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估计碗都得被你摔没了，你姐姐可比你强多了！”

我妈总爱拿我妹妹开涮。

妹妹正打算去洗个碗，我妈翻了个白眼：

“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估计碗都得被你摔没了，你姐姐可比你强多了！”

妹妹打算出门跑个腿，我妈冷笑一声：

“你这么傻乎乎的，出门可能就被坏人骗了，你姐姐比你机灵多了！”

妹妹想要打工赚学费，我妈一脸不悦：

“人家不会要你的，你姐姐聪明又能干，别人才会抢着要她！”

就这样，在我妈的冷嘲热讽中，妹妹彻底放弃了。

而我，在一片赞美声中，骄傲地撑起了这个家。

直到有一天我病倒了，需要换肾才能活命。

但我妈和我妹妹都不愿意做配型，我妈还哭着说：

“婵婵啊，你受了那么多苦，妈妈不忍心再看你受苦了，你就安心去吧。”

然后，她们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我离世，我才恍然大悟：

我妈总爱损妹妹，是想让她心安理得地当个公主。

而她一直夸我，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仆人。

再次睁开眼，我又听到了我妈损妹妹的声音。

“你这脑子，恐怕要把碗全摔碎了，你姐姐可比你聪明多了！”

妈妈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竟然重获新生。

我重生在父亲意外离世的那一年，也是我中考结束后的暑假。

此时，我正发烧，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

她们吃完我做的饭后，我妹妹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而我妈妈，一边贬低妹妹，一边偷偷瞄我。

上辈子，我听到妈妈夸我能干，担心妹妹会打碎碗。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把家务活都干完了。

最后，在妈妈的赞扬声中，我晕倒了。

之后，无论是生病还是受伤，我都不会落下任何家务。

买菜、做饭、洗碗、拖地，跑到3公里外取快递，扛着20斤大米回家。

只因为妈妈说我比妹妹强，我最懂事，我最好。

甚至在妈妈怂恿我撕掉高中录取通知书时。

我还觉得她是因为妹妹没用，太看重我了。

“家里的钱只够供一个人读书。你妹妹什么都不会，这辈子只能靠读书。你就不一样了，你不读书也能做很多事，样样都能成功！”

就这样，我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

在妈妈对我的高期望中，我拼命赚钱。

不到19岁，我就把身体搞垮了，濒临死亡。

而我最爱的妈妈，却以不忍心看我受苦为由。

放弃了我的生命，和妹妹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始终不明白，我妹妹只比我小两岁。

凭什么因为我做得好，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承担一切？

凭什么我们都是妈妈的女儿，她却要这么偏心？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傻了。

“婵婵，你妹妹洗的碗，简直就像在泥巴里打了个滚，只有你洗的碗，才能让我放心，跟新碗似的！”妈妈一边说，一边加大了夸奖和抱怨的力度。

我愣在那儿没动，妈妈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妹妹真的把一个碗摔碎了。

“早就说了你做事毛毛躁躁的，别给我添乱，要不是我手腕疼，我早就自己洗了。”

妈妈哭了，一边哭一边把手伸到我面前。

“你爸没良心，说好照顾我一辈子，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母女三个可怎么活啊？”

“我啥都不会，你妹妹也和我一样笨手笨脚的，要不是有你这么聪明懂事，我真想跟你爸一起去了！”

“婵婵，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这个家就靠你了！”

看到妈妈哭，我心疼得不得了。

我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家，不辜负妈妈对我的期望。

可是，我的孝顺和能干，却被妈妈当成了理所当然。

就连我病得这么重，她也不愿意放过我。

“妈，我浑身没力气，头也疼得厉害，就让婉婉洗吧，我也是从不会到会的。”

我感到头重脚轻，有气无力地说。

“那我先给你找点药，我是怕她把碗都糟蹋了，你比她强多了……”

“嫌我洗得不好，那我不洗了！”

听到妈妈这么唠叨，妹妹气冲冲地从厨房跑出来。

“你看你看，说她两句就不干了，真是个白眼狼，还是你最懂事，最体贴妈妈……”

“那……还是我来洗吧……”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余光瞥见妈妈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拿起碗，手一滑……

【砰！】一声清脆的巨响。

妈妈最喜欢的青花瓷碗，摔得粉碎。

我又拿起一个碗，手又一滑……

【砰！】又一声清脆的巨响。

妹妹最喜欢的手绘Kitty碗，也摔得粉碎。

“啊！““啊！”

随着两声尖叫，妈妈和妹妹急忙冲进厨房。

而我，顺势倒在地上。

“天啊，都怪我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哎呀我要晕了……”

这次洗碗事件后，我借口生病躺了两天。

妈妈虽然气得不得了，却还要挤出笑容让我好好养病。

原来，我不做家务，她们也是能自己做的啊！

就在我拿到高中入学通知的瞬间。

陆阳中学——本地顶尖的名校。

回想上辈子，我手捧通知书，兴奋地冲到母亲面前。

盼着她能夸我一句“真棒”，或者“太厉害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泪眼婆娑。

“我的宝贝真有出息！但是……你爸留下的积蓄不多，高中的开销可不小……”

“妈，别担心，我会打工赚钱，帮家里分担，等我上了大学，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可不管我怎么安慰，妈妈只是默默地流泪。

她还把妹妹叫过来，让她跟着一起哭。

“等你上高三时，你妹妹正好高一，我怎么养得起你们俩……看看你妹妹，遇事只会哭，将来能做什么？只能死读书！”

“你就不一样了，你聪明又能干，做什么都能成功，妈妈对你有信心！”

就这样，在妈妈的泪水和夸奖声中，我放弃了学业。

彻底成了她们的全职保姆和摇钱树。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轻易放弃。

我拿着通知书走到妈妈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阳中学……”妈妈惊呼了一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知道她很快就会眼眶泛红。

果不其然，她的眼眶很快就湿润了。

一模一样的话，又来了。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因为我清楚，我爸留下的钱，足够我们两个人上高中。

上辈子，我妹妹中考成绩一塌糊涂。

妈妈毫不犹豫，花了一大笔钱把她送进了重点高中。

后来，妹妹又出了意外。

妈妈又是毫不犹豫，花了一大笔钱给她治疗。

那之后，她才真的一贫如洗，天天哭穷。

而我因为心疼她，更是不分昼夜地打工赚钱。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当冤大头。

这个高中，我一定要上。

“婉婉，你真的表现得挺像一个失败者！”

我妈把我妹妹叫过来一起哭泣的时候。

我替她把那些贬低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我的话一出口，我妈和我妹妹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尤其是我妈，满脸都是愤怒。

看来，她可以批评，但我不行。

上辈子我因为心疼妹妹总是被欺负，总是站在她这边。

但最终，我保护的却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婵婵，你也不能这样讲你妹妹，她也是有尊严的……”

“但是妈，你不是一直说她是个没用的人吗？如果钱只够一个人上高中，选我不是更划算吗？”

我紧紧地盯着我妈，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她的成绩那么差，能不能考上高中都是个问题，既然不是学习的料，还不如不要占着位置不做事！”

“婵婵……”我妈惊叫起来。

她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斯文懂事的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哇！”我妹妹可能是真的伤到了自尊，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看看你……好了好了，明天再讨论这个话题吧……”

我妈急忙结束了话题，跟着我妹妹走了。

看到妹妹这样，我突然有点心疼。

毕竟，妹妹最后变成那样，我妈才是罪魁祸首。

我这样说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直到我晚上偷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才明白，原来她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高中的学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凌晨时分，我起床去洗手间，却意外听到妈妈房间里传来对话声。

“妈，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自从爸爸走了，您就天天数落我，连姐姐也跟着说，我难道就没有尊严吗呜呜呜……”

这是妹妹的声音，她哭得那么伤心，让我感到更加内疚。

“唉，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说你吗？我这是在保护你啊，傻孩子！”妈妈的声音接着响起，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自得。

“保护我？”妹妹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和我一样感到惊讶的，还有我。

“你想想，如果我不让你显得无能，怎么能显出你姐姐的优秀，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照顾我们呢？”

这话让我的血液直冲脑门！

尽管我已经有所准备，但当这些话从妈妈嘴里说出来时，我还是感到极度难受。

一个母亲，不是想着如何撑起这个家，而是想方设法把家庭的重担，推给未成年的大女儿。

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仆人，去服侍她们两个？

这真是太荒谬了！

而妹妹接下来的话，让我之前涌起的愧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我白白伤心，这么说，只要我继续表现得一无是处，您天天贬低我，抬高她，她就会越干越起劲，我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舒适……”

妹妹的声音里，已经完全流露出了大小姐的派头。

“所以你现在就忍一忍，不管我们怎么贬低你，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反正家里的存款和房子，将来都是你的！”

“啊哈哈哈……唔……”

房间里，妹妹一开始兴奋地大笑，然后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而我，站在门外，心痛得几乎要哭出来。

为什么妈妈对我和妹妹的态度，会如此截然不同？

难道……我真的不是她亲生的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和我妹像往常一样，等我弄好早饭才慢悠悠地起床。

她们坐在餐桌旁，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她们的嘴角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们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我早起准备的早餐，连声谢谢都没有。

好像我天生就应该伺候她们似的。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用商量的语气说：

“妈，我查过了，陆阳中学的学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我成绩不错，还能申请奖学金，而且学校食堂还为贫困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我可以边上学边打工。”

“我有个同学的姐姐就是这样读完高中，最后考上大学的，她现在在大城市工作，每个月能给家里寄不少钱。”

“等我挣钱了，一定好好孝敬你，供妹妹上大学。”

我试图做最后的争取。

我妈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读书读书！那也得咱们家供得起啊！”

“你那点奖学金能干什么？一个学生就算去打工，又能挣几个钱？够你吃饭，还是够你买书？”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说红就红，突然跑到我爸的灵位前哭嚎起来：

“我知道，你是怪妈妈拖累了你。”

“当初死的人是我就好了，你爸在的话肯定供得起你们姐妹俩。”

“是妈妈没用！妈妈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妈夸张地扇着自己巴掌，鼻涕眼泪流了下来。

她哭了一会儿，又一把拽过我妹：

“婉婉，咱们母女俩对不起你姐，要不是我赚不了钱，要不是你那么笨，你姐就不用牺牲自己，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你了！”

“你脑子这么不灵光，要是将来没个文凭，没法活啊……”

“你又不像你姐，聪明能干，就算不读书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我妹立刻心领神会，嘴巴一瘪，眼泪也说来就来。

她们哭天抢地的样子，好像我是这个家的罪人。

我妹猛地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角摇晃：

“姐，我知道我笨，什么都不如你，你就可怜可怜我，把读书的机会让给我吧！”

她们一唱一和。

一个哭家里穷，一个怨自己蠢，表演得天衣无缝。

如果是前世，凭着她们精湛的演技。

我此刻肯定早已愧疚万分，忙不迭地答应。

但现在，我心里只剩下冷笑。

我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们。

过了一会儿，我的脸上慢慢露出挣扎的表情。

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你们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了。”

“我是姐姐，是该让着妹妹。”

“你们说得对，行行出状元，我就算不读书也会有出路的！”

我妈顿时喜笑颜开，连声夸我体贴懂事。

我妹也松了口气，偷偷抹掉眼泪，嘴角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她们吃完早餐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一桌狼藉等我收拾。

等到她们走后，我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认命？

我好不容易重来一世，怎么可能认命？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妹妹心甘情愿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在上辈子，我早早地踏进了社会的大门。

由于年纪轻轻，我受尽了磨难。

然而，在我那充满苦难的日子里，有一个人给了我一点点温暖。

她就是我初三时的班长，名叫陈思甜。

她是唯一一个了解我处境的人，真心实意想要伸出援手。

我父亲去世之后，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婵婵，你得继续学习，一定要参加高考！”

“我知道你家条件不好，但你成绩这么优秀，将来肯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如果你家真的困难，我可以跟我爸爸说，他可以先借你学费，等你将来工作了再还给他。”

上辈子，我被我妈的甜言蜜语迷惑了，拒绝了陈思甜的好意。

后来她几次上门，我都自大地表示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陈思甜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那你自己保重吧。”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这辈子，我绝不能再辜负这份难得的好意。

我不敢用家里的电话联系思甜，特意跑到附近的小店，用公用电话打给了她。

我在电话里，简单地说明了我妈打算让我把学习的机会让给我妹妹的情况。

请求思甜，能帮我演一出戏。

听完我的叙述后，思甜沉默了，电话那头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我的心跳得飞快，生怕思甜不愿意帮忙。

幸运的是，她沉默了十几秒后终于开口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欣慰：

“婵婵，你终于想明白了！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这短短的一句话，竟然让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幸好，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

八月，我妹妹的生日到了。

记得上辈子，我妈在我们面前哭穷，说家里得省着点，妹妹生日就在家吃个鸡蛋庆祝一下。

为了让妹妹能出去过个生日，我一边打暑期工一边捡破烂。

费了好大劲攒了三百块钱，给她买了个蛋糕，还让我妈带她去外面吃顿好的。

这辈子，妹妹还是吵着要去餐厅庆祝生日。

“婉婉，乖啊，妈妈现在手头紧，今年生日咱们就在家过，妈妈给你煮鸡蛋吃，等以后有钱了，妈妈再带你去吃大餐，行不行？”

我妈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眼神却瞟向我。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对她笑了笑：

“妈，难得婉婉生日，咱们就出去吃一顿吧。”

“我初中班长家开餐馆的，她说同学去吃饭都能打折，花不了几个钱。”

妹妹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妈，咱们去吧去吧！咱们多久没在外面吃饭了！我想吃大餐！”

她摇着我妈的胳膊，开始撒娇：

“姐姐都说了，花不了几个钱……”

我妈本来还有些犹豫。

毕竟她只想带妹妹去庆祝。

但经不住妹妹软磨硬泡，又听说有折扣，最后点了点头。

妹妹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去了思甜家的餐馆。

店面比我想象的还要豪华。

看到门面，我妈显得有些拘束，妹妹则兴奋地四处张望。

思甜早就在门口等着，热情地把我们领到包厢。

坐下后，我妈不安地向思甜再三确认：

“同学，咱们吃饭真的能打折吗？三个人大概得多少钱？”

思甜微笑着安慰：

“阿姨，您放心，婵婵在学校经常帮我补课，今天是咱妹妹生日，这顿饭我请你们。”

我妈嘴上说“这怎么行”，手却已经抓着菜单不放了。

她和妹妹根本不考虑我们能不能吃完，贪婪地点了一桌子菜。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就给思甜点了点头。

思甜点头会意，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我们的杯子都倒满了果汁。

走到妹妹身边时，她看似随意地提起：

“小寿星，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随便点，姐姐请客，别客气。”

“不过这包厢里的东西可别乱碰哦，我们店里的摆件都很贵，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妹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思甜倒完茶水离开，她立刻在背后切了一声，满脸不屑：

“装什么啊！有钱了不起啊！”

她站起来，环视一圈：

“这装修一看就很廉价，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指了指妹妹身后的壁柜，笑着说：

“她可能是说那颗白玉白菜吧，那东西一看就很贵。”

妹妹一听，立刻走到壁柜前弯下腰凑近：

“就这破东西能有多贵？”

我假装紧张，突然站起来：

“你可千万别碰！等下弄坏了咱们家可赔不起！”

两辈子的经验告诉我，我越说不能碰的东西，妹妹越是想碰。

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她就捧着那颗白玉白菜朝我晃了晃。

她不知道，摆件上面涂了油。

东西本来就不轻，她手一晃，一滑。

【哐当！】

一阵碎裂声在包厢内响起。

她手里的白菜重重砸在地上，瞬间摔成好几瓣。

妹妹呆愣在原地，脸色煞白。

我妈噌地站起来，目瞪口呆。

思甜很及时地跑进来，惊呼一声，语气焦急：

“哎呀！这……这可是我爸最喜欢的玉雕，专门请大师雕的，值好几万呢！”

“几……几万？”

我妈声音都变了调，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如果不是因为撑着桌子，我妈差点就倒下了。

她突然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我妹妹一眼。

我妹妹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全身一颤，突然大哭起来。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东西太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手欠乱碰的！”

我妈几乎是怒吼着。

因为思甜在场，她急忙压抑住怒火，带着哭腔转向思甜：

“陈同学……婉婉她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东西都在，阿姨一定帮你拼好粘起来，你看行不行？”

听着妈妈声音里的卑微请求。

我内心竟然闪过一丝不忍。

但很快我就轻轻摇头，放弃了这多余的心疼。

思甜皱着眉头，表情很为难：

“阿姨，这是玉器，都碎成这样了，肯定没法修补！”

“而且这是我爸的宝贝，他看过风水，专门请大师雕的，当初买的时候就不便宜，现在可能更值钱了，我说几万都是往少了说的。”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一个表情严肃，长得和思甜有点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怎么回事？”

陈老板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商场老手的威严。

我妈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妹妹也停止了哭泣，身体不停地颤抖。

思甜赶紧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陈老板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妈身上：

“这位大姐，孩子不小心，可以理解。”

“婵婵和思甜还是同学，这东西现在市场价肯定十万起步，但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你们赔五万就行了。”

我妈急得直拍大腿，又开始撒泼：

“我男人不在了，我一个人要拉扯两个女儿，饭都要吃不上了，哪里拿得出几万块啊！这不是要我们娘仨的命吗！？”

陈老板眉头皱得更紧，不为所动：

“那东西确确实实是被你女儿打坏的，你要实在拿不出钱，就留下来打工还债吧。”

我妈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我往前推：

“让她打工！她可能干了！洗碗扫地什么都会！”

陈老板冷哼一声：

“我听我女儿说，婵婵也考上陆阳中学了，孩子才多大，这就不用读书了？”

“她要上学，一天能有多少时间来打工？这得多久才能还债？”

我妈急忙解释：

“我们家哪能跟你们家比？她初中读完能够识字就行，高中不读也行，不读也行。”

我心脏像是猛地挨了一拳，声音一下子噎住。

思甜走到她爸爸身旁，不忍道：

“爸，你别这样，婵婵成绩那么好，怎么能不读书呢？”

“她要是辍学，那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她又转向我妈，语气恳切：

“阿姨，今天是婉婉生日，我知道叔叔刚走没多久，本来是想请客让你们一家人开心一下，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您看这样行不？几万块毕竟也不是小数目，您一时拿不出来也能理解。”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这东西价格也是实实在在的，要不您就让婵婵继续读高中，跟我作伴，高中三年她每天放学后，还有周末、寒暑假，都要来我家餐馆打工。”

“这样既能慢慢还债，也不耽误她上学，而且她学籍在学校，我爸也不怕你们赖账跑掉。”

说完，思甜转头问她爸：“爸，您看呢？”

陈老板沉吟片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思甜，最终勉为其难地点头：

“能考上陆阳，也是个读书的料子，要是因为这件事耽误孩子读书的确可惜。”

“行，看在甜甜和你同学一场，就按甜甜说的办，叔叔也不多要你的钱，高中三年，你课余时间都来打工抵债，但如果你中途不来了，或者从学校消失，那对不起，我只能认为你们是不想还钱，我会立刻报警，按照原价追偿。”

这番话彻底堵死我妈所有退路。

她张了张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要她拿出几万块给外人，无疑比割肉放血还要令她心疼。

她不得不答应思甜父女俩的要求，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走了。

走之前，还回头恶狠狠剜了我妹一眼。

尘埃终于落定。

我如愿以偿地跨进了陆阳中学的大门，和思甜成了同校同学。

每天放学和周末，我都会准时到餐馆打工，开始了我的还债生活。

但是所谓的还债，其实只是个幌子。

那晚我妹妹打碎的白玉白菜，不过是玻璃做的，价值不过几十元。

思甜爸爸给我的工资远超市场价。

这些钱，将成为我未来上大学的资金。

在母亲面前，我依然是那个懂事听话的好女儿。

每晚下班，我都会把餐馆的饭菜打包带回家。

母亲接过那些家里不常吃的饭菜，脸色才稍微缓和，嘴上却还是不忘提醒我：

「你得好好工作，尽快把债还清！别偷懒，小心被炒鱿鱼。」

「我明白，妈妈。」我低头顺从地回答。

家里的洗衣、做饭、打扫等家务，我还是抢着做。

嘴上还不忘说些好听的话：

「妈，你手腕不好，多休息。」

「婉婉还小，学习压力大，这些小事我来就好。」

她们很享受我的逆来顺受。

母亲原本对我继续上学的不满，也逐渐消散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我妹妹中考的日子。

结果不出所料，她的成绩和上一次一样，远远达不到最普通高中的录取线。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

我妹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

母亲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四处打电话，想通过关系把我妹妹送进陆阳中学。

「妈，陆阳是重点高中，分数线很严格，婉婉的分数差得太多了……」

我假装担心地提醒。

「你懂什么！」

母亲不耐烦地打断我。

「技校里都是没前途的家伙，怎么能让婉婉去那种地方！」

几天后，母亲真的找到了办法。

花几万块钱就能让我妹妹进入陆阳中学。

虽然母亲心疼钱，但为了她心爱的小女儿的未来，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但这一次，我妹妹却主动放弃了进入陆阳的机会。

分数揭晓的那天，我妹妹躺在床铺上，眼泪汪汪地哽咽着：

“姐姐，我真不愿意去技校，我怕同学们会嘲笑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她床边，用一种极其真挚的口吻安慰她：

“妹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别担心，妈妈正在努力呢，她肯定能帮你进陆阳高中，这样我们就能一起上下学了。”

妹妹的哭泣停了下来，她激动地问：

“妈妈真的能帮我进去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眉头紧锁，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但是……婉婉，姐姐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呢？”妹妹好奇地问。

“陆阳的竞争太激烈了。”

我声音低沉，表情凝重：

“我们学校几乎天天考试，成绩差的学生经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斥，那些话难听极了。”

“我们班有个同学，她超常发挥考上了陆阳，但跟不上学习节奏，成绩一直垫底，压力太大，最后抑郁了，在家里尝试割腕。幸亏她父母及时发现，她才保住了命。”

看着妹妹脸色逐渐苍白，我继续夸张地描述：

“你看我……”

我伸出手腕，上面有我昨天不小心划到的小伤口。

“我上次考试没考好，被同学嘲笑得很惨，回家后我也尝试过割腕，但又担心你们，所以马上自己处理了……”

“啊，姐姐！”看得出来，妹妹真的害怕了。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姐姐就是怕你会受到那些人的伤害。”

“其实技校并没有妈妈想的那么糟糕，至少生活轻松，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不用比成绩，毕业后还能掌握一门技能，至少不会饿肚子。”

“你看我，每天累得要死，我是没办法，必须留在陆阳直到还清债务，你何必非要跳进这个火坑呢？”

妹妹愣愣地听着。

可能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被老师责骂，被同学孤立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摇头拒绝：“不……我不要去陆阳！就算死我也不去！”

就在妈妈兴奋地准备回家拿钱，带妹妹去报名的时候。

妹妹爆发了她有生以来最强烈的反抗。

她哭着乱扔东西，坚决不去陆阳上学，甚至威胁要自杀。

妈妈彻底愣住了。

最终，我妹妹选择了一家职业技术学院，专攻美容美发专业。

然而，我母亲心里的不快，始终没能平复。

家中的气氛，自此变得有些微妙。

曾经她对我妹妹的尖酸刻薄，虽然伤人，但更多是为了抬高我，让我服侍她们。

但现在，母亲对我妹妹的不满，是发自内心的。

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羞耻。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孩子！好好的高中不上，偏要去那种地方混日子！”

“你看看你的头发，还有你脸上的妆，邻居们都以为你是去卖的！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饭桌上，母亲看着我妹妹那染成紫色的头发，气得筷子都摔了。

我妹妹却毫不在意，低头刷手机，连头都不抬：“真烦！”

“你！”母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自从进了技校，我妹妹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步入了叛逆期。

她经常和几个同样不爱学习的人混在一起，头发颜色几天一换。

她还谈了一个男朋友。

我在路上偶遇她和那个男生约会，那男生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黄毛。

她开始浓妆艳抹，穿着也越发大胆。

有一次，母亲甚至在她抽屉里翻出了一包烟，当场就炸了。

“你才多大就学人抽烟！”

“我看你是想上天啊！”

母亲把烟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我妹妹气得一把推开她，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你疯了吧！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你赔我烟！”

“你真是要气死我！”母亲扬手就要打，却被我妹妹灵活地躲开了。

这还没完。

没过多久，他们学校的老师给母亲打电话。

说我妹妹因为一点口角，和同班女生在宿舍楼道里打起来了。

对方被打到脑震荡，让母亲赶紧去学校处理。

母亲从学校回来时，嘴里不停地咒骂我妹妹。

她赔了四千多医药费，对方才肯罢休。

之后，她隔三差五就被叫到学校。

因为我妹妹不是抽烟就是打架，要么就是逃课，顶撞老师。

我也敏锐地感觉到，母亲对我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过去，她的夸奖里总带着算计和利用。

现在，她再看我时，眼神里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近乎依赖的情绪。

有一次，她又处理完我妹妹的破事筋疲力尽地回到家。

看到我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沙发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桌上还有我从餐馆带回来的饭菜。

她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难掩疲惫：

“你妹妹我是真的管不动了，这个家要不是有你，早就散了。”

母亲偶尔也会迟疑地问我一句：

“在餐馆干活，累不累？”

她甚至开始主动跟我吐槽我妹妹的种种劣迹。

我深知这种变化并非源于她突然的良心发现。

而是有了对比，她才会把爱流向到我这个能让她省心，有利可图的女儿身上。

对此，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要撑到高考，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度过了高中三年，我就像一根拉紧的弓弦，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倾注在了学习上。

我明白，这是我逃离现状的唯一途径。

我母亲偶尔的依赖和软化的态度，并没有让我心软。

反而让我更加看清了她的功利和冷漠。

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高考放榜的那天，我看着那个远远超过一本线的分数，内心异常平静。

我告诉母亲，我报考了本地的大学，哄着她：

「妈，等我大学毕业就能挣钱养家了。」

「学校离家很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母亲的眼神复杂，喃喃自语：

「……好，好……有出息了……」

她全然不知，我即将远赴千里之外的大学。

我用过去三年在思甜家打工攒下的钱，支付了学费。

大学里有很多兼职的机会，生活费我可以继续打工挣。

离家那天，母亲破天荒地早起，为我做了早餐。

离开时，她站在门口目送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我妹妹还在房间里熟睡，对我这个姐姐的离去毫不在意。

我拖着行李箱，没有回头，坚定地迈向我的新生活。

大学四年，我从未回家，换了电话卡，与她们彻底断了联系。

偶尔从老家朋友那里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我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家里的情况。

我妹妹技校毕业后无所事事，与她那个黄毛男友分分合合。

后来她未婚先孕，男方家不肯承担责任，她只能挺着大肚子回家。

母亲不得不接手这个烂摊子，拿出所剩无几的积蓄给我妹妹坐月子。

如今她整日困在家里，心力交瘁地帮我妹妹带孩子。

那个她曾经捧在手心的小女儿。

最终成了她晚年生活中一个沉重且无法摆脱的负担。

“婵婵，我一直在琢磨，你妈妈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对你呢？即便有点偏心，也不该那么过分啊，对吧？”

思甜坐在我对面，手里的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着，终于抛出了那个她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

大学毕业之后，我和思甜都在G市打拼，我们时不时就会聚一聚。

我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脸，平静地对她说：

“实际上，我私下里做过DNA测试。”

思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问：

“难道你不是她亲生的？”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确实是她亲生的。”

“但这个结果，既让我松了一口气，又让我更加迷茫了，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那样，直到我在她的私人日记里找到了答案。”

我停了一下，声音变得低沉：

“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在他之前，我妈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一个男人，她为那个男人付出了一切，甚至在未婚的情况下怀上了我，你知道那个年代，一个孕妇有多难，所以她很快就找我爸接了这个烂摊子。”

“后来她看到我，就像看到了那段被背叛的过去，把对那个男人的怨恨都撒在我身上。”

“她当年为了那个男人吃尽了苦头，看到我越来越像我的亲生父亲，她就想让我伺候她，伺候这个家，把她为那个男人受的苦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补偿回来。”

思甜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不平地说：

“这太离谱了！太不公正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是啊，确实很离谱。”

我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件事，我已经放下了。

她最疼爱的女儿现在走上了她的老路。

而我的未来，只属于我自己。

现在，我再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负担了。

来源：在牧场挤取牛奶的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