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我看见一个老人,一整天都坐在爷爷坟前。”林小禾望着茶杯里飘动的茶叶,声音低沉,“我问他是谁,他只说是'老朋友',三天后离开时,给了我一个木盒。”对面的友人好奇道:“盒子里有什么?”小禾轻叹一口气:“一段被尘封了五十年的故事。”
文:清风唏嘘语
“那天我看见一个老人,一整天都坐在爷爷坟前。”林小禾望着茶杯里飘动的茶叶,声音低沉,“我问他是谁,他只说是'老朋友',三天后离开时,给了我一个木盒。”对面的友人好奇道:“盒子里有什么?”小禾轻叹一口气:“一段被尘封了五十年的故事。”
01
电话铃声在凌晨四点响起时,林小禾正处于浅眠状态。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父亲沙哑的声音穿透夜色:“小禾,你爷爷…走了。”
这简短的五个字如同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割开她的心脏。小禾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什么时候的事?”她问,声音在颤抖。
“今天凌晨两点多,你爷爷睡梦中走的,很安详。”父亲停顿了一下,“你能回来吗?后天是葬礼。”
挂断电话,小禾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动弹。窗外,城市的夜色依旧浓稠,远处高楼的霓虹灯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她望着这片光景,眼前却浮现出家乡的那座老屋、院子里的柿子树,以及爷爷坐在树下看书的身影。
清晨,小禾匆匆收拾了行李,给公司发了请假邮件,便踏上了回乡的列车。窗外的风景由钢筋水泥逐渐变为田野山川,这也是她离开家乡五年来第三次踏上这条铁路线。上一次还是去年春节,爷爷已经开始咳嗽,但精神尚好,还为她做了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当时谁能想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团聚?
列车缓缓驶入县城站台,小禾拎着行李走出车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父亲。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眼眶深陷,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爸。”小禾轻唤一声,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涌出。
父亲接过她的行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你爷爷最疼你,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回家的路上,父亲简单介绍了这两天的安排。爷爷的遗体已经入殓,停放在家中的正堂,明天是葬礼,后天下葬。小禾听着,脑海中闪过无数与爷爷有关的片段。
爷爷是一名乡村教师,退休前在村小教了四十多年书。小禾小时候,正是爷爷教她认字、背古诗。每到夏天,爷爷都会带她去村后的小溪捉鱼摸虾;冬天,爷爷会用旧棉被给她做一个小窝,两人在炕上看连环画、讲故事。那些温暖的记忆如同冬日的阳光,照亮了她童年的每一个角落。
汽车驶入村口,小禾看到门前已经搭起了白色的灵棚,几个亲戚在忙碌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父亲走进院子。
母亲看到她回来,紧紧抱住她,无声地哭泣。小禾轻拍母亲的背,柔声安慰:“妈,节哀。”她知道,母亲与爷爷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些年爷爷生病,都是母亲在照顾。
走进堂屋,小禾看到爷爷安详地躺在那里,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深蓝色中山装,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她跪在爷爷的遗体前,回想起小时候依偎在爷爷怀里听故事的日子,泪水不断滑落。
“爷爷,孙女来看您了。”她轻声说,声音哽咽,“您走得这么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陪您说说话。”
接下来的一天,小禾帮着父母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爷爷在村里很有威望,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有爷爷的老同事、学生,也有村里的乡亲们。每个人提起爷爷,都满是敬重之情。
“老林先生教了我两代人呢,我儿子现在都当上镇长了,没少受他教导。” “德寿啊,心善,从不计较,教书四十年,把多少娃娃送出农村,自己却一直留在这穷乡僻壤。” “前年我家闹水灾,是老林先生带头捐款,还亲自来帮忙清理淤泥。”
听着这些话,小禾心中既自豪又愧疚。她为有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爷爷而骄傲,却也为自己近年来疏于探望而内疚。工作忙、距离远,这些借口在死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葬礼当天,天空阴沉,细雨纷纷,仿佛也在为爷爷的离去而哀悼。按照当地习俗,亲友们抬着爷爷的棺木,缓缓前行,穿过村子,来到村后的山坡上。那里是村子的公共墓地,爷爷生前就选好了位置,说是可以看到村小和他教了一辈子书的教室。
下葬的仪式庄严肃穆。棺木缓缓入土,亲友们依次上前撒下一把土,以示告别。小禾站在人群中,泪眼朦胧地望着那个渐渐被泥土掩埋的木盒,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之而去。
就在所有仪式即将结束,人们准备散去时,小禾注意到墓地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的老人。那人约莫六十多岁,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深灰色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静静地望着这边。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他似乎全然不觉,目光专注地盯着爷爷的坟墓。
“爸,那个人是谁?”小禾低声问道,指了指那个陌生人。
父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皱起眉头:“不认识,可能是你爷爷的什么旧相识吧。”
小禾点点头,视线却无法从那个陌生人身上移开。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与爷爷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02
随着葬礼的结束,大部分亲友都陆续离开了墓地,只剩下小禾一家人和几个近亲还在收拾祭奠用的物品。小禾不时抬头望向那个陌生老人,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在小禾一家准备离开时,那个陌生老人缓缓走近爷爷的新坟。他从布包里取出一瓶白酒和一个小酒杯,动作轻柔地拔开瓶塞,给爷爷倒了一杯,放在坟前。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父亲皱着眉走上前去:“这位老同志,请问您是?”
老人直起身,向父亲微微颔首:“我姓王,是老林的朋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北方口音,“想陪他最后一天,不会打扰你们。”
父亲迟疑片刻,又问:“您和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老人轻轻摇头:“很久以前的事了,说来话长。”他看了看天色,“如果不介意,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父亲有些犹豫,但出于对来吊唁者的尊重,还是点了点头:“那您请便,只是今天一直下雨,您要注意身体。”
老人笑了笑:“没关系,我带了伞。”说着,他从布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在坟前撑开,坐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小禾一直观察着这个陌生人。他的举止有一种特殊的沉稳和从容,给人一种久经风霜的感觉。最让她好奇的是,爷爷从未提起过姓王的朋友,而且从父亲的反应来看,他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家人回到家中,小叔提出了大家的疑虑:“那个老头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爸提起过?”
父亲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爸年轻时的朋友吧。”
“看他那样子,好像和爸很熟的样子。”小叔皱着眉头,“要不要再去问问清楚?”
母亲插话道:“算了吧,人家大老远来吊唁,肯定和你爸有交情。再说了,那老人家看起来挺有礼貌的,不像是坏人。”
小禾听着家人的讨论,心中的好奇却越发强烈。午饭后,她找了个借口,独自回到了墓地。远远地,她看到那个老人依然坐在爷爷的坟前,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老人撑着伞,时而喝一口酒,时而自言自语,仿佛在和爷爷对话。
小禾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在这时,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回头看了一眼,冲她微微点头。小禾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王爷爷好,我是林小禾,德寿爷爷的孙女。”她有些局促地说。
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和蔼:“小禾啊,你爷爷常在信里提起你,说你聪明,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您和我爷爷有通信?”小禾惊讶地问。
老人点点头:“断断续续的,不太频繁。”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爷爷是个好人,教书育人一辈子,我很敬重他。”
小禾想追问更多,但老人的态度虽然友善,却明显不愿多谈。她看了看老人面前的酒瓶,已经喝去了三分之一。
“王爷爷,您从哪里来啊?住在哪里?需要我们安排住宿吗?”小禾关切地问。
老人微笑摇头:“不用麻烦,我自己有安排。你快回去吧,地上湿,别着凉了。”
看出老人不想被打扰,小禾只好告辞离开。回家路上,她回想着老人的话,越发觉得蹊跷。爷爷生前从未提起过有这样一位朋友,为什么他们会通信?又为什么老人知道她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接下来的时间,小禾帮着父母收拾家务,招待剩下的亲友。傍晚时分,父亲担心那位老人,特意做了些饭菜让小禾送去。
当小禾再次来到墓地时,天色已经擦黑。老人依然坐在那里,面前的酒瓶已经见底,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只是目光更加深远,仿佛透过坟墓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王爷爷,我爸让我给您送些吃的来。”小禾将食盒放在老人面前的石头上。
老人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谢谢,你们太客气了。”
小禾注意到老人的眼角有些湿润,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老人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您和我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她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老人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缘分吧,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打开食盒,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你爷爷做的糖醋排骨是一绝,这味道我记了大半辈子。”
小禾惊讶地说:“您连这个都知道?”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吃着饭菜,偶尔抬头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吃完后,他郑重地将食盒收好,对小禾说:“替我谢谢你父亲的好意。现在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小禾明白老人是在下逐客令,虽然满腹疑问,但也只能离开。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老人又倒了一杯酒,摆在了坟前,自己也举杯小酌,在暮色中形成一个孤独的剪影。
夜深人静时,小禾躺在自己童年的房间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爷爷的离去,神秘老人的出现,以及两人之间不明的关系,这一切如同一个复杂的谜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最终,她决定趁这几天在家的时间,好好整理一下爷爷的遗物,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03
次日清晨,小禾早早起床,帮母亲做完家务后,便来到爷爷的房间。这是一个朴素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几个书架,以及一个老旧的衣柜,就是全部的陈设。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大多是教育类和文学作品,还有一些发黄的教案和学生作业本。
小禾轻轻抚摸着这些物品,仿佛通过它们还能感受到爷爷的存在。她先整理了书桌,将散落的纸张分类归档。在翻动一本厚重的字典时,几张照片从书页中滑落出来。小禾拾起照片,发现是爷爷年轻时的合影。其中一张尤其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上的爷爷二十出头的样子,身穿军装,站在一群同样穿军装的年轻人中间,背景似乎是一处边疆哨所。
小禾仔细辨认照片中的每一个面孔,试图寻找那位王老先生的身影,但因为照片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很难辨认清楚。她将照片小心地收好,继续整理。
在书桌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木盒。木盒看起来年代久远,表面有些磨损,但雕刻精美,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小禾试了家里所有能找到的钥匙,都无法打开它。
正当她考虑是否要强行撬开时,注意到书桌下方还有一个隐藏的小抽屉。她蹲下身,小心地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沓泛黄的信件,用一根红绳系着。小禾解开绳子,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破损,里面的信纸也已经变得脆弱。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
“老林, 收到你的来信,甚是欣慰。关于那件事,我一直铭记在心,无日或忘。你的选择我尊重,但我仍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你的恩情。 至于我们的约定,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会信守。 近来身体如何?切勿太过操劳。 老王”
信的落款日期是一九八八年,比小禾出生还要早。她急忙翻看其他信件,发现大都是这个“老王”写给爷爷的,时间跨度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直到近年。信的内容大多简短,谈及各自的生活状况,但都隐晦地提到“那件事”和“约定”,却从不明说具体是什么。
小禾拿着这些信,心中的疑惑更甚。她决定去问问父亲,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她找到正在院子里修理栅栏的父亲,将信件递给他:“爸,您看看这个,知道这个'老王'是谁吗?会不会就是昨天那位老人?”
父亲放下工具,接过信件,仔细阅读后摇了摇头:“不清楚,你爷爷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些事。”他沉思片刻,又说,“你爷爷年轻时当过兵,在西北边境服役过几年,后来因伤退伍回来当了老师。这些事他很少提及,可能这位老王是他当兵时的战友吧。”
“当兵?爷爷受过伤?”这些都是小禾第一次听说。
父亲点点头:“是啊,你爷爷右腿有旧伤,每到阴雨天就会疼。不过他从不抱怨,还说这是为国家做的贡献,值得。”
这番话让小禾陷入了沉思。爷爷的军旅生涯,那个神秘的“老王”,还有那个上锁的木盒,一切似乎都有某种联系,却又扑朔迷离。
下午,小禾再次来到墓地,想再向那位老人了解一些情况。远远地,她看到老人依然坐在爷爷坟前,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旧相册,正在翻看。
当小禾走近时,老人迅速合上相册,收进布包里。他抬头看到是小禾,脸上的紧张神色稍稍缓和:“又来了?”
小禾点点头,在老人旁边坐下:“您今天还好吗?昨晚住得还习惯吗?”
“还行,镇上有家小旅馆,将就一晚。”老人的语气和昨天一样平静。
小禾决定直入主题:“王爷爷,我今天在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您写给他的信。您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那个'约定'是什么?”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小姑娘,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早并不是好事。”他顿了顿,“我和你爷爷之间的事,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个回答让小禾更加困惑,但她能感觉到老人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小禾看到老人从布包里又拿出一瓶酒,这已经是第二瓶了。“您和爷爷都喜欢喝酒吗?”她问道。
老人摇摇头,微笑道:“我不常喝,你爷爷也不是嗜酒之人。但有些场合,需要用酒来表达。”他轻轻抚摸酒瓶,“这是茅台,你爷爷最爱的酒,以前我们约定,谁先走,另一个就用这酒送行。”
小禾听了,心头一震,这是老人第一次明确提及与爷爷的约定。“您们在部队认识的?”她试探性地问。
老人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评估她的可信度,最终微微点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见老人终于开口,小禾赶紧趁热打铁:“您能告诉我爷爷当兵时的事吗?他从来不跟我们提这些。”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变得深远:“你爷爷是个英雄,虽然他从不这么认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时是一九六五年,边境局势紧张,我们在一个小哨所驻守……”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喊声打断。小禾回头看,是村里的刘大爷。刘大爷七十多岁,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之一,与爷爷交情很深。
“是小王吧?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刘大爷走近,惊讶地看着老人,“五十多年没见,你还认得我吗?”
老人站起身,仔细打量着刘大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回忆:“刘叔?您还健在?”
“岁数大了点,但还硬朗着呢!”刘大爷哈哈大笑,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你小子当年走得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这一晃眼就是半个世纪啊!”
小禾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村里还真有人认识这位老人。她急忙问道:“刘爷爷,您认识王爷爷?”
刘大爷点点头:“那是!当年你王爷爷和你亲爷爷一起从部队回来,在我们村住了一阵子。那时候他叫王明远,年轻小伙子,壮实得很!后来听说考上了什么大学,就离开了,此后再没回来过。”
王明远,小禾默默记下这个名字,终于知道了老人的全名。
老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刘叔,您记性还是这么好。”
刘大爷叹了口气:“老林走得突然,大家都很难过。他这一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就是太低调,很多事都不让人提。”他转向小禾,“你有个好爷爷,可惜他那段最辉煌的历史,都被他自己埋在心底了。”
小禾一头雾水:“什么辉煌的历史?”
刘大爷正要说话,被王老先生打断:“刘叔,有些事,还是等等再说吧。”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禾一眼。
刘大爷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也是,时候未到。”他冲小禾笑了笑,“姑娘,你爷爷的事,会有人告诉你的,不急在这一时。”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刘大爷便告辞离开了。小禾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也明白这些老人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破的。
黄昏时分,小禾返回家中,将白天的发现告诉了父母。父亲听说村里的刘大爷认识那位王老先生,也显得很惊讶。
“这么说,那位老人确实和爸有渊源?”父亲若有所思地说,“明天我去问问刘叔,看能不能了解更多。”
当晚,小禾继续整理爷爷的遗物。在翻看一本老相册时,她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爷爷和另一个年轻人站在一栋学校模样的建筑前,背后的招牌上写着“向阳小学”。小禾仔细辨认那个年轻人的面容,虽然岁月已经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分明就是现在的王明远老先生!
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她翻遍了整个相册,又找到几张爷爷与王明远的合影,都是在学校或村庄的背景下拍摄的。看来当年王明远确实在这个村子住过一段时间,与爷爷的关系也很亲密。
但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爷爷从未向家人提起过这个人,以及他们之间那个神秘的“约定”是什么。小禾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爷爷的老同事王老师,看看能否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夜深了,小禾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爷爷的离世,那个神秘的王明远,还有那个无法打开的木盒,一切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谜题,等待她去解开。她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知道明天会带来什么新的发现。
04
第三天一早,天空放晴,阳光温暖地洒在大地上。小禾吃过早饭,便急匆匆地赶往村小学。王老师是爷爷最亲密的同事,两人共事三十多年,如果有人知道爷爷的秘密,那一定是他。
村小学还是小禾记忆中的模样,低矮的教学楼,宽阔的操场,还有那棵爷爷亲手栽种的老槐树。校门口的宣传栏上,赫然贴着爷爷的遗照和悼词,看来学校也在悼念这位老教师。
王老师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看到小禾进来,立刻站起身迎接:“小禾啊,节哀。你爷爷是个好人,我们都很怀念他。”
小禾感谢了王老师的关心,然后直入主题:“王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件事。您认识一个叫王明远的人吗?他这两天一直在爷爷坟前守着。”
王老师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王明远?没听你爷爷提起过这个名字。不过你爷爷这人啊,有些事确实很少对人说,就连我这个老同事,有时候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小禾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那您知道爷爷年轻时当兵的事吗?他好像在边境服役过,还受了伤。”
王老师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一些。你爷爷年轻时确实当过兵,好像是在新疆一带服役。有一次我们喝酒,他喝多了,提到自己参加过一次边境冲突,立了功,但他从不让人提这事。”
“立功?”小禾惊讶地问,“什么样的功?”
王老师摇摇头:“具体情况他没说,只是醉话里提了一句,第二天就让我忘了这事。你爷爷这人啊,一辈子低调,从不张扬自己的功绩。”
小禾又问了一些问题,但王老师知道的也不多。告别王老师后,她决定再去爷爷坟前,看看那位王明远老先生今天是否还在。
远远地,她就看到王老先生依然坐在爷爷坟前。不同的是,今天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看起来庄重了许多。小禾走近,发现坟前摆着几样简单的食物和一杯酒,王老先生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仿佛在与爷爷对话。
感受到有人靠近,王老先生停下了话语,回头看到是小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来了?”
小禾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食盒:“我给您带了些早饭,想着您可能还没吃。”
王老先生接过食盒,道了声谢,但并没有立即打开。他看着小禾,眼神柔和了许多:“你很像你爷爷,不仅仅是长相,更是那种关心人的方式。”
小禾被这句话触动,眼眶有些湿润:“可我觉得自己对爷爷关心得不够。这些年太忙,很少回来看他。”
王老先生摇摇头:“不要自责,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这很正常。你爷爷非常理解,他经常在信里提起你,说你在北京工作得很好,他很为你骄傲。”
“您和爷爷一直有通信?”小禾抓住了关键信息。
“嗯,差不多每年一两次吧,主要是节日问候。”王老先生的语气平静,“我们这代人不像你们,习惯了用笔墨交流。”
小禾觉得时机成熟,决定开门见山:“王爷爷,我昨天在爷爷遗物中发现了您写给他的信,还有一些照片。您和爷爷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他从未向家人提起过您?”
王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小姑娘,有些故事,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才能讲述。”他顿了顿,“我答应过你爷爷,有些事情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揭开。”
“什么时候才合适呢?”小禾追问道。
王老先生看了看手表:“再等等吧,还有一天。我在这里守三天,是我和你爷爷的约定。第三天结束时,一切就会揭晓。”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但小禾感觉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她决定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王爷爷,您能给我讲讲您年轻时的事吗?您后来去了哪里?做什么工作?”
听到这个问题,王老先生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我啊,离开这里后去了北京上大学,学的是工程。毕业后分配到了一个研究所,一直到退休。生活平淡,没什么可说的。”
“研究所?”小禾立刻想到爷爷的信中提到王明远“功成名就”,“是什么样的研究所?”
王老先生笑了笑:“军工方面的,具体的不方便多说。”他看着小禾好奇的眼神,补充道,“不是什么神秘工作,就是做些技术研究,算是为国家做点贡献吧。”
小禾虽然有更多问题想问,但看出王老先生不愿多谈自己的工作,便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就这样坐在爷爷坟前,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王老先生打开了小禾带来的食盒,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吃到一半,他突然说道:“你爷爷最喜欢吃你奶奶做的糖醋排骨,每次我去他家,你奶奶都会特意做这道菜。”
“您去过我家?”小禾惊讶地问。
“嗯,很久以前了,那时你父亲还小。”王老先生的语气中带着怀念,“你奶奶是个好人,温柔贤惠,可惜走得早。”
这又是一个小禾不知道的信息。爷爷很少提起奶奶,小禾对奶奶的印象仅限于几张老照片。听王老先生这么说,她不禁好奇起来:“您能给我讲讲奶奶的事吗?”
王老先生点点头,开始讲述他记忆中的林家往事。小禾专注地听着,通过王老先生的描述,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时代的爷爷奶奶:爷爷刚从部队回来,在村里当老师;奶奶是邻村的姑娘,温柔善良,两人相知相爱,建立家庭。
“你爷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你奶奶一片真心。”王老先生说到动情处,眼圈微红,“你奶奶生病那段时间,他日夜照顾,从不喊苦。”
小禾听得入神,这些都是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的家族往事。王老先生的叙述让这些历史变得生动起来,仿佛她也参与其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小禾看了看表,该回家帮母亲准备午饭了。她起身告别王老先生:“王爷爷,我得回去了。晚些时候我再来看您。”
王老先生点点头:“去吧,别让家人担心。”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一趟。有些东西,我想交给你。”
小禾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答应了。
回家路上,小禾脑海中回响着王老先生的话。爷爷的过去,奶奶的故事,还有那个神秘的约定,一切都如同拼图一般,慢慢地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她有预感,明天将是揭开谜底的时刻。
晚饭后,小禾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夕阳西下,星星渐渐显现。她想起小时候,爷爷常带她在这个院子里看星星,给她讲天上的故事。那时的爷爷,在她眼中就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深了,小禾躺在床上,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那个谜底的揭晓。
05
第三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小禾早早地准备好食物,来到爷爷的坟前。远远地,她就看到王老先生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瓶白酒和一个精致的木盒。
看到小禾走来,王老先生站起身,郑重地整了整衣襟:“来得正好,我正等你呢。”
小禾将带来的食物放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那个木盒:“王爷爷,这是什么?”
王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旁边的石头:“坐吧,听我慢慢道来。”
小禾坐下,王老先生给自己和爷爷的坟前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开始讲述:“今天是第三天了,按照我和你爷爷的约定,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回忆:“一九六四年,我和你爷爷一起参军,被分配到新疆某边防哨所。那时边境局势紧张,我们每天都在做战斗准备。你爷爷比我大两岁,又聪明,照顾我很多,我们很快成了好友。”
小禾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一九六五年三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冲突。我们哨所被敌人包围,弹药快用尽时,你爷爷带着我们几个突围。在穿越一片空地时,敌人的狙击手瞄准了我。”王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你爷爷扑过来,推开了我,自己却中弹了。”
小禾惊讶地睁大眼睛,从未想过爷爷竟有如此经历。
“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腿,伤得很重。我背着他,在战友掩护下撤到了安全地带。后来增援部队到达,击退了敌人。”王老先生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次行动,上级给我记功,说我临危不惧,救出战友。但实际上,是你爷爷救了我。”
“那为什么…”小禾不解地问。
“你爷爷不让我说实情。他说自己伤得重,可能要转业回地方,不希望因为这事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他让我接受这个功劳,只要我答应将来好好活着,报效国家。”王老先生摇摇头,声音低沉,“我当时年轻,接受了他的建议,却一直背负着这个心理负担。”
小禾默默听着,心中既震惊又感动。爷爷的无私和勇敢,让她肃然起敬。
“后来你爷爷因伤退伍,回到了家乡当老师。我继续在部队服役,后来考上军校,再后来进入军事科学院工作。”王老先生的语气中带着自豪,“我一直记得你爷爷的嘱托,努力工作,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您后来联系爷爷了吗?”小禾问道。
“当然,我们一直有通信。每次立功或者获得嘉奖,我都会写信告诉他,让他知道他的牺牲没有白费。”王老先生苦笑一下,“但每次我提出要报答他,要公开当年的真相,他都坚决反对,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王老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小禾:“这是我们在部队时的合影,你爷爷站在中间,我在他右边。”
小禾接过照片,认出了年轻时的爷爷,英姿勃勃,眼神坚定。而他旁边的年轻人,正是王老先生年轻时的模样。
“七十年代末,我工作有了起色,想来看看你爷爷,报答他的恩情。但他婉拒了我的好意,只说自己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什么。”王老先生叹了口气,“你爷爷这人啊,太过淡泊,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后来呢?”小禾追问道。
“后来我们约定,无论谁先离世,另一个都要去送行三天,以表敬意。”王老先生指了指身边的木盒,“这个盒子里,有我一直想还给你爷爷的东西。”
说着,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军功章、一沓发黄的信纸,还有一些老照片。王老先生轻轻抚摸着这些物品,眼中含泪:“这枚军功章本该属于你爷爷,但他坚持让我收着。这些信是他在部队时写的日记和诗歌,当年我离开前,他让我保管,说是让我记住那段岁月。”
小禾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的物品。军功章已经有些旧了,但依然闪着庄严的光芒;信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透露出年轻时爷爷的性格;照片中,年轻的爷爷和战友们意气风发,青春洋溢。
在照片的最底层,小禾发现了一张特别的照片:爷爷和王老先生站在一起,背景是一片荒凉的边境风光。照片背面写着:“生死之交,无需言谢。若有来世,还做兄弟。”
看到这行字,小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了爷爷和王老先生之间那份深厚的友谊,明白了为什么爷爷从不提及这段历史——他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是出于一种难得的淡泊和谦逊。
“你爷爷是个真正的英雄,虽然他从不承认。”王老先生的声音中充满敬意,“他不仅在战场上救了我的命,更用他的精神影响了我的一生。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的鼓励和引导。”
小禾擦干眼泪,问道:“为什么爷爷不愿意接受您的帮助呢?您后来应该是个很有地位的人吧?”
王老先生笑了笑:“我在军工研究领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担任过某研究所的负责人。多次提出要帮助你爷爷改善生活条件,甚至调他到城里工作,但他都拒绝了。”他顿了顿,“你爷爷说,他喜欢教书,喜欢这个村子,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他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一届又一届学生成长,这比什么功名利禄都重要。”
这番话让小禾想起爷爷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做人要知足,不要总想着往高处走,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事,照样能活得有价值。”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句教导,更是爷爷一生的真实写照。
“你知道吗?你爷爷这一辈子,教出了多少学生?其中不乏大学教授、企业家、政府官员。”王老先生的语气中满是敬佩,“他在这个小村庄里,默默耕耘了几十年,影响了几代人。这种贡献,比起那些荣誉和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禾点点头,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一直以为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没想到他有着如此不平凡的经历和精神。
“今天是第三天了,按照约定,我该离开了。”王老先生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爷爷的坟墓,“老林,我来看你了,也带来了你要的东西。安息吧,老友。”
说完,他郑重地将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洒在坟前,然后转向小禾:“这个盒子交给你保管,里面的东西是你爷爷的荣誉和记忆,希望你能珍惜。”
小禾接过盒子,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让我能够更全面地了解爷爷。”
王老先生笑了笑:“不必谢我,这是我对老友的承诺。”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下午的火车回北京。”
小禾主动提出要送他,但被婉拒了。王老先生说自己习惯了独自旅行,不需要麻烦她。临别前,他留下了一张名片,上面只有姓名和一个电话号码:“有事可以联系我,不过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年纪大了,长途奔波很吃力。”
看着王老先生远去的背影,小禾抱着木盒,站在爷爷坟前,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爷爷,在战场上奋不顾身救下战友;看到了他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回到家乡当一名普通教师;看到了他在讲台上挥洒汗水,教书育人;也看到了他在信中鼓励王老先生追求更高的成就,而自己却安于平凡。
这一切,都让小禾对爷爷有了全新的认识和更深的敬爱。
06
回到家中,小禾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仔细查看里面的每一样物品。军功章是一枚“三等功”勋章,虽然岁月已经让它失去了些许光泽,但仍然庄严肃穆;照片中记录了爷爷军旅生涯的点滴,有操练的场景,有边境的风光,有战友们的欢聚;而那沓发黄的稿纸,则记录了爷爷的内心世界。
小禾小心翼翼地展开第一张稿纸,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辨:
“一九六五年二月十五日,晴 今天是春节,我们在哨所里也简单庆祝了一下。老王包了饺子,手艺不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味道。边境的春节很冷,但战友们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寂寞。明远今年刚满二十岁,比我小两岁,却很有干劲,是个好苗子。我们约定,等服役期满,一起回老家,他要考大学,我想当个教师。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但总要有个盼头不是?”
字里行间,流露出年轻时爷爷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小禾继续阅读,渐渐沉浸在爷爷的世界中。
在一九六五年三月的日记中,爷爷简单记录了那次战斗的经过:
“……突然发现敌人埋伏,我们陷入了包围。弹药不足,只能突围。在穿越开阔地时,发现明远暴露在敌人狙击手的射程内。来不及多想,我冲过去把他推开……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腿部伤势较重,可能要转业。明远来看我,哭得像个孩子。我告诉他不要自责,这是军人的职责。我让他答应我三件事:一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救了他,就说是他救了战友;二是要好好活着,报效国家;三是无论以后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记我们的友谊。他答应了,还说有朝一日一定会报答我。其实我不需要什么报答,能看到他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读到这里,小禾已经泪流满面。爷爷的无私和勇敢,让她感到无比自豪和敬佩。
接下来的日记记录了爷爷因伤退伍,回到家乡当教师的过程。他提到王明远来看过他几次,还带来了一些书籍和补品。在一条特别的记录中,爷爷写道:
“明远告诉我他考上了军校,真为他高兴。这孩子聪明,又肯努力,前途不可限量。他问我后不后悔救他,我笑着说人生没有后悔药。其实,看到他健康成长,有了更好的发展,我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教书也很好,能塑造下一代,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贡献。”
小禾继续翻阅,发现爷爷的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他几十年的教书生涯,以及与王明远的通信往来。王明远确实一步一步走向成功:从军校毕业,到科研单位工作,再到担任研究所负责人,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研发。而爷爷则始终在这个小村庄里教书,看着一届又一届学生成长。
在一九八八年的一则记录中,爷爷写道:
“明远又来信了,说他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奖,还被评为模范科技工作者。他再次提出要帮我调到城里工作,被我婉拒了。他不理解我为什么甘于平凡,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平凡。这二十多年来,我教过的学生已经有上千人,其中不少已经成为社会的栋梁。每当看到他们的成就,我就感到无比满足。这种成就感,不是什么职位和荣誉能比的。”
这段话让小禾想起爷爷常对她说的话:“人生的价值不在于你站得有多高,而在于你帮助了多少人站起来。”原来,这就是爷爷的人生哲学。
在盒子的最底层,小禾发现了一张特殊的文件:一份伤残军人证明,上面清楚地标明爷爷因公负伤,右腿留有弹片,属于六级伤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爷爷每到阴雨天,右腿就会隐隐作痛。
小禾想起小时候,每逢下雨,爷爷都会揉着右腿,但从不抱怨。当她问起原因时,爷爷只是笑笑说:“老毛病了,不碍事。”谁能想到,这“老毛病”背后,是一段英勇无畏的历史。
当晚,小禾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父母。父亲听后,眼中泛起泪光:“爸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事。”
母亲擦着眼泪说:“老人家一辈子低调,从不张扬自己的功绩。”
小禾看着父母伤感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爷爷选择隐藏自己的过去,不是因为不信任家人,而是不想让自己的经历成为负担或炫耀的资本。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安安静静地生活,默默地奉献。
想到这里,小禾对爷爷的敬爱之情更加深厚。她决定,要将爷爷的故事整理成文字,让更多人了解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人。
07
接下来的几天,小禾一直在整理爷爷的日记和照片,试图将这段尘封的历史还原出来。她联系了村里的老人,了解更多关于爷爷年轻时的事迹;走访了爷爷的老学生,听他们讲述爷爷的教育理念和对他们的影响;甚至找到了县志编纂室,查阅了当年关于退伍军人安置的记录。
通过这些调查,小禾不仅更全面地了解了爷爷的一生,也对那个年代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她明白了,为什么爷爷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明白了,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正是那一代人的集体写照。
在王老先生留下的名片上,只有一个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头衔和单位。小禾拨通了这个号码,想向王老先生了解更多关于爷爷的事。电话接通后,王老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很温和。他告诉小禾,自己已经退休多年,现在住在北京的一个小区里,生活简单而充实。
“你爷爷常在信中提起你,说你聪明,有上进心。”王老先生在电话那头说,“他很为你骄傲,虽然嘴上不说,但字里行间都是对你的喜爱。”
这番话让小禾既感动又愧疚。她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回家看望爷爷,没想到爷爷却一直关注着她的成长和进步。
“王爷爷,您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您和爷爷的事吗?”小禾恳切地问道。
王老先生轻笑一声:“都已经告诉你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顿了顿,“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爷爷。他教会我什么是真正的勇敢和奉献,这比任何荣誉都珍贵。”
电话那头,王老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你知道吗?我退休前是国防科工委的一名研究员,参与过一些重要项目的研发。每次取得成绩,我都会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你爷爷。他的回信总是简短却温暖,从不吝啬赞美和鼓励。”
小禾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象着爷爷收到王老先生的信时,那种由衷的喜悦和自豪。或许在爷爷看来,王老先生的成就,也是他自己人生价值的一部分延伸。
通过这次通话,小禾了解到,王老先生在军工领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曾获得过国家级奖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专家。而这一切,某种程度上都源于爷爷当年的那一推,以及之后几十年的鼓励和支持。
回城前的最后一天,小禾再次来到爷爷的坟前。她带来了一束鲜花,还有一杯爷爷生前最爱喝的茶。坐在坟前,她轻声诉说着这几天的发现和感悟,仿佛爷爷就在身边聆听。
“爷爷,我终于知道您的故事了。”小禾轻抚墓碑,“您一生低调,默默奉献,从不求回报,这种精神太珍贵了。我以前总觉得成功就是要出人头地,要有显赫的职位和丰厚的收入。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成功是活出自己的价值,是能够帮助和影响他人。”
微风拂过,吹动墓前的花朵,仿佛是爷爷的回应。小禾继续说道:“我决定了,回去后要调整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不再只追求表面的成功,而是要像您一样,脚踏实地,做有意义的事。”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那是她这几天整理的爷爷和王老先生的故事:“我把您和王爷爷的故事写下来了,准备等我自己有了孩子,再讲给他们听。这样,您的精神就能一代一代传下去。”
就在这时,小禾注意到墓碑旁边多了一个小酒杯,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白酒。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是王老先生又来过吗?还是有其他人也来悼念爷爷?
带着这个疑问,小禾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似乎看到远处山坡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王老先生吗?她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但那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林之间。
小禾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出神。也许,这就是爷爷和王老先生这一代人的处事方式:做了好事不留名,给了帮助不求报。他们的友谊,跨越了半个世纪,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纯粹和真挚。
回到家中,小禾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返回城市。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父亲提议要把爷爷的故事写进家谱,让后代子孙都能了解这段历史。母亲则建议,每年清明节,全家人都要来祭拜爷爷,传承他的精神。
小禾望着家人热烈讨论的样子,心中感到一种特殊的温暖和力量。她知道,爷爷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精神将通过这个家族,通过他教过的学生,通过像王老先生这样的朋友,继续影响更多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禾踏上了返程的列车。车窗外,家乡的田野和山川渐渐远去,而她的心中,却装满了新的力量和勇气。她知道,自己不仅带走了爷爷的故事,更带走了一种精神——那种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精神。
在城市的喧嚣中,在职场的竞争里,小禾开始以一种新的眼光看待生活和工作。她不再仅仅追求个人的成功和利益,而是更多地考虑如何帮助他人,如何为社会做出贡献。她清楚,这才是爷爷留给她最宝贵的遗产。
几个月后,小禾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信封上没有寄件人的名字,但她一眼就认出了王老先生的字迹。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照片是爷爷和王老先生年轻时的合影,已经泛黄发旧;而那句话则是:“真正的朋友,不在乎相见与否,只在乎心之所系,情之所依。”
小禾将这张照片和这句话,和爷爷的其他遗物一起,珍藏在那个木盒中。每当她感到迷茫或疲惫时,就会打开盒子,看看那些老照片,读读那些旧日记,从中汲取力量和智慧。
爷爷去世的那天,一个陌生人在坟头喝了一天酒,临走前只丢下一个盒子。但小禾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不仅是物品,更是一段跨越半个世纪的友谊,一种穿越时空的精神传承。而这份传承,将通过她,继续延续下去……
来源:爱你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