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位看似悠闲的游客,正是保外就医的汪伪特务头目丁默邨。恰好《中央日报》实习记者刘文瀚正在湖畔采风,他猛然认出这张常出现在报纸上的面孔,立即用德国莱卡相机连拍七张照片。第二天,报纸头版刊出《玄武湖畔汉奸嬉春图》的专题报道,其中丁默邨笑着抚摸儿子头顶的特写引发一片
一九四七年七月二日下午三点,南京玄武湖翠洲码头出现了不寻常的一幕。一名戴金丝眼镜、穿杭纺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在倚栏投喂锦鲤,身后跟着他的妻儿和两名仆从。
这位看似悠闲的游客,正是保外就医的汪伪特务头目丁默邨。恰好《中央日报》实习记者刘文瀚正在湖畔采风,他猛然认出这张常出现在报纸上的面孔,立即用德国莱卡相机连拍七张照片。第二天,报纸头版刊出《玄武湖畔汉奸嬉春图》的专题报道,其中丁默邨笑着抚摸儿子头顶的特写引发一片哗然。随后南京市面上当天报纸售罄,司法部门前聚集着三百多名市民在抗议,他们高呼“立即枪决汉奸”。
丁默邨早年曾是陈立夫麾下的中统局第二组组长,主管着上海地区的情报工作。一九三八年六月,他因涉嫌贪污三万元银元的特别行动经费被撤职。赋闲上海期间,曾经的老相识周佛海正在为汪精卫物色特工人才。
在霞飞路的一次密谈中,周佛海开出月薪八百银元、配发洋房的优厚条件打动了他。三天后,丁默邨搬进了愚园路1136弄花园住宅,此地后来成为汪伪特工总部筹备处。
一九三九年早春,极司菲尔路76号铁门外挂起“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的牌匾。丁默邨从江苏路巡捕房招揽二十名退役巡捕,又招募青帮打手百余人,组建特务行动队。
76号成立后,当年就采购了包括美国制手铐二百副、德国造驳壳枪五十支及特制电刑设备。丁默邨把西侧车库改为刑讯室,东侧花房改成囚牢,自己在主楼二层办公,窗前可俯瞰整个院落。
在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三年间,76号制造多起震惊上海的惨案。一九四二年八月,中国银行职员朱升源因向重庆传送金融情报,被绑在花园梧桐树下暴晒三天身亡。幸存者张国栋在战后审判时作证,丁默邨巡视刑场时常持白手帕捂鼻,却亲自调整电椅电压控制器。附近居民若是夜间听到汽车驶入76号的声响,便知第二天苏州河又会出现浮尸。
一九四四年夏,丁默邨通过旧部周镐与军统系统建立起联系。他提供给军统的第一份情报是日军在杭州湾的布防图,标注十七处炮兵阵地和三十五个碉堡坐标。军统回赠两根金条和“战后宽大处理”的口头承诺。
此后半年间,他陆续送出汪伪政府会议记录、日军调防计划等十二份文件,均用微型相机拍摄后藏于雪茄盒内传递。
日本投降后第五天,戴笠在重庆曾家岩公馆秘密接见丁默邨。俩人的会面从晚间八点持续至午夜,书房灯火通明。临别时戴笠亲自送客至台阶。一周后,丁默邨手持“浙江省军事专员”的委任状返杭,入住西湖边新新饭店301套房。他每天在听取日军投降汇报时,特意敞开房门让过往行人看见。
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七日,戴笠坠机身亡的消息传至重庆白公馆。当时丁默邨正在阅读《中央日报》,手中茶杯应声跌落,茶水浸湿裤腿却浑然不觉。
戴笠之死对丁默邨是沉重打击,他失去了最有可能保全其性命的靠山。尽管丁默邨曾为南京方面提供过情报以期将功折罪,但在汹涌的“严惩汉奸”的舆论压力下,南京方面需要有所行动。
1946年3月底在苏州石路的一家小客栈中丁默邨被捕。被捕时,当局当场搜出了两把盒子炮和一沓金圆券。随后丁默邨被关押于南京老虎桥监狱,看守有十二名,活动范围缩至不足十平米。
一九四七年二月八日上午九时,首都特别法庭审判庭座无虚席。丁默邨身着深色长衫,胸前金表链隐约可见。他提交文言文写就的自辩书,声称“忍辱负重维系东南民生”。
检察官徐乃堃当庭出示三组证据:76号会计科长王培五的账本、遇难者家属带来的血衣、以及一九四三年丁默邨亲笔签发的处决令。当法警抬出沾满褐色血迹的刑具时,旁听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最高法院维持死刑判决后第十天,丁默邨启动预备计划。他让妻子杨淑慧联系上海黑市商人,用三根金条换得德国产呕吐药。服药后他能连续呕吐三天,可以造成严重脱水的假象。随后监狱医院出具“胃癌晚期,建议保外就医”的诊断书,事后开证明的主治医生被吊销行医执照。
一九四七年七月二日丁默邨的游湖活动持续两小时。丁默邨不仅租画舫游湖,还在梁洲茶馆享用四碟点心。《中央日报》记者详细记录这些情况。蒋介石在牯岭官邸见报时,正用红铅笔批阅文件。侍从室人员回忆,他当场折断铅笔,责令军务局立即督办此事。
七月四日深夜,首都卫戍司令部接到手谕:“即刻收监,明日处决。”周佛海妻子杨淑慧得知消息后,带着地契求见司法行政部长谢冠生,被警卫拦于公馆门外。次日清晨五时,看守所长打开牢门宣布执行令时,丁默邨正用牙刷清理指甲缝。他要求更换新做杭纺长衫,此请求获准。
一九四七年七月五日上午九时二十分,老虎桥监狱刑场挤满记者和市民。法警队长张启明使用加拿大制手枪执行枪决。子弹从后脑射入时,丁默邨手指仍攥着衣角线头。
当日下午,南京街头号外纷飞,茶楼酒肆收音机反复播报行刑消息。三月后,所有保外就医汉奸均被重收入监狱,最高法院加快未决案件的审理进度。
来源:侠到处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