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找我借钱,我反问一句,他尴尬地挂断了电话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01 23:17 1

摘要:我叫林涛,四十八岁,是红星机械厂的老技术员。手里这块高精度轴承,公差得控制在两个丝以内,比头发丝还细。我眯着眼,全神贯注,手里的千分尺冰凉而又熟悉。

引子

车间里的机油味,像陈年的酒,闻惯了,倒也醇厚。

我叫林涛,四十八岁,是红星机械厂的老技术员。手里这块高精度轴承,公差得控制在两个丝以内,比头发丝还细。我眯着眼,全神贯注,手里的千分尺冰凉而又熟悉。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我眉头一皱,厂里规定,上班时间不能接私人电话。但手机执着地响着,像催命一样。我瞥了眼来电显示,是堂哥林峰。

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我跟旁边的徒弟小王交代一句,让他盯着点数据,然后走到车间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喂,阿峰。”我的声音被机器的轰鸣声盖住大半。

“涛,是我。”堂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还带着点刻意的热情,“最近忙不忙啊?”

“老样子,厂里一堆活儿。”我实话实说。

我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可这关系,随着年纪增长,反倒生分了。他脑子活,总想干大事,这些年折腾了不少生意,却没一个成的。

“那个……涛啊,哥这儿……最近手头有点紧。”他终于还是绕到了正题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个项目,稳赚不赔的,就是前期需要点本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人听见,“就差一点,八万块,周转一下,最多三个月,哥肯定还你。”

八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石头,砸在我心上。我和老婆小雅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钱,除了给儿子准备的婚房首付,也就剩下十来万的活期,那是我们俩的养老本,是家里的底气。

我沉默了。

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握着千分尺的稳劲儿,一下子全没了。

“涛?你在听吗?涛?”堂哥在那头急切地喊着。

“阿峰,”我深吸一口气,车间里浑浊的空气呛得我喉咙发干,“八万不是小数目,我得跟小雅商量。”

“哎呀,你跟她商量什么!”他的语气立刻变了,带着一丝不耐烦,“你是一家之主,这点事还做不了主?再说了,我还能坑你不成?我们可是亲兄弟!”

亲兄弟……这三个字,他说得格外重。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起上次他借走两万块,说是开饭店,结果不到半年就关门大吉,那钱至今没提过还。我也想起大伯,也就是他父亲,前阵子刚把存了多年的定期养老金取了出来,说是要支持儿子创业。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混着担忧,从我心底冒了上来。

我稳了稳心神,对着话筒,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了一句。

“大伯的养老金,你取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连之前隐约的电流声都消失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堂哥在那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样子。那种被人一句话戳穿所有伪装的窘迫和难堪,隔着电话线,都烫到了我的耳朵。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电话里传来“嘟”的一声。

他挂了。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甚至没有一句场面话。

就这么尴尬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轰鸣的机器旁,心里却比这车间还要吵闹。我知道,这通电话,恐怕只是个开始。

第1章 家庭的风波

晚上下班,我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车轮碾过马路牙子,发出“咯噔”一声,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回到家,妻子小雅正在厨房里忙活。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这是我们这个小家最平常,也最让我安心的味道。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小雅端着一盘炒青菜出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我“嗯”了一声,换了鞋,走到水池边。冰凉的水冲刷着满是油污的手,却冲不掉心里的烦躁。

饭桌上,儿子林亮埋头扒着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他今年高三,学业紧张,家里的话题总是绕着他转。

“涛,今天怎么了?看你一天都心事重重的。”小雅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状似无意地问。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筷子尖戳来戳去,终究还是没瞒住。

“下午,林峰打电话来了。”

小雅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警惕:“他又怎么了?”

“他想借钱。”

“借多少?”

“八万。”

“啪”的一声,小雅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儿子被吓了一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们。

“不借!一分钱都不能借!”小雅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坚决,“上次那两万块,他说三个月还,现在三年了,连个响儿都没有!你还想往里填?”

我心里发虚,没敢接话。

“林涛,我跟你说,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小雅的眼圈有点红了,“儿子马上要上大学,学费生活费哪样不要钱?我们俩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和房贷,还能剩下几个子儿?那十来万是我们的底,是给儿子以后结婚用的,是给我们俩养老的,动不得!”

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

可那毕竟是我的堂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我没答应他。”我低声说,“我问了他一句大伯养老金的事,他就把电话挂了。”

小雅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看,心虚了吧?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肯定又是把大伯的钱折腾光了,现在又来打我们的主意。”

我沉默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我知道小雅说得对。她是个过日子的女人,精打细算,把这个家操持得井井有条。她的每一分计较,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地一刀切。

“行了,吃饭吧,别影响孩子。”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晚,我和小雅分了床。她睡卧室,我抱着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

夜深了,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昏黄的光。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堂哥那张尴尬的脸,和小雅那双失望的眼睛。

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两样东西:一个是手里的技术,一个是家里的情义。我觉得,一个男人,手艺要精,待人要诚,这样才能活得踏实,有尊严。

可现在,这两样东西好像打起了架。

堂哥不争气,这是事实。但大伯大娘年纪大了,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家出事?这情义上,我过不去。可要是借了钱,小雅这边怎么交代?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找不到一个线头。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刚到车间,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一通,我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涛啊,你大娘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你堂哥做生意被人骗了,现在急需一笔钱周转,你不肯帮忙?”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事瞒不住。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你大娘说,阿峰就差八万块钱,只要这笔钱到位,之前的本钱就能捞回来,还能大赚一笔!你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妈,他要是真做什么正经生意,我能不帮吗?可他……”

“他怎么了?他再不争气,也是你哥!你们小时候还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忘啦?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看不起你哥了?”

我妈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不是看不起他,我是怕他。怕他像个无底洞,把我们这个小家也拖下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解释那些复杂的投资和骗局,她听不懂,她只认最朴素的亲情。

挂了电话,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手里的活儿也干得不顺手,好几次差点出了差错。徒弟小王看我脸色不对,关心地问:“师傅,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没事。

可心里那块石头,却越压越重。

下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

“是林涛吗?你哥林峰欠我们的钱,说让你还。我给你三天时间,八万块,一分不能少。不然,我们就去你家,去你单位找你!”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凉。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第2章 大伯的电话

催债的电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这才明白,堂哥说的“周转”,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上的资金缺口,而是他捅了个大窟窿,欠了外面人的钱。

我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怎么能这样?自己惹了祸,不仅骗家里人,还把我的电话给了催债的!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但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担忧。

那些放贷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要是真的闹到厂里,我的工作怎么办?要是闹到家里,小雅和孩子怎么办?

我不敢想下去。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买了瓶白酒回家。小雅看我脸色煞白,也没多问,默默地给我炒了两个下酒菜。

我把催债电话的事跟她说了。

她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眼圈又红了。

“林涛,报警吧。”良久,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报警?”我愣住了。

“对,报警。这是敲诈勒索!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小雅的态度很坚决。

我犹豫了。

报警,固然能解决眼前的威胁。但这么一来,堂哥的事情就彻底捅出去了。大伯大娘一把年纪,怎么承受得住?我们两家的关系,也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再等等,”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我明天,想去大伯家一趟,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雅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失望,有无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林涛,我只希望你明白,你的背后,不只是你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亮亮。”

我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了个大早,买了些水果,骑车去了大伯家。

大伯家住在老城区,一栋九十年代的家属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开门的是大娘。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拉着我的手就往里走。

“涛啊,你可算来了!你快劝劝你哥吧,他都两天没回家了!”

我心里一沉:“他去哪了?”

“我哪知道啊!”大娘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前天晚上回来,就说生意上出了点事,问我们要钱。我们哪还有钱啊,你大伯那点养老金,不都给他投进去了吗?他说你这儿能借到,结果……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第二天一早就没影了。”

我扶着大娘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大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手里的两颗核桃在掌心慢悠悠地转着,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的背,比上次见时更驼了。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窗台上那盆吊兰,叶子都有些发黄。整个家,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压抑。

“大娘,你别急。阿峰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你们知道吗?”我轻声问。

“好像……好像是叫什么‘新能源共享理财’,”大娘努力回忆着,“说是投钱进去,每个月都有分红,利息比银行高好几倍呢!阿峰说,这是国家扶持的项目,绝对稳当。”

我一听这名字,心就凉了半截。

这不就是典型的骗局吗?

我看向大伯,他依然沉默着,只是手里的核桃转得更快了。

我心里明白,大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在厂里兢兢业业,他肯定也怀疑过。但是,他拗不过大娘的撺掇,更拗不过对儿子那份望子成龙的期盼。

“大伯,”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阿峰是不是把你的养老金,全都投进去了?”

大伯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核桃掉在了地上,滚到我的脚边。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有悔恨,有羞愧,还有深深的无助。

那一刻,我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觉得心疼。

心疼这两位被儿子啃噬了一辈子的老人。

就在这时,大伯的手机响了。是那种最老款的功能机,铃声是刺耳的和弦音乐。

大伯颤抖着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大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利息……还不上了?本金也……也没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电话挂断,大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一辈子的心血啊……”

大娘也慌了神,扑过去抱着大伯,两个人哭成一团。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终于明白,堂哥为什么会那么急着借钱。他不是要周转,他是想用我的钱,去填他捅下的那个窟か窿,去掩盖他骗走父母养老金的这个弥天大谎。

而现在,谎言破了。

这个家,也塌了。

第3章 沉默的真相

(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老林头,也就是林涛的大伯林建国,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感觉自己像一截被掏空了的枯木。

阳光从布满灰尘的窗户斜射进来,切出一道明暗分明的光束,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他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

在红星厂当了一辈子车工,从学徒到老师傅,他手里的每一件零件都规规矩矩,和他的人一样。他信奉的是“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的老理儿,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可儿子林峰,偏偏不像他。

林峰从小就聪明,嘴甜,会来事儿。但也从小就心浮气躁,总想着走捷捷径。这些年,从倒卖服装到开饭馆,再到搞什么电商,没一样干长久。每次失败,都回家来,信誓旦旦地说:“爸,这次是经验不足,下次肯定成!”

老伴儿总是信他,护他。而林建国,嘴上骂着,心里却总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这次就成了呢?

这次的“新能源共享理财”,林建国从一开始就觉得不靠谱。

什么叫“共享”?什么叫“理财”?他听不懂。他只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份宣传单,印得花里胡哨,上面的笑脸都透着一股子假。

可老伴儿被儿子说动了心。她说:“建国,你看人家都开上小汽车了,我们家阿峰就差个机会。这钱放在银行里也是死钱,不如拿出来让你儿子闯一闯。”

儿子林峰更是拍着胸脯保证:“爸,这回您就信我一次!这是跟着国家政策走,绝对错不了!您看,这是合同,白纸黑字!”

他看着那份所谓的“合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花。他最终还是在老伴儿和儿子的双重夹击下,动摇了。

他取出了那笔二十万的养老金。

那是他和他老伴儿在车床边、在灶台旁,一分一毛攒下来的。是他们后半辈子的依靠,是他们的底气。

把存折交给儿子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悬着的。

他每天都在盼着儿子说的好消息,盼着那“高额的分红”。第一个月,林峰果然拿回来一万块钱,说是“利息”。老伴儿高兴得合不拢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林建国看着那崭新的一万块钱,心里的石头,却反而更重了。

他总觉得,这钱来得太快,太虚。就像肥皂泡,看着五光十色,一碰就破。

果然,第二个月,分红没来。林峰说是“系统升级,延迟发放”。第三个月,电话都打不通了。

直到昨天,那个所谓的“项目经理”打来电话,说公司资金链断裂,投资全打了水漂。

那一刻,林建天塌了。

他不敢告诉老伴儿,他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他只能一个人扛着,整夜整夜地失眠,嘴里长满了燎泡。

他知道,儿子肯定也慌了。所以他才会去找林涛借钱。他想用林涛的钱,来暂时稳住这个家,稳住他和他老伴儿。

可林涛那个电话,那句“大伯的养老金,你取出来了吗?”,像一把尖刀,直接戳破了这层脆弱的窗户纸。

现在,林涛就蹲在他面前。

这个侄子,从小就跟他一样,性子倔,认死理。但手里的活儿,是真漂亮。他看着林涛,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想说点什么,想解释,想求助,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老糊涂,被儿子骗了?说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化为乌有?

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一辈子的尊严和骄傲,在厂里当先进、当劳模攒下的那点体面,在这一刻,碎得一塌糊涂。

他只能沉默。

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和悔恨。用沉默,来承受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他看到林涛捡起了地上的核桃,轻轻放在他布满老茧的手心。那核桃,还带着侄子手掌的温度。

“大伯,”林涛的声音很低,很沉,“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心气儿,就什么都没了。”

林建国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滚下两行滚烫的泪。

第4章 尊严的底线

从大伯家出来,我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骑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

我必须找到林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躲是躲不掉的。

我给他打电话,关机。我给他常去的那几个棋牌室、小酒馆打电话,都说没见着人。

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城郊的那个废品收购站。那是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每次林峰在外面闯了祸,不敢回家,就躲到那里去。

我骑着车,一路向城郊赶去。

果然,在那个堆满废铜烂铁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他。

他蜷缩在一个废弃的汽车轮胎后面,胡子拉碴,满眼血丝,身上那件夹克衫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看到我,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躲闪。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沙哑。

“回家。”我言简意赅。

“我不回!”他把头埋进膝盖里,“我没脸回去见我爸妈。”

“那你就有脸躲在这里?”我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你把大伯大娘一辈子的心血都折腾光了,现在玩消失?林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我:“你以为我想吗?我也不想啊!我就是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就是想证明给你们看,我林峰不是个废物!”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可我搞砸了……全都搞砸了……”他抱着头,痛苦地呜咽起来,“那些放贷的,天天打电话逼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的火气,又慢慢熄灭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我在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

他颤抖着手接过,我给他点上。他猛吸了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个理财项目爆雷之后,他不甘心,又听信了别人的话,借了高利贷,想去澳门“搏一把”,把本钱捞回来。结果,可想而知,输得一干二净。

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了八万。

“涛,你帮帮我,最后一次。”他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把这八万块还上,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我出去打工,我做牛做马,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天空中,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落在我们周围的废铁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钱,我可以想办法。”我缓缓开口。

林峰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明天起,你跟我去厂里上班。从学徒工干起。”

林峰愣住了。

“去……去你厂里?”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工人?那……那多没出息……”

“没出息?”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林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跟我谈出息?你以为尊严和出息,是靠着花言巧语和投机取巧得来的吗?”

我指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满是老茧和伤疤。

“尊严,是靠这双手,一点一点干出来的!是靠着你做出的每一个合格的零件,每一次解决的技术难题,换来的!你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废品站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林峰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我跟我们车间王主任说好了,他那儿正好缺个打磨工。活儿不累,但脏,熬人。一个月三千块钱,你干不干?”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让他这个自诩要“干大事”的人,去车间里当一个最底层的工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不能再给他钱,让他去填补欲望的窟窿。我只能给他一个机会,一个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雨越下越大。

林峰坐在那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抬起头,看着我,沙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

“干。”

第5章 妻子的决定

我把林峰带回了家。

当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林峰出现在门口时,小雅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带他回来干什么?”她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质问。

我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包括大伯的养老金,包括那八万块的高利贷,也包括我让林峰去厂里当工人的决定。

小雅听完,沉默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言不发。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林峰局促地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头都不敢抬。

“我不同意。”

过了许久,小雅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决。

“林涛,我们不是救世主。他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后果?那八万块钱,是我们的血汗钱!凭什么要拿去给一个赌徒还债?”

“小雅,我知道你委屈。”我走到她身边,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不只是委屈,我是害怕!”小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怕我们这个家,被他拖垮!你有没有想过,这八万块钱给了他,那些放贷的会不会再来?这个窟窿,是不是永远都填不上?”

她的担忧,句句在理。

我无法反驳。

“所以,我才让他去厂里上班。”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钱,我可以借给他。但不是白给。他必须用自己的劳动来还。我要让他知道,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钱,都浸着汗水。”

“他会干吗?他那种人,吃得了那个苦?”小雅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但我总得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大伯大娘一个希望。不然,那个家,就真的散了。”

我看着小雅,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小雅,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自私,对你不公平。但是,我们结婚二十年,你了解我。我这辈子,就认一个‘情’字。亲情、夫妻情……如果我今天对他见死不救,我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我的内心独白在翻涌。我知道我是在用情感绑架她,这很卑鄙。但此刻,我别无他法。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家庭和亲族对我来说,重于一切。我可以对自己吝啬,却无法对陷入绝境的亲人真正硬起心肠。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致命的弱点。

小雅看着我,眼里的冰冷,一点点融化。她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骨子里的那份固执。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开口。

“钱,可以拿。”她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我精神一振:“你说。”

“第一,这八万块钱,必须让他写一张正式的借条,按银行利息算。亲兄弟,明算账。”

“应该的。”我立刻点头。

“第二,”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站在门口的林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从他去厂里上班那天起,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给他留五百块钱生活费,剩下的,必须全部交给我,用来还债。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算完。他要是有一天不干了,或者敢再动什么歪脑筋,我们立刻报警,把他做的这些事,全都捅出去。”

她的话,掷地有声。

林峰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雅。

我心里清楚,小雅这是在用最严厉的方式,断绝林峰所有的后路。她不是在帮他,她是在逼他。逼他走上那条最艰难,却也最正确的路。

我看向林峰,等着他的回答。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分量。

那一晚,小雅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张我们存了多年的银行卡。

灯光下,她的手指在卡片上轻轻摩挲着,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我知道,这张卡里,存着的不仅仅是钱。

是我们的青春,是我们的辛劳,是我们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和期盼。

“林涛,”她把卡递给我,轻声说,“我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我接过那张沉甸甸的卡,用力地点了点头。

“会的。”

第6章 车间的汗水

(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红星机械厂二车间,是全厂最苦最累的地方。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粉尘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巨大的冲压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轰鸣,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林峰就在这里,当一名打磨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工服,却怎么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他拿着砂轮机,对着一块粗糙的铸铁件,笨拙地打磨着。飞溅的火星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哎哟”一声,差点把机器扔掉。

周围的工友们,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他们都知道,这是林师傅的堂哥。一个以前在外面“当大老板”的人,现在却跑到这里来干最粗的活儿。

“峰哥,悠着点,这玩意儿可不长眼。”一个年轻的工友半开玩笑地说。

林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发作,想说“你算老几,也敢教训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嫂子小雅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了自己亲手写下的那张八万块的借条。

他没有退路了。

他只能咬着牙,重新拿起砂轮机。

第一天下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两条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手心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一碰就钻心地疼。晚上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不想去。

他赖在床上,对来叫他的林涛说:“我干不了,这活儿不是人干的。”

林涛也没骂他,只是平静地把他的手机放在床头。

“这是催债公司的电话。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打给他们,告诉他们,我们家一分钱都不会替你还。”

林峰看着那串号码,像是看到了魔鬼。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

他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慢慢掌握了技巧。他学会了如何控制砂轮机的角度,才能把零件打磨得又快又光。他学会了听机器的声音,来判断轴承是否正常运转。

他的话越来越少,手上的老茧却越来越多。

以前,他最爱干净,一天要换两身衣服。现在,他每天都穿着那身油腻腻的工服,毫不在意。

他开始习惯车间的噪音,甚至能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听出一种独特的节奏感。

他开始和工友们一起,在车间门口的台阶上,就着咸菜,啃着馒头。他发现,这些他以前看不起的“粗人”,其实都挺有意思。他们会为了一个技术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因为谁的扳手用得更顺手而吹嘘半天。

他们的世界很简单,也很真实。

有一次,车间接了个急活儿,一批出口的零件,要求精度非常高。林涛带着几个老师傅,连着加了三天班。

林峰也被留下来帮忙,干些打下手的活儿。

他亲眼看到,林涛为了一个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误差,把自己关在恒温车间里,对着一台精密的仪器,调试了整整五个小时。

当那个完美的零件终于从机器上取下来的时候,林涛的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而又骄傲的笑容。

那一刻,林峰忽然有些明白了,林涛那天在废品站对他说的话。

尊严,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干出来的。

月底发工资,三千二百块钱。

财务把工资条递给他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这是他这辈子,第一笔靠自己流汗挣来的钱。虽然不多,却感觉比他以前经手的任何一笔钱,都更沉,更踏实。

那天晚上,他把两千七百块钱,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小雅的面前。

小雅接过钱,数了数,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林峰站在客厅里,心里有些失落。

过了一会儿,小雅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吃吧,”她把面放在他面前,语气依旧淡淡的,“明天,还得上班呢。”

林峰看着那碗面,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第7章 未完的对话

日子像车床上的零件,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地转着。

转眼,半年过去了。

林峰还在二车间干着,虽然依旧是学徒工,但手里的活儿,已经像模像样了。他不再抱怨,也不再做着发财的白日梦。他每天按时上下班,把大部分工资交给小雅,只留下几百块钱,买点烟,偶尔和工友们喝顿小酒。

他瘦了,也黑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前精神多了。眼神里,没了那种虚浮和躲闪,多了几分沉稳和踏实。

大伯大娘来看过他几次。看到儿子穿着工服,满身油污的样子,大娘心疼得直掉眼泪。但大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

我和小雅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块石头,已经慢慢放下了。她会时不时地炖锅汤,让我给林峰带去。也会在林峰的生日那天,特意多炒两个他爱吃的菜。

这个家,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只是,我和林峰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

我们每天在同一个厂里上班,见面却很少说话。偶尔在路上碰到,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各自错开。那八万块钱,像一道看不见的墙,横在我们中间。

我知道,他在努力还。我也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着过去的错误。

但我不知道,我们兄弟俩,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那年冬天,厂里效益不错,发了一笔年终奖。

除夕夜,我让小雅把大伯大娘,还有林峰,都请到了家里,一起吃顿年夜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大伯大娘脸上带着笑,却总有些不自然。林峰更是全程埋头吃饭,很少说话。

吃到一半,林峰忽然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我面前。

“涛,”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加上年终奖,一共八千。还有……这是我写的还款计划。剩下的钱,我争取两年内,全部还清。”

我接过信封,很沉。

我没有打开,只是把它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吃饭吧,”我说,“大过年的,不说这些。”

那顿饭,就在这样一种复杂的气氛中结束了。

送走他们,小雅在厨房里洗碗。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零星的烟火,心里百感交集。

手机忽然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林峰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

“涛,是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我“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我以为,他又要说还钱的事。

但电话那头,却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那个……涛哥,今天王主任给我的那个图纸,有个地方的公差标注,我有点看不懂。你明天……有空给我讲讲吗?”

我愣住了。

窗外,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猛然绽放,瞬间照亮了我的脸。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在轰鸣的车间里,我对着电话,问出了那句让他尴尬到挂断电话的问题。

同样是电话,同样是我们兄弟俩。

但这一次,对话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开启了一场家庭的风暴,也开启了一段艰难的救赎。而这通电话,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技术问题,却像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

我知道,那八万块钱的债务,还没有还清。我们兄弟之间曾经的裂痕,也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弥合。

但我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好啊,”我对着电话,笑了起来,“明天上班,你来找我。”

电话那头,林峰似乎也松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哎,好嘞!”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这场关于家庭、尊严和信任的考验,还没有完全结束。

但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这,就够了。

来源:畅快听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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