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敢告嫣儿,我就拔了岳母呼吸机"夫人办完母亲后事,公布证据出国了。上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敢告嫣儿,我就拔了岳母呼吸机"夫人办完母亲后事,公布证据出国了。上文
1
一切的崩塌,始于一副高定耳环。庄盈禾六岁的小女儿,只因好奇碰了一下财阀千金孟紫嫣的耳坠,就被几个壮汉抓住,活生生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成了庄盈禾永恒的梦魇。
而将这场人间惨剧画上句号,亲手为凶手抹去一切痕迹的,竟是她那位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闻名业界的法医丈夫——傅西洲。
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他用砂纸一点点磨掉女儿稚嫩的指纹,用强酸销毁了每一寸肌肤,最后,那小小的身躯被投进了工业绞肉机,化作一滩无法辨认的血泥。
……
法院门口,空气冰冷得像刀子。庄盈禾攥着诉状,手抖得不成样子,却被傅西洲拦了下来。
“盈禾。”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眼神却结了冰,“吃醋也要有个度,诬告嫣儿,你自己也会坐牢。”
“诬告?”庄盈禾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了,“孟紫嫣是凶手,你就是帮凶!你现在跟我谈诬告?”
傅西洲烦躁地按了按眉心,语气里满是不耐:“囡囡是死于车祸,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嫣儿刚刚才帮我们处理完后事,她说骨灰已经入土为安了。”
他划开手机,一段直播视频赫然出现在庄盈禾眼前。
“你还有两分钟考虑撤诉,”他语气森然,“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妈想想。”
画面里,她病重的老母亲躺在ICU,一个保镖的手正按在呼吸机开关上,老人家的脸已经因缺氧而涨成了青紫色。
眼泪瞬间决堤:“傅西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耐心有限,阿禾。最后三十秒。”
那一刻,庄盈禾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
七年前,他还是傅氏集团高高在上的继承人,却对家境贫寒的她一见倾心。那些温柔的过往,如今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反复捅刺着她的心脏。
他说:“我认定了阿禾,这辈子也不会变。”
可誓言犹在耳,他却为了回国的白月光,将她和女儿的生日抛之脑后,在一个又一个的深夜里,与另一个女人在朋友圈里上演着神仙眷侣的戏码。
她哭过,闹过,甚至以离婚相逼。
他曾跪在雪地里,任由风雪染白他的头发,信誓旦旦地说:“我跟嫣儿只是玩玩,阿禾,我爱的只有你。”
她信了,直到女儿的惨死,才让她看清这句谎言有多么残酷。
“十、九、八、七……”
傅西洲魔鬼般的倒计时,像催命的钟声,一下下敲碎她的理智。
直播里,母亲的生命体征正在飞速流逝。
她绝望地闭上眼,在撤诉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落下的瞬间,她声音沙哑:“现在……可以放过我妈了吗?”
话音未落,被告席上的孟紫嫣突然柔弱地捂住心口,气息奄奄:“西洲,我心口好疼……”
傅西洲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回应庄盈禾,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滴滴,滴滴……”倒计时还在继续。
三、二、一……
直播结束,保镖没有等到傅西洲的指令,呼吸机最终没有被插上。屏幕上的心跳,化作一条冰冷的直线。
“不——!”庄盈禾瘫倒在地,手机屏幕被大颗的泪珠砸得模糊不清。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母亲枯瘦的手抚摸着她的头顶,轻声说:“我宝,一定要幸福啊。”
“妈,对不起,”她崩溃地嘶吼,“我嫁错了人,我好后悔……”
傅西洲抱着“昏迷”的孟紫嫣,驱车绝尘而去。
望着那远去的车影,庄盈禾颤抖着站起身,拨通了一个境外号码。
“你好,我需要一场‘意外死亡’。”
“半个月后,我要‘死’在我丈夫的解剖刀下。之后,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离开这里。”
2
母亲的后事处理得很快。
从殡仪馆出来,庄盈禾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那么温暖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只化作一捧冰冷的骨灰,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盒子里。
她将母亲和女儿葬在了一起,望着那两座小小的坟茔,心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手机浏览器突然推送了一条新闻,标题不堪入目,配图竟是她的私密照。
孟紫嫣的头像闪动,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庄盈禾如遭雷击。
“这些照片,是我趁西洲睡着,从他手机里翻出来的。庄盈禾,这就是你告我的下场。”
孟紫嫣得意的炫耀,字字如针。
一夜之间,她从受人同情的受害者,变成了人人唾骂的荡妇。同学群里,污言秽语刷了屏;曾经的闺蜜,假装手滑将视频发给她又秒速撤回;就连她资助过的贫困生,也将她拉黑后在朋友圈阴阳怪气:“谁知道那钱来路干不干净?”
她试图向傅西洲解释,可面对如山的铁证,他只是蹙着眉,冷漠地说:“你闹够了没有?诬陷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至于害死你母亲的保镖,我已经开除了,你还想怎样?”
短短数日,至亲横死,爱人背叛,名声扫地。庄盈禾忽然笑了,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咳出了血。
距离约定的“死期”还有半个月,无处可去的她,最终还是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推开门,孟紫嫣正穿着她的真丝睡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而傅西洲,正温柔地将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边。
看到庄盈禾惨白的脸,他皱起眉,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嫣儿身体不舒服,我接她回来方便照顾,你别闹事。”
她气得发笑。
他甚至不需要问,就认定了她会“闹事”。
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一言不发,只想回房躲避这一切,傅西洲却叫住了她:
“嫣儿想喝鸡汤,你去炖一锅。”
庄盈禾垂下眼眸,沉默地走向厨房。
反抗,早已没了意义。
冰冷的水刺痛着指尖,她机械地处理着食材。恍惚间,她想起傅西洲也曾为她洗手作羹汤,他说:“你嫁给我是来享福的,厨房的事,我来就好。”
锅里热气升腾,模糊了她的视线,不知是蒸汽,还是眼泪。
两小时后,鸡汤端到孟紫嫣面前。
她懒洋洋地抿了一口,立刻皱眉:“咸得发苦,你想齁死我?”
“我……我重做。”
第二碗,孟紫嫣浅尝辄止,冷笑一声:“淡得像刷锅水,打发叫花子呢?”
第三次,庄盈禾特地将汤晾到温热。
可孟紫嫣的指尖刚碰到碗沿,就夸张地尖叫起来:“好烫!”下一秒,她抓起整碗汤,兜头朝庄盈禾泼了过去!
滚烫的鸡汤混着红枣枸杞,在她脸上、身上炸开一片狼藉。
“啊!”她踉跄倒地,蜷缩在瓷片与汤汁中,脸上是火辣辣的灼痛。
傅西洲闻声赶来。
孟紫嫣立刻戏精附体,攥着自己“烫红”的指尖,眼泪簌簌落下:“盈禾姐姐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连碗都端不稳……”
傅西洲的身影立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庄盈禾狼狈不堪的身上。
仅仅一瞬,他就立刻冲向了孟紫嫣:“伤到哪了?”
孟紫嫣抽噎着扑进他怀里:“是我不好……姐姐说我挑三拣四,一时生气才……”
傅西洲的眉峰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庄盈禾:“道歉!”
“我没错,凭什么道歉?”庄盈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抖,“你就这么信她?”
傅西洲不耐地扯了扯领带,重复道:“道歉。别逼我动家法。”
庄盈禾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
他从墙角抄起那把用来惩戒下人的戒尺,声音冷得掉渣:“一百下,让她长长记性。”
第一棍落下,剧痛袭来,庄盈禾死死咬住嘴唇,满口血腥。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背上,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五十棍后,她的衬衫已被鲜血浸透,傅西洲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现在道歉,剩下的五十棍就免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错。”
傅西洲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戒尺带着风声,一下比一下重,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碾碎。
第一百棍落下,庄盈禾眼前一黑,彻底栽倒在血泊里。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看到傅西洲将一枚从怀安寺求来的平安锁系在她颈间,郑重承诺:“阿禾,有我在,绝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可如今,亲手将她打得半死的人,也是他。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那枚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平安锁,喃喃道:
“傅西洲,还有半个月,你将……永远失去我。”
3
“阿禾……阿禾!”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傅西洲的呼喊,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是幻觉吧。
如今的他,怎么可能还会为她着急?
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着鼻腔,庄盈禾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一百棍的滋味。
“醒了?”傅西洲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最近你先忍一忍。嫣儿八岁那年,曾为了救我跳进过冰河……她想要什么,我都得还给她。”
庄盈禾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条她亲手编的红绳上,绳子已经磨得泛白。
“所以,我被热汤泼,被家法打,都是你报恩的代价?”
他动作一顿,伸手想去握她的手:“等我还完这份恩情,我们就会回归家庭,到时候,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庄盈禾猛地抽回手,喉间一阵腥甜:“你觉得,还可能吗?”
就在这时,护士敲门进来:“傅先生,隔壁的孟小姐说心口疼,指名要您过去哄。”
一听到孟紫嫣的名字,傅西洲立刻紧张起来。
“阿禾,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飞奔出门。
接下来几天,他再也没出现过。只有隔壁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孟紫嫣娇媚刺耳的笑声。
庄盈禾躺在病床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原来心死的感觉,比一百棍打在身上还要痛上万倍。
出院那天,庄盈禾刚坐上出租车,朋友圈的一条动态就险些让她把手机摔出去。
孟紫嫣晒出了一张锁骨特写,上面布满了暧昧的红痕,配文像淬了毒的针:“西洲哥哥昨晚弄得人家好疼哦。”
她手一抖,不小心点了个赞。
孟紫嫣的消息立刻弹了进来:“半小时内到暮色酒吧,否则,我就找人把你妈的坟给刨了。”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庄盈禾推开酒吧厚重的门,正撞见孟紫嫣像条蛇一样跨坐在傅西洲腿上,两人吻得难分难解。
“哟,这不是最近网上很火的庄小姐吗?”卡座里传来一阵哄笑,有人高举手机,公然播放着她的那些照片。
污言秽语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攥紧包带,望向傅西洲。
只有他知道,那些照片的来龙去脉。
可他,却冷漠地别开了头。
“不如玩个游戏?”孟紫嫣踩着高跟鞋站起身,取下傅西洲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晃了晃,“谁能先把庄小姐弄哭,这块价值一亿的表,就归谁。”
傅西洲眉头微蹙:“嫣儿,别太过火。”
孟紫嫣立刻红了眼眶:“她先是诬陷我,又用热汤泼我……”
他瞬间心软了:“好,随你玩,别把人玩死就行。”
一句话,将庄盈禾彻底打入冰窟。
人群骚动起来,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她曾经收留过的朋友。那双曾向她求助的手,此刻正死死掐着她的下巴:“当年你装什么圣母?”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她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紧接着,她的表妹举着一瓶滚烫的辣椒油冲了过来。滚烫的液体被强行灌进鼻腔,火辣辣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
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还挺能忍?”曾经的闺蜜点燃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在她眼前跳动。
“求你……”庄盈禾的声音开始发颤,“你知道我怕火……”
“哭啊,你哭了我就灭掉。”闺蜜狞笑着,将火苗凑近了她的发梢。
火焰舔舐上皮肤的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火场之夜。浓烟、尖叫、皮肉烧焦的气味……所有记忆裹挟着剧痛一同袭来。
火被扑灭了,她的头发和皮肤都留下了丑陋的焦痕。
就在这时,孟紫嫣忽然高高举起她母亲的遗照,朝着地面狠狠摔去!
相框应声碎裂,四分五裂。
“不……不……”那一刻,防线彻底崩溃,她扑过去捡拾着碎片,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
“我赢了。”孟紫嫣得意地伸手去拿手表。
傅西洲却盯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身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她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她似乎听到傅西洲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带着一丝惊慌:
“送医院!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4
医院里,护士为她处理着化脓的伤口,无奈地摇着头:“一周住两次院,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她沉默地看着手臂上狰狞的烧伤,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原来痛到极致,是麻木。
休养了几日,她回到家,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傅西洲和孟紫嫣上演着恩爱夫妻的日常。
直到有一天,傅西洲突然说:“今天是你母亲的头七,我带你去扫墓吧。”
墓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刚打开车门,就看到孟紫嫣理所当然地坐在副驾驶上,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庄盈禾面无表情地坐进后座,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墓园的管理员告诉她,园区即将搬迁,需要家属提前转移骨灰。
傅西洲去办手续,她独自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工作人员将棺木撬开。她小心翼翼地将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孟紫嫣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假惺惺地说:“听说要迁坟,我来帮帮忙。”
话音未落,她突然惊叫一声“有蛇!”,身体踉跄着朝庄盈禾撞了过来。
庄盈禾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骨灰盒,却还是失去了重心。
“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母亲临终前破碎的呼吸。骨灰盒摔在泥泞里,碎成了几片。
“不!”庄盈禾跪倒在地,发疯似的用手去收拢那些混着泥水的骨灰。
孟紫嫣也蹲下身,手指在骨灰堆里胡乱搅动着:“别急啊,我帮你。”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将更多的泥土混进去,纯白的骨灰渐渐变得污浊不堪。
庄盈禾再也忍不住,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时,傅西洲撑着伞赶来,怒吼声在雨中炸开:“庄盈禾,你在干什么!”
孟紫嫣立刻扑进他怀里哭诉:“我只是想帮忙,她就……”
“道歉。”他目光如刀,剜在庄盈禾身上。
“我没错。”她攥紧手中的瓷片,任由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妈妈的骨灰被人这样糟蹋,我凭什么道歉?”
“孟小姐好心帮忙,你却动手打人,这就是你的教养?”
这句话,像一根最毒的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脏。
“傅西洲,”她缓缓站起身,笑得凄凉,“我妈临终前还念叨,希望我能幸福。现在想来,多讽刺啊。”
“演够了没有?”傅西洲打断她,“既然不肯道歉,那就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他抓住孟紫嫣的手,用上了十倍的力道,狠狠朝庄盈禾的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墓园。
庄盈禾整个人被打懵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顺着湿滑的石阶一路滚落,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
恍惚间,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嫣儿,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而那个曾经对她说过同样话的人,此刻正撑着伞,为另一个女人挡去了漫天风雨。
5
她在冰冷的台阶上昏迷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傅西洲和孟紫嫣早已不见踪影。
地面上,母亲的骨灰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心,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抱着空荡荡的骨灰盒残骸,失魂落魄地走在瓢泼大雨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推开发着高烧的卧室门,她只想找几片退烧药。
月光下,床上那两具交叠起伏的身体,像最肮脏的烙印,狠狠烫伤了她的眼睛。
傅西洲压在孟紫嫣身上,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又动情:
“宝贝,我好爱你。”
七年前,他也曾在她唇边落下轻吻,眼神真挚地许诺,此生唯她一人。
悲伤与恶心如潮水般涌来,庄盈禾踉跄着逃离了那个地方。
她赤着脚,在冰冷的柏油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脚底被磨得鲜血淋漓。最终,她跌跌撞撞地奔回了那栋破旧的筒子楼,那是她和母亲曾经的家,是她心底最后的温暖港湾。
可还没到门口,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就扑面而来。
两个黑影从她身侧飞速掠过,对话声随风飘来:“孟小姐让烧的就是这儿吧?没弄错吧?”
庄盈禾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疯了一样踹开滚烫的铁门,冲进了火海。
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衣柜里那件妈妈亲手为她做的旗袍。
热浪灼烧着皮肤,她好不容易摸到柜门,整个衣柜却轰然倒塌,那件承载着所有美好回忆的旗袍,早已化为灰烬。
“轰隆——”
头顶的房梁断裂,带着火星砸落在她面前。
浓烟呛得她涕泪横流,肺部像要被烧穿。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她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等着她的奶奶。
不行,她不能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踹开门,摔在外面的积水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瞥见不远处碎裂的手机屏幕在雨中明明灭灭地亮着。
她颤抖着捡起手机,屏幕上,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奶奶病危,快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
6
坐在飞速行驶的出租车上,庄盈禾本就紫青的脸庞,如今更像死人了。
车内死一般地寂静,她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庄盈禾好几眼。
“姑娘,需要先处理一下伤口吗?我这里有碘伏和棉......”
自从女儿和母亲,她很少在人前情绪崩溃。
但这次,她的声音却带着恳求般的哭腔:“求求你了师傅,开快一点吧......”
父母双亡,亲缘单薄,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车还没在医院门口停稳,她跌撞着扑向医院大门,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
她却像被抽走痛觉神经般,继续踉跄着朝住院部狂奔。
转角处,舅舅佝偻的身影倚在病房门框上,眼眶泛红:
“就差五分钟。”他声音沙哑,“你奶奶已经在五分钟前......”
庄盈禾膝盖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面。
舅舅哽咽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你奶奶昨晚病情就恶化了,攥着手机硬撑到今早,说怕耽误你工作......最后攥着你的照片,还在喊阿禾......”
她感到天旋地转,无数记忆如潮水涌上心间。
童年时奶奶哼着童谣摇晃婴儿床,中学住校前塞进行李箱的护身符,就连住院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小老太太都强装轻快地说“在老家种的茉莉开了”。
而此刻,那抹温柔的声音,永远定格在了心电图的直线里。
忽然,走廊尽头传来娇嗔的笑声。
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到傅西洲正舀起一勺小米粥,动作轻柔地吹凉,递到孟紫嫣唇边。
孟紫嫣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袖口:“西洲哥,你对我最好了。”
庄盈禾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撞开房门。
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发出闷响,惊得两人回头侧目。
“是你放的火!”她指着孟紫嫣颤抖着嘶吼,“如果不是那场火,我也不会错过奶奶的最后一面......”
傅西洲猛地站起身,挡在孟紫嫣身前,眉间凝结着冰霜:“嫣儿感冒了,从昨夜到现在,我一直在病房陪着她。”
说着,他掏出手机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病床上的孟紫嫣正在打点滴。
“你失去亲人我理解,但也不能血口喷人。”
庄盈禾望着傅西洲陌生的眼神,忽然笑了。
奶奶最后没能见到的“阿禾”,此刻正被污蔑成血口喷人。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披着柔弱的外衣,安然无恙。
她彻底绝望,缓缓站起身:“好,你别后悔。”
傅西洲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语气夹杂着疑惑,“后悔什么?”
这时,孟紫嫣又故技重施,捂着心口:“西洲,又开始疼了......”
庄盈禾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她拨通了境外组织的电话,语气破碎决绝。
“假死行动,可以开始了。”
7
庄盈禾订了飞往墨尔本的机票,人已经到了机场。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
远处写字楼的霓虹渐次亮起,勾勒出熟悉的天际线,记忆如潮水涌来。
初遇时傅西洲递来的那杯热咖啡,樱花树下交换的定情信物,还有无数个他温柔拥她入怀的夜晚,都浮现在眼前。
登机提示音再次响起,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这座城市。
当飞机冲破云层的刹那,庄盈禾望着舷窗外渐渐缩小的城市,默默地想。
傅西洲,山高水远,我们再不相见。
与此同时,一具被整容成庄盈禾模样的尸体,被运往傅西洲工作的地方。
深夜,傅西洲哄孟紫嫣睡下,开车来到法医鉴定中心。
助理说今天要解刨的遗体,是一具清瘦的女尸,今天早上刚送到的。
傅西洲没有多想,拿起手术刀,开始了例行的解剖工作。
他熟练地划开胸腹部的皮肤,将皮肉向两侧分离。
肋骨一根根被锯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傅西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精准地切割着肌肉和组织。
解剖刀划开胃部时,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溢出,腐臭味混着药水味令人作呕。傅西洲却只是微微皱眉,仔细搅动着肠子和胃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西洲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解剖工作。
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目光落在尸体的头部。
按照程序,接下来他需要检查脑部情况。
傅西洲伸出手,缓缓地握住白布的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扯,白布滑落。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傅西洲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眼前的面容,竟是庄盈禾!
8
“不......不可能......”
傅西洲的声音颤抖,踉跄着后退几步,紧紧盯着眼前的尸体。
“庄盈禾”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安静地躺在解剖台上,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畔传来尖锐的嗡鸣。
傅西洲颤抖走向前。
那熟悉的眉眼,那曾经让他心动的面容,此刻却出现在这冰冷的解剖台上。
傅西洲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脸,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来。
回想起刚刚的解剖过程,手术刀划开皮肤,组织下的血管,还有那张与庄盈禾别无二致的面容,泛着青白......
他忽然感觉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傅西洲踉跄着撞开门,剧烈呕吐。
呕吐过后,他背靠在墙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医院见庄盈禾,她那破碎又决绝的眼神,想起临走她扔下的那句“你别后悔”,心头猛然一紧。
难道,庄盈禾为了报复他,自杀了?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一滞。
他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回到实验室,面对那具被拆解的尸体。
傅西洲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孟紫嫣发来的未读消息。
可此刻那些关切的字句,都变得模糊不清。
停车场的冷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傅西洲上车,点燃一只烟。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车载广播里播放着新闻,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庄盈禾最后看他时绝望的眼神。
那个总在深夜为他留一盏灯的姑娘,那个会偷偷在他口袋里塞糖果的姑娘,好像真的消失了。
玄关的灯亮起,孟紫嫣披着睡袍赤脚跑来:“西洲,你终于回来了。”
她带着沐浴后的香气环住他,指尖不安分地摩挲他后颈的皮肤,“今晚,我们......”
傅西洲僵在原地。
孟紫嫣身上的香水味刺得他头晕,恍惚间竟与解剖台上那具尸体残留的消毒水味重叠。
“别闹。”他声音沙哑地想推开她,却被孟紫嫣缠得更紧。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垂,手指顺着衣服下摆探入。
“我今天穿了情'趣内衣,来嘛......”
傅西洲鬼使神差地闭上眼,却在黑暗中看见想起庄盈禾的模样。
他猛然推开对方,孟紫嫣的动作骤然僵住。
落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孟紫嫣眼神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又变成贤惠的模样。
她俯身,指尖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你回来一直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吊灯的光在酒杯里摇晃,傅西洲盯着勉强的酒杯,解剖台上的场景又一次刺痛他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盈禾......盈禾死了。”
怀中的身体骤然僵硬了一瞬。
孟紫嫣眼神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又变成颤抖的抽泣声。
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
傅西洲闭上眼,又想起检测室里那苍白的面容。
“我想拜托你哥哥。”他沙哑着开口,手不自觉收紧,“他在警局人脉广,能不能帮忙查查盈禾的死因?”
孟紫嫣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他时又缩了回去:“西洲,你别太自责......也许只是个误会。”
“我现在就给哥哥打电话,一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在此之前,要不先让盈禾下葬吧,墓地和超度大师我来找,唉......也是个苦命的人。”
她咬着下唇,假装抹泪的动作下,嘴角不受控地微微上扬。
其实她是想亲眼确定庄盈禾的遗体,只有亲眼看到对方埋入土中,她才会安心。
傅西洲喉结滚动,机械地应了声“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孟紫嫣贴过来的体温竟然让他浑身不自在。
孟紫嫣走后,傅西洲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
烟草辛辣的味道呛进肺里,傅西洲窝在沙发上,怔怔盯着天花板,思绪混乱。
当窗外天光大亮时,他才惊觉自己在沙发上枯坐了整夜。
可是心口的空洞,更深了。
9
飞机飞到半途,庄盈禾的伤口又裂开了,她蜷缩在座位角落,浑身发抖。
走的时候她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现在浸透血的纱布黏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姑娘,你怎么了?”
邻座大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庄盈禾张了张嘴,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
她慌忙捂住嘴,温热的血却从指缝间渗出,血腥味在机舱蔓延开。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有人慌乱后退时撞翻了热水,滚烫的汤汁溅在她脚边,瞬间烫红。
可是这却比不过伤口撕 裂的万分之一疼痛。
“让开!我是医生!”一个男声忽然传来。
意识模糊间,庄盈禾感觉有人蹲在面前。
她费力地睁开眼,只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掀开她的衣角,手指触到伤口时,庄盈禾疼得弓起脊背。
“开放性烧伤伤口感染,必须立刻处理。”
他扯开绑着的纱布,皮肉与纱布粘连的瞬间,剧痛如电流窜遍她的抽泣全身。
待看清伤口后,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怎么会烧伤的这么重,这下手的人心太狠了。”
“把好好的姑娘弄成这个样子,真没人性!”
抽气声中,男人从随身背包掏出碘伏棉签,给庄盈禾擦拭伤口。
沾着碘伏的棉签擦过伤口边缘,灼烧感瞬间涌来。
庄盈禾浑身剧烈颤抖,指甲在掌心剜出血痕。
“忍一下。”男人声音轻柔,“感染已经扩散到腹腔,再不处理会有生命危险。”
他说着,镊子夹起棉球重重按在伤口上。
腐肉被剥离的剧痛,让庄盈禾眼前炸开白光。
她猛地挣扎,却被男人牢牢按住肩膀,“别动。”
尖锐的刺痛突然刺入皮肤,男人已经开始缝合。
庄盈禾死死咬住牙,冷汗大颗大颗砸在膝盖上。
每一针穿过皮肉的撕.裂感,都像有人用钝刀在伤口里搅动。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剧痛一寸寸撕碎,耳边只剩下男人沉稳的声音:“已经是第七针了......还剩三针。”
当最后一针结束时,庄盈禾已经脱力到无法坐直。
男人快速缠上绷带,指尖在她几个穴位重重按压,剧烈的酸麻感暂时压制住疼痛。
他拧开矿泉水瓶,递给她:“喝点温水。”
她想道谢,喉咙却像被堵住般发不出声音。
男人已经开始收拾医疗用品:“伤口我处理过了,但还是要尽快去医院打抗生素。”
火车恰好在此刻减速进站,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
男人将庄盈禾稳稳抱起。
她靠在对方肩头,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男人侧脸。
竟然......有些熟悉。
10
庄盈禾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油锅里滚烫的油花噼啪迸溅,她赤脚狂奔,硌得脚底生疼,却怎么也追不上女儿的身影。
他梦到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鸣声,奶奶枯瘦的手垂落在床边,妈妈凹陷的眼窝直勾勾看着她。
庄盈禾颤抖着想要合上妈妈那双再也看不见她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透明得像纸,怎么也触碰不到脸庞。
“不!”庄盈禾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衣服。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窗外的山峦被夕阳染色,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记忆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醒了?”宋知墨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术后反复高烧,伤口有轻微炎症,不过比我预想的恢复得快。”
碗里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庄盈禾握着勺柄的手微微发抖。
亲人惨死的场景,又一次在脑海浮现。
宋知墨不知何时坐到了床边,轻轻拍着她颤抖的手背,“还记得当年你在急诊室崴脚,疼得直掉眼泪,却还递给我一颗奶糖,安慰我说'医生别紧张,我不疼'吗?”
庄盈禾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记忆骤然清晰。
那时宋知墨还是卫生所的实习医生。
他被前辈训斥红了眼眶,蹲在地上为受伤的庄盈禾系绷带,她看出他的窘迫,临走前悄悄塞进他掌心一颗奶糖。
没想到这么巧,五年后她又在飞机上遇到他,他恰巧救了她。
“真没想到,那颗糖你记到了现在。”
宋知墨将鸽子汤吹凉,重新递到她嘴边,“能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吗?你的伤口,不像是意外。”
庄盈禾盯着汤面的倒影,痛苦的回忆翻涌:“我嫁给了傅西洲,但他又同时爱上了别人......”
话音未落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宋知墨慌忙倒了杯水递过来,指腹擦过她嘴角时沾到血迹。
“他的白月光故意纵火烧了我的家,我在抢救妈妈遗物的时候,被烧伤......“她声音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带着沙哑的嗓音传来:“够了,别说了。”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发间,庄盈禾愣住。
这个在飞机上冷静处理伤口的男人,此刻竟在颤抖。
“你知道吗?”宋知墨松开她时眼眶通红,“你在急诊室掉眼泪的时候,我就想把全世界的止痛药都找来。”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后来你再也没来过医院,我才知道,有些痛是藏在心里的。”
宋知墨从抽屉里取出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加州街头的街景。
“留在这里,开一家小店,开启新的生活吧。”
“这里人.流量大,华人区刚好有间空置的商铺。“他调出设计图,“我来加州好几年了,手头攒了一些积蓄,你想开一家什么样的店?”
庄盈禾微微一愣。
没想到,不过是数年前的一面之缘,他竟然愿意帮她在加州开一家店。
庄盈禾声音颤抖:“我......可以吗?”
宋知墨握住她发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相信你。”
庄盈禾抿住嘴唇:“我擅长做菜。”
“中.国菜在这里很受欢迎,”他眼前一亮,翻开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她忌口的食物和药物,“后厨我会装新风系统,油烟不会刺激伤口。”
庄盈禾望着那些细致入微的备注,喉咙突然发紧。
五年前急诊室里的奶糖,飞机上贴着耳畔的安慰,此刻化作滚烫的洪.流漫过心脏。
“可是我......“她还是有些不自信。
宋知墨坚定地打断:“你不是谁的附属品,庄盈禾。”
“相信自己,你是能点亮整片星空的人。”
这是庄盈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眼眶有些湿.润。
“等餐馆开业,我在门口种满茉莉。你负责研制新菜,我当试吃员。”
宋知墨说得认真,仿佛那些苦难从未存在过,“以后每一个日出日落,都由你自己决定怎么过。”
庄盈禾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胸腔里沉寂已久的某处,正在破土发芽。
新的人生,要开始了。
11
调查结果出来了。
傅西洲拿着那张调查报告,纸张被捏得发皱。
庄盈禾所有国内身份信息全部注销,银行账户、医疗记录、社保档案同步清空。
上面赫然写着“庄盈禾所有国内身份信息于三日前注销,结合近期反常行为,自杀可能性高达87%”。
寒风吹过,他觉得浑身发冷。
手机忽然震动,是孟紫嫣发来的消息。
“西洲,我联系好了陵园,明天就可以安排。”
他盯着屏幕,心里莫名烦躁,转身翻开抽屉,取出多年前的合照。
照片里的庄盈禾扎着马尾,笑容灿烂地靠在他肩头。
那时的他总嫌她黏人,嫌她打断自己工作,却不知道那些琐碎的日常,早已成为他生命里最珍贵的片段。
窗外忽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
傅西洲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冲刷玻璃,恍惚间又看见庄盈禾最后离开时的背影。
那时她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却仍倔强地转身说:“好,你别后悔。”
可是他忙着安慰孟紫嫣,根本没有细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
傅西洲失魂落魄来到停尸房时,冷气裹挟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抽屉被拉出,白布下的躯体静静躺着。
傅西洲颤抖的手指缓缓掀开白布,当那张熟悉的眉眼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他的膝盖几乎发软。
“盈禾......”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手悬在她脸颊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恍惚间,往事在眼眸流转。
他们初遇时她抱着盈本撞进他怀里,慌乱中眼镜歪斜的可爱模样;她窝在他盈房角落写东西,台灯将她的侧影拉得很长;还有最后那夜,她红着眼眶说“你别后悔”时破碎的模样。
“先生,需要进行指纹比对吗?”助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西洲这才如梦初醒,点点头。
当助理握住那只苍白的手时,他突然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然而下一秒,助理皱起了眉:“指腹的纹路全部被人为破坏,无法进行指纹鉴定。”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傅西洲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
“庄盈禾,你就这么恨我吗......为了离开我,不惜磨掉自己的指纹......”
他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停尸房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傅西洲抬起头,望着停尸房的尸体。
他想起她总说他工作太忙,连一起吃顿饭都成了奢侈;想起她为了支持他的研究,默默承受着外界的质疑;想起她说“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时,眼底闪烁的光。
而现在,那些光永远熄灭了。
他终于明白,她不反抗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爱他。
可他却用偏执和自私,将这份爱碾成了齑粉。
傅西洲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皮肤早已失去温度,触感冰冷僵硬。
他俯身将脸埋进她颈间,试图寻找那一丝熟悉的气息,却只闻到刺鼻的福尔马林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哽咽着,声音在空旷的停尸房里回荡,
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12
墨尔本唐人街。
清晨五点,霓虹灯还未熄灭,庄盈禾已系上围裙,案板上放着五花肉。
她的中餐馆终于宋知墨的帮助下,开业了。
手起刀落间,肥瘦相间的肉块就被切好。
她抬手擦汗,转头望向咕嘟冒泡的砂锅。
老母鸡与虫草花在文火中翻滚,油花浮在奶白色的汤面,香味充斥着整个餐馆。
七点刚过,玻璃门上的门铃就开始响了。
操着口音的华人,熟门熟路地走进来。
“小庄,听说你新研发了红油抄手?”
庄盈禾从蒸笼后探出头,笑眼弯弯:“王姐您消息真灵通!马上给您上新品试吃!”
红油辣子混着蒜泥浇淋而下,芝麻粒在油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王姐尝了一口,立马赞不绝口:“小庄,你这手艺绝了,整条唐人街就属你家生意好。”
夕阳西下时,等位的队伍已经排了两条街。
一位华人举着手机直播:“家人们谁懂啊!这家新开的馆子居然有现包的蟹黄汤包!没想到在国外还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蒸笼掀开的刹那,蟹香扑面而来。
有客人掏出纸巾垫在下巴,小心翼翼地咬开小口,鲜美的汁水瞬间在口腔炸开,烫得直吸气却又舍不得放下。
打烊后,庄盈禾解下围裙,刚坐下,玻璃门便被推开。
宋知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罐冰镇啤酒。
“老远就闻到香味,馋得我从三个街区外狂奔而来。”
学徒小陈见宋知墨过来,麻利地往锅里倒油,开始炒菜。
宋知墨笑着扯开拉环,将冰镇啤酒推到她跟前。
“今天尝尝小陈的手艺,上次他炒的回锅肉,把我同事香得连吃三碗饭。”
话音未落,三道菜已端上了桌。
油亮的鱼香茄子裹着青椒红椒,麻婆豆腐上撒着翠绿葱花,最后一道干煸四季豆还滋滋冒油。
庄盈禾夹起一筷子豆腐填入嘴中,不禁眯起眼:“小陈进步太快了,这豆瓣酱的火候掌握得比我还准。”
她望向灶台边收拾卫生的小陈,想起半个月前对方笨手笨脚切伤手指的模样,眼底浮起了笑意。
宋知墨往她碗里添了块茄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傅西洲找人调查你,幸好你聪明,早就把国内的消息都注销了。”
“需要我继续派人盯着吗?”
庄盈禾搅动着碗里的米饭,傅西洲的冷笑突然在脑海闪过。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声音平静:“不用,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宋知墨不再追问,转而说起趣事:“今早有个客人非要挑战变态辣火锅,结果被辣得满场找冰水,最后抱着咱们的水缸不撒手。”
他模仿客人喷火的模样,逗得庄盈禾笑出眼泪。
笑声中,她忽然想起在国内时压抑的日子,那时连笑都要小心翼翼。
散场时,宋知墨望着的背影,突然说:“阿禾,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庄盈禾的动作猛地僵住,耳朵瞬间红了。
她听得出那话语里藏着的绵长眷恋,不敢回头去看宋知墨的眼神。
“嗯。知道了。”
她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
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要暴露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宋知墨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转身踏入夜色。
13
阴云压得很低,雨水冲刷着陵园的石阶。
陵园里,傅西洲攥着黑伞,沉默地看着工人将刻着“庄盈禾之墓”的石碑立起来。
孟紫嫣轻轻覆上他手背:“别太难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却让傅西洲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
他望着空荡荡的墓道,忽然发现这场葬礼竟冷清得可怕。
除了孟家兄妹带来的几个随从,再无旁人。
“她的家人......都没了。”傅西洲喉咙发紧。
孟紫嫣垂下眼睑,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假意安慰:“都过去了,相信盈禾在另一个世界会幸福。”
傅西洲望着石碑上“爱妻”二字,心口泛起钝痛。
他想起订婚宴那天,庄盈禾穿着白纱站在花墙下,问他:“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好不好?”
那时他答应了,如今却连兑现承诺的机会都没了。
当牧师念完悼词,孟紫嫣轻轻倚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别一直站着了,回去我给你煮碗姜汤。”
傅西洲却突然后退半步。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下)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
来源:啊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