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伴去了趟加拿大多伦多,多伦多人的生活,简直让我超级羡慕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03 12:12 3

摘要:行李箱立在客厅中央,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我从多伦多带回来的那点稀薄的、自由的空气,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儿子小宇那句“妈,家里没菜了,你跟爸啥时候回来”给冲得一干二净。

跟老伴去了趟加拿大多伦多,多伦多人的生活,简直让我超级羡慕。

【引子】

行李箱立在客厅中央,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我从多伦多带回来的那点稀薄的、自由的空气,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儿子小宇那句“妈,家里没菜了,你跟爸啥时候回来”给冲得一干二净。

老林,我的丈夫,已经换上拖鞋,熟门熟路地打开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准时响起,把这个不大的家填得满满当当。他头也不抬地对我说:“听见没,儿子都催了。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好去买菜。”

我没动,只是盯着那个行李箱。箱子的一角,还挂着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买的枫叶钥匙扣,红得像一滴血。在加拿大,我每天都把它攥在手心,感觉自己攥住了一点不一样的人生。可现在,它垂在那里,塑料的质感在客厅的白炽灯下显得廉价又可笑。

“发什么愣?”老林不耐烦地瞥我一眼,“在外面野了半个月,心还没收回来?就你事儿多,看见点啥都觉得好。”

我低下头,慢慢拉开行李箱的拉链。里面是我给儿媳晓雯买的化妆品,给孙子乐乐买的乐高,还有给老林买的鱼油。最底下,压着一件我给自己买的、从未穿过的亚麻衬衫。我把它拿出来,又默默地叠好,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主卧传来老林均匀的鼾声,还有客厅电视机隐约的声响,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被熟悉的、名为“家”的温水,慢慢地、密不透风地淹没。

多伦多的风,好像还在耳边吹。李姐站在她家门前的草坪上,笑着对我说:“慧芳,人活一辈子,总得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的。”

那时候,我觉得她说得真对。

可现在,我只觉得,那半个月,像一场不真实的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被困在厨房、菜市场和孩子屎尿屁里,找不到自己的方慧芳。

【第一章】

去多伦多,其实是一场“逃亡”。

出发前一个月,家里的气氛已经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皮筋。起因是孙子乐乐上幼儿园,晓雯坚持要去那家死贵的双语幼儿园,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跟老林嘴上没说,心里都觉得没必要。但儿子的钱,我们管不着。

钱花出去了,麻烦就来了。幼儿园三点半就放学,小宇和晓雯都在上班,接孩子的任务自然落在我头上。从我家到幼儿园,坐公交要倒两趟车,一个小时。乐乐正是淘气的年纪,在车上坐不住,一路上不是哭就是闹。

那天,北京下着秋雨,公交车上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乐乐非要吃烤肠,我没让,他就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打滚,哭得撕心裂肺。一车厢的人都看着我,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一个年轻姑娘小声嘀咕:“这奶奶怎么带孩子的……”

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想把乐乐拉起来,腰却像折了似的疼。那一刻,我不是奶奶,不是妈,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

晚上,晓雯回来了,看见乐乐的裤子脏了一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妈,您怎么搞的?我都说了,在外面别让他乱坐。”

我累了一天,腰还隐隐作痛,心里窝着火,没好气地说:“他躺地上打滚,我有什么办法?你有本事,你自个儿去接啊!”

“妈,您怎么说话呢?我们上班挣钱,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晓雯的声音也高了八度,“我们要是天天在家带孩子,拿什么还房贷,拿什么给乐乐交学费?”

小宇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他没问青红皂白,直接对我打圆场:“妈,晓雯工作压力大,您多担待点。乐乐就是皮,您辛苦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推进厨房,“妈,饿了,今天吃啥?”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堵在了我的喉咙里。我看着我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他高大、英俊,是我的骄傲。可他看不见我的累,也听不懂我的苦。在他眼里,我好像生来就是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永远在为这个家打转。

我没说话,默默地系上围裙,开始淘米洗菜。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盖住了一切声音。我看着锅里翻滚的油花,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进去,滋啦一声,什么痕셔迹都没留下。

就在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李姐的电话。她是我家以前的老邻居,儿子在多伦多定居后,她和老伴也跟着过去了。电话里,她兴奋地邀请我们:“慧芳啊,来加拿大玩吧!我跟老张都想你们了,这边秋天可美了,枫叶红得跟火一样!”

挂了电话,我擦干手,走出厨房,对正在看电视的老林和小宇说:“我想去多伦多。”

老林愣了一下:“去那干啥?烧钱啊?”

小宇也说:“妈,您要去旅游啊?等过两年,我跟晓雯带您去欧洲。”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去旅游。我是觉得,我再不出去喘口气,就快憋死了。”

【第二章】

踏上多伦多土地的那一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和湖水的味道,干净得让人想哭。

李姐和她老伴老张来机场接我们。几年不见,李姐好像变了个人。她穿着亮色的冲锋衣,头发剪短了,烫了时髦的小卷,精神头十足。不像我,一年到头就是那几件深色外套,方便耐脏。

李姐家住在郊区一个安静的社区,一栋两层的小楼,门前有草坪,屋后有花园。她指着花园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骄傲地说:“这都是我自个儿种的。刚来的时候啥也不会,天天上社区中心跟那些老外学,现在也是半个专家了!”

老林撇撇嘴,小声跟我说:“瞎折腾。”

我没理他,眼睛却有点挪不开。李姐的花园,和我家那个堆满纸箱和旧物的阳台,简直是两个世界。

晚饭是李姐的儿子小伟和儿媳妇送来的,叫的外卖,有披萨、有沙拉,还有一盒寿司。小伟和晓雯年纪差不多,一进门就给了李姐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妈,想你了。”

他放下东西,没有久留,说:“妈,你们跟我方阿姨他们好好聊,我们就不打扰了。周末我们过来,带你们去湖边烧烤。”

他们走后,我忍不住问李姐:“他们……不在这儿吃饭?”

李姐正摆弄着那些寿司,头也不抬地说:“吃啊。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忙了一周了,让他们早点回去歇着。咱们也乐得清静。”

老林在旁边插话:“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哪有儿子来看妈,还让妈吃外卖的?”

李姐笑了,她把一块寿司夹到我盘子里,说:“老林,你这观念得改改。孩子来看我们,是情分,不是本分。他们能想着我们,抽空过来看看,我就很高兴了。至于吃饭,谁做不一样?外卖多省事,我还能省下时间去跳舞呢。”

跳舞?我愣住了。

“是啊,”李姐说,“社区中心有交谊舞班,我每周去两次。老张不爱动,他就去老年活动室下棋。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那一晚,我躺在李姐家客房柔软的大床上,失眠了。我想起在北京,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一张排得满满的课程表:六点起床做早饭,七点送小宇上班,八点去菜市场,十点回家准备午饭,下午接乐乐,晚上做晚饭,洗碗,给乐乐洗澡,等所有人都睡了,我才能躺下。

我好像从来没有“自己”的时间。我的时间,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属于丈夫,属于儿子,属于孙子,唯独不属于我自己。

而李姐,她竟然有时间去种花,去跳舞。

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陌生的月光,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陌生的情绪。那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困惑。

同样是当妈,当奶奶,怎么活得这么不一样呢?

【第三章】

在多伦多的日子,像一场缓慢展开的画卷,每一天都刷新着我的认知。

李姐带我们去逛超市。那里的购物车巨大,可以推着走半天。老人们买东西,不慌不忙,一边挑拣,一边和认识的人聊天。没有人因为你挡了路而给你白眼,收银员会笑着跟你说“Have a nice day”。

有一次,我们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着电动轮椅,在货架前认真地比较两罐番茄酱。她的动作很慢,但很专注。老林又忍不住嘀咕:“子女呢?怎么让她一个人出来?”

李姐听见了,淡淡地说:“可能她的子女在上着班,也可能,她就是喜欢自己出来。在这里,这很正常。”

最让我震撼的,是周末那场湖边烧烤。

小伟和他的妻子带着孩子来了。他们没有空着手,后备箱里装满了食材、饮料、烤炉,甚至还有折叠椅和野餐垫。一到地方,小两口就开始忙活,小伟生火,他妻子腌肉,根本不用李姐和老张插手。

他们的女儿,一个五岁的混血小姑娘,跑过来抱着李姐的腿撒娇。李姐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画板,对她说:“去吧,宝贝,画画给奶奶看。”

小姑娘就真的抱着画板,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画画。

我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乐乐。乐乐就像我身上的一块膏药,我走到哪,他黏到哪。我要是想自己待一会儿,他就会哭着喊“奶奶抱”。

烤肉的香气飘了过来。小伟把第一串烤好的鸡翅递给了李姐,笑着说:“妈,您先尝。”然后才递给我和老林。

吃饭的时候,小伟的妻子和他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了点分歧。妻子觉得女儿不该吃太多甜食,小伟觉得过节,可以破例一次。我以为他们会像小宇和晓雯一样,一个抱怨,一个不耐烦,最后把问题抛给我这个“和事佬”。

但没有。他们只是很平静地讨论。

小伟说:“我理解你的担心,但偶尔一次没关系。”

妻子说:“我担心她养成习惯。不如我们跟她说好,今天只能吃一块巧克力,怎么样?”

小伟点点头:“好主意。”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化解了。全程,李姐和老张都在旁边吃着东西,一句话都没插。

我忍不住问李姐:“他们吵架,你不管?”

李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哪是吵架?这是沟通。他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让他们自己做主。我们掺和进去,不是添乱吗?”

她顿了顿,看着远处正在追逐鸽子的孙女,轻声说:“慧芳,咱们做父母的,就像是弓。孩子是箭。我们的责任,是把他们用力地射向属于他们自己的远方,而不是把他们死死地攥在手里,直到我们再也拉不开弓,他们也失去了飞翔的力气。”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安大略湖的水面波光粼粼。我听着李姐的话,心里某个坚硬了多年的地方,好像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晚上回到家,老林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这日子有什么好的?儿子是儿子,妈是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看小伟,对他妈客客气气的,哪有小宇跟咱们亲?”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是啊,小宇是亲。他会心安理得地在凌晨一点打电话,让我给他煮碗面。他会把带汗的臭袜子扔在沙发上,等我去洗。他会在钱不够花的时候,笑着说“妈,赞助点”。

这种“亲”,是以我无休止的付出来换的。而小伟那种“客气”,叫尊重。

我没跟老林争辩,只是默默地走进房间,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晓雯几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九张图,全是乐乐在游乐场玩的照片,配文是:“没有奶奶在家的日子,老母亲要累瘫了。”

底下有共同好友的评论:“方阿姨去哪了?”

晓雯回复:“去加拿大享福啦,把我们给抛弃了,哭哭。”后面跟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我盯着那个“抛弃”,看了很久很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我没哭,就是多伦多秋天的风有点大,吹得眼睛有点疼。

【第四章】

转折点,是那通来自北京的电话。

我们在多伦多的第二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慢节奏。我跟着李姐去社区中心上了节免费的瑜伽课,笨拙地模仿着老师的动作,出了一身汗,感觉浑身舒畅。老林也被老张拉着去钓了几次鱼,虽然每次都空手而归,但嘴角的笑容明显多了。

我甚至开始盘算着,回去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报个老年大学,学学画画,或者书法。

就在我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一丝丝幻想的时候,小宇的电话来了。

当时是多伦多的下午,北京的凌晨。电话一接通,小宇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妈!你跟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乐乐发烧了!”小宇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抱怨,“我和晓雯带他去医院折腾了一宿,刚回来。家里乱成一锅粥,晓雯情绪也不好,跟我吵了一架。你们请的那个保姆,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我已经让她走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乐乐烧得高吗?医生怎么说?”

“说是病毒性感冒,没什么大事,就是闹腾。妈,你们赶紧回来吧,我跟晓雯俩人真搞不定。公司那边一堆事,假也请不了那么久。”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窗外,是李姐家后院的枫树,叶子红得像火。邻居家的草坪上,一个男人正推着割草机,悠闲地走来走去。这一切的美好和宁静,在电话那头儿子的抱怨声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沉默了片刻,轻声问:“小宇,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让我们回去?”

小宇似乎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异样,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呢?乐乐病了,家里没人,你们在外面玩得也够久了吧?”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在加拿大待了十几天,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问我玩得开不开心,习不习惯。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是家里出了乱子,需要我回去收拾残局。

在他心里,我不是一个正在异国他乡体验新生活的母亲,我是一个随时待命的、免费的、高级保姆。

我的喉咙发干,艰涩地开口:“小宇,我们买的是下周的机票。”

“退了重买啊!”小宇的声音更不耐烦了,“一张机票才多少钱?我跟晓雯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你们买机票的?妈,你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行不行?”

“添乱?”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养了他三十年,为他洗衣做饭,为他带大孩子,到头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会“添乱”的麻烦。

我没再说话,默默地挂了电话。

老林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我脸色不对,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小宇。让我们赶紧回去,乐乐病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老林一听就急了,立刻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订机票啊!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嘴里还念叨着:“我就说吧,出来这么久,家里肯定得出事。小宇他们还年轻,哪会照顾孩子……”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和我生活了快四十年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儿子和孙子的事,永远是天大的事。而我的感受,我的委屈,我的那点刚刚萌芽的、想要为自己活一次的念头,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老林。”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听见,还在那儿叠衣服。

“林建国!”我叫了他的全名。

他终于停下手,惊讶地看着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回去。”

【第五章】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林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愤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回去。”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机票是下周的,我就下周回去。乐乐有他爸妈,有医院,发个烧,天塌不下来。”

“你疯了!”老林把手里的衣服狠狠摔在沙发上,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方慧芳,你还有没有点当奶奶、当妈的样子?孙子病了,儿子儿媳忙不过来,你不回去帮忙,你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要是搁在以前,我早就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会立刻服软,会说“我错了,咱们马上回去”。

但这一次,我没有。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也怕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忽然发现,他老了。眼角的皱纹那么深,头发也白了大半。可他脑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一点都没变。

“我当了一辈子妈,当了一辈子奶奶,”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一天方慧芳?”

老林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一辈子都温顺听话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看他,转过身,看着窗外那棵火红的枫树。“建国,咱们结婚四十年了。我给你做了一辈子饭,洗了一辈子衣服。儿子长大了,我又给他带孩子。我每天睁开眼,想的是今天菜价多少,乐乐的奶粉该换什么牌子,你跟小宇的袜子在哪儿。我从来没有一分钟,是为自己想的。”

“在多伦多这十几天,是我这辈子活得最轻松的日子。我不用惦记着给谁做饭,不用追在谁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我跟着李姐去跳舞,去逛公园,我觉得,我好像才活过来。”

“可小宇一个电话,就把我打回了原形。在他眼里,我不是他妈,我是个救火队员。只有家里出事了,他才能想起我。”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不是不想管乐乐,我心疼。可我也心疼我自己。我就想……就想为自己活几天,就这么几天,就这么难吗?”

我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我背对着老林,不敢回头,我怕看到他鄙夷和不解的眼神。我就那么站着,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孤立无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他又要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一个人回去。

一杯热水,从我身后递了过来,碰了碰我的手背。

我回过头,看见老林举着我那个印着小黄鸭的保温杯,笨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圈有点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喝……喝口水吧。”他瓮声瓮气地说,“你不是说嗓子干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从来不会说软话、不会哄人的男人,看着他手里那个我用了多年的、有点掉漆的保温杯。他记得我爱喝烫一点的水,也记得我总说嗓子干。

他或许永远也理解不了我想要的“自我”,但他用他唯一的方式,表达了他的笨拙的关心。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好像都被这杯热水融化了。我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很烫,一直烫到心里。

我没再哭,只是点了点头。

老林局促地搓了搓手,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小声说:“那……那就不回去了。我……我给小宇打个电话,骂他一顿。这个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三人称视角片段】

方慧芳不知道,在她背对着林建国,对着窗外流泪的时候,林建国的心里,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

他看着妻子的背影,那个他熟悉了四十年的、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他第一次发现,她的头发白了那么多,肩膀也变得那么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心上。

是啊,她一辈子都在围着他、围着儿子、围着孙子转。他习惯了她像空气一样的存在,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家里永远干干净净。他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他甚至因为她想“为自己活几天”而暴跳如雷。

他想起在多伦多,李姐的丈夫老张对他说的话。那天他们在湖边钓鱼,老张说:“老林啊,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得学会给自己找乐子。孩子有孩子的生活,咱们不能总把自己当成他们的附属品。”

当时他还不屑一顾,觉得老张是被“洋思想”洗脑了。

可现在,看着妻子颤抖的肩膀,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这份爱,被四十年的柴米油盐磨损得看不出了形状,被“一家之主”的威严和“男人”的面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习惯了索取,忘记了付出。习惯了命令,忘记了倾听。

他看着方慧芳,这个跟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不是愧疚,也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尖锐的心疼。

他想走过去抱抱她,像小伟抱李姐那样。但他做不出来,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最后,他想到了她那个从不离身的保温杯。

他倒了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递给她。看到她回头时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想,或许,他是该改改了。

【第六章】

那次争吵之后,我和老林之间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话还是不多,但不再对我做的事指手画脚。我跟着李姐去学做烘焙,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他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我买了一本英文入门书,晚上戴着老花镜一个一个地念叨单词,他也只是把电视声音调小,没再说过“瞎折腾”。

他给小宇打了电话。我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只在厨房里隐约听到他拔高的嗓门:“你妈不是你的保姆!她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负责!天塌不下来!”

挂了电话,他走出来,脸色铁青,但看到我,又缓和下来,只说了一句:“别管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从那以后,小宇和晓雯没再打电话来催。只是晓雯的朋友圈,停更了好几天。

在多伦多的最后那个星期,我们过得格外平静。李姐带着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皇家博物馆,卡萨罗马城堡,还坐船去了中央岛。

在岛上,我们看到很多老年夫妻,手牵着手,在湖边散步。阳光洒在他们银色的头发上,温暖又安详。

老林突然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握着我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我愣了一下,没有挣开。我们就那样,像岛上所有普通的老年夫妻一样,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

谁都没有说话。但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

临走前一晚,李姐拉着我的手,聊了很久。

她告诉我,她刚到加拿大的时候,也很不适应。觉得儿子变了,变得“不孝顺”了。她也曾因为儿子周末没来看她而偷偷哭过,也曾因为儿媳妇不让她插手管教孩子而觉得失落。

“后来我想通了,”李姐说,“不是孩子变了,是环境变了。我们不能再用老一套去要求他们。所谓‘孝顺’,不是天天守在身边,也不是言听计从。而是他们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让我们放心;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能靠得住。这就够了。”

她拍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慧芳,学会放手。放过孩子,也是放过你自己。你把他们抓得越紧,他们就越想逃。你给他们空间,他们反而会更亲近你。”

“你看,”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是她孙女画的,画着两个手拉手的老人,旁边写着“Grandma & Grandpa”。“我们不给他们带孩子,不给他们做饭,但孩子心里,有我们。这就够了。”

我看着那幅歪歪扭扭的画,心里百感交集。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孩子心里有我吗?可我用错了方式。我用密不透风的“爱”和“付出”,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让他们习惯、依赖,却不再珍视的存在。

我以为我在为他们好,其实,我只是在满足自己“被需要”的感觉。

【第七章】

回到北京,走出机场到达大厅,我一眼就看到了小宇和晓雯。

他们俩都瘦了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看着还好。乐乐被小宇抱在怀里,看见我们,脆生生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晓雯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一个小行李包,笑着说:“妈,爸,一路辛苦了。回家吧,饭都做好了。”

我有些意外。以前,从来都是我做好饭等他们。

回到家,一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有我爱吃的西红柿炒蛋,也有老林爱吃的红烧肉。

小宇把乐乐放下,给我们拿拖鞋,说:“妈,晓雯做的,您尝尝她的手艺。”

晓雯有点不好意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瞎做的,肯定没您做的好吃。你们快坐,我去盛饭。”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小宇和晓雯不停地给我们夹菜,问我们在加拿大玩得怎么样。老林板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我看着晓雯,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有点犹豫。

饭后,小宇拉着老林去看他新买的茶叶。晓雯在厨房洗碗,我走过去,想搭把手。

晓雯拦住了我,说:“妈,您歇着吧,我来就行。”

她一边洗,一边低声说:“妈,对不起。之前……是我们太不懂事了。”

我心里一动,没说话,听她继续说。

“您不在家这段时间,我跟小宇真是焦头烂额。乐乐一病,我俩才发现,我们什么都不会。以前总觉得,有您在,什么都不用愁。您把我们照顾得太好了,好到我们都忘了,您也会累,您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爸打电话骂了小宇一顿,小宇跟我说了。我们反思了很久。妈,我们以后……会学着自己长大。您跟爸,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有点娇气、有点挑剔的儿媳妇,此刻,她的脸上满是真诚。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孩子,妈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把那件在多伦多买的亚麻衬衫拿了出来,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照。镜子里的我,还是那个满脸皱纹的普通老太太,但眼神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老林走过来,在我身后站定,看着镜子里的我,说:“挺好看的。”

我笑了。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六点起床。我睡到了自然醒。

走到客厅,看见小宇和晓雯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乐乐穿衣服,准备送他去幼儿园。桌上放着楼下买的包子豆浆。

看见我,小宇笑着说:“妈,醒啦?我们去上班了啊。”

我点点头:“路上小心。”

他们走后,整个家一下子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拿出那本英文入门书。

老林走过来,把一张旅游宣传册放在我面前。是张家界的。

“下个月,去这儿怎么样?”他问。

我看着宣传册上奇绝秀丽的山峰,又抬头看看他。他的眼神里,有询问,有期待,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那个在多伦多醒来的梦,并没有结束。

它才刚刚开始。

姐妹们,如果是你,辛苦了一辈子,到了晚年,是会选择继续为子女发光发热,还是勇敢地为自己活一次?评论区聊聊你们的想法吧。

来源:轻舟一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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