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滋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嘈杂的车间里响起,车间主任王大海肥硕的身躯像一堵油腻的墙,堵在萧屿川面前。
“滋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嘈杂的车间里响起,车间主任王大海肥硕的身躯像一堵油腻的墙,堵在萧屿川面前。
“萧屿川!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知不知道这个高精度传动轴多少钱一个?一万二!你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啊?”王大海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萧屿川脸上,手里的报废零件被他“哐”地一声砸在工作台上。
周围的工友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东海市第三机械厂谁不知道,维修工萧屿川就是个闷葫芦,窝囊废,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主任,这是正常磨损,已经到了使用寿命……”萧屿川试图解释,声音不大,瞬间就被车间的噪音和王大海的咆哮淹没了。
“还敢顶嘴?!”王大海眼一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就是存心破坏!这个月工资扣一半,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写不出来就滚蛋!”
“扣一半?”萧屿川皱起了眉。他一个月才三千块,扣一半,这个月怎么过?
“怎么?不服气?”王大海挺着啤酒肚,一脸的鄙夷,“就你这德行,也配在三厂待着?要不是老子可怜你,你早卷铺盖滚蛋了!”
同事们的窃笑声越来越大。
“活该,谁让他平时跟个哑巴似的,主任不搞他搞谁。”
“听说他都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真是个废物。”
就在这时,萧屿川口袋里的老旧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是刺耳的“凤凰传奇”。
王大海像是找到了新的发泄口,一把抢过手机:“上班时间还敢接电话?规矩都忘了吗!”
看到来电显示“妈”,萧屿川脸色一变,伸手想去拿回来:“主任,是我妈的电话。”
“你妈的电话怎么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王大海嗤笑着,却按下了免提键,想让萧屿川当众出更大的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音量之大,整个车间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屿川!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去相亲!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爸死了都闭不上眼?你看看你那点出息,三十岁的人了,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连个媳妇都找不到,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求爷爷告奶奶,托人给你找了个对象,今天晚上七点,在‘鎏金岁月’西餐厅!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也别回来了!”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整个车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鎏金岁月西餐厅?他知道那是哪吗?”
“那地方吃顿饭得他一个月工资吧?还去相亲,别把姑娘吓跑了!”
王大海把手机扔回萧屿川怀里,笑得浑身肥肉乱颤:“行啊萧屿川,还学会去高档地方了?行,今天主任我大发慈悲,准你个假,赶紧滚去相亲吧!别忘了,回来把一万字检讨交了!”
在所有人的嘲讽和讥笑中,萧屿川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机,转身走出了车间。
没有人看到,在他低头的瞬间,那双平日里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彻骨的冰冷。
三年了。
为了遵守和爷爷的约定,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个厂里当了整整三年的维修工。他体验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态炎凉。
这个约定,今天,似乎没有必要再遵守下去了。
……
晚上七点,鎏金岁月西餐厅。
这里是东海市最顶级的餐厅之一,光是门口侍应生那彬彬有礼却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就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萧屿川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外,显得格格不入。他本不想来,但母亲用断绝关系来威胁,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报上母亲给的预定位置,侍应生眼中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但还是把他带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当他看到坐在那里等他的女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柔顺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一身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杰出的艺术品。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那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就让她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却又鹤立鸡群。
这个女人,赫然就是东海市第三机械厂的厂长,那个被誉为“冰山女王”的凌千凝!
白天,她还带着一群领导视察车间,高高在上,宛如云端的神女。而现在,她竟然成了自己的相亲对象?
萧屿川错愕的同时,凌千凝也抬起了头。
当她看到萧屿川那身熟悉的工装时,美丽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讶和荒诞。
显然,她也是被家里人逼来的,根本不知道相亲对象会是自己工厂里的一名普通维修工。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凌千凝率先恢复了镇定,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是你?坐吧。”
萧屿川在她对面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千凝!我听说你在这里,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跟这种人一起吃饭?”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头发抹得锃亮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青年叫孙浩,是天鸿集团的少东家,一直在疯狂追求凌千凝。
孙浩的目光落在萧屿川那身廉价的工装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轻蔑:“千凝,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这种臭修管道的,也配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
凌千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孙浩,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孙浩夸张地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推到萧屿川面前。
“小子,这是一百万,拿着钱,从这里滚出去,以后不准再靠近千凝半步!”
周围的食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萧屿川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三年来,他受过无数的羞辱和白眼,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今天,他们羞辱的,是他的相亲对象,名义上,是他要保护的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孙浩,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觉得,你很有钱?”萧屿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孙浩被他看得心里一毛,随即恼羞成怒:“废话!老子的天鸿集团市值十个亿!一百万对你这种穷鬼来说,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是么?”萧屿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拿出了那个老旧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三年来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忠叔,”萧屿川的声音淡漠无比,“三分钟,我要让东海市的天鸿集团,破产。”
“是,少主。”电话那头没有任何疑问,只有绝对的服从。
挂掉电话,整个餐厅里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萧屿川。
孙浩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你他妈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三分钟让天鸿集团破产?你以为你是谁?世界首富吗?穷逼就是爱吹牛!”
凌千凝也皱起了秀眉,她觉得萧屿川太冲动了。虽然孙浩很讨厌,但他这样硬碰硬,只会自取其辱。
萧屿川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一分钟。
两分钟。
孙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小子,三分钟快到了,我怎么还好好的?你倒是让老子破产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孙浩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是他爸打来的。
“爸!我正忙着呢!什么事……”
“逆子!你个逆子啊!”电话那头传来他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完了!全完了!公司股票刚刚在一分钟内被清零了!所有的合作方全部单方面撕毁合同!银行刚刚打来电话,要我们立刻偿还所有贷款!我们破产了!我们一无所有了啊!”
“轰!”
孙浩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的股票软件,天鸿集团那条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直挺挺地躺在最底下,数字是刺眼的“0.00”。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孙浩面如死灰,喃喃自语。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神色淡漠的青年,仿佛看到了魔鬼。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扑通”一声,孙浩双腿一软,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在了萧屿川面前。
“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涕泗横流,拼命地磕头,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而凌千凝,那双冰冷的美眸中,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到底是谁?
从那天起,凌千凝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穿着朴素工装,每天在车间里拧螺丝、换零件的萧屿川,和那个只用一个电话就能让一家市值十亿的公司瞬间灰飞烟灭的神秘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试探过,旁敲侧击过,但萧屿川总是用沉默或者最简单的“嗯”、“哦”来回应,仿佛那天在餐厅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越是这样,凌千凝心中的好奇就越是浓烈。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拨开。
与此同时,第三机械厂的处境,正变得岌岌可危。
作为一家老牌国营工厂,技术老化、设备陈旧是通病。最近,工厂赖以生存的一项核心技术专利到期,而国外最新的技术却对他们实行了严密封锁。更糟糕的是,国内的竞争对手,由海归精英陆泽远执掌的“远航精密”,正在市场上对他们进行疯狂的围剿。
“凌厂长,我们从德国订购的那批克虏伯机床,被海关扣下了,说是技术禁运。”
“凌厂长,我们最大的客户‘东风重工’,被远航精密用低价抢走了!”
“凌厂下,再没有新订单,我们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会议室里,一个个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压得凌千凝几乎喘不过气。她引以为傲的坚强,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就在她心力交瘁地走出会议室时,却看到萧屿川正靠在走廊的墙边,似乎在等她。
“有事?”凌千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机床的问题,我可以解决。”萧屿川淡淡地说道。
凌千凝一愣,随即苦笑一声:“解决?你知道那是德国克虏伯集团最顶尖的型号,整个亚洲区都被限制出口,你怎么解决?”她以为他只是在说外行话安慰自己。
萧屿川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把克虏伯最新型号的V9光刻机床,送到东海市第三机械厂。”
发完短信,他对凌千凝说:“三天后,货会到。”
凌千凝简直觉得荒谬。V9光刻机床?那是什么?那是传说中生产顶级芯片的核心设备,别说买,就是看一眼都难如登天。他竟然说送一台过来?
她摇了摇头,只当他是在胡闹,疲惫地转身离开了。
然而,三天后。
当一列挂着特殊通行证的重型卡车车队,在无数警车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开进第三机械厂时,整个工厂都沸腾了。
当那个印着克虏伯集团标志,充满科幻感的银白色庞然大物被小心翼翼地卸下时,凌千凝站在办公楼的窗前,彻底石化了。
真的是V9光刻机床!而且是最新款!
随行的,还有克虏伯集团的首席技术官,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老人,他恭敬地将一份文件递给凌千凝。
“尊敬的凌厂长,这是我们集团赠予贵厂的设备,所有权完全归属贵方。另外,我们首席工程师团队将在未来一年内,免费为贵厂提供技术支持。”
凌千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机械地接过文件,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送给我们?”
德国老人微微一笑:“是一位我们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亲自下的命令。”
大人物?
凌千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萧屿川那张平静的脸。
是……他?
这怎么可能!
从那天起,萧屿川在凌千凝心中的形象,变得愈发神秘莫测。她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她发现,他虽然依旧沉默寡言,穿着朴素,但每当工厂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他总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将其化解。
生产线缺关键原料?第二天,全球最大的供应商就会主动上门,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求着合作。
技术团队有个难题攻克不了?第三天,一份完整的解决方案就会匿名出现在总工程师的邮箱里。
一次又一次的“神迹”,让凌千凝在震惊之余,也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两人的关系,也开始在工厂里引起了流言蜚语。
一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女厂长,和一个底层的维修工,走得那么近,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新闻。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竞争对手陆泽远的耳朵里。
陆泽远,一个典型的自负精英。他毕业于常春藤,回国后创立远航精密,一路顺风顺水,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他一直将凌千凝视为自己的猎物,认为只有自己这样的成功人士,才配得上她。
当他听说凌千凝竟然和一个“臭工人”搞在一起时,嫉妒和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一个维修工?她凌千凝是眼瞎了吗?”陆泽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咆哮,“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空虚寂寞,养了个小白脸!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能耐!”
很快,陆泽远就找到了一个公开羞辱萧屿川的机会。
东海市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企业家峰会,凌千凝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而她破天荒地,带上了萧屿川作为她的“技术顾问”。
当然,“技术顾问”只是个借口,她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萧屿川在这样的场合会有什么反应。
峰会上,陆泽远端着酒杯,带着一群商界名流,径直走到了两人面前。
“哟,这不是凌厂长吗?”陆泽远阴阳怪气地笑道,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在萧屿川身上,“这位是……?凌厂长,这种级别的峰会,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进来了?看他这身衣服,地摊上淘的吧?一百块钱有找吗?”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萧屿川今天穿的,确实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中,显得格格不入。
凌千凝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萧屿川却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必。
他看着陆泽远,平静地问:“你觉得,穿得好,就代表有本事?”
“当然!”陆泽远昂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我这身Zegna高定,二十万!我手上的百达翡丽,八十万!你呢?你全身家当加起来,有我一个袖扣值钱吗?废物,就该待在废物的圈子里!”
萧屿川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原来在你眼里,人的价值就是用钱来衡量的。”他摇了摇头,“可惜,在我眼里,你和你引以为傲的公司,一文不值。”
“你说什么?!”陆泽远勃然大怒,“你敢侮辱我的远航精密?我们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市值将超过五十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上市?”萧屿川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我劝你,最好不要。”
“哈哈哈哈!”陆泽远笑得前仰后合,“我听到了什么?一个穷鬼,在威胁我不要上市?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告诉你,远航精密不仅要上市,还要成为行业龙头,第一个就踩死你们第三机械厂!”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带着众人离开了,留下一片嘲笑声。
凌千凝担忧地看着萧屿川:“你……没事吧?别跟他一般见识。”
萧屿川摇了摇头,眼神深邃:“我没事。有事的,会是他。”
峰会结束后,陆泽远为了报复,对第三机械厂展开了更疯狂的打压。他动用卑鄙的商业间谍手段,窃取了工厂正在研发的一项核心技术,并抢先申请了专利。
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这份技术,从第三机械厂手中抢走了那笔能让工厂起死回生的最大订单——来自军方的特种设备订单。
消息传来,整个工厂都陷入了绝望。
没有了核心技术,又失去了救命的订单,第三机械厂,已经走到了破产的悬崖边。
凌千凝召集了全体员工大会,她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或迷茫、或绝望的眼睛,心中充满了苦涩和不甘。她准备宣布一个最艰难的决定——申请破产,解散工厂。
就在她握着话筒,嘴唇颤抖,即将开口的时候。
一个身影,从人群的最后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了主席台。
是萧屿川。
他从凌千凝手中拿过话筒,面对着台下上千名员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工厂不会解散,任何人都不用离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台上的凌千凝。
车间主任王大海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萧屿川骂道:“你个维修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厂子都快倒了,你在这吹什么牛逼!”
“就是!别在这妖言惑众了!”
“滚下去!一个窝囊废,装什么救世主!”
面对台下的质疑和谩骂,萧屿川神色不变。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身旁脸色苍白的凌千凝,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
“别怕,有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凌千凝最柔软的内心。
然后,他重新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小时后,世界第一的克劳斯集团,会带着他们的首席工程师团队和百亿订单,来我们工厂,请求与我们签约!”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哗然和嘲笑。
“疯了!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克劳斯集团?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世界工业的霸主!会来求我们这个破厂?”
“还百亿订单?他以为是津巴布韦币吗?吹牛都不打草稿!”
王大海更是笑得捂着肚子,指着萧屿川对凌千凝说:“凌厂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护着的小白脸,一个只会说大话的疯子!我们厂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凌千凝也怔怔地看着萧屿川,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告诉她,这绝不可能。但不知为何,看着萧屿川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荒诞的期待。
“好!我们就给你一个小时!”王大海起哄道,“一个小时后,要是克劳斯集团的人没来,你就跪下给我们全厂职工磕头认错,然后卷铺盖滚蛋!”
“可以。”萧屿川淡淡地回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工厂的上千名员工都没有散去,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惊天大牛皮,最后要怎么收场。
会议室里,凌千凝坐立不安。而萧屿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五十分钟过去了,工厂大门外,没有丝毫动静。
五十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王大海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他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当众羞辱萧屿川了。
就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分钟,异变突生!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天际传来,由远及近。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数架黑色的直升机,呈战斗编队,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工厂飞来。
每一架直升机的机身上,都印着一个醒目的、代表着克劳斯集团的雄鹰标志!
直升机在工厂的空地上方盘旋,降下绳梯,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外国人,动作利落地从天而降。
为首的,正是克劳S集团那位声名显赫的亚太区CEO,汉斯先生!
全厂职工都看傻了!王大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汉斯先生带着他的团队,快步走进会议室,当他看到凌千凝时,立刻露出了热情而恭敬的笑容。
“想必您就是美丽的凌厂长吧?我是克劳斯集团的汉斯,我们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与贵厂签订一份价值一百亿的长期战略合作协议的!”
“轰!”
凌千凝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萧屿川说的,竟然……全都实现了!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正准备上前与汉斯握手,准备这场关乎工厂生死的签约仪式。
可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陆泽远带着一大群记者和他的法务团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等一下!这个约,不能签!”陆泽远一脸狞笑,高高举起手中的一份文件,“凌千凝!你这个卑鄙的女人,窃取我们远航精密的核心商业机密,现在还想用偷来的技术去跟克劳斯集团合作?做梦!”
记者们的闪光灯立刻疯狂地闪烁起来。
“陆总,您的意思是,第三机械厂的技术是偷来的?”
“凌厂长,对此您有什么解释?”
凌千凝脸色煞白:“你胡说!那份技术明明是我们自己研发的!”
“是吗?”陆泽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我这里有完整的技术专利证书,还有你们内部员工的证词!你还想狡辩?”
他说着,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车间主任王大海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指着凌千凝和萧屿川,声泪俱下地控诉:“各位媒体朋友,我可以作证!就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偷了陆总公司的技术!他们是骗子!想骗克劳斯集团的钱!”
墙倒众人推。一些原本就心怀不满的员工,也纷纷站出来,对凌千凝和萧屿川落井下石。
一瞬间,凌千凝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她看着陆泽远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看着王大海那副谄媚的嘴脸,感受着周围那些怀疑和指责的目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完了,这一次,真的全完了。不仅工厂救不了,连自己也要身败名裂。
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动了。
萧屿川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会场的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陆泽远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怎么?你这个小白脸也想出来说话?你有什么资格?一个臭修管道的,这里轮得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位高高在上的克劳斯集团CEO汉斯先生,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汉斯快步走到萧屿川面前,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对着这个穿着廉价工装的男人,“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紧接着,他身后所有的克劳斯集团高管,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汉斯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用一种无比虔诚和敬畏的语气,颤声说道:
“少主!您体验生活辛苦了!属下汉斯,救驾来迟!”
“少……少主?!”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陆泽远的笑容僵在脸上,王大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所有记者都忘记了按快门。
凌千凝更是用手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震撼与不敢置信。
萧屿川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汉斯,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陆泽远,扫过王大海,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然后,他走上台,拿起了话筒。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绝对霸气,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看来,今天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了。”
“天穹集团,我家的。”
“轰!”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天穹集团!那是全球科技界的巨无霸,一个跺跺脚就能让世界经济抖三抖的传奇存在!
萧屿川顿了顿,指向跪在地上的汉斯。
“克劳斯集团,我们刚收购的,现在也算是我家的。”
“嘶——”现场的抽气声更大了。收购克劳斯集团?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最后,萧屿川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锁定了面如土色的陆泽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至于陆泽远先生……还有你那引以为傲的远航精密。很抱歉地通知你,你的公司,五分钟前,也被我收购了。”
“而你,”萧屿川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腊月的寒风,“被解雇了。”
陆泽远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屿川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身后的汉斯淡淡地吩咐道:“汉斯,这个人涉嫌窃取商业机密、伪造证据、恶意诽谤,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明白,少主!”汉斯立刻起身,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保镖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失魂落魄的陆泽远拖了出去。很快,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牢狱之灾。
萧屿川的目光,又落在了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王大海身上。
王大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饶:“少……少主!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我就是一条狗!求您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你的确是条狗,”萧屿川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不过,我这里不养废狗。从现在开始,你,还有刚才所有跟着他一起污蔑凌厂长的人,全部开除,永不录用。”
王大海和那群反水的员工,瞬间瘫软在地,面若死灰。他们知道,以萧屿川的能量,他们这辈子,在东海市是别想再找到任何工作了。
处理完这一切,曾经嘲笑过萧屿川的那些工友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头都不敢抬。
现场,终于恢复了平静。
在全场上千人敬畏、崇拜、震撼的目光注视下,萧屿川缓缓走下台。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中的凌千凝面前。
褪去了维修工的伪装,此刻的他,眼神锐利,气场强大,宛若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看着她,眼神却又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现在,我不想再伪装了。”
他向她伸出手,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凌厂长,你愿意做我这个‘维修工’,真正的女朋友吗?”
凌千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眶一热,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足以让百花失色的绝美笑容。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宽厚温暖的掌心。
就在这时,萧屿川的老旧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臭小子!你跟人家姑娘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搞砸了……”
电话那头,凌千凝的父亲,东海市曾经的一方大佬,激动地抢过电话:“亲家母!您好您好!我是千凝的父亲啊!您放心!他们俩好着呢!非常好!我同意!我一百个同意这门亲事啊!”
电话那头的萧母,彻底懵了。
而在另一边,萧屿川的手机又进来一个加密通话。
是他的爷爷,天穹集团的创始人。
“小子,在下面玩够了没有?”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三年之期已到,该回来,继承这万亿家产了。”
萧屿川看了一眼身旁笑靥如花的凌千凝,握紧了她的手,对着电话,淡淡地说道:
“不急,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