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晚宁,你这副丑陋木讷的样子,也配做我镇北侯府的未来主母?”
“苏晚宁,你这副丑陋木讷的样子,也配做我镇北侯府的未来主母?”
相府寿宴,宾客满堂。
镇北侯陆云起,我痴恋了十年的未婚夫,此刻正用他那双曾让我沉沦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我。
他手中捏着我耗费三月心血,亲手为他雕刻的木佩,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嫌恶。
“看看你送的这是什么东西?廉价的破木头,一股穷酸气!本侯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扬手,将那块寄托了我所有爱意的木佩,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咔嚓——”
一声脆响,木佩四分五裂。
也砸碎了我最后一丝尊严。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哄笑声、窃窃私语声,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扎进我的四肢百骸。
“侯爷说得对,一个死了娘的嫡女,还不如我们相府的狗金贵呢!”
“就是,要不是当年她娘和老侯爷有点交情,这门婚事哪轮得到她?”
“你看她那张脸,平平无奇,跟天仙似的清浅小姐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那道楚楚可怜的身影——我的庶妹,苏清浅。
她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羽衣,妆容精致,肌肤赛雪,正用一方丝帕轻掩嘴角,眼中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幸灾乐祸。
陆云起冰冷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到苏清浅身上时,瞬间化为一汪春水,柔情万种。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苏清浅面前,执起她的手,高高举起,朗声对众人宣布:
“各位,今日我陆云起便在此宣布,我与苏晚宁的婚约,就此作废!我要娶的,是苏相国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温婉可人、才貌双全的清浅小姐!”
“轰——”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恭贺声。
“侯爷英明!”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我的父亲,当朝宰相苏宏,抚着胡须,满脸笑意,仿佛被抛弃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的继母,苏清浅的亲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热地拉着陆云起,俨然已将他视为乘龙快婿。
没有人看我一眼。
我就像一个被丢弃在角落的垃圾,肮脏,碍眼。
苏清浅依偎在陆云起怀中,娇滴滴地开口,声音却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姐姐,你不要怪云起哥哥,实在是……实在是妹妹与他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妹妹知道你痴心于他,可感情之事,终究是勉强不来的。”
好一朵娇柔的白莲花!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甜。
陆云起搂着苏清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最后的警告:“苏晚宁,看在你痴缠本侯多年的份上,今日之事,本侯不与你计较。你若识相,便自己去祠堂跪着,反省己过!否则,休怪本侯不念旧情!”
不念旧情?我们何曾有过情?
有的,只是我十年如一日的飞蛾扑火,和他十年如一日的冷漠轻视。
我看着地上那堆破碎的木屑,心也跟着碎成了粉末。
罢了,罢了。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
我缓缓站起身,挺直了那几乎被压垮的脊梁,目光空洞地扫过眼前这对狗男女,扫过父亲和继母那一张张冷漠虚伪的脸。
万念俱灰。
或许,府后的那片荷花湖,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就在我转身,准备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这屈辱的一生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威严的唱喏声——
“圣旨到——!”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让喧闹的寿宴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连陆云起和苏宏也不例外。
只有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呆呆地站着。
一名身穿大红蟒袍的太监,手捧明黄圣旨,在一队气势森严的禁军护卫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李总管。
“杂家奉陛下口谕,前来寻找流落民间十八年的长公主殿下!”李总管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长公主?
流落民间十八年的长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齐齐聚焦在了苏清浅的身上。
十八年前,当今圣上登基前夕,宫中大乱,尚在襁褓中的皇妹走失,一直是陛下心中最大的遗憾。
这件事,满朝皆知。
而苏清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倾国倾城,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若说相府里谁有可能是那金枝玉叶,除了她,还能有谁?
苏清浅自己也显然是这么认为的。她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与茫然,随即又透出几分与生俱来的高贵,她缓缓起身,对着李总管盈盈一拜:“有劳公公了。”
那姿态,那气度,俨然已是公主仪态。
继母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推了她一把:“清浅,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接旨啊!”
陆云起看向苏清浅的目光,更是炽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他赌对了!他退掉苏晚宁那个废物,选择清浅,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只要清浅成了长公主,他镇北侯府,未来便是皇亲国戚,权势将再上一层楼!
李总管却并未立刻宣旨,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雕刻着龙凤图腾的罗盘。
“此乃皇家信物‘龙凤盘’,只有身负先皇血脉之人,方能引其共鸣。”
说着,他手持龙凤盘,缓缓走向苏清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清浅也紧张地挺直了腰背,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然而,一尺,半尺,三寸……
龙凤盘在苏清浅面前,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清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继母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她失声叫道,“李总管,是不是这东西坏了?”
李总管眉头一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放肆!此乃皇家圣物,岂容你胡言?”
他的目光在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缓缓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脚步一顿,视线定格在角落里,那个唯一还站着的、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是我。
就在他看向我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龙凤盘,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嗡——嗡——”
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铮”的一声,死死地指向我的方向!
与此同时,我从记事起就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破旧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淌。
下一秒,一道璀璨夺目的霞光,猛地从玉佩中爆射而出,与龙凤盘散发出的金光交相辉映,将整个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
霞光之中,我那块平平无奇的玉佩表面,竟缓缓浮现出一只浴火凤凰的图腾,与龙凤盘上的龙纹遥相呼应,贵不可言!
李总管浑身剧震,手中的龙凤盘都差点拿不稳。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看着我脖子上的玉佩,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都在发颤。
他猛地撩起袍角,“扑通”一声,对着我重重跪下,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喊:
“苍天有眼!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老奴李德全,叩见长公主殿下!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身后,数百名禁军甲胄铿锵,齐刷刷单膝跪地,声震寰宇:
“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
整个相府,死一般的寂静。
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陆云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化为一片死灰。
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女的苏清浅,身体晃了晃,直接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而我的父亲和继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我低下头,看着跪在我脚下,痛哭流涕的李总管,又抬起头,看着那一双双写满了震惊、恐惧、不可思议的眼睛。
世界的喧嚣在耳边远去。
我破碎的心,在这一片死寂中,竟奇迹般地,开始一片片重新拼凑、愈合。
原来,我不是无人疼爱的孤女。
原来,我是这世间最尊贵的金枝玉叶。
原来,老天爷并没有抛弃我。
它只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看清身边所有人的真面目。
然后,再将我失去的一切,加倍补偿给我。
我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胸前滚烫的玉佩,感受着那股源自血脉的温暖力量。
唇边,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苏晚宁,已经死了。
死在了陆云起的践踏和羞辱之下,死在了苏清浅的虚伪和算计之中,死在了整个相府的冷漠与无情里。
从今往后,站在这里的,是帝国失而复得的——
护国长公主,凤仪!
这是皇帝哥哥,在将我接入宫中,确认了我的身份后,亲赐的封号。
“凤仪,凤仪天下。”他拉着我的手,眼眶泛红,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在我面前流露出了难得的脆弱,“皇妹,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在宫外受了十八年的苦。从今往后,朕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欺你半分,朕诛他九族!”
他赐我长公主府,就在皇宫之侧,规制等同亲王。
他赐我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奇珍异宝流水似的送进我的府邸。
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我实权。
一块可以调动三千禁军的令牌,和一道监察百官的密旨。
他说:“凤仪,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靠山。”
我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不是委屈,而是感动。
这是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家人无条件的爱与支撑。
有了皇帝哥哥的承诺,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彻查我生母当年“难产而亡”的真相。
我总觉得,母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凭着长公主的身份和禁军令牌,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当年为母亲接生的产婆,以及府里几个知情的老人。
威逼利诱之下,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原来,当年母亲根本不是难产!
是继母,也就是当时还是个妾室的柳姨娘,在母亲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买通了产婆,在生产时制造血崩的假象,活活害死了我的母亲!
而我的父亲苏宏,对此事心知肚明,却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攀附柳姨娘身后的将军府,选择了默许和隐瞒!
他们合谋害死了我的母亲,霸占了母亲的嫁妆,还将我这个嫡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任由我自生自灭。
好,好得很!
拿到罪证的那一刻,我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意沸腾。
第二日,我带着三千禁军,浩浩荡荡地包围了相府。
“长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唱喏,我身穿华贵的宫装,在侍女的簇拥下,一步步踏入这个曾带给我无尽屈辱的家。
苏宏和继母柳氏,带着一众家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苏清浅也在其中,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再无半分昔日的骄矜。
我走到主位上,缓缓坐下,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
“苏相,柳夫人,别来无恙啊。”
“不敢,不敢,臣(臣妇)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头磕得像捣蒜。
我轻笑一声,将一沓供词扔在他们面前:“看看吧,看看你们做过的好事。”
苏宏颤抖着手拿起供词,只看了一眼,便“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面如金纸。
柳氏更是尖叫起来:“冤枉啊!殿下!这是污蔑!是有人要害臣妇啊!”
“污蔑?”我端起侍女奉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口气,眼皮都未抬一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我放下茶杯,声音骤然转冷:“来人!”
“在!”两名高大的禁军校尉上前一步。
“将罪妇柳氏,拖出去,杖毙!”
“是!”
“不!不要!”柳氏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披头散发,涕泪横流,“老爷!老爷救我!清浅!清浅救救娘啊!”
苏清浅早已吓傻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宏嘴唇哆嗦着,还想求情:“殿下,看在……看在老臣……”
“你闭嘴!”我厉声打断他,“苏宏,你身为宰相,纵容妾室杀害发妻,欺君罔上十八年!你的罪,我稍后会亲自禀明圣上,请他定夺!”
眼看求情无望,柳氏彻底歇斯底里,她指着我破口大骂:“苏晚宁!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掌嘴!”
一名禁军毫不留情,一巴掌扇过去,柳氏满口牙齿混着血沫飞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很快,庭院里便传来了沉闷的杖击声和柳氏凄厉的惨叫。
一声,两声,三声……
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一名禁军走进来,拱手复命:“启禀殿下,罪妇柳氏,已伏法。”
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早已面无人色的苏清浅。
“至于你,”我缓缓开口,“念在你我终究姐妹一场,死罪可免。”
苏清浅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但活罪难逃。”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本宫罚你……去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为我母亲诵经祈福,终身不得还俗!”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让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从此青灯古佛,与寂寞为伴,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不——!”苏清浅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晕了过去。
我懒得再看她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一阵骚动。
“侯爷!您不能进去!长公主殿下正在办案!”
“滚开!本侯要见长公主!”
是陆云起的声音。
他竟然还敢来找我?
我冷笑一声,对禁军道:“让他进来。”
很快,陆云起便一身风尘地闯了进来。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到我,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浓浓的悔恨和急切。
“晚宁!”他冲到我面前,就想来拉我的手,“不,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寿宴那天,我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我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镇北侯,”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本宫与你,早已恩断义绝。请你自重。”
“不!不是这样的!”陆云起急了,他“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晚宁!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还有婚约啊!我马上就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让你做我唯一的侯夫人!”
看着他这副卑微乞求的模样,我只觉得无比可笑。
当初对我弃之如敝屣,如今却又想来摇尾乞怜?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婚约?”我抽出被他抱住的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陆云起,你似乎忘了。你的婚约对象,是相府嫡女苏晚宁。而她,已经在你踩碎那块木佩的时候,死了。”
“至于本宫,”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本宫乃是护国长公主,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北侯。你觉得,你配吗?”
“配吗?”
这三个字,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陆云死灰般的脸上。
他彻底愣住了,仰着头,痴痴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我不再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相府的天,该变一变了。
而陆云起的追妻火葬场,才刚刚开始。
自那日后,陆云起像是疯了一般,每日都来我的长公主府前求见,风雨无阻。
但我一次都没有见他。
我忙得很。
皇帝哥哥虽然宠我,但朝堂之上,盘根错杂。我若想真正站稳脚跟,摆脱被人操控的命运,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
我开始利用监察百官的权力,暗中调查朝中各方势力的底细,培植自己的心腹。
期间,我数次在朝堂上,针对一些弊政提出建议,都精准地切中要害,让皇帝哥哥和一众老臣刮目相看。
没人知道,我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十八年里,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陆云起,我偷偷读遍了相府书房里所有的兵法谋略、治国策论。
如今,这些倒成了我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的声名,在京城中日渐响亮。人们不再记得那个痴恋镇北侯的苏晚宁,只知道当朝有一位智慧超群、手段凌厉的护国长公主。
然而,我的崛起,也引来了新的敌人。
北狄国摄政王,赫连桀。
此人以求娶长公主为名,率使团来到京城,实则狼子野心,意在刺探我大夏的国情。
宫宴之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他生得极为俊美,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深邃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言语间却处处是陷阱,不断试探我的底线和深浅。
我与他虚与委蛇,心中却暗自警惕。
此人,极度危险。
他看穿了我并非寻常的深宫女子,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屡次三番地设计,想要将我掌控。
在一次秋猎的宫宴上,他终于露出了獠牙。
酒过三巡,赫连桀突然起身,举杯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听闻长公主殿下不仅智谋过人,与臣子们的关系也颇为亲近。臣今日,便亲眼见到殿下与一位年轻将军在林中私会,举止亲密,不知那位将军是哪家的才俊啊?”
他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猜忌和探究,齐刷刷地射向我。
在皇家,与臣子私通,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中计了。我今日确实曾在林中与兵部侍郎的公子讨论过边防图,但绝无半点私情。赫连桀这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毁我名声,断我臂膀!
皇帝哥哥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赫连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赫连桀微微一笑,笃定道:“臣岂敢欺君?臣还有证人。”
说罢,他拍了拍手,我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女,竟然走了出来,跪在地上,指着我哭诉道:“奴婢……奴婢可以作证!殿下确实与王将军在林中相拥,还……还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我心中怒火中烧,这个贱婢,定是被赫连桀收买了!
“你胡说!”我厉声喝道。
“殿下,事已至此,您就承认了吧。”赫连桀笑得像一只得逞的狐狸,“只要您答应嫁来我们北狄,臣保证,今日之事,天知地地知,你知我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
“摄政王的好戏,演完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玄色织金长袍的男子。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淡漠疏离,仿佛不将这世间万物放在眼中。
是当朝国师,夜玄宸。
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他从不住在国师府,不参与任何朝政,甚至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地位超然,连皇帝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我与他,素无交情。他为何会在此刻站出来?
夜玄宸走到大殿中央,看都未看赫连桀一眼,只是淡淡地对那名跪着作伪证的侍女道:“抬起头来。”
那侍女不知为何,在他淡漠的目光下,竟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夜玄宸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劲风射出,直接打在侍女的下巴上。
侍女惨叫一声,被迫抬起头。
众人这才看清,她的脖子上,有一处极淡的红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北狄独有的‘牵机引’,”夜玄宸的声音依旧清冷,“一种能操控人心的秘术。看来,摄政王为了陷害长公主,真是煞费苦心。”
赫连桀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夜玄宸,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国师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同样不能乱说。”
夜玄宸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威胁,他转向皇帝,微微躬身:“陛下,臣有确凿证据,证明赫连桀潜入我大夏,意图盗取国库布防图。至于陷害长公主,不过是他为了转移视线,扰乱朝局的手段罢了。”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呈了上去。
皇帝看完,龙颜大怒,“啪”的一声将密信拍在龙案上:“好一个赫连桀!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大夏头上!来人!将北狄使团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形势急转直下!
赫连桀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师全盘破坏!
禁军一拥而上,赫连桀一行人武功虽高,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制服。
一场泼天的危机,就这么被夜玄宸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我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感激,正想上前道谢,夜玄宸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殿下的血脉,非同寻常,关乎前朝宝藏。这,才是他们真正觊觎的东西。也是你当年,被送出宫的真正原因。小心行事。”
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前朝宝藏?
我被送出宫的……真正原因?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癫狂的笑声打断了。
是陆云起。
他不知何时也混进了宫宴,此刻正跪坐在不远处,状若疯魔。
他刚才显然也听到了夜玄宸的话。
“前朝宝藏……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指着我,又哭又笑,“我错过了什么……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他错过的,何止是一个长公主。
他错过的是富可敌国的宝藏,是滔天的权势,是一个他永生永世都再也高攀不起的,传奇。
看着他那副彻底崩溃癫狂的模样,我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而更大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赫连桀虽然被打入天牢,但他早已在朝中布下了棋子。
那些被我触动了利益的旧臣,那些觊觎皇位的宗室亲王,在他的暗中串联下,拧成了一股绳,准备发动一场颠覆朝野的宫变。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叛乱爆发了。
以安亲王为首的叛党,勾结了城外卫戍部队,里应外合,一夜之间便控制了皇城。
皇帝哥哥被围困在养心殿,成了他们手中的人质。
而我,则被堵在了长公主府。
为首的,正是从天牢里逃出来的赫连桀。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陆云起。
他一身戎装,手持长剑,眼神阴鸷。看来,为了戴罪立功,为了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选择了彻底的背叛。
“凤仪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赫连桀笑得春风得意,“别来无恙啊?”
我手持长剑,护在府中家眷身前,冷冷地看着他:“赫连桀,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当然。”他摊了摊手,一脸胜券在握,“你兄长的性命,现在可掌握在我手里。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交出开启前朝宝藏的钥匙,我留你们兄妹一个全尸。”
“钥匙?”
“没错,”赫连桀的目光变得贪婪而狂热,“根据我北狄的秘闻,开启宝藏的钥匙,并非物件,而是人。确切地说,是拥有前朝皇室最纯正血脉之人的……心头血!”
原来如此。
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我若是不交呢?”我冷声问道。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赫连桀狞笑一声,对陆云起使了个眼色,“镇北侯,该你表现了。拿下她,你便是我们北狄的大功臣。”
陆云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野心所取代。他提着剑,一步步向我逼近。
“晚宁,”他的声音嘶哑,“别逼我。乖乖跟我走,我……我会求摄政王,给你留一条活路的。”
“陆云起,你真是无可救药。”我看着他,眼中只剩下失望和鄙夷。
“那就别怪我了!”陆云起怒吼一声,一剑朝我刺来。
我挥剑格挡,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然而,叛军人多势众,我府中的护卫很快便伤亡殆尽。
最终,我被陆云起一剑挑飞了武器,冰冷的剑锋,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带走!”赫连桀大笑道。
我被他们押着,一路带到了皇宫前的祭天台。
祭天台上,皇帝哥哥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看到我,他眼中满是焦急和愧疚。
安亲王等一众叛党,簇拥着赫连桀,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底下黑压压的叛军,意气风发。
“苏凤仪,时辰到了。”赫连桀递给我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吧。用你的心头血,为我们开启一个新时代!”
我接过匕首,看着台下那些丑恶的嘴脸,又看了看身旁满脸担忧的皇帝哥哥。
我突然笑了。
“赫连桀,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赫连桀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吗?”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举起匕首,却没有刺向胸口,而是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顺着我的掌纹,滴落在祭天台中央的龙纹图腾之上。
就在我的血液接触到图腾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
整个祭天台,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法图腾,从地面浮现,冲天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桀脸色大变。
“当然是……请君入瓮。”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夜玄宸,一袭玄衣,踏月而来,飘然落在祭天台之上。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黑甲士兵,手持劲弩,将整个祭天台包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可能?!我的兵马……”安亲王失声尖叫。
“你的那些酒囊饭袋,已经被我的‘玄甲卫’,全部解决了。”夜玄宸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赫连桀和一众叛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中计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赫连桀死死地盯着夜玄宸。
“我?”夜玄宸走到我身边,轻轻执起我流血的手,用自己的衣袖为我擦拭,动作温柔至极,“我不过是……一个守护了她两世的人罢了。”
他抬起头,琉璃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温度,那是一种化不开的深情。
我心中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放箭!”夜玄宸的声音,恢复了清冷。
“嗖嗖嗖——!”
万箭齐发!
台下的叛军,瞬间如割麦子一般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局已定。
赫连桀等人,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一个个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陆云起更是丢了魂一般,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走到他面前,捡起他的剑。
“陆云起,我说过,苏晚宁已经死了。”
我看着他惊恐的眼睛,缓缓举起长剑。
“而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手起,剑落。
一道血光闪过。
“啊——!”
陆云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自己的丹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我废了他的武功。
对于一个将门之后,一个武将来说,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接着,我走到苏清浅和她那早已吓傻的父亲苏宏面前。
此刻,苏清浅也被从寺庙里抓了过来,作为叛党家属。
我将柳氏当初谋害我母亲的罪证,以及苏宏包庇纵容,甚至相府也参与了此次谋反的证据,当着所有人的面,公之于众。
“苏宏,身为国丈,却与叛党同流合污,罪加一等。”
“苏清浅,心肠歹毒,屡次三番谋害本宫,罪不容恕。”
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祭天台上,如同最终的审判。
“传我懿旨,”我看向被救下的皇帝哥哥,他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叛臣苏宏,削去官职,抄没家产,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罪女苏清浅,赐白绫一条,即刻执行!”
“叛将陆云起,废其爵位,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北狄摄政王赫连桀,囚于天牢,待两国议和再做处置!”
一条条命令,从我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将我踩在脚下的人,如今,都匍匐在我的脚下,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叛乱,就此平定。
尘埃落定后,皇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站在宫墙之上,俯瞰着万家灯火,心中一片宁静。
从此以后,我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一阵夜风吹来,一件带着淡淡檀香的外袍,轻轻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对上夜玄宸那双温柔的琉璃眸子。
“夜深了,小心着凉。”
“国师大人,”我看着他,“你刚才说……守护了我两世,是什么意思?”
夜玄宸笑了笑,那笑容,仿佛融化了万年冰雪:“前世,你为我挡了一剑,我许你来世安稳。如今,我来兑现承诺了。”
他顿了顿,眼中是化不开的认真与深情:“凤仪,江山为聘,天下为媒。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可好?”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映出的我的倒影,心中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彻底融化。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远处,是太平盛世,人间烟火。
眼前,是相守一生的,挚爱之人。
至于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羞辱过我的人,他们如今,只能在尘埃里,仰望着我身后的万丈光芒,追悔莫及。
而我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来源:窗边静心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