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仪陇两日

摘要：你是不是和我有过同样的疑惑，四川到底是指哪四条河流？这个问题会把你带到沟里去。尽管金沙江、嘉陵江、岷江、泸水等大江大河众多，但四川名称的来历却和它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它源自于北宋时期的川峡四路：益州路（成都）、梓州路（绵阳、遂宁、南充）、利州路（汉中、广元、巴

你是不是和我有过同样的疑惑，四川到底是指哪四条河流？这个问题会把你带到沟里去。尽管金沙江、嘉陵江、岷江、泸水等大江大河众多，但四川名称的来历却和它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它源自于北宋时期的川峡四路：益州路（成都）、梓州路（绵阳、遂宁、南充）、利州路（汉中、广元、巴中）、夔州路（重庆）。元朝正式设立“四川行省”，名称延续至今。有人要问，汉中不是陕西的吗?好问题。要知道历史上，汉中和遵义都曾归四川管辖。

去四川的次数不算少，但上周参加中国晚协采访团才第一次有机会抵到川东北。这地方宋代分别隶属于川峡四路中的梓州和利州，地处嘉陵江上游，和重庆一样都是古代巴国的领地。后来蜀灭了巴，秦又灭了蜀。

神奇的川东北

川东北现在是四川四大城市群之一，南充、达州，被称为这一地区的双核城市，还有巴中、广元和广安，共五个地级市，是四川重要的经济增长极。大多数朋友对这里可能不太熟悉，而且可能会像我一样被广元、广安、广汉（县级市，属于德阳代管，三星堆所在地）这些四川地名搞晕了头。

川东北地区其实是个新名词。重庆成为直辖市以后，川东的大部分地区被划走，剩下的部分和川北城市一起形成了新组团。这个地区历史上不富裕，但在中国革命史中可谓地位尊崇，星光璀璨。朱德、邓小平两位伟人诞生于此，还有张澜、罗瑞卿等国家领导人。当地人骄傲地说，开国大典站在毛主席身后的南充人（邓小平故乡广元也曾归南充管辖）就有6个。

到这里我要引出今天的主角——地处川东北的朱德故里仪陇县。它现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南充市代管。仪陇的陇字一般被认作甘肃的专利，成语中的得陇望蜀，铁路的陇海线，都是指的甘肃。其实在古文中它还通“垄”，指的是高丘。仪陇从地形上讲恰是由浅丘向深丘、低山（大巴山余脉）发展的过渡带。在仪陇采访时，看着漫山遍野的李花、桃花、油菜花竞相争艳，向阳怒放，我的脑海不停地回响起“垄上行”的旋律，当时还不知道两个字的通借关系，现在想来是无意中蒙对了答案。当然，垄的另一个意思是田埂，这可能是张明敏那首歌的原义。

用一句话概括两天的仪陇之行，我想，最贴切的应该是垄上风光，仪态万千。

在这里惊喜发现了妻子平时爱吃的四川“粑粑柑”的源头，而且知道了正宗的叫法应该是“耙耙柑”。“耙”在四川方言里是柔软、可爱、善良的意思。两个字发音迥异，一个念“把”，长沙的一道名小吃就叫“糖油粑粑”，一个念“爬”，原义是一种农具和用它干活时的动作。我在南京超市求证了一下，原包装上写的确是“耙耙柑”，可超市的标牌无一例外写成了“粑粑柑”。这种作物原产地是日本，本世纪初在四川引种成功。曾因难以降酸，差点昙花一现。现在的耙耙柑已经过了园艺师的多次精心改良。最常见的品种是“春见”，是春天见的意思。还有“大雅”“明日见”“不知火”等品种，当红产品是“川津壹号”。我们在仪陇赛金镇潮水坝村采访时看到周围全是成片的挂果柑树，据介绍，全县柑橘种植面积超8万亩，柑橘已经成为老区农民致富的重要法宝。福临乡建华村是当地的“明星村”，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过3.6万元。村支书徐伟介绍，当地农民的顺口溜叫做“山顶戴帽子，山腰挣票子，山脚饱肚子”。意思是说，山顶主要是保护绿化生态环境，山腰种植柑橘等经济作物，山脚用于保障粮油供应。

让人没想到的是，当地的粮油作物也在被众多山丘分隔的洼地和小山坡上连绵不断，蔚为壮观。道路两边的空地或山梁上，到处种满了油菜花和小麦，几乎到了“无空不入”的地步。在马鞍镇金山村，油菜花开的金灿灿一片，当地农民正在举办“菜花节”，他们用不同颜色的菜花拼出了大熊猫等创意图案，让慕名而来的周边游客争相留影打卡。

据介绍，仪陇粮食播面达到了115.7万亩，总产量45.2万吨，居南充市第一。与此同时，仪陇出栏生猪78万多头，居市内第二，肉牛出栏3.41万头，居市内第一。仪陇县委县政府明确提出要把仪陇打造成为“丘区农业样板”。

数字背后的数字

这些数字有那么了不起吗？我们知道，四川61%的地域是丘陵，可在仪陇93.3万亩耕地中，平地仅占6.2万多亩，占比不到7%。他们建成的高标准农田数却高达72.26万亩。这些高标准农田大多分布在梯田、山梁和曾经被抛荒废弃的犄角旮旯地块上。仪陇是有名的缺水之地，人均水资源量为四川全省人均水平的19.8%，耕地的有效灌面只有43%。曾经的县城金城镇地处山区，缺水严重。经过批准，2005年新县城才在嘉陵江边的新政镇拔地而起。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庞毅告诉我们，通过大力兴建水利设施等办法，目前缺水状况得到了极大改善，他们的目标是在不久的将来将有效灌面提升到90%以上，彻底解决资源性和工程性缺水问题。

在双胜镇的县育苗中心，记者看到立体苗床培育的玉米秧苗整齐列队，蓄势待发。稻谷种子正在进入暗室集体催芽。仪陇农业发展的成绩如此亮眼，离不开县里推出的高水平的农业服务保障机制。由县粮油协会牵头，联合42家规模种植主体组成联盟，以“统一采买+技术共享+订单收购”模式重构了产业生态。统购统销不但降低了生产成本，而且通过保护价收购最大程度保护了农民的经济利益不受价格波动的影响。科技基因的注入和农业社会化服务网络的搭建让这场农业变革带来能力和效率的双提升。

“产业振兴不能单兵突进，必须打好组合拳。”仪陇县农业农村局局长吴江告诉我们，按照“三线三片六组团”的整体规划，仪陇成功构建了粮油、柑橘、桑蚕三大种植业和生猪、肉牛、水产三大养殖业为重点的“3+3”产业布局，目前拥有3个省星级农业园区，3个市级园区和16个县级园区，正在努力争创1个以上国家级园区。

两德故里美丽德乡

仪陇县拥有朱德故里和张思德故里两张红色文化牌。对的，你没听错，《毛泽东选集》中的著名篇章《为人民服务》就出自他老人家在张思德追悼会上的讲话。张思德和朱德一样是仪陇人，朱德出生在马鞍镇，张思德出生在立山镇，相隔不远。作为客家移民的朱德为了追寻真理，很早就离开家乡，去成都、云南求学。张思德是在红四方面军打到仪陇时参加革命的。川东北地区当年就是红军川陕根据地的所在，苏维埃首府在巴中的通江。当年有2.5万名红军将士为保卫苏维埃在这里献出了宝贵生命，所以，仪陇是标准的革命老区。

仪陇的宣传语“两德故里，美丽德乡”。德乡一语双关，另一层含义是高尚道德之乡。当地人自嘲：“缺水不缺酒，缺钱不缺德。”刷在墙上的一句广告语看了也让人忍俊不禁：“德乡人，好打椒道。”这是宣传地产花椒的，同时也是宣传地产人品的。

因为地理因素，仪陇和川东北的其他地区一样长期经济欠发达。2018年刚刚脱掉贫困县的帽子，目前防止返贫的任务还很艰巨，但事物总有两面性。因为缺水，县城不得不搬迁。因为是20年前新建的，仪陇县城的规划理念比较超前，马路宽阔，市容市貌十分整洁漂亮，甚至可以说不输于任何一座东部沿海地区的县城。另一个好消息是，去年6月，高铁通到了仪陇县城和马鞍镇，使仪陇一下子融入了成渝双都市圈，到成都和重庆的车程距离都缩短到两个小时以内。如何接住这“泼天的富贵”？仪陇抓住时机发动了“改地、赋智、聚链”的立体攻势，大力谱写“向山地要效益、以创新谋突破”的农村现代化新篇章。文旅事业也搞得风生水起。红色旅游、踏春出游、客家文化游、民宿农家乐等带来了大量周边游客。在当地有名的新政离堆（一种被江水冲刷出的特殊地貌）公园每年下半年举办“百姓大舞台，离堆欢歌行”活动。去年11月周边县市的二胡爱好者在这里欢聚一堂，切磋演奏技艺，被称为“离堆欢歌乐动德乡”二胡大联欢。而客家兔牛肉（烤全兔）、德乡嫂皮蛋、剪纸篆刻、大木偶戏等美食和非遗更为仪陇增添了无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