拉用力将我往外拖,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抗衡。由衷感谢这种宽大的电梯轿厢,幸亏安装了扶手和栏杆。
他们一个扯我的腿,一个抱我的腰,一个想抓我的头发。
我利用平日健身训练的强大核心,双手抱紧护栏,腰腹吸气用力两腿一通乱踢。
一片混乱中,电梯关门下降
叮一声,门开了。
再次停在十九楼。
他们相互传递眼神,想一起用力把我拉出去。
我也豁了出去,使出吃奶的劲儿猛踹按键区。
咚咚咚,一顿乱踢。
「啊——」
电梯迅速坠落,灯也一闪一闪暗下去。
紧接着一声巨响,电梯不知卡在哪里?
我们几人在骤降过程中摔的七零八落。大概过了几十秒,我在黑暗中扭动一下肢体,这才发现紧紧抓着的手机。
「救命啊——」
凯文老婆被我阴森的鬼脸吓到,一头扎进老公怀里。
小样,现在轮到我吓唬你。
「每人一个角落保持电梯平衡,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我声音冰冷,像是要开展一场猎杀游戏。
「交代吧,你先来。」
刷!灯光照向凯文老婆,用最亮的光刺向她的眼睛。
「是劳拉!她发消息误导我。我以为你是第三者,所以……我让女儿扮成小鬼吓唬你。」
一个表面柔弱无害的家庭主妇,为了一己私立谋害别人。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利用自己年幼的女儿。
所以,她是第一个恶人。
07
「对,是劳拉。她发现我偷带情人到公司那个……」凯文瞄了一眼自己老婆,「她就威逼利诱,让我帮他办成这件事情。」
「装什么委屈?那不是威胁而是交换。」劳拉的声音充满讥讽。
交换?我顿时来了兴趣。
手机强光转向凯文眼睛,「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我也发现她的秘密,交换条件是给我升职加薪。」
「她有什么秘密?」
「蒋总那个老色痞喜欢用经济控制女人,让她们为糟老头子守身如玉。」
他们口中的蒋总就是华源地产的蒋伯年。严格来讲,他还不算糟老头子,五十岁正是风流快活的好年纪。
「嘿嘿嘿。」
凯文发出几声淫笑,「劳拉也带情人来公司。她怕老男人发现,不敢出去开房更不敢带回家,在公司偷情正好被我撞见。」
笑个屁,骗婚的男同。
凯文是第二个恶人。
「轮到你了。」我把手电照向劳拉。
她眯着眼睛问,「你玩不玩跳楼机?」
啥意思?
我皱眉。
「知道电梯为什么骤降吗?」
「她踹的。」凯文夫妇异口同声指向我。
「今天是她踹的,可昨天呢?昨天是我男友控制的。没想到吧,他是电梯维保工程师,这个写字楼的电梯维保是他承包的。」
「所以呢?」凯文夫妇又一起看向她。
「唐小柔,电梯飞速下降好不好玩?刺不刺激?像不像游乐场里的跳楼机?」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她盯着我。
「你叫劳拉。」凯文夫妇再一次心有灵犀。
「我的名字叫江心慈,我还有个妹妹叫江心善,想起来了吗?」
她的声音犹如鬼魅,我的汗毛根根竖起。
想起来了,我小学时有个同学叫江心善,她的确有个亲姐姐。
「是你害死我妹妹!
「她有恐高症,你却非要逼着她玩跳楼机。结果呢?你自己在启动前跑了,让她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座椅上。是你害死了她!」
电梯里突然安静,我耳边仿佛又传来小善哭喊的声音:
「小柔,不要留下我。
「求你帮我,我怎么用力都打不开拉杆。
「救命啊,我害怕——」
劳拉打断我的回忆,「我真后悔,如果不带你去游乐场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妹妹长得甜美、性格乖巧,她总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围着我叫姐姐。
「都是你这个坏孩子,你骗她去做跳楼机。
「她是被活活吓死的。
「可是你当时只有五年级,无论我怎么控诉警察都不肯相信。后来你转学不见了,小善的死也被判定为突发疾病。」
她指着我大笑,「可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竟然来我公司应聘,唐小柔这个名字早就被我深深刻在脑子里。」
说着说着,她眼泪滚落下来,「可是杀人犯法,我不能为你放弃自己的人生。
「没错,这公司是蒋伯年花钱开的。但辛辛苦苦打拼的是我,所有客户是我辛苦比稿赢来的,所有收入是我熬夜改方案赚来的。
「我只要坚持十年,蒋伯年说十年后放我自由。」
她宣泄完情绪和怨恨,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
「我不会杀你,就是吓唬一下解解恨。」
吓唬?她认为这是吓唬?
我冷笑反驳:「给我零食里撒降糖药的粉末是吓唬?」
她突然激动,「你怎么知道?」
我懒得回答她。一个常年撸铁健身的人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我不会无缘无故被吓晕,那只是突然低血糖的身体反应。
「你奶奶有糖尿病,你家有降糖药。
「这一招,江心善十年前就用过了。」
你什么意思?
她难以置信。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江心慈你醒醒吧,不要活在姐妹情深的假设里。」
我撕开那个尘封在心底的秘密。
……
08
五年级开学,江心善转来我们学校。
她离开上一所学校的原因是——霸凌。
别误会,她不是那种会在学校欺负同学甚至殴打同学的类型,她用的是另一种方法:
她不允许别人比她好、比她强。
任何方面……
成绩比她好的同学,考试前会突然拉肚子;
唱歌比她好的同学,比赛前会突然哑嗓子;
画画比她好的同学,美术课找不到水彩笔;
跳舞比她好的同学,表演前会被划破裙子。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对每一位同学都团结友爱,前提是不能比她优秀。
「你胡说。」劳拉义正言辞反驳我。
「是吗?你仔细回忆,家里有没有被涂黑的照片和不见的试卷?」
我记得江心善有个品学兼优的好姐姐,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不仅考进重点高中,当年还是重点培养的尖子生。
「听说你高考失利,没能考取重点大学。」
「因为你害死我妹妹,我太伤心没考好。」
是吗?我决定再提醒一下这个沉睡不醒的人。
「我去你家玩时看见小善枕头下的全家福,你的脸被涂黑了。她书包里还有撕烂的高三试卷。你太优秀,她拼尽全力才能追平你的成绩。
「如果没有你,她就是家里唯一得到关注的孩子。
「如果没有你,她就不用想方设法争取各项第一。
「如果没有你,她就不必做个处心积虑的坏孩子。
「她恨你,她恨每一个比她优秀的人!」
五年级第一个期中考试,我是年级第一,江心善第二。
周末,她邀请我去游乐场玩。她说姐姐会照看我们,姐姐是重点高中的高三学生,让我爸妈不用担心。
我爸肯定不会担心。
我妈也乐意我和朋友出去玩,可以散散心。
我们来到新开的游乐场,这里挂满万圣节的南瓜灯。
「你最想玩什么项目?」小善笑盈盈问我。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游乐设施,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小善的姐姐买了三杯暖洋洋的热巧克力。冷空气突然来袭,我们都穿着单薄的秋装,一杯热巧克力真是暖进心窝里。
「谢谢姐姐。」
因为是周末又加上万圣节,游乐场里每个项目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我们正在排旋转木马,小善突然撒娇说想吃爆米花。
「我请你们吃爆米花。」我自告奉勇举手。
妈妈说要礼尚往来,不能总让小善的姐姐花零用钱。
于是我跑去买爆米花,姐姐继续排队,小善说站着太累就去找个椅子坐下慢慢等。
也许是因为过节,爆米花增添好几种口味,有焦糖味、草莓味,甚至还有咸咸的海盐味。我纠结半天拿不定主意,就想询问她们喜欢哪种口味。
看见小善时我突然站住,她的动作怎么鬼鬼祟祟?
她四下张望后,悄悄打开一杯热巧克力丢进一粒白色的药片。
「你在干什么?」我听到小善姐姐严厉的质问。
「姐姐,你不是在排队吗?」小善弯着眼睛甜甜的笑,不见一丝一毫惊慌。
「你究竟放了什么?」姐姐的眼神依然犀利。
「姐姐,我放了奶奶的药片,就是喝了不怕糖的药片。」她的表情太自然太正常,反到显得姐姐有点大惊小怪。
「你……为什么……?」
「姐姐不是怕胖吗?热巧克力太甜了,放了这个药片就算你喝再多也不会胖。」
小善姐姐神情古怪,她不确定妹妹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种话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绝不会相信。
「我不骗你。」小善自己喝了满满一大口。
她把饮料盖好又把吸管插回去,「姐姐,我知道你为什么怕胖,你怕小商哥哥嫌弃你。」
姐姐的脸腾一下红了,妹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一直暗恋三班的商沐言,今天来游乐场也期待不经意间会有一场浪漫的偶遇。
被人揭穿心事后极其慌张,她的关注不再停留在那杯饮料里。
我藏在电线杆后,背脊有些发凉。
突然想起关于江心善的小道消息。本来是当八卦来听,小善各方面都很优秀,难免引起小女生之间的嫉妒。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我原本当天方夜谭根本没往心里去。
此刻却心有余悸,我将手里那杯热巧克力丢进垃圾桶里。
09
玩过旋转木马后,小善又有新的提议。
「小柔,我们去玩跳楼机。」
「我有恐高症,不敢玩。」我随口编造一个谎言。
「小善,你和小柔虽然个子高,但毕竟还是小学生不要玩惊险的项目。」
「姐姐,我逗她的。我也有恐高症,不敢玩那些东西。」
「姐姐你去玩跳楼机,我记得你喜欢惊险刺激的游戏。」她的眼睛亮晶晶,一阵秋风吹过,让人感到寒津津。
小善姐姐最终没玩跳楼机,她偶遇了暗恋的男同学。
青春期的少女控制不住悸动的心,她羞涩的去找商沐言,与我们约定三十分钟后在摩天轮那里碰面。
小善有些失望,她转头去看尖叫的游客,仿佛姐姐就此错过人间最精彩的快乐。
我也被阵阵尖叫声吸引,忍不住转头去看游客。可是我站的角度稍偏了一丢丢,余光正好能扫到小善姐姐手里的动作。
她……
偷偷换了两杯饮料的吸管。
那一刻,我害怕极了。
姐姐离开后小善极力游说我:「小柔,我们要练习胆量,不能轻易向困难屈服。」
「怎么锻炼?恐高症是一种疾病。」
「学校体检时医生说你恐高吗?」
我一时语塞,学校体检根本没有这种项目。可是我心虚,本来就是随口编造的借口。
「你就是胆子小。我也胆小,可我勇于尝试。」
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好的口才,各种举例证明各种旁征博引,终于说服我一起去玩跳楼机。
放置个人物品时,她把自己那杯热巧克力举到我嘴边,「你那杯喝完了?我这里还有。」
她笑眯眯的弯着眼,我的心又开始突突。
「我……不渴。」
「哦,那我喝。」她咬着吸管轻轻啜。
我假装整理头发,斜着眼瞄见吸管里的液体刚刚卡到她嘴唇边。
她没喝!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是不是也看见姐姐的动作?
跳楼机一面有四个座位,我们左面右面和背面都坐满了人。不知为何?我们这一面只有两个小女孩。
工作人员清场时,小善悠悠看着身边的空位。
「真可惜,姐姐没有坐在这里。」
她笑眯眯看向远方的摩天轮,仿佛再说: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小柔,你真的有恐高症对吧?」她依旧挂着甜甜的笑。
哗啦——
我突然拉开安全拉杆径直走下去。
工作人员急忙吹响哨子催我离开。
我快走几步,听见身后的叫喊:「为什么我的打不开?放我下去!」
我回头,看见跳楼机已经启动正在缓慢上移。
「不要留我在这里……小柔,求求你。」
我向她招手告别:「小善,我没有恐高症,而且……我也喜欢当第一。」
10
江心善死了。
她在骤然失重的速降中,血糖骤降心脏骤停。
跳楼机降落后游客陆续离开,只有她一动不动靠在椅子上。工作人员上前检查,然后惊恐的呼叫对讲机。
所有人都被赶到警戒线外。我在拥挤的人群中,听见哨子声,呼救声,尖叫声,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看见小善姐姐哭着往里扑,然后她们一起被救护车带走了。
一个月后我和妈妈出国生活。
就此尘封了这段可怕的记忆。
……
「她记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呜呜呜。」劳拉掩面哭泣。
「我看见被她涂黑的照片,也知道她撕了我的试卷。
「我们偶尔吵架时,她会抱怨是我让她活的很累很辛苦。她用尽全力去学习、去表现,也总是被说比不上姐姐。
「我以为她只是个孩子。
「没想到她竟如此恶毒。」
我看着哭泣的劳拉,不知如何相劝。
有的人是天生坏种,凡是她不喜欢的人就要千方百计的除掉。
那天小善本想一箭双雕,让服下降糖药的姐姐和有恐高症的我,永远留在跳楼机上。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姐姐没有喝饮料我也没有恐高症,只有她自己永远留在了跳楼机上。
害人终是害己,江心善是天生坏种。
她是第三个恶人。
劳拉呢?
她明明看见小善放药,表面假装相信妹妹的说辞,私下却偷偷换了饮料。
她还将妹妹的死,全都归错与我。固执的认定:是我强迫她有恐高症的妹妹去玩跳楼机。
真可笑,她相亲相爱共同生活的亲妹妹,有没有恐高症她能不知道?只不过为自己找个借口,让别人来承担她内心的煎熬。
更有甚者,她还依葫芦画瓢给我下药。她想制造灵异氛围吓唬我,能吓死最好,不杀人不放火就除去心头之恨。
可惜,她恨错人也害错人。
所以,她是第四个恶人。
突然,电梯里想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灯也开始一闪一闪很吓人。
「救命啊,你妹妹来了……」凯文和老婆抱成一团。
喂喂喂——
电梯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卡在五楼,维修人员很快就会赶到。不要害怕,不要在电梯里跳跃和走动,保持镇定等待救援。」
11
灯亮了。
劳拉激动的招手,「阿言,能看到我吗?」
「小慈你别怕,工作人员马上就来。」
我盯着摄像头,向劳拉的情人招了招手。
「你好,让维修工过会儿再来,我们需要开个简短的会。」
「你是谁?」
「别装了,是你在电梯的中控做了手脚,只要我一到十九楼就会自动开门。」
那边默不作声。
「昨晚电梯骤降也是你动的手脚。我吃的零食中混了少量降糖药,所以在极度恐慌中血糖偏低昏了过去。
「只不过,我没有突发身亡。
「我不是五年级的小女孩。成年人对微小剂量的药物没那么大反应。更何况,我在进电梯前吃了一粒事先准备好的润喉糖。」
「我知道了!」
劳拉突然顿悟,她惊恐的指着我,「你,你故意来公司面试!」
看着她颤抖的手指,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没错,都是我的精心设计。
我的简历极其简单,隐瞒留学经历填上网购的假学历。面试时,我特意穿着牛仔裤和体恤衫,因为我知道她只想找个打杂的实习生。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凯文夫妇一副吃瓜的模样。
「你究竟是谁?」劳拉警惕瞪向我。
「我是唐小柔,一个看似柔弱又怯懦的年轻实习生。事实上,我既不柔弱也不怯懦,我坚持跑步和撸铁,我还有漂亮的马甲线。」
「我去,谁想听你的健身日记。」凯文翘起兰花指。
「你是谁,我们就想知道你是谁?」他老婆在一旁附和。
「我妈姓唐,我爸姓蒋。」
没错,我就是蒋伯年的女儿。
蒋伯年这个赘婿,他侵占外公的公司花着我妈的钱,还企图将我们母女俩排除在集团的核心权利之外。
他养了外室生了儿子,趁我陪妈妈在国外治疗抑郁症的十年,妄图侵吞我们的财产。
「你想做什么?」劳拉很谨慎。
「我想与你合作。你是蒋伯年的情人。以你的能力和手段,只要你愿意就能靠近他的核心团队。比那个只会花钱的老三强多了,她只会购物和整容。
「集团有我外公的内应,我只需一个安插在蒋伯年身边的钉子,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哼……」劳拉冷笑,「我没有那么贪心,现在的公司足够了。」。
「是吗?」我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跟我合作,以后再也不用陪糟老头睡觉。」
她神色骤变,显然被戳到最痛处。
「喂,你们两个吃瓜的。」我看向凯文和他老婆。
「你想不想离开骗婚的男同搬出来独立生活?」
凯文老婆的眼睛里闪了闪光。
「什么意思?破坏我家庭?」 凯文表示不满。
「闭嘴吧,你个骗婚的死男同。女儿是你亲生的永远改变不了,放你太太一条生路吧,女人最美好的十年全都耗费在你身上。她面对的不仅是无性的婚姻,还有莫大的欺骗与羞辱。」
凯文被我骂到不吭声。
我又开始怀柔,「你那个爱人年纪不小了,他等你那么多年也需要一个妥善的安顿。以后你们可以回家尽情放纵,把劳拉的办公室还给她吧。
「她为了除去办公室的靡靡之气,都快把香水喷出火星子。」
凯文眼珠子滴溜溜转,他动摇了。
我继续游说:「华源地产的营销部需要中层管理人员。」
「好,成交!需要我做些什么?」
凯文按耐不住激动,利益永远是最佳的诱惑。
我没搭理他,先对他老婆说:「蒋伯年家里需要添一个保姆,你只需做六个月,具体做什么会有人告诉你。」
「成交,我的薪水和所有条件必须写进合同里。」
「那我呢,我呢?」凯文很着急。
「那个私生子是蒋伯年传宗接代的唯一希望。他今年十八岁,私生活异常混乱。
「我安排你接近他,带他去你们喜欢的那种酒吧。让他好好玩,玩到昏天黑地、玩到心猿意马、玩到崇拜马斯克的大儿子、玩到大胆改变自己的生理结构。」
「我去,你真是个狠人。」
没错,我够狠也够坏。
我就是第五个恶人!
12
半个小时后,电梯排除故障
叮——
门开了。
走出四个泰然自若的人。
劳拉走向停车场,凯文和老婆上了网约车,我走到街角,那里候着一辆低调的保姆车。
「小姐,我们回哪?」司机问我。
「回外公的别墅,让助理退了那个临时的出租屋。」
「是。」
滴滴滴——
添加好友后,他发来很多有意思的视频。
有电梯里我们打架的视频,有公司里凯文给我下药的视频,还有昨晚劳拉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我去,辣眼睛。
我回复消息:【让你做华源地产旗下,所有电梯维保的总承包商。】
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合作愉快。】
我的嘴角浮出笑容。
商沐言是第六个恶人。
……
回到家后,我从包包里翻出迷你南瓜灯。
它空洞的眼睛和嘴巴有点瘆人。
「合作愉快。」
「六个恶人。」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