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0年那个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着钻进老旧的筒子楼缝隙。电话铃突然响起，小刚在那头哭着说：＂妈，小林难产，情况不太好...您能不能...＂

＂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小林，这是怎么回事？＂我拿着那张纸，手都在颤抖。

＂妈，这是我和孩子他爸商量好的。＂小林笑着说，＂您帮我们这么多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楼下李大妈听说后，眼睛瞪得溜圆：＂老刘家那媳妇给婆婆买房子？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好事？＂

十年光阴如流水，谁能想到我和小林会有今天这般亲近？

想起当初，我和儿子小刚因为他执意要娶小林闹得很僵。那时我只觉得小林是城里姑娘，娇气，怕是照顾不好家。

家里老一辈人都说：＂农村媳妇才耐苦，城里来的金枝玉叶，一辈子享福惯了，能伺候人吗？＂

我也这么想，甚至用了＂七年之痒＂来劝阻儿子：＂感情这东西，新鲜劲过了，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你们能过好吗？＂

可小刚铁了心，顶着我的反对领了证。我心里窝着火，整整大半年没主动联系他们。

2010年那个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着钻进老旧的筒子楼缝隙。电话铃突然响起，小刚在那头哭着说：＂妈，小林难产，情况不太好...您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随手抓起挂在墙上的老棉袄，连夜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赶到城里。

医院走廊的灯惨白惨白的，我在走廊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一定要母子平安啊！＂听到护士推门出来说＂恭喜，母子平安＂时，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看到小林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笑着喊我＂妈＂的那一刻，我心里的坚冰开始融化。孩子生下来才五斤二两，小小的一团，看着就叫人心疼。

回家后，小林身子弱，我手把手教她坐月子。＂坐月子这事儿，咱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可得认真。＂我一边熬着红糖水，一边细细叮嘱。

家里那台老式收音机终日开着，播放着养生节目。我按照里面说的，每天变着花样给小林炖汤补身子。

＂妈，您看我这奶够不够？＂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满是忐忑。

＂奶水这东西，心宽就来得快。＂我一边熬红糖水，一边安慰她，＂我那时候生小刚，奶水也不多，但慢慢就够了。心里别着急，多喝点下奶汤。＂

小刚工作忙，常常加班到深夜。有次回来看到我在厨房忙活，愣了一下：＂妈，您怎么还没回去？＂

＂你媳妇一个人带孩子哪行啊，再说这么小的娃，谁看了不心疼。＂我一边择菜一边说。小林坐完月子，我本想回老家，却看她一个人带孩子实在吃力，便一拖再拖，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那一留，就是三年。

初春的夜晚还带着寒意，小孙子突然高烧不退。小林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翻找退烧药，小脸煞白。我安抚着她：＂别着急，先用温毛巾擦擦身子，降降温。＂

我用旧脸盆打来温水，浸湿毛巾，一点点给孙子擦身子。小林看着我娴熟的动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您怎么办...＂

那晚我们轮流守着孩子，直到凌晨烧才退。厨房的老式挂钟滴滴答答地响，我靠在沙发上打盹，忽然感觉肩膀上一重，小林给我披上了毛线外套。

＂妈，您去床上睡吧，我来看着孩子。＂

＂没事，我打个盹就精神了。＂我摆摆手，＂年轻时下地干活，比这累多了都挺过来了。＂

小林去厨房倒水，回来时看到我坐在床边，背影在台灯下显得格外佝偻。她放下水杯，突然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妈，对不起，我以前对您有偏见...＂

＂傻丫头，咱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我拍拍她的手，眼眶也湿润了，＂孩子是咱家的根，你是小刚的媳妇，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教小林做家乡菜，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生产队食堂学的手艺。＂炒菜要＇宽油＇才香，＂我一边掌勺一边说，＂咱家那边讲究＇食不厌精＇，一道菜要是不花半天功夫都不好意思端上桌。＂

小林学得认真，还把我的老菜谱一道道记下来。＂妈，这些菜谱以后得传给孙媳妇呢！＂她笑着说。

小林则教我用智能手机，那时候触屏手机刚开始普及。＂妈，您看，这样就能和老家的姐妹们视频聊天了。＂她耐心地一遍遍教我点屏幕。一开始我手指不灵活，老是按错，急得直跺脚：＂这玩意儿太邪乎了，我学不会！＂

＂慢慢来，不急。＂小林从不嫌烦，＂您教我包饺子用了多少耐心啊，我怎么能急呢。＂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我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

楼下串门的张婶子看我用上了智能手机，啧啧称奇：＂老刘家的老太太跟上时代喽！你那儿媳妇真是有心，俺家那小子媳妇，见我用老年机还嫌麻烦呢！＂

生活并非一帆风顺。2013年底，小刚公司大规模裁员，他因一次工作失误被列入了名单。那阵子，他整日闷闷不乐，对我和小林的话也爱答不理。

家里的积蓄眼看就要见底了，冰箱里的菜越买越少，以前周末必去的小餐馆也不去了。热水器坏了半个月，没舍得叫人修。小林省吃俭用，把以前做服装买的布料拿出来，在家做些小手工卖钱贴补家用。

＂妈，要不您回老家住段时间吧？＂小刚有天突然对我说，＂我们这儿太挤了。＂他抬头看着我租住的老小区，铁锈斑斑的楼梯扶手，窄小的过道，确实拥挤不堪。

我知道儿子是担心负担不起三口之家的生活，心里一阵刺痛。当晚收拾东西时，我偷偷拿出了自己的存折。那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退休金，不多，但应急够用。

＂这钱你拿着，别告诉你爸。＂我悄悄塞给小林，＂等你们缓过来再还我。＂

存折被岁月泛黄的封面上，还贴着一张我和老刘的合影。那是八十年代照的，他穿着蓝色中山装，我穿着碎花褂子，在县城照相馆拍的。

小林接过存折，翻开一看，立刻红了眼睛：＂妈，这是您全部的积蓄吧？＂

我笑着摇摇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家人不就是要互相帮助吗？再说了，老话说得好，＇养儿防老＇，现在帮你们一把，等我真老了，不还有你们吗？＂

＂我跟您保证，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小林握着我的手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小林和小刚大吵了一架。她从小刚嘴里得知，当年为了供他上大学，我卖掉了唯一一套老房子，如今退休金微薄，只能租住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里。

＂你妈把最好的都给了你，现在她老了，你却要赶她走？＂小林气得直拍桌子，＂我就是省吃俭用，也要让妈住得舒服点！＂

我搬回老家后，小林常常打电话来问候，有时还会寄些营养品来。隔三差五地还会寄来孙子的照片，背面写着：＂外婆，我很想你。＂看到这些，我眼眶就湿润。

老家的姐妹们常笑我：＂刘家婆婆，福气不浅啊，有这么孝顺的儿媳妇。＂

＂是啊，比闺女还亲。＂我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半年后，小刚找到了新工作，条件比原来还好。小林也开始在家做起了网店，卖些手工编织的小物件，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去年春天，小林突然说要来看我，还非要带我去看看新小区的房子。

＂妈，您看这个小区环境多好，阳光充足，还有老年活动中心。＂她拉着我的手，兴致勃勃地介绍。

我只当她是关心我，随口夸了几句：＂是不错，就是贵了点吧？这年头房价高，年轻人压力大。＂

＂您就别操心这些了。＂小林笑着说，＂对了，您看这个小区旁边还有个早市，可方便了，想买新鲜菜随时能去。＂

谁知半个月后，她拿着一套房产证来了，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房子得多少钱啊？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妈，这些年您为我们付出太多了。＂小林握着我的手说，＂我网店赚了些钱，和小刚商量好了，这套房子送给您，让您安享晚年。＂

＂你们年轻人不懂，＇骨肉在他人砧板上＇的滋味不好受。＂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还年轻，要为自己和孩子打算...＂

小林坚持道：＂妈，我知道您心疼我们。可您想想，您年轻时为小刚付出那么多，现在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再说，您住得近，还能帮我们带带孩子，多好啊！＂

看着小林诚恳的眼神，我心里五味杂陈。老家那些同辈人还在为子女操心呢，哪有媳妇孝顺婆婆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说完，忍不住老泪纵横。

搬进新家那天，小林和小刚帮我布置房间，挂上了我喜欢的老照片，铺上了新被褥。院子里种了几棵我爱吃的枣树，阳台上放满了花草。

＂妈，这房子装修用的都是环保材料，您住着放心。＂小刚说，眼神里满是歉意和感激。

＂行了，别弄得跟酒店一样。＂我假装嫌弃，心里却美滋滋的，＂老太太住得简单点就行。＂

搬进新家后，我和小林、小刚的关系更亲密了。每天早上我去晨练，回来就给大家准备早饭。远远地就能听到电视里播放的晨间新闻，那是我这一辈人雷打不动的习惯。

但好景不长，小刚因为工作压力大，回家后脾气越来越暴躁，常常对我和小林发火。

一次晚饭，我炖的排骨汤他嫌咸，小林解释说我有点耳背，没听清她说的少放盐。小刚突然暴怒，竟把碗摔在了地上。

＂你发什么神经？我妈辛辛苦苦做的饭！＂小林气得站了起来。

＂她是我妈！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怎么对她！＂小刚吼道。

＂就因为是你妈，你才更该尊重她！＂小林眼睛里噙着泪花。

看着满地碎瓷片和他们争吵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难过。七十年代我和老刘在人民公社食堂上班时，也有过这样的争执。他下班回来脾气不好，我做的饭他总挑三拣四。有一次，他把我辛辛苦苦做的一桌菜全掀翻了...

等他们各自气呼呼地回了房间，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旧盒子。那是个老式的铁皮饼干盒，外面印着＂大前门＂香烟的图案，是七十年代末的物件了。盒子里装着我和老刘当年的照片，还有些泛黄的信笺。

晚上，我敲响了小刚和小林的房门，手里捧着那个盒子。

＂我有些东西想给你们看。＂我说。

三人围坐在床边，我打开盒子，拿出一张我和老刘年轻时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但能清晰看到我们站在县城唯一的＂友谊商店＂前的样子。

＂你爸年轻时脾气也不好，工作累了就爱发火。那会儿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口粮紧张，他负责生产队的分配工作，压力特别大。＂我轻声说，＂有一次，他把我辛苦做的一桌菜全掀翻了。那会儿我气得三天没理他，后来是他拿着刚发的工分，换了点粮票，买了这个盒子送给我，说以后我们吵架了，就把气话装进去，别带到第二天。＂

我从盒子底层拿出一张纸条：＂你看，这是你爸写的，＇刘家门楣能娶到李家闺女，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那时候写情书可是要冒风险的，被逮着就是＇腐朽思想＇，批斗都是轻的。＂

小刚低着头，眼眶红了。小林静静地听着，不时拭去眼角的泪水。

＂日子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过得好不好，就看你们怎么调味。＂我拍拍小刚的肩膀，＂你爸当年就是工作太拼，没顾上家，后来走得早，留下的全是遗憾。＂

我又拿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那是小刚五岁时照的：＂你看看你小时候多乖，整天跟在你爸屁股后面，学他说话走路。他老说，＇刚子长大了，可不许像我这样，要多陪老婆孩子＇。＂

那晚，我们三个人促膝长谈到深夜。小刚抱着我，像小时候一样靠在我肩上哭了：＂妈，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你这孩子，跟妈还说什么对不起。＂我抚着他的后背，＂压力大可以说出来，咱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别憋在心里。＂

小林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握着我的手：＂妈，我小时候没了母亲，一直觉得人生缺了什么。直到遇见您，我才知道那是什么。＂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颤。我忽然想起小林曾经告诉我，她五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了，是奶奶把她拉扯大的。奶奶是个严厉的老人，很少有温情流露。

或许正因如此，她对我格外亲近吧。而我，在照顾她的过程中，也弥补了和小刚失去的时光。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让彼此的缺失在不经意间得到弥补。

孙子上学后，我本想回老家住一阵子，小林却坚持要我留下。

＂妈，您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她说这话时，眼里满是真诚，＂您一走，这个家就少了一半温暖。＂

院子里的老槐树开了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我想起小时候农村的春天，也是这样的槐花香满院。儿时的记忆和当下的生活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了归属感。

于是，我留了下来，成了这个三代同堂家庭的精神支柱。早上起来做早饭，送孙子上学，然后和小区的老姐妹们跳广场舞，晚上回来帮着做晚饭。日子平淡如水，却充满了温馨。

我常和楼下的李大妈聊天，她羡慕得不得了：＂你这个儿媳妇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看看我那个，来我家连口水都懒得倒。＂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我笑着说，＂也许是我年轻时积了德，老天爷回报我的。＂

去年夏天，小区里来了个摄影师，给老人们免费拍照。小林执意拉着我去照了一张。照片洗出来，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眼角的皱纹那么深，头发也花白了大半。岁月不饶人啊。

小林看着照片说：＂妈，您笑起来真好看，跟天上的弯月亮似的。＂

＂去去去，净贫我这老太太。＂我嗔怪道，心里却甜滋滋的。

去年我七十大寿那天，小林和小刚、孙子给我准备了一个小型家庭聚会。他们邀请了我的几个老朋友，还有附近的邻居。菜都是小林按我的口味准备的，连我爱吃的酸辣白菜都没落下。

街坊们都夸她：＂小林啊，你这手艺是跟刘大娘学的吧？一个味儿！＂

＂那是，我婆婆可是我的＇无师名厨＇！＂小林得意地说。

吃完饭，小林神秘地拿出一个精美的相册。红色封皮，古色古香的设计，看着就喜庆。

＂妈，这是给您的礼物。＂

我打开相册，里面是这十年来我们一家人的照片：我教小林包饺子的场景，陪孙子玩耍的画面，和小刚一起钓鱼的瞬间...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小林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当时的时间和感受。

其中一张是我蹲在小区花园里，教孙子认识各种花草。照片背后写着：＂2016年春天，外婆告诉小豆子，槐花和紫藤为什么不能乱吃。外婆的知识比百度百科还丰富。＂

还有一张是我和小林站在厨房，一起包饺子。她写道：＂2012年冬至，学会了婆婆的三鲜馅配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翻到最后一页，是我们全家的合影。小林写道：＂我和小刚的爱情，因为有了您的加入，才变得更加完整和温暖。＂

翻到扉页，上面写着：＂谢谢您，不只是带孩子三年，而是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家。＂

我紧紧抱住小林，泪水模糊了视线：＂傻孩子，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完整的晚年啊！＂

。

那天晚上，大家都散了后，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老刘啊老刘，你看到了吗？咱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咱们有福了。

如今坐在阳台上，望着楼下正在玩耍的孙子，听着厨房里小林和小刚有说有笑的声音，我心里满是踏实。窗外春光明媚，院子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就像我的晚年生活，充满着希望和温暖。

邻居家的收音机传来一首老歌《常回家看看》，那熟悉的旋律勾起我无数回忆。六十年代在生产队劳动时，七十年代结婚生子时，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时...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生活，却都有家人的陪伴。

回想起来，我们这一路，从陌生到亲近，从误解到理解，犹如冬去春来，雪融花开。人生路上，总有风雨，但只要心里装着彼此，再大的风雨也能一起走过。

小区里的老姐妹们常笑我：＂刘大姐，你这是前世烧了高香，今生才有这么好的福气。＂我总是笑而不答，心里却明白，这哪是什么前世修来的福，分明是用真心换来的真情。

＂外婆，您在想什么呢？＂孙子不知何时跑上楼来，坐在我身边。

＂外婆在想啊，人这一辈子，最值得的，就是对家人好。＂我摸摸他的小脑袋，＂你要记住，将来对自己的媳妇好一点，这样老了才有福气。＂

＂外婆，我会的。＂孙子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像爸爸妈妈对您一样，对我的岳父岳母好。＂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才多大点就懂这么多。看来，好的家风是会传承下去的。

人们常说，婆媳关系难处理，可我和小林却成了例外。或许，正如院子里那株老梅树，经历风霜雪雨，才能开出最美的花朵来。生活中的雪中送炭，终会得到春暖花开的回报。我想，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是如此吧。

来源：禅悟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