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上任的厂长秦飞,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阿玛尼西装,手里却拎着一把油腻的羊角锤。他脚下,是一块刚刚被他亲手砸成碎片的金属零件。那零件在破碎前,闪烁着镜面般的光泽,每一个倒角都圆润得如同艺术品。
“当啷!”一声脆响,震得整个车间都安静了下来。
新上任的厂长秦飞,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阿玛尼西装,手里却拎着一把油腻的羊角锤。他脚下,是一块刚刚被他亲手砸成碎片的金属零件。那零件在破碎前,闪烁着镜面般的光泽,每一个倒角都圆润得如同艺术品。
“楚江河!”秦飞用锤子指着一个年过半百、满身油污的老师傅,声音尖锐而刻薄,“我说了多少遍了?现在是工业4.0时代!要数据,要图纸,要标准化!你这种凭手感、凭经验搞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堆工业垃圾!你懂吗?垃圾!”
被点名的老师傅叫楚江河,五十岁,是厂里唯一的八级钳工。他看着地上的碎片,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那双布满老茧、能轻松将误差控制在0.001毫米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块零件,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用最普通的锉刀、刮刀,一点点纯手工打磨出来的。为了攻克这个技术难关,他三天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这是他一辈子的骄傲,是他吃饭的本事,现在,却被人像垃圾一样当众砸碎。
“秦厂长,”楚江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这个零件的精度,比德国进口的母机做出来的还要高。只要装上去,就能解决三号生产线老大难的抖动问题……”
“闭嘴!”秦飞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请了德国专家团队,明天就到!需要你一个连电脑都不会用的老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们集团要的是高科技人才,不是你这种抱着老手艺不放的土包子!”
他环视一圈噤若寒蝉的工人们,冷笑道:“我宣布,从今天起,楚江河被辞退了!还有你们,谁要是再跟他一样,用这些过时的土办法,下场就跟他一样!我们南江机械厂,不养废物!”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楚江河的心里。
他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这家工厂,从学徒到八级钳工,厂里的每一台机器都刻着他的心血。可现在,他成了“废物”,成了被时代淘汰的“垃圾”。
周围的工友们都低着头,没人敢为他说话。他们同情楚江河,但也害怕秦飞。这个新厂长是集团副总裁秦天雄的亲侄子,上任第一天就开除了三个老员工,手段狠辣至极。
楚江河沉默地弯下腰,想捡起地上的碎片。那是他的心血,碎了,也想带走。
“别碰!”秦飞一脚踩在碎片上,用昂贵的皮鞋碾了碾,“脏了我的鞋,你赔得起吗?”
极致的羞辱让楚江河身体一僵,他缓缓直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哈哈哈哈!”秦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后悔没早点把你这个老废物踢出去!滚!现在就给我滚!”
楚江河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自己的工具柜。他没有哭,也没有怒吼,只是那佝偻的背影,在车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悲凉。他一生的荣耀,在今天被彻底践踏。
正当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人事部经理王胖子扭着肥胖的身躯,幸灾乐祸地走了过来,将一份文件“啪”地甩在他面前。
“楚师傅,哦不,老楚,别急着走啊。恭喜你,‘高升’了。”王胖子阴阳怪气地说。
楚江河皱眉看去,那是一份集团总部的调令。
“集团总部核心技术攻关项目组,指名道姓要你去报到。啧啧,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王胖지子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眼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即将被开除的老钳工,怎么会被调去集团总部,还是核心技术组?
只有秦飞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倨傲。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总部要调的是一位刚从德国回来的海归博士,也姓楚。肯定是人事系统出了乌龙,把这个老东西的名字弄上去了。
不过,这更好!让他去总部丢人现眼,当着全集团高层的面,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渺小和可笑!
“听见没?总部要你!”秦飞冷笑着,“还不快去?记得,别给咱们厂丢人!”
楚江河捏着那份调令,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绝对是个错误,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去,是丢人。不去,就是抗命,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
“好,我去。”他平静地说道。
他没有换下那身满是油污的蓝色工服,也没有擦去脸上的汗渍,就这么提着一个跟了他三十年的旧帆布工具包,在全车间工友们同情又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他奉献了一生的南江机械厂。
一小时后,楚江河站在了宏伟的环球集团总部大厦楼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他破旧的工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台小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惕,仿佛他是什么走错地方的流浪汉。
“我找一下,核心技术攻关项目组。”楚江河递上调令。
前台小姐用两根手指尖捏过调令,看了一眼,眼中的鄙夷更盛了,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指了指顶楼的会议室。
楚江河乘着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一开,奢华的景象让他有些不适应。走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看不懂的现代艺术画。
他推开标着“天枢会议室”的厚重木门,一股混杂着高级香水和咖啡的精英气息扑面而来。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他们个个神情倨傲,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而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
她大概二十五六岁,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张毫无瑕疵的绝美脸庞。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气场强大到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她就是环球集团的总裁,冷月心。
楚江河的出现,像是一滴滚油溅入了冰水里,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他是集团的研发部主管汪海,一个以技术精英自居的海归博士。
他看着楚江河一身油污的工服和那个破旧的工具包,眉头紧紧皱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保安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不知道我们正在开最高级别的技术会议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江河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嘲笑和鄙夷。他们就像一群骄傲的天鹅,在审视一只不小心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楚江河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将调令放在了会议桌上。
冷月心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张调令,又落在他身上,柳眉微蹙:“你就是楚江D河?”
她得到的消息是,今天来的是一位德国顶尖机械工程学的博士,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快要退休的老工人。
“是我。”楚江河平静地回答。
汪海一把抢过调令,看清上面的名字和职位“南江机械厂八级钳工”后,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八级钳工?来参加我们的核心技术攻关会?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人事部那帮蠢货是怎么办事的!”
“冷总,我看还是赶紧把他轰出去吧,他站在这里,简直是在拉低我们整个项目的档次!”汪海一脸谄媚地对冷月心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一个工人懂什么核心技术?他看得懂德语图纸吗?”
“别说图纸了,他会用CAD吗?会用三维建模吗?”
“真是胡闹!”
面对满屋的嘲讽,楚江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扎根于岩石的老松。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被误解,被轻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一个连接着德国总部的视频通话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画面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工程师满头大汗,焦急地对着话筒喊道:“冷总,不好了!‘开拓者一号’的核心驱动轴突然抱死,机器全面瘫痪了!我们尝试了所有办法,都找不到原因!”
“什么?”冷月心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汪海也脸色大变,急忙凑到屏幕前:“赫尔曼先生,怎么会这样?那可是我们花了三个亿从你们国家引进的最先进的精密加工母机!你们的专家团队不是号称万无一失吗?”
屏幕里的德国专家赫尔曼脸色涨红:“我们也不知道!所有数据都正常,但机器就是无法启动!每启动一次,内部就会传来可怕的金属摩擦声!再这样下去,整个核心驱动模块都会报废!”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开拓者一号”是集团最重要的设备,承担着未来十年核心产品的生产任务。它停机一分钟,造成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
“立刻分析数据!马上找出问题!”冷月心果断下令。
汪海和他的团队手忙脚乱地调出各种数据流,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和参数争论不休。
“是不是润滑系统出了问题?”
“不可能,压力值是正常的!”
“难道是伺服电机过载?”
“程序保护没有报警啊!”
一群顶尖的技术精英,对着一台瘫痪的机器,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德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驱动轴的温度正在异常升高。
就在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沙哑而平静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是轴承偏心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那个被他们当成小丑的楚江河。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大屏幕前,正眯着眼睛,仅仅通过视频画面和那微弱的警报声,就做出了判断。
“你胡说什么!”汪海立刻呵斥道,“这台机器用的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流体动压轴承,内外环公差不超过0.002毫米,怎么可能偏心?你一个老钳工,懂什么叫流体动压轴承吗?”
楚江河没有理他,只是对屏幕里的德国专家说:“让你的镜头靠近驱动轴的连接法兰盘,放大。”
赫尔曼虽然不认识楚江河,但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立刻照做。
随着镜头拉近,一个精密的部件出现在屏幕上。
楚江河盯着画面,沉声道:“听到机器启动瞬间那声‘咯噔’的异响了吗?那不是齿轮的声音,是轴承滚珠在油膜破裂后,与保持架的瞬间干摩擦。问题不在轴承本身,而在装配。你们在安装的时候,法兰盘的一颗紧固螺栓扭矩过大了,导致轴承座产生了万分之一毫米的微量形变,高速运转下,这点形变被放大,破坏了动压油膜的平衡,造成了轴承偏心抱死。”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在了问题的核心上。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汪海和他的团队都懵了。万分之一毫米的形变?这怎么可能用肉眼看出来?不,这根本就不可能!这是只有最精密的仪器才能检测出的数据!
屏幕那头的赫尔曼也愣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楚江河淡淡地说:“让维修工,找到法兰盘七点钟方向的那颗螺栓,用扭力扳手逆时针回撤5度角,再重新启动机器。”
“这……这太荒谬了!”汪海尖叫道,“这是价值三个亿的设备,怎么能听一个老工人的话乱搞?万一搞坏了谁负责?”
冷月心冰冷的目光扫过汪海,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楚江河,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赫尔曼先生,按他说的做。”
“冷总,三思啊!”汪海急了。
“闭嘴!”冷月心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了问题,我负责。”
德国那边,赫尔曼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一咬牙,对着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几分钟后,赫尔曼紧张的声音传来:“已经……已经按照要求操作了。”
“启动机器。”楚江河的声音依旧平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
赫尔曼颤抖着手,按下了启动按钮。
这一次,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可怕的摩擦声。
“嗡——”
一声无比顺滑流畅的轻鸣,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议室。“开拓者一号”那巨大的驱动轴,开始平稳而有力地转动起来,屏幕上的各项数据瞬间恢复了正常!
机器,好了!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汪海和他的技术精英团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们一群海归博士、顶尖专家,对着电脑模型和海量数据研究了半天都找不到的问题,竟然被一个他们眼中的“土包子”、“老废物”,仅仅通过看一眼、听一声,就给解决了?
而且解决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拧一下螺丝!
这已经不是技术了,这是神迹!
屏幕那头的德国专家赫尔M尔曼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对着镜头,用一种近乎朝圣的语气,结结巴巴地用蹩脚的中文问道:“这位……这位先生……请问……请问您是哪位大师?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楚江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退回到角落,仿佛刚才那个一语道破天机的人不是他。
冷月心看向楚江河的眼神,第一次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冰山般的眸子里,不再是怀疑和轻视,而是被深深的震撼和浓浓的好奇所取代。
她站起身,亲自走到楚江河面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都惊掉的决定。
“楚先生,从现在起,我以环球集团总裁的身份,正式聘请您为集团的‘特聘技术顾问’,年薪……五百万。您之前在南江机械厂的一切待遇,全部作废。”
她的声音清脆而果断,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汪海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个他刚刚还想轰出去的老工人,转眼间就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年薪还是他的好几倍!
这记耳光,打得又快又响,又狠又疼!
楚江河平静地看着冷月心,缓缓开口:“冷总,我不要年薪。”
众人又是一愣,不要钱?这老头想干什么?
只听楚江河继续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南江机械厂,不能倒。那些跟我一样,干了一辈子的老伙计,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地位,他只是想守护那个他付出一生心血的地方,和那些和他一样,默默奉献了一辈子的兄弟们。
冷月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工人,身上仿佛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风骨。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有你在,南江机械厂,就是我们集团未来的技术核心!”
从那天起,楚江河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服,提着那个破旧的工具包,在环球集团总部里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研发部那群眼高于顶的技术精英们,一开始还想给他使绊子,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楚江河用神乎其神的技术,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一次,公司研发的一款新型发动机,在测试时总有无法消除的微弱异响,汪海的团队用最先进的声谱分析仪都找不到源头。楚江河只是拿了一根筷子,一头抵在发动机壳上,一头贴在耳朵上,听了不到十秒,就淡淡地说:“三号气缸的活塞环,材质应力不均,换掉。”
汪海不信邪,让人拆开发动机,用高精度仪器检测,结果显示活塞环完美无瑕。他当众嘲讽楚江河是封建迷信。
结果楚江河只是让他把那个活塞环装回去,然后将发动机转速拉到极限。不到三分钟,只听“砰”的一声,那个“完美无瑕”的活塞环应声碎裂,差点把整个发动机都给炸了!
从那以后,汪海和他的人看见楚江河,都得绕着走,再也不敢提什么“科学数据”,生怕被再次打脸。
楚江河的名声,很快传到了集团副总裁秦天雄的耳朵里。
秦天雄,五十多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他戴着金边眼镜,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镜片后闪烁的,却是豺狼般的精光。他正是南江厂长秦飞的亲叔叔,也是那个二十年前,亲手将一颗璀璨的将星拉下神坛的元凶。
他的办公室里,秦飞正哭丧着脸汇报情况。
“叔,那个老东西现在被冷月心当成宝了!我本来想把他赶走,好快点把厂子搞垮,按您的计划卖掉那块地,现在全被他给搅黄了!”
秦天雄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顶级大红袍,脸上看不出喜怒:“一个老钳工而已,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解决了一两个问题。月心那丫头还是太年轻,容易被这种江湖骗子唬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飞急道。
秦天雄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他喜欢出风头,那就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让他摔死,再也爬不起来的舞台。”
几天后,集团董事会上,秦天雄突然发难。
他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拿出一份报告,痛心疾首地指出,集团旗下的南江机械厂设备陈旧、技术落后,连年亏损,已经成了集团的累赘,强烈建议将其关停,土地出售给一家外资企业,这样能为集团带来数十亿的现金流。
冷月心当即反对:“南江厂拥有我们集团最宝贵的财富——一批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而且我们新聘请的楚顾问,正在带领他们进行技术革新!”
“楚顾问?”秦天雄故作惊讶地笑了,“月心啊,你还是太天真。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老工人,能搞出什么技术革新?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他话锋一转,变得咄咄逼人:“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相信他,敢不敢立下军令状?我们集团目前最卡脖子的技术,是‘超临界耐磨涂层’技术,这项技术被欧美垄断,每年光专利费我们就要付出去几个亿。如果你的楚顾问能在一个月内,攻克这项技术,并拿出合格的样品,我就收回我的提议,并且我个人再向南江厂注资一个亿!”
“但如果他做不到……”秦天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就必须引咎辞职,南江厂也必须立刻关停清算!”
整个董事会一片哗然!
“超临界耐磨涂层”技术,那是世界级的难题!集团的研发部投入了上亿资金,研究了三年都没有丝毫进展,让一个老工人在一个月内搞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哪里是打赌,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逼宫!
冷月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知道这是秦天雄的陷阱,但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她已经骑虎难下。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楚江河走了进来。
他看着秦天雄,平静地说道:“这个赌,我接了。”
秦天雄看着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老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嘴上却笑道:“好!有魄力!楚顾问,我很欣赏你!希望一个月后,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会议结束后,冷月心忧心忡忡地找到楚江河。
“楚老师,您太冲动了!这是秦天雄的阴谋,他就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开始尊称楚江河为“楚老师”。
楚江河却只是淡淡一笑:“冷总,放心吧。有些东西,二十年前我就玩腻了。”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冷月心心中的担忧稍减,但一个巨大的疑惑却浮上心头。这个楚江河,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那种宗师般的气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工人能有的。
带着这个疑问,她调出了集团所有尘封的加密档案。在一个标着“绝密”的电子保险柜里,她找到了一份二十年前的,名为“鲁班计划”的资料。
当她打开那份资料,看到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照片上,一个穿着白大褂、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正站在一台国之重器旁边,他的眼神锐利而自信。虽然年轻,但那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现在的楚江河!
资料上写着:鲁班,真实姓名楚江河,国家特级工程师,国之重器“龙芯”项目的总设计师。二十年前,因“龙芯”项目核心数据泄露,被小人诬陷,引咎辞职,从此销声匿迹。
而那个诬陷他的小人,资料里也提到了名字——时任项目副组长的,秦天雄!
原来如此!一切都明白了!
冷月心握着鼠标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终于知道了楚江河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八级钳工,他是被埋没了二十年的国之重器!是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传奇工程师——鲁班!
而秦天雄,就是当年那个卑鄙的窃贼!他窃取了楚江河的成果,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现在,他要故技重施,彻底毁掉楚江河和他的工厂。
冷月心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她立刻开始着手,秘密调查秦天雄这些年来侵吞公司资产、和外资勾结的证据。她要让这个窃贼,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环球集团为这次技术成果展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发布会。媒体记者、行业专家、股东代表,齐聚一堂。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老工人,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
秦天雄坐在贵宾席的第一排,满面春风。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天,就是楚江河和冷月心的死期。
发布会开始,冷月心走上台,正准备宣布成果。
就在这时,秦天雄突然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各位!请等一下!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秦天雄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在刚才,我们接到消息,负责本次技术研发的楚江河顾问,在研发失败后,已经畏罪潜逃了!他不仅是个骗子,还卷走了公司数百万的研发经费!”
轰!
全场哗然!
“什么?跑了?”
“我就说一个工人怎么可能搞出尖端科技,果然是骗子!”
“环球集团这次的笑话可闹大了!”
冷月心脸色一变,立刻拿出手机拨打楚江河的电话,却只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秦天雄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中冷笑。他的人昨天晚上已经潜入了楚江河的实验室,不仅偷走了研发成功的核心部件样品,还伪造了楚江河潜逃的假象。现在人证物证俱无,楚江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冷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秦天雄步步紧逼,“你引狼入室,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声誉影响!我提议,立刻免去你总裁的职务!”
台下的股东们也纷纷附和,集团的股价在大屏幕上应声暴跌,一片惨绿!
冷月心的心沉入了谷底。她知道楚老师绝不是那样的人,但他现在联系不上,样品也不见了,她百口莫辩。工厂的命运,那些老伙计的未来,难道今天真的要断送在这里吗?
就在秦天雄得意洋洋,准备宣布自己的胜利时,发布会现场的后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工具包,逆着光,一步步平静地走了进来。
正是楚江河。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秦天雄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谁说我跑了?”
全场瞬间死寂。
秦天雄的脸色僵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江河竟然还敢出现!
“你……你还有脸回来?”秦天雄色厉内荏地吼道,“样品呢?你研发的样品在哪里?”
“样品,被你的人偷走了。”楚江河淡淡地说道。
“你血口喷人!”秦天雄暴跳如雷,“拿不出样品,你就是个骗子!”
“谁说我拿不出?”楚江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真正的技术,不在样品里,而在我的脑子里,我的手里。”
他走到发布会的主席台前,将那个破旧的工具包“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里面露出了他用了几十年的锉刀、刮刀、卡尺……一套最简陋、最基础的钳工工具。
“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中国工匠。”
楚江河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要做什么?他难道想……在这里,用这些破铜烂铁,现场做一个出来?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汪海在台下失声尖叫,“超临界耐磨涂层需要高温、高压、等离子喷涂等一系列复杂工艺!他想用手搓出来吗?这是对科学的侮辱!”
秦天雄也回过神来,哈哈大笑:“楚江河,你以为这是街头卖艺吗?别再装神弄鬼了,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我看谁敢!”冷月心一步上前,挡在楚江河身前,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我相信楚老师!请给他一个小时!”
她转身,对楚江河深深鞠了一躬:“楚老师,拜托您了。”
楚江河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外界的喧嚣。他从助手推上来的材料车上,拿起一块最普通的特种钢坯料,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工人,而是一位即将挥毫泼墨的艺术宗师。
他的眼中,只剩下手中的工件。
只见他拿起一把最粗糙的板锉,在钢坯上飞快地锉动起来。那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金属碎屑如同雪花般飞溅。那不是在打磨,更像是在雕刻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就连最专业的摄像师都忘了推近镜头。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锉刀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每一锉下去,不多一分,不少一厘,精准得如同最顶级的数控机床。
粗加工,精加工,刮研……
楚江河换着不同的工具,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那“唰唰”的锉磨声,那“叮叮”的轻敲声,汇成了一曲动人的工业交响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那种极致的专注和神乎其技的手法所感染,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这位大师的创作。
秦天雄的额头开始冒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他见过这种眼神,二十年前,楚江河就是用这种眼神,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终于,在最后一刀刮研之后,楚江河停下了手。
他拿起一块绸布,轻轻擦去工件上的粉末。
当他将那个全新的核心部件举起时,一道璀璨的光芒,从部件的表面反射出来,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那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轴承!它的表面光滑如镜,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流光溢彩的深蓝色。那根本不像是金属,更像是一块由星辰打磨而成的宝石!
“这……这不可能!”台下的一个材料学专家失声惊呼,“这种色泽……这种金属辉光……这分明就是‘超临界耐磨涂层’才有的特征!他……他竟然真的用纯手工,通过改变金属表面的微观结构,复现了涂层效果!”
“不!这甚至比涂层更强!”另一个专家补充道,“涂层会剥落,但他这是与基材一体的!这是冶金学的奇迹!是工业史上的艺术品!”
轰!
全场彻底沸腾了!
掌声、惊叹声、快门声,汇成了雷鸣般的海洋!
楚江河站在舞台中央,手持着他的杰作,宛如一尊不可战胜的神祇。
秦天雄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此时,冷月心走上台,拿过话筒,声音冰冷而清晰:
“在大家见证奇迹的时刻,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画面一转,开始播放一段段视频和一份份文件。
有秦天雄的侄子秦飞与人密谋搞垮工厂的录音。
有秦天雄与外资代表秘密会面,签署低价出卖土地的阴阳合同。
有他派人潜入实验室,偷走楚江河样品的监控录像!
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
最后,屏幕上定格在那份尘封了二十年的“鲁班计划”档案上。
冷月心指着台上的楚江河,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崇敬与激昂:
“各位,请允许我向大家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大师。他的名字,叫楚江河。但在二十年前,整个国家的重工业领域,都称呼他另一个代号——”
“鲁班!”
这两个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响!
在场的所有专家和老一辈的工程师,全都骇然起立!
“鲁班?是那个传说中以一人之力,推动中国精密制造技术前进十年的传奇工程师‘鲁班’?”
“他不是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吗?”
“天啊!原来他还活着!他就活在我们身边!”
秦天雄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最后一丝血色都从脸上褪去,整个人抖如筛糠。
“同时,”冷月心的声音如同审判之剑,“我也要向大家揭露一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罪人!就是他,秦天雄!二十年前,他窃取了鲁班老师的研究成果,并恶意诬陷,导致国之重器蒙尘二十载!今天,他又想故技重施!”
话音刚落,会场的门被推开,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秦天雄。
“不……不是我……都是他血口喷人!”秦天雄语无伦次地挣扎着,但很快就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风暴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楚江河的“鲁班”身份曝光,震惊了整个国家。无数科研院所、顶尖企业向他抛来橄榄枝,许诺的待遇一个比一个惊人。
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汪海,带着整个研发部的精英,排着队来到南江机械厂门口,捧着礼物,哭着喊着要拜楚江河为师,学习真正的技术。
楚江河只是让人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他拒绝了所有的邀请,选择留在了南江机械厂。
在国家的大力扶持下,破旧的工厂焕然一新,成了全国顶尖的工匠技术研究院,专门培养新一代的大国工匠。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从全国各地涌来,只为能听“楚老师”的一堂课。
半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楚江河正穿着他那身熟悉的蓝色工服,在一台车床前,手把手地教导着年轻的学徒。
工厂门口,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缓缓停下。
冷月心走了下来,她脱下了那身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白色西装,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连衣裙,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取而代代的是发自内心的柔和与尊敬。
她亲手泡好了一壶热茶,端着托盘,穿过繁忙而有序的车间,来到了楚江河的身边。
“楚老师,辛苦了,喝杯茶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谦恭,亲手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了楚江河那双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手中。
楚江河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那些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庞,浑浊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欣慰的笑容。
属于他的荣耀,终于归来。
而一个属于中国工匠的全新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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