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哥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快来尝尝。”我笑嘻嘻地把亲手做的点心递给他,他接过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还是你做的好吃,我这辈子就吃你这一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跟顾淮京那可是年少成婚,打小就在一起,夫妻感情好得很呐。
“京哥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快来尝尝。”我笑嘻嘻地把亲手做的点心递给他,他接过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还是你做的好吃,我这辈子就吃你这一套。”
可后来他被皇上给贬了,我二话没说,就跟着他去赴任,那日子苦哇,吃糠咽菜的,可我从没抱怨过一句。
“淮京,别担心,有我在呢,咱一起熬过去。”我握着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他在那苦地方待了三年,好不容易官复原职,我本以为日子能好起来,可没想到他却变了。
“娘子,我在流亡的时候救了个小姑娘,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给她个名分。”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小。
“什么?!你疯了吧,我不同意!”我气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子,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吧,她只是个孩子。”他试图说服我,可我坚决不松口。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跟你和离!”我咬着牙,声音都颤抖了。
他却突然发了狠,把我关在府里,不让我出去。
“淮京,你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我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可他根本不理我。
后来,我就这么被他给逼死了,死的时候心里满是不甘。
再一睁眼,我竟然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淮京,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的少年,他跪在我面前,一脸认真。
“娘子,我发誓,终此一生,唯尔一人,绝不纳妾。”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顾淮京,你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你了。”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他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吗?”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过一辈子?呵呵,顾淮京,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不想再被你骗一次。”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他却一把拉住我,眼神里满是急切。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谢家三郎?”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是。”我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那你去吧,去找你喜欢的人,别再回来找我了。”我挣脱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1
我偷偷把太医开的汤药给倒了。
婢女看见了,眼神里满是担忧,却不敢开口。她只是坐在火炉边,一边往炉子里添炭火,一边抹着眼泪劝我:“夫人,您这身子骨儿是自己的,跟主君怄气,可不值当啊。”
我闷声不吭,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的红梅覆着白雪,好看得很。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生生破坏了这美景。
是泉枝,顾淮京从崖州带回来的妾室。
婢女赶忙跑出去拦她:“姨娘,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回去吧。”
泉枝却像是没听见,牵着她的儿女,径直往屋里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雪一下子灌了进来,鹅毛大雪落在暖炉上,我被冻得直打哆嗦。
泉枝假模假式地给我行了个礼:“姐姐,您身子总不见好,想必是太闷了。我带着孩子来给您热闹热闹。”
我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随手摸到花瓶,朝着她就扔了过去,大声斥责:“滚……给我滚出去!”
花瓶“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
孩子们被吓哭了,泉枝也被吓了一跳,顿时眼眶红了,一脸委屈地说:“我知道姐姐还在怪我。”
她又接着说:“可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姐姐这气也该消了吧。咱们总归是一家人,我跟顾郎的孩子也是姐姐您的孩子不是?”
泉枝还说:“我知道,您先前怀过一个孩子,可那孩子命薄,没福气。可您总不能因为自己没孩子,就看不惯我啊。不然……我给您磕头。”
她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
院子里的婢女们纷纷探头往里瞧。
我气得不行,一口血就呕了出来,喘不上气,捂着胸口就倒了下去。
屋内顿时乱成一团。
伺候我的婢女吓坏了,一边哭,一边跑着去喊人。
2
顾淮京刚从朝堂上下来,身上还穿着官服,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夫朝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顾淮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尾都红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庸才!”
“来人!”他大声喊着,“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快点!”
我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可顾淮京的声音却还在我耳边回荡。
他抓着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穆明曦,你这是故意的吧?”
我虚弱地笑了笑,喘着气说:“顾淮京,你打错算盘了。”
他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就算你死了,也得葬在我顾家的祖坟里。”
我轻声反驳:“那又怎样?百年之后,你还是会和我合葬一坟。”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劲:“你别想甩开我!”
我断断续续地开口:“你……如今美妾、儿女都有了,何苦……不肯放过我。”
他却一脸困惑:“五年过去了,你为啥还抓着这事不放?”
我苦笑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喘着气说:“有些事,不是时间能抹平的。”
说完,我又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3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风里夹杂着桂花的香气,一下子扑到了脸上。
高悬的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还有点刺眼。
不对啊,我死的时候明明是冬天,怎么会这样?
我的脑袋疼得厉害,像要裂开一样。
环顾四周,这里好熟悉,这不就是我家院子嘛!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顾淮京大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沉甸甸的。
我爹娘和顾淮京正聊得热乎,脸上都带着笑。
顾淮京朝我走过来,跟我说话,可我脑子一片乱,他叽里咕噜说啥我都没听清。
直到他跪在我面前,举着手,眼睛亮亮的,特别认真地说:“我顾淮京,终此一生,唯尔一人,绝不纳妾。”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死了吗?
死人也会做梦?
这时候媒婆在旁边催促了:“姑娘,这是高兴傻了不成?快给句准话呀,这大热天的,别让郎君在这儿跪着了。”
好几双眼睛都盯着我,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使劲掐了掐掌心,疼!
看来不是梦。
这好像是我十六岁那年,顾淮京来向我提亲的场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几步,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不愿意。”
顾淮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很难看。
我爹娘和媒婆也都愣住了。
这婚事本来是我自己答应的,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我突然反悔,他们肯定懵了。
顾淮京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都有点发抖:“明曦,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4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静静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居然……重生了。”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门外传来爹娘的呼唤声:“曦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淮京那孩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我朝外面喊道:“我今天不太舒服,让他先回去吧。”
“不舒服?”爹娘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让你爹爹给你瞧瞧吧?”
我随口扯了个谎:“不用,我自己把过脉了,没什么大碍。”
“只是天气太热,有些不适而已。”
爹娘总算放心地离开了。
我环顾四周,在熟悉的环境下,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夜里,我不敢闭眼,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哎,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我自言自语道。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张信封从门缝里被塞了进来。
我从榻上起身,来到门前,打开信封。
“听伯父伯母说你今天身子不适,不知现下可有好一些?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想必你还没用晚膳吧?”
过了一会儿,又塞进来一张。
“你什么时候好一点了,我再带聘礼上门,好不好?”
我打开门时,他正蹲在地上奋笔疾书。
抬头看见我,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我翻墙进来的,有些唐突了。”
“你……还没睡啊。”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
他把一直揣在怀里的糕饼递给我:“桃花酥,现做的,还热着呢。”
许是我一直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脸色,问道:“明曦,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干净纯良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淮京,你现在这样对我,以后却会为了旁人,和我离心。”
他一脸懵:“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乱。”
他凑过来,认真地说:“明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看着他,心里默默想,若是没有重生,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以后会为了旁人,与我离心。
5
当初顾淮京遭人陷害,被皇上贬了官职,远派到崖州去。
“哎,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顾淮京那样的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呢?”我一路都在替他打抱不平。
在路上,我们见到一位卖身葬母的孤女。
“天呐,这天气这么冷,她穿得那么少,太可怜了。”那日寒风凛冽,她衣衫褴褛,我见她实在可怜,就给了她些银钱,帮她埋葬亡母。
“姑娘,这些银子你拿着,快去安葬你娘吧。”我递过去银子,她眼泪汪汪地接过去,一直磕头谢恩。
却不料她竟一路跟着我们来到崖州。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我问她。
“我……我没地方去,就想跟着你们,说不定能有个活路。”她小声地说。
我心疼她一个小姑娘在陌生之地无依无靠,就收留了她一段时间,然后替她找了个打杂的活计。
“你以后就在这里帮忙吧,等日子好过了,我再帮你找个更好的出路。”我对她说。
泉枝也算是知恩图报。
崖州日子难捱,万事都需亲力亲为。
“哎哟,我的腰又疼了,这崖州的天气真是折磨人。”我身子一向不好,她便时常来给我帮忙。
“姑娘,我来给你捶捶背吧。”她总是很细心地照顾我。
因此,我一直将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
“泉枝,你就像我亲妹妹一样,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我经常这样对她说。
竟丝毫不知她跟顾淮京勾搭到了一起。
后来顾淮京官复原职,第一件事就是同我商议,要纳她为妾,带她归家。
“明曦,我想把泉枝纳为妾,带她回去。”顾淮京一脸认真地跟我说。
“什么?你疯了吧!她是我当妹妹看待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我气得直跳脚。
说是商议,其实就是命令。
我同他大吵一架,提出和离。
“顾淮京,我们和离吧!我受够你了!”我愤怒地说。
他却设计让我父亲医死病人,指使病人家属前去报官。
“你这是做什么!我爹怎么会医死人呢?”我质问他。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爹进大狱!”他恶狠狠地说。
我爹差点被下了大狱。
顾淮京以此作为要挟,救出我爹。
“明曦,只要你答应不和我离,我就救你爹。”他冷冰冰地说。
作为交换我此生不得与他和离。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救我爹!”我无奈地妥协了。
这件事之后,我爹以为他真的医死了病人,羞愧非常,再加上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他便开始自暴自弃,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堪,医馆也彻底没落。
……
思绪回笼,我将手中的信塞进他怀里,然后将门关上。
“你走吧。”我说。
“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继续说。
“从前那些话就当我是说着玩儿的,算不得真。”我语气决绝。
顾淮京语气焦急,“什么叫算不得真?”
“明曦你把门打开,把话说清楚行不行?”他还在门外喊。
我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他徘徊许久,最终还是离开了。
桃花酥被他放在了门口。
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对不起,不要生气。】
6
科考在即。
这晚过后,我没再见过顾淮京。
我一直都在医馆里给我爹帮忙。
上一世这时候,我跟顾淮京已经定亲了。这会儿我正在闺房里待嫁。如今想来,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我爹见我心事重重,轻咳了一声,说:“你这孩子,一会儿一个样儿。之前喜欢顾家那小子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人家来求婚了,你却拒了。”
“有误会要说开才好,年轻人可不要为了什么面子,葬送自己一生幸福。”
我有些不耐烦,回了一句:“爹!”
“好好好,爹不说了。”
话音刚落,医馆门口来了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公子。
那公子穿着一身孔雀蓝的蜀绣锦袍,头发用银冠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贵气逼人。只是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姿态散漫不羁。
好端端的贵公子,竟多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妇人拉着那公子来到我爹身旁,做贼似的四处观察了一番,偷偷摸摸递给我爹一锭金子。
我爹瞪大了眼睛,问:“这是……”
那妇人凑近我爹耳畔,还没等开口,她身边的公子就嚷了起来:“母亲如此小心翼翼作甚?小爷我从不讳疾忌医。告诉你们吧,我、不、举!”
妇人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呵斥:“住嘴!”
“儿啊,你这么大声作甚?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妇人说着,垂头抹起了眼泪。
“大夫,我这儿子今年十八了,屋里通房不少,他却一个也不肯碰。打算给他定亲,他却说他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大夫,他是不是有病啊?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把他治好,再多钱都不是问题。”
我没忍住,轻笑出声。
三道视线同时聚集在我身上。
我有些尴尬,赶紧假装低头找东西。
那公子问:“这位姑娘也是大夫?”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跟着爹学医呢。”
我爹赶紧替我解释:“这是我女儿,从会认字起就跟着我学医了。”
男人闻言,扬着下巴,轻挑眉梢,说:“行,那就让她给我治。”
说着,他把我爹手上的那锭金子拿回来,递到我手上,笑道:“若是治好了小爷给你一箱金子。”
7
这位说自个儿不行的公子,叫谢景年。
他家是做买卖的,他在家里排行老三。
我给他把了把脉,嘿,这身体倍儿棒,一点毛病没有,简直跟铁打的一样。
我估计他要是去干力气活,现在就让他去犁个三亩地,估计都能轻松搞定。
我摇摇头,跟他说:“你这病,我可治不了。”
然后我朝他摆了个“请”的手势,挺礼貌地说:“咱家医馆专治内症,脑子这儿的事儿,咱真不在行。”
谢景年凑过来,又塞给我一锭金子,笑呵呵地说:“姑娘,你就当行行好帮个忙呗。”
我有点懵,问他:“为啥啊?”
他叹口气:“我娘非逼我娶媳妇儿,可我压根儿不喜欢那女的,只能想这招儿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我看你这人面善,肯定是个心善的姑娘,要不帮我圆个谎呗。”
我一边收拾药材,一边摇头:“我不撒谎的。”
谢景年赶紧摆手:“哎呀,这怎么能算撒谎呢?我这不是真有难处嘛。”
我更疑惑了:“你不是说你有病吗?”
他笑得一脸坏样:“我脑子不好使,这不也算病吗?”
他接着苦口婆心地说:“姑娘,你要知道,我这婚要是成了,那女的肯定也委屈,婚后俩人肯定互相看不顺眼,到时候不就是一对怨侣嘛。”
他又凑近我,压低声音说:“你只要说句话,就能救两个人的终身幸福啊!”
我一听,好像有点道理,可还是有点犹豫。
片刻后,问诊结束了。
谢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问:“大夫,我儿子这病咋样了?还有救不?”
谢景年在旁边拼命给我使眼色,那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
我皱着眉头,轻叹口气,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难呐!这病可不轻,得天天扎针,好好调理,说不定能好点。”
谢景年听了,朝我竖起大拇指,那眼神分明在说:“干得漂亮!”
谢夫人一听,眼泪哗哗地,拉着我的手说:“大夫,你可一定得救救他啊,他还小呢!”
我赶紧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他们刚离开医馆,当天下午,街上的流言就开始满天飞了。
“谢家三郎不能人道!”
“啥?谢家三郎不会尿尿?”
“啥?谢家三郎是个女的?”
“啥?谢家三郎喜欢男的?”
“哎呀,谢家真是造孽啊!”
我扶着额头,心里直犯嘀咕:这流言咋越传越离谱呢?
8
谢景年为了圆那个谎,天天往医馆跑,装出一副求医心切的模样。
其实呢,他一来就大爷似的往那儿一坐,还使唤我的婢女给他端茶倒水。
我之前就严厉制止过他,结果他还是我行我素。
“大夫,别生气嘛,她这是自愿的。”谢景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婢女捧着一个银元宝,眼睛亮晶晶的,拼命点头,“对啊对啊,奴婢愿意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被收买了。
谢景年笑嘻嘻地凑过来,“小穆大夫,你今晚想吃什么呀?我让人去给你买。”
我捧着医书,斜眼看他,“你又想让我替你撒谎?”
他站起身,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了他刚坐的摇椅上,“哎呀,你帮过我,是我恩人。我如今在你这儿,多有叨扰,给你买点吃的也是应该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一只大手扯住我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拉,把我跟谢景年隔开了。
是顾淮京。
对了,算算日子,科考已经结束了。
“你是何人?”顾淮京冷冷地看着谢景年。
“如此动手动脚,知不知道何为男女大防?”谢景年双手环胸,微微扬起下巴,挑眉看着顾淮京,“你又是何人?”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顾淮京的手上,“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我?”
顾淮京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我挣脱他的手,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明曦,我……”谢景年一个晃身,挡在我面前,“她好像不太欢迎你。”
他指了指门口,“大门在那,滚吧。”
顾淮京气得脸色阴沉,攥紧了拳头,“我跟她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谢景年依旧吊儿郎当,“自然有关系了,现在是我的看病时间。”
“你要是耽误了我寻医问药,我这病要是好不了,你来负责吗?”
“你——”我赶紧拦住剑拔弩张的两人。
朝顾淮京道:“我现在还有事情,请你离开。”
顾淮京眼眶微红,直直地看着我,“明曦,我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讲,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副样子?”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你告诉我,我改行不行?”
我的脑子很乱,心里也很烦躁。
谢景年拉起我的手,朝院内走去。
顾淮京还想跟上来。
谢景年直接拉着我跑了起来,还喊道:“小翠!”
“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拦住!”
小翠应了一声:“好嘞!”
……
跑到后院,我微微喘着粗气。
谢景年弯腰替我擦汗,“别急,慢慢来。”
我轻声道:“谢谢你啊。”
他笑了笑,“这有什么。”
“以后你可以学我,见到不想见的人,或者不想听的话,直接跑就行,或者干脆发疯。”
“人生在世几十载,与其勉强自己,不如得罪别人。”
我笑出声,“歪理。”
“欸,你笑了。”
“能让你开心,那我这就不算歪理。”
我仰头看着谢景年。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光。
跟顾淮京的清冷端正不一样,谢景年天生一副笑模样。
眉眼爽朗清举,少年气息很足。
说话做事总有些不着调,有时候却又挺靠谱。
还挺讨人喜欢的。
我看着他,有些晃神。
忽然想到了上一世,我怀的那个孩子。
那是个男孩儿。
如果要是能生下来,我肯定会好好教养他。
说不定,他也会如谢景年这般讨人喜欢。
谢景年弯腰凑近我,“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我转身离开。
他追在我身后,“那你刚才怎么那么盯着我看?”
“我向来这样。”
“撒谎!”
“刚刚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
“穆明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
9
科举放榜。
顾淮京跟上一世一样,高中了状元。
这几日,我娘常唉声叹气,觉得丢了个好姑爷。
今日我跟她一起晾晒药材,她还在替我可惜,嘟囔道:“淮京多好的孩子啊。”
“你当初要是答应了,现在就是状元娘子啦!”
“如今后悔也晚了。”
话音刚落,我娘眼前一亮,“哟,顾夫人怎么来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是顾淮京搀着他母亲过来了。
我娘很激动,药材随手一扔就迎了上去,把人请进了屋里。
“快快请进,快请进。”我娘热情地招呼着。
顾家孤儿寡母,顾淮京是他娘一手拉扯长大的。
顾夫人眼睛有疾,走路都困难,可如今却为了我跟顾淮京的事亲自上门。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里满是关切:“淮京中了榜,我这才有脸过来替他问问。”
“穆丫头啊,是不是我家这小子欺负你了?”
“你跟我说,我替你出气。”
顾夫人对我一直很好。
前世跟顾淮京成婚后,她没女儿,就把我当亲女儿看待,甚至把身上的银钱、嫁妆都给了我。
只是很可惜,成婚后的第二年她就去世了。
此时再见到她,我隐隐红了眼眶,许多话堵在胸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淮京站在顾夫人身侧,视线不肯从我身上移开半刻,似乎今天就是要问个彻底,搞个明白。
可我该怎么说呢?
就说上一世他为了一个孤女,背弃了我们曾经年少时的誓言?
还是说他为了一己私利,以权谋私,害得我爹愧疚终生,再也当不了大夫?
亦或是说他将我困在府中五年,让我抑郁而终?
顾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站起身,语气缓和地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长辈不便插嘴。”
“只是,不论有什么矛盾,都得说清楚才行。”
说完,我娘便扶着顾夫人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跟顾淮京。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先开口:“明曦,聘礼都还在我家院子里放着呢,如今我已经高中,不日便会入朝为官,你若是嫁给我,我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低着头,没说话。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又自顾自地继续道:“对了,你想放纸鸢吗?”
我微微一愣,有些恍惚。
他接着说:“我前些日亲手做了一个,近来快入秋了,正适合放纸鸢呢。”
我抬起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忽的想起了当初我跟顾淮京便是因为纸鸢结缘的。
10
十一岁那年,医馆后院的梧桐叶刚泛黄,隔壁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搬家具声。我踮着脚扒在院墙上偷看,见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指挥仆役卸书箱,木箱摞得比人还高,惊得我差点摔下去。
“听说新来的小少爷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 娘边捣药边念叨,“这往后啊,怕是要当状元的料。” 我咬着麦芽糖含糊应了声,心里却犯嘀咕 —— 神童能比东街耍猴戏的更有意思?
直到那天放风筝出了岔子。
春风卷着 “蝴蝶” 直往隔壁飞,我追着线团跑到墙边,眼睁睁看它挂在人家老槐树上。四下张望没人,我一咬牙踩住砖缝往上爬,裙摆却被勾住,整个人吊在墙头晃悠。正狼狈时,头顶突然传来清润嗓音:“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我抬头,撞见双琥珀色的眼睛。少年倚着树干,月白长衫被风吹得鼓起,怀里还抱着我的风筝,书页间夹着片半枯的银杏叶。他弯腰递风筝时,袖口滑过一截玉色手腕,比医馆里的羊脂玉摆件还要温润。
“谢、谢谢。” 我揪着裙摆跳下来,脚趾在泥地里不安地碾着。他耳根红得厉害,突然把手里的书往身后藏:“我、我在看《牡丹亭》!”
这话逗得我噗嗤笑出声,他更慌了,结结巴巴解释:“不是…… 是先生布置的课业!” 我捡起风筝线,故意逗他:“那杜丽娘的唱词,你背得上来吗?”
他怔了怔,忽然挺直脊背,声音清朗:“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说到 “良辰美景奈何天” 时,目光不自觉落在我发间新簪的野蔷薇上。
打那以后,我的风筝就成了他家常客。有时卡在梅枝间,有时缠在竹帘上,最离谱的一次竟落在他书房窗棂。我翻墙进去时,正撞见他在临摹字帖,宣纸上 “明曦” 二字刚写了个起笔,见我进来慌忙用镇纸压住。
“又、又来捡风筝?” 他慌乱合起砚台,墨汁却溅在衣襟上。我歪头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指着墙上挂的弓箭:“听说你会骑射?”
他愣了愣,从箭筒抽出支白羽箭:“要不要试试?”
那天我们蹲在靶场边,他手把手教我拉弦。风里飘着槐花香,他的呼吸扫过耳畔:“手肘再抬高些…… 对,就这样。” 我松手时箭射歪了,却正巧惊飞树梢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搅碎了满院斜阳。
转眼蝉鸣又起,我在井边浣衣,忽听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正见顾淮京抱着食盒站在月洞门,额发被汗浸湿,青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聚食斋新出的玫瑰茯苓糕。” 他把食盒递过来,指腹还带着糕点的温热,“排了两个时辰队。”
我正要接,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哟!咱们明曦的面子可真大!” 吓得我手一抖,食盒差点摔地上。顾淮京却稳稳托住,目光温柔得能拧出水:“明曦上次说爱吃甜的。”
爹摸着胡子直乐:“往后哪家姑娘嫁给淮京,怕是要被宠上天喽!” 我脸颊烧得厉害,跺着脚往屋里跑,裙摆扫过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还有细碎的脚步声跟着。
11
十六岁那年,顾淮京向我求亲。
“明曦,我喜欢你,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好不好?”他眼神里满是认真。
我脸红红的,点了点头,“好。”
同年,他科举中榜,风风光光地迎我入门。
“淮京,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些。”我打趣道。
他笑着回我:“那是自然,我会对你好的。”
此后六年,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明曦,今天我给你带了好东西。”顾淮京总爱这样逗我。
“是什么呀?”我好奇地凑过去。
“哈哈,你猜。”他故意卖关子。
直到他卷入一场贪污案中,被关进内狱,生死不知。
“皇上,求求您彻查此案,还我相公一个清白。”我挺着大肚子去敲登闻鼓。
“你一个妇道人家,这样太危险了。”身边的人劝我。
“可他是我相公啊,我不能不管他。”我急得直掉眼泪。
可因为太过劳累,孩子没保住,伤了身子,万幸捡回一条小命。
“明曦,你醒了。”醒来时顾淮京在我床前,眼睛红红的。
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声音轻飘飘地,“对不住……”
“是我没保护好你们。”他抱着我,哽咽道。
我将脸埋在他怀里,心痛到无以复加,“大夫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满脸心疼,“没事,你好好的就行。我只要你。”
这场贪污案,涉案官员大部分都被抄家流放。
“顾淮京,念你往日功绩,免你流放,贬官远派崖州。”皇上这样宣判。
爹娘本不想我与他同去。
“明曦,要不你别去了。”爹也劝我。
“不,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坚定地说。
崖州三年,日子艰苦,我竭尽所能,将他照顾妥帖。
“明曦,你快歇歇吧。”他看着我忙前忙后,心疼地说。
“没事,我能行。”我咬咬牙。
终于,等到了他官复原职的这天。
“淮京,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了。”我高兴极了。
可第二天天一亮,顾淮京却带着泉枝来到我跟前。
“明曦,我想纳她为妾。”他开口道。
“什么?”我愣住了。
“我要带她回京。”他继续说。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
“只是纳妾而已,她动摇不了你的位置。”他试图说服我。
“不能是泉枝。”我忍着泪,深呼吸一口气。
泉枝一下子慌了,眼眶通红,拉住顾淮京的手,“大人,您不能弃我于不顾啊。我腹中已有了您的孩子。”
我愣住了,顾淮京显然也很惊讶。
一阵沉默过后,他皱眉,“明曦,懂点事。”
“你让我懂点事?”我歇斯底里,“你变了,崖州三年,你变了。”
“你如今的模样像个泼妇,再也没了从前的影子。”他冷冷地说。
那时我才明白,那些年少时的山盟海誓,只有在相安无事之时才是真的。
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什么情啊,爱啊,誓言啊,便都消失不见了。
我被困在他身边五年,看着他有儿有女,美妾在旁。
“明曦,你吃药吧。”他偶尔也会这样跟我说。
“吃不吃都一样。”我心灰意冷。
心碎了五年,难受了五年。
有了病也不肯好好吃药,自己将自己活活拖死。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得以解脱。
这便是我的一生。
如今总算重来,我不愿再重蹈覆辙。
12
从记忆中脱离出来。
我轻声道:“我早就不爱放纸鸢了。”
“我也不会嫁给你了。”
顾淮京皱起眉头,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焦急:“为什么?”
“为什么你最近变得那么奇怪?”
“明明求婚前那一日我还陪你上街买了桂花糖,夜里我们一起看了月亮,你还说希望一辈子都……”
“是不是因为谢家三郎?”
“你喜欢上他了?”
我毫不犹豫地应下:“是,你就当我是薄情寡义。”
“我不信!”
我无可奈何,胡乱找了个理由:“你知道的,我身体弱,不易有孕。你是家中独子,前路坦荡,不该跟我浪费时间。”
“我不在乎!”顾淮京是个执拗的人,如今是,以后也是。
安静片刻后,我深呼吸一口气,垂眸道:“你如今不在意,以后未必不会在意。”
“你或许会因为我生不了孩子而纳妾。”
顾淮京眼尾微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会违背誓言的人吗?”
“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否定现在的我呢?”
“你难道这点信任也不愿给我吗?”
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上一世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良久,我轻声开口:“倘若我说我是重生回来的呢?”
“倘若上一世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呢?”
“倘若……”我声音哽咽,眼角湿润,“是你逼死了我呢?”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明曦,你在说什么胡话?”
“两日前,三皇子约你在万盛楼单独见面,意图拉拢,他承诺,待他登基后会让你平步青云——”
话没说完,顾淮京捂住了我的嘴巴:“别说了!”
他震惊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满是慌乱。
他是三皇子的人,这事儿根本无人知晓。只因前些日放榜后,三皇子才跟他见面,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顾淮京如今还在考虑,没给准确答复。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信我了吗?”
顾淮京后退几步,脸上神情有些无措:“不会的……我怎么会……”
他伸手抱住我:“明曦,那不是我。”
“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才是我。”
我挣扎着推开他,他却越抱越紧,口中不断呢喃:“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逼死你?”
他拔下我鬓间的银簪,塞进我手里:“那你也杀我一次。”
说着,他就握着我的手往他胸口处刺去。
殷红的鲜血从他衣裳里渗出。
我被吓坏了:“顾淮京,你疯了不成!?”
拉扯之时,谢景年及时出现,从门外冲了进来,吼道:“混蛋,放开她!”
说着,他一拳打在顾淮京的脸上,并将我拉到身后。
银簪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谢景年上下打量我一番,确定我没事之后,他再次挥起拳头。
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冲他摇头:“不要。”
顾淮京倒在地上,眼眶通红,一脸心痛地看着我。
我娘跟顾夫人姗姗来迟,着急问道:“曦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景年指着顾淮京:“他非——”
为了不让事情搞得太难看,我捂住谢景年的嘴巴,拉着他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13
跑远了些,谢景年挣开我的手。
他叉着腰,微微喘着粗气,「哎呀,你拉着我跑什么呀,咱们应该押着那厮去见官才是!」
我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不悦,「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谢景年委屈地撇了撇嘴,「那为啥呀,你不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别再说了,行不行?」
他却还是不依不饶,「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又快速移开视线,「没有。」
说罢,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谢景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你又撒谎!」
「穆明曦,你还说什么你从不撒谎。」
「我看你就是个撒谎精!」
我停住步子。
谢景年差点撞到我身上,「哎哟,你咋突然停下了?」
我还没从刚刚的气氛中脱离,心头本就有一股无名怒火撒不出去憋在心里很难受。
这会儿谢景年又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惹得我更是烦躁不堪。
我猛然回身,抬头望着他。
他有些心虚,「干……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再这么唠叨,我可要让你安静一会儿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从袖口袋子里掏出银针,扎进他的哑门穴。
谢景年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后便手舞足蹈起来。
我长舒一口气,心道:世界终于安静了。
14
谢景年在我身边待了一个下午。
我出诊的时候,他跟在我身后,替我拿药箱,还替我照看病人。
“咦,穆大夫,这是哪里招的学徒,好生俊俏,只可惜是个哑巴。”旁边有人打趣道。
谢景年立马哀怨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委屈。
我憋着笑,小声说:“别闹,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我哪有被欺负,只是不能说话罢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忙活。
夜里回到医馆,他又帮我归置药材,打扫卫生。
忙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站在一旁,伸手揪着我的衣袖晃了晃,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拿针轻轻一扎,他突然能说话了,激动得不行,缓缓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招真厉害!”
他兴奋地凑过来:“下次能不能也教教我?”
我小声骂道:“傻子。”
他却毫不在意,继续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我学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你呢!”
我无奈地摇头:“你啊,真是没心没肺。”
天色已晚,他也该回府了。
临走前,他频频回头,凑近我耳边说:“明天我们出去玩儿吧?”
我摇头,轻声说:“没空。”
他却不甘心,凑过来:“穆明曦,你今年才十六,比我还小两岁,怎么这般年少老成?”
我被他逗笑了:“你才比我大两岁,怎么这么爱操心?”
他又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明日是中秋,外头起灯会,可热闹了!咱们一起去放花灯,成不成?”
中秋节……
我很多年没有出去玩闹过了。
记忆里,上一次过中秋,还是顾淮京赴任崖州的第一年。
崖州没有灯会,顾淮京便在家中给我办了一个灯会。
每盏灯,都是他亲手所制。
正想着,谢景年晃了晃我的胳膊:“穆大夫,好不好啊?”
我回过神,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笑出声,温柔道:“好。”
他好像很高兴,走起路来脚步十分轻快,高高的马尾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转身朝我挥手:“那咱们说好了!”
“明日我过来接你!”
15
酉时三刻,夜幕降临。
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五颜六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景年这家伙,眼睛一转,就开始买花灯了。
“诶,这个好看!”他拿起一盏兔子灯,眼睛都亮了。
“别买了,家里都堆不下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已经笑眯眯地把银子递了出去。
“就这一盏,不贵。”他冲我眨眨眼,一脸得意。
不一会儿,他带来的那几个家丁手里就堆满了东西。
“少爷,这可太多了,拿不动了。”一个家丁抱怨道。
“行了,你们先把这些东西送回我家吧。”谢景年挥挥手,让他们先行一步。
他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我疑惑地看着他。
“寺庙。”他神秘兮兮的。
“大晚上去寺庙?你莫不是真的有毛病?”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打趣道。
“别乱摸,我没病。”他笑着躲开,“去的是姻缘庙。”
“等等,你不是一直不想成婚吗?”我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
他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颈,“此一时彼一时嘛。”
说着,他拉着我就往庙里走。
进了庙,才发现里面的人还真不少。
旁边一个男子刚诚心祈愿完,对着身边的姑娘说:“我都求了月老了,你父母肯定会同意我们的。”
“这传言说了,只要一男一女一起来这里祈求姻缘,月老就会把他们的红绳绑得死死的。”那姑娘一脸期待。
“这庙很灵验的!”旁边有人附和道。
我的视线落在谢景年身上。
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神色诚恳。
我忍不住想:他该不会是……
“喂,你不会是真想求姻缘吧?”我小声问他。
他没回头,只是轻声说:“你别闹,让我好好求。”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不行,今日太晚了,我娘叫我回家吃饭,我就先走了。”我急匆匆地说。
说完,不等他回应,我便拎起裙子,飞快地跑出了寺庙。
街道上人依旧很多,很拥挤。
我挤在人群中,心里还在想着谢景年。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用一方帕子捂住了我的嘴巴。
“别动!”那人低声威胁道。
我拼命挣扎,但还是被他往无人之处拉去。
人群攒动,我看见谢景年从寺庙出来,四处寻找我的身影。
“哎,别走啊!”我朝他的方向伸手,疯狂挣扎。
下一秒,却失去了意识。
16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哎哟,这地方可真破。”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绑架我的是一群大汉,一个个都戴着面罩。
“看起来像是土匪啊。”我心里想着。
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个结巴,他挠挠头,小声问:“大……大大大哥,咱咱咱们是把她卖掉,还是给她家送信来来来赎啊?”
“我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她她家好好像是开医馆的。”另一个声音传来。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撇撇嘴:“大哥,医馆好像赚不了几个钱吧?”
“这女的长得还行,咱们不然把她卖去妓院?”刀疤脸提议道。
领头的壮汉瞪了他一眼,骂道:“蠢货!”
“她家没钱,她那相好家肯定有钱!”领头的壮汉大声说。
“刚刚灯会上你们没瞧见吗?”他继续说道。
“万万一这这女的是个外室呢,人人人家不拿钱赎怎么办?”结巴男又开始担心了。
领头的男人啐了一口:“那就咱们先玩儿,然后再把她卖了。”
我一听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才重生回来,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趴在那儿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动静,又进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量高挑,偏瘦,还有些驼背。
“大哥!外头有人在叫嚣,说是来救人的。”他急匆匆地说。
领头男挑了挑眉:“哦?”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我去瞧瞧。”领头男说着,冲结巴男和驼背男挥挥手,“你们俩在这儿守着。”
几人走后,破屋里就只剩下结巴男、驼背男,还有我。
我之前捡了块石头,已经把绳子割开了。
“得找个机会赶紧跑。”我暗暗想道。
我思虑再三,四处观察了一番,还在脑海中飞快地制定逃跑计划。
就在这时,驼背男拍了拍结巴男,小声说:“欸,你看地上是什么?”
结巴男低头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驼背男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结巴男捂着嘴弯下腰,痛得直叫:“啊!我我我的牙!”
话音刚落,驼背男举起木棍,重重砸在结巴男的后脑勺上。
结巴男直接倒下了。
驼背男慢慢走向我,弯腰蹲在我面前,轻声说:“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我愣了一下,但没敢放松警惕,直接用额头重重撞向他的脑袋,一边撞一边喊:“别想骗我,土匪都是坏人!”
接着,我抢过他手中的木棍就往他身上打。
打了几下后,我又抬脚踢他的两腿中间。
他眼疾手快,一只手握住我的脚腕,另一只手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别打了,是我!”他大声说道。
“谢景年?”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苦笑着说:“我被绑走的时候就瞧见了你的身影,立刻带着一伙护卫找了过来。为了能安全带你离开,我故意扮成土匪的模样引蛇出洞。只不过没想到演得太真实,反遭一顿毒打,差点就真的不举了。”
17
我坐在马背上,颠簸得有点难受,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会骑呢。
谢景年在前头牵着马,时不时地摸一摸脸上的伤口,那表情好像有点疼,但又忍着。
我看着他,心里特别愧疚,赶忙说:“哎呀,谢景年,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是你,要不是你反应快,我肯定伤到你了。”
他回头冲我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很:“没事,你放心,等回去我替你擦药,保管三天就让这些痕迹全部消失!”
我听了心里稍微好受点,又说:“你这人可真好,我反应那么慢,还伤到你了。”
他回眸冲我笑,摆摆手说:“我又没怪你,别放在心上。”
我叹了口气,有点自责:“今天是我疏忽,我太招摇了,害你受此劫难,我挨顿打也是应该的。”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股温柔。
林子里寂静得很,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和谢景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正说着,我被不远处的人给吸引了视线。
一个男人拉着一辆驴车,驴车上坐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泉枝。
我赶紧跟谢景年说:“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谢景年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哦,你说那个小姑娘?怎么了?”
那男人看上去老实憨厚,过来问路,说是要去江陵投奔亲戚。
谢景年给他们指了路,男人连忙道谢,驴车上的女人也感激地冲我们点了点头。
我的视线始终落在泉枝身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景年察觉到了,问我:“怎么一直盯着看?你认识他们?”
我摇了摇头,释怀地笑笑:“不认识,就是觉得那小姑娘挺可爱的。”
谢景年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继续牵着马往前走。
驴车走远了,我还在想泉枝的事。
现在的她才十一二岁,父母都在身边,一家人看起来挺幸福的。
可我知道,再过几年,她的父亲便会病故,她跟母亲被亲戚赶走,一路流浪。
最终,她的母亲冻死在她怀里,她被迫无奈,卖身葬母。
上一世,她遇到了我,这一世,不知会遇到谁,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想着想着,我有点伤感,叹了口气。
谢景年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轻声问我:“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我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
他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牵着马。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谢景年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正要转身离开,我突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好像不想让我发现,刻意闪躲,可他的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只一眼我便能认出来。
18
从今日灯会开始,顾淮京就一直跟在明曦后面。
他眼看着明曦和谢景年有说有笑的,心里五味杂陈。
“往年这个时候,陪她的人应该是我啊。”顾淮京心里默默想着。
前些日子,明曦把前世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淮京最近老做梦,梦里他和明曦成婚了,一开始夫妻恩爱,后来他被贬到崖州。
“哎,那时候我真是瞎了眼。”顾淮京自言自语道。
在崖州的时候,他觉得明曦不能生育,心里就起了别的念头。
“泉枝那丫头年轻娇嫩,又懂得体贴迎合,要是能有这么个妾室在身边,那多舒心啊。”他回忆着梦里的想法。
但梦里他又不想让明曦离开,于是用了些下作手段,结果让明曦恨他恨到死。
“这梦里的事儿,怎么和明曦说的前世一模一样呢?”顾淮京惊醒后,满心愧疚。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突然看到明曦从姻缘庙跑了出来。
“可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姐姐这气也该消了吧。”明曦自言自语道。
顾淮京下意识地想上前和她说说话,却看到明曦被贼人掳走了。
“不好!”他赶紧让人一路跟着,沿途留下记号。
他自己则去找了三皇子,带着一队人马追了过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土匪和谢景年的人正在厮打,明曦已经被谢景年带走了。
顾淮京骑着马一路追赶,跟在他们后面。
看着谢景年把明曦安全送回家,他才松了口气。
“明曦,你没事吧?”谢景年关切地问。
“我没事,多谢你。”明曦淡淡地回了一句。
顾淮京远远地看着,心里满是愧疚。
他能感觉到明曦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她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便回了家里。
“她不会原谅我的。”顾淮京低声叹道。
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上一世就被他亲手斩断了。
19
重生后的这一年里,我每天都在医馆里忙得团团转,给患者们看病、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爹娘看我这么大了,总催我赶紧成个家,安稳下来。
我坐在医馆的后院,仔细琢磨着。活了两辈子,我好像一直都在为别人忙活,自己都没怎么出去走走。
上辈子,我为了顾淮京,不远千里跑去了崖州。
这辈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妈,爸,我想出去走走,做个江湖游医。”我跟爹娘说。
“啥?不行不行,外面那么乱,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行!”爹反对。
“就是,你一个娇滴滴的闺女,出门在外,万一有个闪失咋办?”娘也急了。
“爸,妈,我都多大了,总得出去闯闯。要是想家了,我就回来。”我软磨硬泡。
爹娘骂了我一通,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只好点头同意。
出发那天,我坐着马车,心里满是期待。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掀开车窗,只见谢景年骑在马上,垂着眼看着我,一脸可怜巴巴的。
“穆大夫,我这病还没好呢,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他声音软软的。
我愣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又接着说:“我爹娘嫌我啥都不行,把我赶出家门了。穆大夫,你收留我吧,我就在你身边打打杂,做个小厮啥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傻瓜,你这是演戏呢?”
他一脸认真:“真的,我没骗你。”
我摆摆手:“车夫,快走。”
他骑马追了上来,大声喊:“穆大夫,你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一定能把我治好!”
来源:安逸雪梨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