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初,春节前夕,爱奇艺推出了一部尺度非常大的悬疑剧《漂白》,成为了新年第一部爆款剧,同时也催生了不少网络热词,比如「干中学」。
2025年初,春节前夕,爱奇艺推出了一部尺度非常大的悬疑剧《漂白》,成为了新年第一部爆款剧,同时也催生了不少网络热词,比如「干中学」。
干中学,乍听之下还以为要对某所中学下手,但实际上是犯罪同伙对他们屡次犯案略带自豪的戏称。
不断地作案,并不断地在作案中学习经验,只为了方便下一次作案。能够把鲜血淋漓的杀人勾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见这伙人有多么心狠手辣。
但你知道吗?《漂白》这部剧是有原型事件的,而且真实案件要比影视剧集尺度更大。
千禧年前后的几年间,深圳、台州、嘉兴、吉林等地陆续有年轻貌美的夜店陪侍女郎人间蒸发,一时间在业内闹得人心惶惶。
而警方早就锁定了作案团伙,正要深入调查时,却发现他们也消失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团伙为何专挑陪侍女郎下手呢?
好久没聊案件了,今天我们来梳理一下轰动一时的「哈尔滨绞肉机案」始末。
2002年9月11日,吉林省吉林市船营区某小区一居民楼的下水道堵了,离奇的是下水道内还不断涌出肉馅,气味实在难闻。
可谁会把那么贵的肉馅往下水道里倒呢?这肉馅该不会是什么别的东西吧。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的居民们立刻将此事报之警方。
果然,警方赶来现场后,在顶层的出租屋内发现了两具还没有处理完的女性遗体,现场过于血腥,在此就不具体描述了。
警方从邻居们口中得知,租住在这里的是3男一女,并根据邻居的描述绘制了四人的画像。
四人租房时使用的自然是假身份,但现场发现了多人的指纹,其中有2人的指纹跟警方的指纹数据库内的信息对上了,2人的身份很快被确定,他们分别是32岁的杨树彬和21岁的戢红杰。
杨树彬的指纹之所以会被录入库,是因为他有案底,至于这个案底是什么,我们稍后细说。而戢红杰由于曾在夜店工作,很可能在公安部门例行检查的过程中,被录下了指纹。
另外,警方还在现场发现了一本驾照,驾照的主人是张玉良,正是租住出租人的四人中的一人。
再通过对关系网的排查,警方很快确认了四人中最后一人的身份,他是杨树彬的前同事吴宏业。
四人的身份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抓捕了,可让警方都没有想到的是,抓到他们竟然耗时将近10年,因为案发后这四个人竟像变戏法一样凭空消失了。
接下来,我们从作案人的视角来逐步还原事情的真相。
杨树彬1970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户籍为吉林省舒兰市。自幼丧父,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弟弟。
他从小生活在哈尔滨南郊的平房区,小学就读于哈尔滨飞机制造厂附属子弟小学。
和杨树彬住同一个片区,读同一所小学的许建国,从小就跟杨树彬认识,他比杨树彬大几岁,两人虽然算不上多熟,但也有点头之交,或许在某次课间,他们还一起玩过警察抓小偷的猫鼠游戏。
只是那时他们肯定想不到,几十年后,淹没在人群中的他们,一个真的成了公安部门的副局长,一个成了全国通缉犯。
杨树彬自小顽劣,书读得不怎样,还特别喜欢争强斗狠,结交狐朋狗友。10多岁时,曾被母亲送到五台山学艺。
那时武侠片《霍元甲》、《陈真》、《少林寺》正在热播,杨母一是想通过艰苦的学艺生活磨一磨杨树彬的心性,二是想着杨树彬既然学习不好,那就学点武术,将来能当个武术演员也是好的。
你别说,那时的杨树彬生得高大魁梧,脸如满月,还真跟香港明星周润发有些神似,以至于不少朋友都叫他「发哥」。
但让杨母没想到的是,艺成下山的杨树彬变得更加嚣张跋扈了,此时他已发育的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体重超过了200斤。
每天跟一些地痞流氓在哈尔滨的街面上冒头,当地人还送了他一个「武和尚」的诨名。
后来,为了生计,杨树彬到哈尔滨东安发动机制造公司做起了钳工,此时的他也只有十几岁。
工作期间他还兼职做了点小买卖,卖水果、卖蔬菜,不过生活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大的改善。
20岁时,杨树彬被一个叫「关胖子」的社会人士正式带上了道,从此,他的人生轨迹便彻底转向了。
1993年年初,23岁的杨树彬与同伙A和同伙B,在哈尔滨当地的一间台球室内持刀行凶,刺死一人,捅伤两人。
结果同伙A和同伙B被抓,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12年,唯独让杨树彬与成了漏网之鱼。
同伙们相继被绳之以法,但并没有让杨树彬退缩,他选择继续跟着所谓的兄弟们一起厮混。
不过混得时间久了,杨树彬也琢磨出味儿来了,每天都是打打杀杀,但自己却始终吃不饱饭,这可不行啊。
于是他开始琢磨着,怎么把业务重心从「害命」转为「谋财」。经过一番思考,杨树彬将目光投向了夜总会陪侍女郎的身上。
他认为,这一行人员流动性大,就算是人突然消失了,也不会很快引起注意,而且入了这行的女性,基本上都是来钱快,积蓄多,还警惕性不高,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下手目标了。
杨树彬是说干就干,时间来到1998年11月,杨树彬带着同伙C在佛山顺德,对一名陪侍女郎实施绑架后获得了10万元。
案发后不久,同伙C很快就被警察逮住,获刑10年半。而好巧不巧,在顺德警方和哈尔滨警方的围追堵截之下,杨树彬居然又溜掉了。
这是他的幸运,却也是更多人的不幸。连续多次的侥幸脱逃,助长了杨树彬继续犯案的胆气。
也许是在同伙们的一声声「发哥」中迷失了自己,杨树彬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英雄本色》中的黑社会老大小马哥了,他决心在杀人越货的道上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的他已经愈发膨胀了,觉得自己一直给关胖子当马仔太屈才了,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下一个关胖子呢?
于是,他决定组建一个由自己带头的团队,他第一个联系上的人,是小他两岁的发小——张玉良。
张玉良是杨树彬的小学同学,从小成绩良好,一直担任班干部,后来还上了大学。但大学毕业后,他下海经商,一直亏钱,同居的女人还将他的全部家当都骗了个精光。
此时,张玉良的父亲已过世,母亲已改嫁,他与家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就在他穷困潦倒之际,杨树彬找到了他,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个一夜暴富的活路,张玉良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跟着上道了。
2001年6月,杨树彬带着同伙D,还有刚入行的张玉良继续犯案。他们在山东文登的一间出租屋内,绑架抢劫了一名异性陪侍人员,抢得现金20万元。
仅仅十天后,同伙D就被文登市公安局缉拿归案,后被判处无期徒刑。而杨树彬带着张玉良再次成功脱逃,他们从文登逃往山东威海方向。
数月后,张玉良又在威海旁边的青岛的一家酒店认识了一名异性陪侍人员,他们俩又将其约到出租屋内,抢得现金10万。
眼看这俩人的钱包是越来越鼓,他们的同乡吴宏业闻着味也凑了上来。
吴宏业是杨树彬在东安发动机制造公司当钳工时认识的一个同事,1964年出生,比杨树彬和张玉良都年长。
他也是哈尔滨人,曾经也在哈飞厂子弟小学读书,和许建国同级不同班。据许建国回忆,吴宏业在小的时候就是当地远近闻名的淘小子,三天两头就要跟人掐架。
他跟杨树彬,算是一拍即合了。
很快,杨树彬、张玉良、吴宏业三人组,又南下到深圳「淘金」,在寻找作案目标的过程中,他们邂逅了团伙中的最后一人——戢红杰。
戢红杰1981年出生,也是东北人,户籍地跟杨树彬在同一个镇,家境和杨树彬一样也比较凄惨。
从小母亲去世,为了供养家中父亲和读书的弟弟,她16岁就奔赴深圳,做起了皮肉买卖。
有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经过几个回合的接触,杨树彬决定将小他11岁的戢红杰吸纳进自己的队伍,确切地说,是想将其收编为自己的女友。
在后来的审讯中,戢红杰称杨树彬最初拉她入伙时,她曾不从。但杨树彬威胁她说,「你爸、你弟弟住哪我可都知道。」
无奈之下,她才加入了杨树彬团伙。也有报道称,做陪侍女郎的戢红杰最初曾是杨树彬等人的作案目标,在接触过程中,杨树彬看上戢红杰身上的狠劲,才决定拉她入伙的。
不管怎么说,以杨树彬为主脑的四人组就此成型。
这个团伙的内部分工相当明确,四人各司其职。戢红杰负责筛选作案对象,她会以坐台女的身份出入夜总会等高档娱乐场所,物色多金的其他夜场女郎。
同时,杨树彬等人则会租好房子,购买绑架用的刀钳等工具,静候佳音。
一旦戢红杰那边传来消息,杨树彬就会伪装成做煤电生意的阔佬,到夜总会点名要求戢红杰选定的作案对象作为陪侍。
为了立好人傻钱多的土豪人设,杨树彬花起钱来也毫不吝啬,平时该给两百小费的,他给五百,该给五百的,他就给一千,甚至还会给小姐们赠送首饰珠宝。
再加上分列左右的吴宏业和张玉良的吹捧,这一套三板斧下来,哪个小姐看了能不迷糊?为了能从这位土豪手里多赚点小费,小姐们甚至还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要求上门提供服务。
人不可能把钱带进棺材,但钱却可以把人带进棺材。这些女孩只要是一只脚踏进了杨树彬的家门,基本就算是飞蛾扑火,有去无回了。
女孩一旦进了房间,杨树彬团伙就会一拥而上,先是捆缚住她们的手脚,再用工具对其进行殴打,逼迫她们说出银行卡密码。
并且要求受害人通过打电话的方式,让其家人朋友给其汇款,当受害人身上的全部油水都被榨干了,杨树彬团伙就会逼迫她用电话诓骗其他同行到出租屋内,以此实施连环犯罪。
作案目的达成后,杨树彬不会再像以往一样,放任受害人活着离开。
如果说杨树彬从「干中学」里学到了什么经验,那便是他不打算在犯案后在留下人证了。杨树彬现在的想法是,把人证变成一块块的物证,当然了,最好是连物证也不留下。
也许是因为团伙中有个大学生吧,他们把人证变物证的过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用刀或斧等工具的话,难免会造成很大的声响,惊动邻居,于是他们就想到了用绞肉机,而且是手动的那种。
又因为杨树彬团伙中的三人(三个男的)都是哈尔滨人,因此这桩连环案后来也被称为「哈尔滨绞肉机案」。就这样,在出租屋满屋的血腥味中,一条条年轻的生命从此人间蒸发。
杨树彬团伙第一次利用这种手段进行犯罪,是在2002年春节前夕,他们将一名陪侍女郎约到深圳罗湖区的一个租出房内,劫走10万元后,将其灭口。
2002年春节后,杨树彬团伙尝到了甜头,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二次「人证变物证」。地点还是在深圳罗湖区,作案手法也是照猫画虎。
这次榨干了先骗来的受害者后,又逼迫她约来另一女子,从二人身上共劫得了50万元后,将她们都送上了路。
仅仅两个月后的2002年4月,还是在这间出租屋内,杨树彬团伙故技重施,再次夺走了两个无辜女孩的性命,并获得了6.4万元。
虽说杨树彬团伙「人证变物证」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2002年9月,戢红杰回到老家吉林,在当地的一家洗浴中心内与一位同行拌了几句嘴。
出于给戢红杰出气的目的,杨树彬以客人的名义,把该女子约到自己的房间,并让她再找一名同行过来。
即便两人把手里的8万元和5万元悉数交出,也没能逃过被灭口的命运。但这次,杨树彬团伙在善后的过程中,把居民楼的下水道给堵住,就是视频开头讲到的那一幕。
眼看警察找上门来,他们逃得是慌不择路,以至于张玉良的驾照都没来得及带走,吉林警方也是在那时确定了他们四个的身份。
转眼到了2003年,四大恶人依旧贼性不改,他们南下浙江,先后在台州和嘉兴,以类似手段制造两宗血案,累计灭口三人,劫取赃款接近35万元。
从嘉兴离开后,他们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警方的压力,通缉令早就如雪花般铺满了整个黑吉辽的公示栏,杨树彬等人决定金盆洗手。
也可能是因为钱早就赚够了吧。不到2年的时间里,他们犯下了6起灭口血案,杀害10人,如果再加上之前的绑架抢劫案,他们共敛财200余万元。
那可是21世纪初的200余万啊,够他们挥霍好一段时间了。
而这案子最吊诡的地方就在于,当杨树彬等人决定金盆洗手的那一刻,江湖上还真就没有他们的传说了,他们好像会变戏法一样,凭空消失了。
四大恶人之所以能凭空消失,并不是因为他们会什么法术,而是在那个天网系统还没普及的年代,他们漂白了自己的身份。
2002年的冬天,吉林居民楼下水道被堵,警方得知四人身份后,他们为了避祸,窜至包头。机缘巧合之下,吴宏业遇到了他后来的妻子,来自山西省兴县蔡家崖镇的马健华。
包头市外来人口复杂,外地人又以山西人最多,马健华就是其中之一。
马健华被吴宏业的口若悬河和甜言蜜语,哄的晕头转向。考虑到马健华的背景,一个念头在杨树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吉林案发之后,他们四个的名字已经上了网络通缉名单,虽然他们又在浙江神不知鬼不觉地犯下了最后两起案件,但他们也深知如果不能尽快漂白身份,被抓捕归案恐怕是迟早的事。
于是,杨树彬计划,他们四个先跟着马健华在山西的偏远农村落户,这样一来不会引人注意,然后再根据包头市买房落户的政策,把山西户口迁到内蒙包头,从此隐姓埋名,安享太平。
没想到,杨树彬就这么提了一嘴,马健华还真就去办了,更加令人没想到的是,给一大群人改户口这件看似难比登天的事,居然还真让她给办成了。
那么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2005年,在外打工多年的马健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山西农村蔡家崖镇。
回乡后,她通过打麻将的方式,认识了当地派出所的副所长还有户籍民警。
马健华在遇到吴宏业之前还有一任丈夫,这个男人名叫王华眼,马健华就牌桌上跟警察们讲,自己丈夫的名字太难听了,叫什么王华眼,不如改为王华炎,希望几位麻友能够通融一下。
户籍警为此大开方便之门,他们不但不知道马健华其实早就跟王华眼离婚了,还张冠李戴地把吴宏业的照片放在了新改的王华炎的身份证上。
这个口子一开,可就兜不住了,团伙里的其他人也都钻了进来,杨树彬更名为王学礼,戢红杰更名为马海燕,张玉良更名为王学国。
在马健华的这一番操作下,帮几个杀人犯漂白身份,简直就跟到楼下买包烟一样轻松。
不过反侦察能力极强的杨树彬,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杨树彬还有个弟弟叫杨树凯,他担心会有人问他:为什么你叫王学礼,你弟弟却姓杨?
再加上杨树彬虽然生性残暴,但却十分孝顺,在外东躲西藏那么多年,如今能安定下来了,他也想给母亲养老。
于是2006年,杨树彬给弟弟杨树凯打了通电话,要他带着母亲搬到包头,和他一起做生意。
而此时,杨树彬已经提前给弟弟和母亲办好了新的身份证:杨树凯改名为王学凯。
因为他的母亲刘凤云患有精神疾病,担心改名后害她精神错乱,杨树彬也就保留了母亲的原名,但改了她的年龄。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人的户籍没有跟着改到山西,而是在一个神秘男子的运作下,改到了河南省柘城县邵园乡,至于这个神秘男子是谁,我们这里先留个悬念,后面再说。
见杨树彬把自己的家人接了过来,戢红杰提出也想把爸爸和弟弟接来包头。
戢红杰的父亲戢景志和弟弟戢守营,随着戢红杰的新名字改姓了马,分别叫马景志和马俊,也落户在了山西。
就这样,操着东北口音的几户人家,陆续在包头买房,又将户籍迁到了包头,定居经商,杨树彬跟戢红杰在当地开了两家台球厅和一间足道馆,还生了一个儿子。
张玉良经营着一家贩卖磁疗床垫的门脸,也找了一个当地女人,搭伙过起了日子。
吴宏业则在包头郊区做起了煤炭生意。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当年那几个杀人如麻的歹人摇身一变,竟都成了与世无争的良人。
虽然各自身份都已漂白成功,但杨树彬还是放心不下,他还专门做了约法三章,要求团伙的其他两个成员张玉良和吴宏业不能私自跟家人联系,以免暴露。
同时他们几个都不使用信用卡,不乘坐飞机,也不住酒店。
张玉良和吴宏业虽然对此也颇有微词,凭什么你和戢红杰夫妻俩能把父母接来,我们就不能跟家里联系。
但奈何杨树彬在团伙中有绝对的权威,张玉良和吴宏业基本心里别扭,也只能照做。
甚至吴宏业在遇见马健华之前,本来在包头已经交了一个女友的,但杨树彬觉得那个女人脾气太臭,口风不严,保不准会泄露秘密。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吴宏业只能跟原来的女友分手了。而后来的女友马健华自然是通过了杨树彬的审核的。
要说四人团伙为什么这么听杨树彬的话,我举个例子大家可能就明白了。
杨树彬住在包头昆都仑区都市豪庭住宅小区,对面就是昆都仑区公安局刑警一中队,每天警车呼啸不断,就凭这心理素质,吴宏业和张玉良就比不了。
拥有大学学历的张玉良每次杀人后,都会做噩梦,一见到警察和警车,就害怕得直打哆嗦,更别说像杨树彬一样住在警局对面了。
倘若一切真的都按照杨树彬的部署,他身边的人都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地运转,说不定这桩早已落灰的悬案,还真有可能打成一颗死结。
但杨树彬万万没有想到,最后露出马脚的人,竟然不是团伙内的另外三人,反而是他千辛万苦接到包头来的亲弟弟。
杨树凯一次自作主张的回乡看病,竟成了警方破解死局的唯一伏笔。
2011年夏天,全国公安展开了「清网行动」,就是把一些未破的大案要案、未抓捕到的通缉犯,归整归整,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哈尔滨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第七大队队长许建国,在进入公安系统的网络作战平台浏览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杨树彬的通缉令,一下就认出了这不是自己小时候住在平房区的邻居吗?
尽管自打小学毕业后,两人再无联系,但杨树彬特点鲜明的五官,依旧让许建国记忆犹新。
许建国立即将这一情况上报,哈尔滨市公安随即成立了9.11专案组,因为促使警方开始追捕杨树彬等人的吉林某小区下水道堵堵塞事件就是发生在2002年9月11日。
许建国被任命为了专案组组长。可单凭平房区邻居、小学同学这些单薄的线索,想要破解死局,寻找消失了近10年人依旧难如登天。
初期,哈尔滨警方排查了平房区100多户人家,及他们所在50多家单位,但案情始终没有任何进展,只知道杨树彬的家人早已举家迁走,行踪不明。
就在专案组一筹莫展之时,杨树凯的一个同学说的一句话,成了破案的关键。
他告诉警方,几年前,杨树彬的弟弟杨树凯曾给一个人返回哈尔滨治病,他去探望时,无意中发现杨树凯床头卡上的名字居然叫「王学凯」。
警方马上从哈尔滨本地医院调取了王学凯的病历,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内蒙包头找到了已经改名为「王学凯」的杨树凯,并顺藤摸瓜,查到了王学凯的哥哥王学礼,就是杨树彬本人。
2011年11月2日,收网的时候到了,哈尔滨公安局的12名特警抵达包头,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四大恶人相继落网:
吴宏业在煤场谈生意时被抓,戢红杰在商业街逛街时被擒、张玉良在自家开的店铺内被捕,最后一个被带走的人是杨树彬。
当晚浑不知情的杨树彬还一个人在自家足道馆的包房内接受按摩。
确定了杨树彬所在的房间后,许建国拔出手枪,一脚踹开房门,没等他反应过来,数名特警已如猛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当枪口抵住自己脑门时,杨树彬放弃了挣扎,这条漏网十几年的大鱼,终于在此刻坠入法网。
最让警方担心的「武和尚」杨树彬的抓捕过程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是张玉良在包头的同居女友给警方来了个措手不及。
当两名便衣警察进入张玉良的商店,一把将其扣住时,张玉良的女友,还以为自己的对象遭到了犯罪团伙的袭击,二话不说,跑到隔壁饭店,抄起菜刀,冲着便衣警察边骂边砍。
警方亮明身份后,果断将其制伏,她这才知道,自己多年的枕边人竟是个十恶不赦的在逃犯。
这么看来,不光是杨树彬团伙里的成员个个凶神恶煞,就连他们找的女人,也都是身怀绝技。
吴宏业的对象能说会道,帮他们一大群人漂白了身份;张玉良的对象则是武力值拉满,为了情郎的安危,不惜跟特警举刀相向,不得不说,这些女人真是痴情到了不分是非的程度。
而相比之下,杨树彬的老婆、同样是团伙成员的戢红杰则多情到了令人发指。
虽然说她已与杨树彬共同生活多年,还有了一个孩子,但警方在对她进行跟踪定位时,却惊讶地发现,短短一天之内,戢红杰就跟着三名不同的异性约过会。
收网的当夜,四大恶人就从包头被押回了哈尔滨的审讯室。明明已经到了万事俱休的关口,杨树彬却还在负隅顽抗,妄图在警察面前装傻卖痴,蒙混过关。
眼看其他同事都对审讯束手无策,许建国决定亲自出马。
三十几年未见的邻居大哥突然出现在杨树彬的眼前,千滋万味一并涌上心头,这个杀人如麻的东北悍匪的最后心理防线最终土崩瓦解。
杨树彬等人入狱后,为他们漂白身份的几个渎职警察也相继遭到查处。
前面我们提到,马健华通过在牌桌上的认识的山西警察帮忙把四大恶人以及戢红杰家人的户口落到了山西农村兴县蔡家崖镇。
为此兴县公安局的两名警察被捕,另有四人被开除公职,六人被撤职,兴县2003年以来的三任公安局长都遭到了处分。
兴县所在的吕梁市的公安局局长也被责令向省公安厅做出深刻检查。
另外,前面我们还埋了个伏笔,提到杨树彬的母亲及弟弟的户籍是现在神秘人的运作下,被迁到了河南柘城县,之后又在包头落户的。
这个神秘人究竟姓甚名谁,网上并没有具体的资料,网友猜测可能是一个专门办理幽灵户口的中介。
但由此人牵出了河南省柘城县警方的滥用职权行为,柘城县邵园乡派出所所长王天亮被免职,行政记大过。户籍民警张淑娟被行政处罚,调离岗位。
事实上,十几年前,户籍腐败问题已然引起了公愤,不仅是哈尔滨绞肉机案,著名的陕西房姐事件、八证公安局长事件,都是出自那段混乱的时期。
直到2014年,公安部刀刃向内,着手进行大力整顿,这些乱象才终于有所收敛。
2013年,杨树彬、张玉良被吉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
宣判后,二人不服均提起上诉,历经多次上诉拉扯,最终在2016年11月2日,也就是哈尔滨警方抵达包头开展收网行动的整整五年之后,随着两声枪响,杨树彬和张玉良这两个恶魔终于告别了人间。
而戢红杰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她量刑较轻的原因有些报道称是因为她没有实际参与杀人,也有报道认为是其他三人把杀人的罪名都替戢红杰背了。
入狱后,她曾哀求警方不要向她的孩子透露案情的细节。团伙中最年长的吴宏业,在宣判前,因为癌症病死狱中。
杨树彬和张玉良人生中的最后五年是在看守所中度过的。看守所管教麻警官评价杨树彬说
「他白白净净的,看上去还文质彬彬的,丝毫没有给人穷凶极恶的感觉。但这人心机很重,喜怒不形于色。我管了他4年,却只能说不怎么了解他,猜不透他的心理,这样的人挺少见」。
据说,杨树彬没有哭过,也没笑过,永远都是一脸漠然,平静得让人害怕。
该判的判了,该赏的也要赏,经此一案,哈尔滨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第七大队队长许建国名动天下,正式升任哈尔滨市松北区公安分局副局长。
至此,轰动全国的杨树彬案算是彻底落幕了。
杨树彬团伙的作案手段虽然凶残,但也不是所有受害者都无法活着逃出魔窟的。
2011年12月12日,哈尔滨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破获杨树彬团伙连环碎尸案,案情全貌在次日登报的那一刻,千里之外一个叫刘欣(化名)女孩喜极而泣。
这帮人就算化成灰,刘欣也认识,而这一天刘欣苦等了10年了,十年来,她在买报方面的花销都已经超过了3000元。
得知破案喜讯的那天,恰逢刘欣的生日,她没吃蛋糕,只是煮了一碗泡面,边吃边哭,只觉得这面比生日蛋糕还香,因为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生活了,总算重获新生了。
2001年圣诞节期间,刘欣和亲妹妹刘蕊不幸被杨树彬团伙盯上了。她们俩是极少数杨树彬定上的目标中不是陪侍小姐的。
姐妹俩在广州租了间两室一厅,刘欣打工当财会人员,妹妹刘蕊则被一位出手阔绰的大款养着,穿戴高档、衣食无忧。这也引起了同租一栋楼的戢红杰的注意。
戢红杰不断地对刘蕊示好,年轻单纯的刘蕊毫无防备,有问必答。
一天,戢红杰邀请姐妹俩共进晚餐,虽然刘欣并不喜欢戢红杰,觉得她看起来一脸奸诈,但架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还是去了。
晚饭后,戢红杰邀请姐妹俩到家里喝茶。在那里,刘欣刘蕊姐妹俩经历了毕生无法治愈的13天。
为了让刘氏姐妹乖乖掏出钱来,戢红杰和杨树彬轮番对她们上刑。据刘欣回忆,戢红杰喜欢用针和钳子,而杨树彬喜欢用铲子,原因是爱听铲子落在身上的响声。
13天里,刘欣刘蕊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次,她们被逼给家人、朋友、同事打电话要钱,共被搜刮走10多万元,还有一些贵重首饰。
每天她们只能喝到半碗粥,还不允许喝水,渴极了的她们,只能趁团伙不注意,偷喝烟灰缸里泡烟头的脏水。
当然,这些还远不是杨树彬团伙恶行的全部,限于尺度,我们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在被囚禁的最后一天,刘欣瞧见了杨树彬团伙买来的刀具、胶带,还有几个编织袋,她绝望极了。但就在此时命运为这对姐妹开了一扇窗。
被绑住手脚的刘欣听到电视里的广告已经播了很长时间了都没有换台,屋里也没有那伙人的说话声,她判断或许他们全都离开了出租屋。
刘欣和妹妹背靠背贴在一起,用手指抠开了对方手腕上缠绕的胶带,之后迅速离开屋子,向邻居求救,并向警方报了警。
但由于当时刘欣姐妹并不知道这帮劫匪的真名,案件迟迟没有进展。
13天里,刘欣从106斤瘦到了86斤,由于下颌骨骨折,很长时间只能吃流食。妹妹也由于惊吓过度,至今不能怀孕生育。
如今,哈尔滨绞肉机案已完结多年,此案虽然不如白银连环案那么有名,但残忍程度不分伯仲。
随着电视剧《漂白》的热播,这起案件开始被更多人所熟知。
这个案子的最终走向,也正如片名所概括的那样,浸染鲜血的双手,无论外表漂白到什么程度,藏在指尖的的冲鼻血腥气,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来源:脑洞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