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那不安分的庶妹林如霜,捂着一身被刻意撕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新房。她发髻散乱,眼角含泪,一开口,便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悲情大戏。
新婚夜庶妹凌乱地冲进新房,哭诉世子与她圆错房,我:那赐死吧(已完结)
新婚之夜,喜烛高燃,龙凤金帐尚未染上半分暖意,我的夫君,宁国侯世子,便亲手将我的姻缘撕了个粉碎。
我那不安分的庶妹林如霜,捂着一身被刻意撕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新房。她发髻散乱,眼角含泪,一开口,便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悲情大戏。
“姐姐,”她声音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世子他……他酒后误入了妹妹的客房,错将我当成了姐姐,已、已然圆了房。”
她话音未落,便泫然欲泣地跪倒在地:“姐姐,妹妹的清白已然尽毁,可姐姐与世子的名声,万万不能受损。求姐姐赐妹妹一根白绫,我愿一死,以保全将军府与侯府的颜面。”
我静静地坐在床沿,指尖抚过大红嫁衣上繁复的金线刺绣,心中一片冰冷的沉寂。
“妹妹此番深明大义,当真叫我感动。”我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放心,你死之后,我必为你厚葬。至于你的姨娘,我会禀明父亲,抬她为贵妾,也算全了你的孝心。”
我抬眼,对候在一旁的贴身嬷嬷吩咐道:“来人,即刻送如霜姑娘回将军府,再备上三尺白绫,成全她的贞烈。”
林如霜脸上的悲戚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惊恐。而刚刚满脸愧疚冲进门来,准备向我“请罪”的世子谢南州,也愣在了当场。
他们不会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那个会被他们轻易拿捏的林如锦。在他们前世苟且,生下孽种,最后联手灌下毒药将我害死之后,我重生了。
重生在所有悲剧,尚未拉开序幕的这一刻。
林如霜捂着衣襟的手下意识松开,露出了锁骨间暧昧的红痕与青紫,可见方才她与谢南州是何等的烈火干柴。
她结结巴巴地问:“姐姐……你说什么?”
宁国侯世子谢南州终于回过神,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脸色铁青地质问:“如锦!你怎么能如此恶毒!此事皆是我的过错,是我酒后糊涂,才错把如霜当成了你!”
“你要打要骂,尽管冲着我来!可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此毒手?你平日的贤良淑德都到哪里去了?”
他义正言辞,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罪人。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我不过是酒后犯错,如今也已向你赔罪,你何苦要赶尽杀绝,逼死如霜?”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难道我宁国侯府,还容不下一个妾室吗?”
我注意到我的贴身丫环已悄悄向门外溜去,心中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世子,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不入洞房,却能醉到摸进女眷的客房,与如霜行周公之礼。”
“敢问宁国侯府的规矩,就是外男可以随意出入女眷的客院吗?”
“你若真心喜爱如霜,大可早日向父母禀明,行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何必演这一出戏,将我、将整个镇国将军府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侯府下人,带着满腔的悲愤冲了出去:“你们宁国侯府欺人太甚!我镇国将军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我定要请父亲母亲为我做主!”
谢南州一看情况失控,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拦住夫人!”
然而,为时已晚。我的丫环和嬷嬷们早已有了准备,拼死将侯府的下人拦在身后。我提着繁复的嫁衣裙摆,径直冲回了尚有宾客逗留的喜堂。
人群之中,我一眼便看到了我的父母,再也忍不住,扑进他们怀中:“爹!娘!你们要为女儿做主啊!”
满堂宾客哗然,看着一身狼狈追出来的谢南州,和跟在后面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林如霜,瞬间都明白了七八分。
母亲紧紧抱住我,声音都在颤抖:“如锦,我的儿,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泣不成声地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最后哽咽道:“这与将我们将军府的脸面扔在地上肆意践踏有何区别?世子若真倾心于如霜,为何不早说,非要用这等龌龊手段来羞辱人?”
在座的多是主持中馈多年的夫人们,这点后宅伎俩哪里看不明白,当即便有人面露不屑地低语:“这宁国侯世子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偏偏要挑在新婚之夜闹出这等丑事。”
宁国侯与夫人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宁国侯盛怒之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谢南州脸上:“跪下!逆子!还不快向将军、夫人,还有你的妻子赔罪!”
父亲脸色阴沉如水,冷冷开口:“妻子?侯爷此言差矣。今日只拜了天地,并未入洞房,这声‘妻子’,我家如锦可担待不起。”
“毕竟,如锦她,还愿不愿意做这世子夫人,尚在两说之间。”
我身边的教养嬷嬷一把将还在瑟瑟发抖的林如霜拖到堂前:“夫人,方才二小姐口口声声说,愿以一死保全两府名声,大小姐心善,已赐下三尺白绫。”
话音刚落,一卷白绫被重重地扔在了林如霜面前。
“二小姐,此地皆是两府至亲,想必真是世子一时糊涂走错了房间。你便用此物自证清白,在场的贵人们,也必会称赞你一声有骨气的大家闺秀。咱们将军府的脸面,可就全系于你一身了。”
父亲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你跟着你那姨娘学来的下三滥伎俩,竟敢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你若当真清白无辜,便用这三尺白绫来证明。你死后,我便将你记入主母名下,以嫡女之礼厚葬。”
林如霜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膝行至我面前:“姐姐!你自幼最是疼我,从未因我是庶出而轻视于我。我知道大婚之夜发生此事,让你颜面尽失,可是姐姐,妹妹还年轻,妹妹不想死啊!”
“你救救我,你让我入府侍奉你,不做妾,为奴为婢都可以,求求你了姐姐!”
“姐姐,你不是从小就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吗?若是我能与姐姐一同侍奉世子,我们姐妹不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是啊,一辈子的姐妹。前世的我就是信了这句鬼话,对她毫无防备,才给了她可乘之机,让她处心积虑地爬上谢南州的床,夺走我的世子夫人之位,踩着我的尸骨,让她和她的孽种坐上了侯府主人的位置。
但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她得逞。
谢南州走上前来,满眼心疼地看着林如霜:“如锦,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因为我的过错,就逼死她。”
“不如就让如霜一同进门,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桩美谈。”
我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望着谢南州:“世子上门提亲之时,曾立下重誓,说此生不纳妾,不收通房,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言犹在耳,如今却已与他人圆房,你还要如锦说什么?”
“既然世子先行违背诺言,那我们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宁国侯与夫人大惊失色,与镇国将军府的联姻是他们费尽心力才求来的,岂能如此轻易告吹。
侯爷气急攻心,从墙上抽出一条马鞭,狠狠抽在谢南州背上:“混账东西!喝了点马尿就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竟敢走错房间!”
“幸而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若是旁人,此事该如何收场!”他这话,已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宁国侯夫人也赶忙上前拉住我母亲的手:“亲家夫人,这如霜也是您的女儿。今日之事,确实是南州糊涂,可这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就此退婚,对如锦的名声终归不好。”
父亲厉声反驳:“是谢南州做下这等有辱我将军府门楣之事,与我女儿的名声有何干系?”
“既然世子是与如霜圆的房,侯夫人也说了,如霜亦是我将军府的女儿。我看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将婚书上的名字换成如霜,岂不两全其美?反正,她也已是世子的人了。”
林如霜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期盼地望向谢南州。
谢南州虽迷恋她的温柔乡,却还没到昏头的地步。嫡女与庶女的天壤之别,他心中清楚得很。
宁国侯夫人上前一步,冷眼看着林如霜:“沈二小姐,你的身份,还当不起世子夫人的位置。就算此事是世子的错,可他进错了房间,我们侯府的下人遍布各院,为何没听见你呼救一声?”
“究竟是世子走错了,还是你有意引诱,此事,还需细查。”
几个侯府的下人立刻跪了一地:“夫人明鉴!当时沈二小姐见世子爷进了客院,我们本想上前伺候,是她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让我们去为世子煮醒酒汤,再送回新房,不许我们近身。”
“奴才们也没想到,她竟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啊!”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再无不明,议论声四起:“果然是庶女心机深沉。”
“哪家小姐出门不带贴身丫鬟嬷嬷的,唯独她孤身一人,说不是蓄意的谁信?”
我厌恶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别过了头。上一世,就是因为我的心软,让她以死相逼,最终入了府,也给了他们合谋害死我的机会。
“父亲,母亲,这门亲事,女儿不结了。我要回家。”
父亲掷地有声:“我沈峰的女儿,不受此等奇耻大辱!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说罢,便要带着我和母亲离开。
林如霜疯了一般扑过来:“父亲!您不管如霜了吗?我也是您的女儿啊!难道沈家,只有林如锦一个女儿吗?”
父亲冷笑一声:“我为你挑选过几门好亲事,你却百般推脱,原来是早就存了攀高枝的心思。也罢,如今你得偿所愿,已是谢家的人,我沈家,从此没有你这等寡廉鲜耻的女儿!”
一场轰轰烈烈的联姻,最终竟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收场。我的嫁妆刚抬进侯府,又被父亲派来的侍卫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一夜之间,宁国侯世子醉酒错与将军府庶女圆房的丑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刚一回到将军府,赵姨娘便急切地扑了上来:“将军!如霜呢?她可是留在侯府了?”
她目光一转,看到我身上依旧穿着的嫁衣,故作惊讶道:“大小姐回来了?那……那婚事该如何是好?”
父亲冷眼睨着她:“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姨娘立刻满脸堆笑:“将军,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让她们姐妹易嫁,让如霜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只是如霜的嫁妆,还需改日补上。毕竟是嫁入宁国侯府,将军再添几抬嫁妆,也免得失了我们将军府的脸面。”
“如霜那孩子生得娇弱,哪个男子见了不心生怜爱。我看那世子,定是早就对如霜有意,才借着酒意一亲芳泽。将军何不成人之美?如霜,她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母亲气得脸色煞白,厉声喝道:“林如霜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勾当,想必都是你这个做娘的教的好!”
“来人!将赵姨娘拖去佛堂,不许送水米,让她抄写佛经!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错在何处,什么时候再出来!”
仆妇们一拥而上,不顾赵姨娘的哭喊求饶,直接将她拖进了佛堂。
母亲擦着眼泪看着我:“我的如锦,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我反过来安慰她:“娘亲,如今看清了谢南州并非良人,总好过女儿嫁入火坑之后才幡然醒悟。您该为女儿感到庆幸才是。您哭什么?”
“世子与沈如霜早已暗通款曲,不过是借着大婚之日,算准了我脸皮薄,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我偏不。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怕?”
“所以,女儿能及时抽身,才是天大的福气。”
我抱着母亲,心中一阵后怕。上一世,我惨死后,父母一夜白头。林如霜巧言令色,在他们最悲痛的时候趁虚而入,骗取了他们的信任,最终将整个将军府的家产都攥到了手里。她得手后便翻脸无情,将父母赶到别院,甚至变卖了祖宅,害得二老差点流落街头,最终急火攻心而亡。
我拭去眼角的泪,正色道:“父亲,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即刻与林如霜断绝关系。否则以她的心性,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有损将军府声誉的事来。”
父亲采纳了我的建议,次日便开了祠堂,请来族中长老,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明。
族老们听罢,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此等不孝不悌之女,简直丢尽了我沈家的脸面!”
在族老们的一致同意下,林如霜的名字,被正式从沈家族谱中划去。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沈家的女儿。
两日后,宁国侯与夫人竟带着世子,抬着几十抬重礼,浩浩荡荡地上了门。
侯夫人满脸陪笑:“亲家,都是我那孽子做错了事,我们宁国侯府愿以重礼,再聘如锦一次。”
谢南州直挺挺地跪在院中,侯夫人不着痕迹地踢了他一下。
他这才抬起头,望着我道:“如锦妹妹,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昨日我们已拜过天地,已是夫妻了啊。”
“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放弃了我们的婚事?”
我冷眼看着他,反问道:“你要娶我,那沈如霜呢?你既已毁了她的清白,难道就不该对她负责吗?”
谢南州闻言,脸上竟露出一丝喜色:“你……你愿意接纳如霜了?她说了,她可以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侯府,为奴为婢她也心甘情愿。”
“她性子柔弱,绝不会与你争宠。如锦你放心,她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话音刚落,便朝门外示意,沈如霜应声而入。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姐姐,日后我定当视姐姐为主,绝不敢有半分忤逆。”
我笑了:“如霜,我且问你,你若入侯府为妾,我不许你生养,要你饮下绝子汤,你可愿意?”
如霜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看着我,艰难地开口:“可是姐姐,即便我生下孩儿,也需称您一声嫡母,事事以您为尊……”
我讥讽地打断她:“那又如何?我不想看见任何庶子庶女,你待如何?”
“来人,端一碗绝子汤来。”
嬷嬷很快便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放心,这碗绝-子汤是太医院的方子,一副下去,此生再无可能有孕。”
“二小姐,老奴来喂你。”
说罢,嬷嬷便上前,捏住林如霜的下颌,要将那碗药强行灌下。
又黑又苦的药汁逼至唇边,林如霜终于崩溃,疯了一般打翻了药碗:“不!不可以!我腹中……已有了世子的骨肉!”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侯夫人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昨日才与世子……今日怎可能就有了身孕!”
林如霜扑向谢南州,哭喊道:“我与世子,早在两个月前便已有了肌肤之亲!夫人,我真的怀了世子的骨肉,世子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啊!”
“啪!”宁国侯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不知廉耻的贱·人!原来是你带坏了我的南州!放着好好的高门贵女不要,偏要和你这种破烂货厮混在一起!”
“嫡妻尚未进门,嫡子还未出生,你一个庶女的孽种就想抢先生下来?这是动摇家宅的根子!我们宁国侯府,绝不允许庶子先于嫡子出生!”
父亲“咣当”一声砸碎了手边的茶碗:“好一个宁国侯世子!连庶子都有了,竟还敢欺我女儿,妄图让她进门!”
宁国侯夫人也气得不轻,却还是强撑着笑脸:“将军息怒,这如霜……她毕竟也是你们将军府的人。”
母亲冷冷打断她:“侯夫人说错了。沈如霜,已被我沈家逐出宗族,族谱之上,再无此人。”
“将军也已决意,休弃她的生母赵姨娘。从今往后,沈如霜便不能再姓沈,该叫她赵如霜才是。”
“我们将军府,可没有这等丢人现眼的东西!”
沈如霜彻底呆住了,喃喃道:“爹……您不要女儿了?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能休了姨娘,您这是要逼死她吗?她为您生儿育女,您为何如此狠心!”
父亲一把甩开被她抓住的衣袍,冷声道:“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实话。你,并非我的亲生女儿。你的姨娘,是我一位同袍的遗孀。同袍临死前将你们母女托付于我,只求给你们一口饭吃。”
“我为你的前程着想,才对外宣称纳了你母亲为妾,却不料她贪心不足,竟妄图染指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我只恨未曾对你严加管教,将你养成如此心术不正的模样,实在有愧于你的生父。”
“如今你也算有了归宿,我会为你母亲寻一处别院安顿,从此,她便不再是我沈家人。你们母女,好自为之吧。”
这个惊天秘密,不仅让林如霜愣住了,连宁国侯府的人也目瞪口呆。
恰在此时,被放出来的赵姨娘冲了出来,兀自叫嚣着:“我女儿如今可是嫁给了宁国侯世子,往后就是宁国侯夫人!我便是世子的丈母娘,谁还敢小瞧我?”
“日后,有你们求到我头上的时候!”
最终,沈如霜和赵姨娘,被一同轰出了镇国将军府。
两家的婚事,也彻底告吹。镇国将军府的门槛,又一次被络绎不绝的提亲媒人踏破。父亲和母亲痛定思痛,决定这次定要擦亮眼睛,绝不能再被谢南州那样的宵小之辈蒙骗。
我则恢复了待嫁闺女的日常,每日在母亲跟前承欢膝下,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到了昭阳郡主举办赏花宴那日,母亲带着我一同赴宴。未曾想,在郡主府上,我竟又见到了林如霜。
她小腹已微微隆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国侯夫人身侧。她面色憔悴,看见我时,眼中尽是怨毒。听说她回府后,宁国侯夫人对她极为苛刻,将她关在后院,数月都未能见上世子一面,连扮可怜都找不到人哭诉。
她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唤我:“姐姐。”
旁边的贵女好奇地问我:“如锦,这位是?”
我掩唇轻笑:“这位是宁国侯世子夫人……哦,不对,侯府好像还不承认,那应该只是世子的妾室吧。”
立刻有人跟着附和:“怎么可能是世子夫人,宁国侯夫人正到处为世子相看正妻呢。”
“那世子也是眼瞎,如锦这样的金枝玉叶不要,偏要一个这般低眉顺眼的。”
“哎,谁知道人家有什么手段呢,没瞧见肚子都那么大了。”
我转过头,不再理会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旁人的嘲讽与讥笑,都是她该受的,与我何干。
我带着丫鬟去园中赏荷,却不料半路被谢南州拦下。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如锦,数月不见,你……过得可好?”
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世子请自重。我过得好与不好,都与世子再无干系。”
他却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臂:“如锦,我错了!我原以为我爱的是如霜,如今我才明白,那不过是她设下的圈套,引我沉沦!她贪慕虚荣,自私自利,远不及你贤惠大方。你,才是真正的侯府主母!”
我笑了:“世子,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现在才说后悔,不觉得太迟了吗?”说罢,我转身便要离开。
他却在我身后大喊:“你不嫁我,还有谁敢娶一个拜过堂的女人!我若对外宣称,你我早已行过周公之礼,我看谁还要你!”
“我就说你已是我的女人,我看谁还敢要你这只破·鞋!”
我被这无耻之言气得浑身发抖,转身正欲痛骂,却见一道人影从旁闪出,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砍在了谢南州的后颈。
我愣住了,那人开了口,声音低沉:“此等鼠辈,真是丢尽了天下男儿的脸。”他抬起头,竟是父亲麾下的骠骑将军,凌煊。
我呆呆地看着他,结巴道:“凌……凌将军,你把他打晕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凌煊不屑地踹了昏倒的谢南-州一脚,将他拖到湖边,半个身子推进水里:“无妨,冷水一激,片刻便醒了。”想了想,又从腰间解下酒壶,将剩下的酒尽数浇在谢南州身上,嘟囔道:“权当是醉酒误事吧。”
我灵机一动,低声吩咐了丫鬟几句,让她去将世子独自一人醉倒在后院的消息,悄悄传到林如霜的耳朵里。
回到花厅,约莫一炷香后,我故作向往地说道:“听闻郡主府上,有圣上御赐的双色荷花,不知我们今日可有眼福一见?”
昭阳郡主正愁无人提及她的宝贝荷花,闻言大喜:“还是如锦会说话。走,今日便带你们去开开眼界,那双色荷花,可是美得很。”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后花园而去。远远便望见了那别致的荷塘,众人正欲上前,却忽然听到湖边假山后,传来阵阵不堪入耳的亲昵之声。
“世子……您母亲不许我见您,如霜真的好想您……”
“我的心肝儿,我何尝不是!总算找到机会见到你了。”
“世子,您是不是不要如霜了?要娶别的女人了?”
“什么女人能越得过你去?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便是你的身子,柔若无骨……你这小妖精,怎么怀了身子,反倒愈发勾人了。”
“世子爷怜惜,如霜腹中还有孩儿,您……您要轻些……”
假山后随即传出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在场的贵女们纷纷羞红了脸。
郡主勃然大怒,在她的府上发生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人在此放肆!来人!给我把他们拖出来!”
侍卫们冲入假山,里面立刻传来女人的尖叫:“你们做什么!我可是宁国侯世子夫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当谢南州和林如霜被拖出来时,一个衣衫湿透,一个衣不蔽体,外裳被撕得破烂,只着中衣,连肚兜都露出了半边,颈上肩头全是青紫的吻痕,方才发生了何等激烈之事,不言而喻。
“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郡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们掩着嘴,指指点点:“这世子也太不挑地方了,这侍妾还怀着身孕呢。”
“哎呀,这不就是侯府那个狐媚子嘛。”
“在别人府上行此苟且之事,宁国侯府的家教,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宁国侯夫人闻讯赶来,看到这副场景,险些气晕过去:“还不快把衣裳穿好!马上跟我回府!”
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谢南州却大叫起来:“母亲!我是冤枉的!是有人将我打晕,我醒来便看见了如霜!我衣衫尽湿,是如霜用自己的身子为我取暖!”
他猛地指向我,厉声指控:“是沈如锦!是她设计打晕我的!”
众人一片哗然:“什么?沈小姐打晕他?”
我立刻红了眼眶,依偎在郡主身旁:“郡主,您要为如锦做主啊!我一直与您和夫人们在一处说话,何曾离开过半步?”
“况且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打晕一个成年男子?郡主,宁国侯世子三番两次羞辱于我,请郡主定要为如锦讨回公道!”
郡主拍了拍我的手:“你放心,本郡主为你作主。今日如锦确实一直都在花厅陪着我们,我们皆可作证。”
“就是,他可真好意思说,一个千金小姐能打晕他?”
“他这身子骨是有多弱?”
谢南州灵光一闪,又叫道:“我昏倒前,迷糊中听见她喊‘凌将军’!她定是在此与人私会,被我撞破,才让那奸夫将我打晕,意图杀人灭口!”
宁国侯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着我,一脸为难:“如锦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南州撞见了?否则他也不会这般说。”
我泪如雨下,哽咽道:“世子自己喜欢与人私会,行此见不得光之事,便以为人人都与他一般龌龊吗?”
“今日世子与侯夫人若拿不出证据,如锦便是告到御前,也要为自己讨一个清白!”
母亲走过来将我搂住,气得脸色通红:“宁国侯夫人,今日你们若不给个说法,我明日便递牌子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世子说沈小姐唤了一声‘凌将军’,今日在座的武将,姓凌的,唯我一人。世子,你是在说我吗?”
凌煊站了出来,眼神坦荡,气势比我还足。
众人见是他,皆是一愣。凌煊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朝中新贵,众人巴结还来不及,谁会去得罪他。
立刻有武将站出来帮腔:“我们将军一直在前院与我等饮酒,何曾来过后院?”
“再者,以我们将军的身手,若要对你出手,你焉有命在?还只是打晕?简直是笑话!”
“你血口喷人也要有个限度,竟敢诬陷当朝大将,你好大的胆子!”
谢南州站起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冷笑道:“骠骑将军本就是镇国将军的麾下,你与沈大小姐官官相护,勾结在一起,又有何奇怪?”
凌煊闻言,“呛”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谢南州咽喉:“我与沈小姐清清白白。但仅凭你方才那些污蔑之言,我今日便可斩了你。”
“你该庆幸,我还未请得陛下赐婚的旨意。待圣旨一下,你的眼珠子再敢往沈大小姐身上瞟一眼,我便亲手剜了它。”
“我要打你,只会光明正大,绝不背后偷袭,就像现在这样!”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在谢南州腹部,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直直落入湖中。
“救命啊!”宁国侯夫人发出凄厉的尖叫。
“快救世子啊!来人!世子,你若有事,我与孩儿可怎么办啊!”林如霜在岸边哭天抢地。
“救人可以,莫要碰坏了本郡主的荷花!这可是御赐之物,伤了一瓣,都是杀头的罪过!”郡主在岸上冷冷地喝道。
宁国侯府一行人,最终狼狈不堪地离去。而世子与妾室在郡主府私会苟且的丑闻,也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
自此之后,宁国侯夫人再想为儿子相看亲事,却发现根本无人问津。谁家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家?
好不容易,有个新晋的李姓京官,不甚了解京中内情,听闻宁国侯府上门提亲,喜不自胜,当即应允。
结果就在下聘那日,赵姨娘冲到侯府大门口,哭天抢地:“世子爷啊!我女儿为您怀胎十月,马上就要临盆了!这宁国侯府的长孙,难道要不明不白地生下来吗?”
“你们宁国侯府没有良心啊!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李家闻讯大惊,一打听才知晓其中原委,立刻就要退婚。宁国侯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送了无数金银珠宝,才堪堪劝住对方,只说婚期再议。
那李家小姐,我曾在百宝楼有过一面之缘。她的丫鬟趾高气扬:“我们小姐可是要嫁入宁国侯府做世子夫人的,还不快把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让我们小姐先挑!”
我当时只在一旁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能嫁入侯府,小姐真是好福气。只是听闻,那府里有位宠妾,庶长子都快出世了,世子爷宝贝得紧。只怕日后嫡妻进门,也未必能压得住。”
那李小姐是个烈性子,回去便传话到宁国侯府:“要我嫁过去可以,但那个庶长子,绝不能生下来!否则,婚事免谈!”
林如霜当时已有七月身孕,若不生,便是一尸两命。
然而,宁国侯夫人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当晚便命人熬了堕胎药,亲自端进了林如霜的房里。
林如霜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在凳子上,满脸惊恐。谢南州端着药碗,还在假惺惺地温言软语:“如霜,我知道你一向最是听话。你乖乖把药喝了,等主母进了门,我们日后还会有孩子的。”
“到那时,你再生个儿子,我答应你,抬你做平妻,可好?”
如霜拼命地摇头,泪水涟涟:“不……世子,孩子……孩子快要出世了,求求您,让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谢南州叹息一声,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你何苦如此执着。你如今只是个妾,主母尚未过门,你如何能先生下子嗣?这岂不是让我宁国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说罢,他不再废话,亲手捏开林如霜的下颌,将那碗黑褐色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尽数灌了进去。
如霜的悲鸣,像一匹被撕裂的锦缎,在宁国侯府的夜色中挣扎了一宿。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惨白地照进那扇紧闭的窗扉时,所有的声音都骤然沉寂了。
取代嚎哭的,是死一般的静。
一个男婴,四肢五官无一不具,却在降世之前,便已没了气息。他就这样静静地来,又静静地去,仿佛只是为了印证这场彻夜痛苦的徒劳。
床榻之上,如霜的面容比窗纸还要透明,血色尽失,唯有一双空洞的眸子,失焦地望着帐顶的流苏。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额角,整个人如同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海棠,只剩下凋零的姿态。
谢南州,这位宁国侯府的世子,此刻正坐在床沿,他的手轻轻覆在如霜冰冷的手背上。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丝精心调制的温柔,那话语如同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她耳边:“霜儿,你受苦了。别怕,有我呢,从今往后,我定会加倍疼你,护你周全。”
他的眉眼间满是怜惜,可那怜惜的深处,却藏着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毕竟,一个庶出的长子,终究是没了。这个孩子的消逝,像一把钥匙,悄无声息地,为他开启了另一扇更为显赫的大门。
果然,不出三日,京城西边那户高门府邸,终于松了口,此前百般推诿的小姐,此刻点头应允了婚事。侯府的聘礼被流水般地抬了进去,大婚的黄道吉日,也以最快的速度定了下来。
初秋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懒洋洋地洒在小院里。如霜裹着厚厚的披风,半躺在廊下的软榻上,风吹过她消瘦的脸庞,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她怔怔地望着庭院中那些自己亲手栽种的海棠,喃喃自语,那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我……我才是他的妻子啊……为何他还要再娶一个新娘……”
这句颠三倒四的话,是说给风听,也是在质问自己那早已破碎的梦。
院墙之外,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喧嚣景象。仆人们的脚步声杂乱而匆忙,夹杂着管事尖锐的吆喝声,穿透了这一方小院的宁静。
“手脚都麻利点!新夫人娘家送嫁妆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新房那边都收拾妥当了吗?”
“还有这院子!世子吩咐了,夫人最爱雍容华贵的牡丹,把这些碍眼的歪脖子海棠全都给我铲了,一棵不留!从今往后,这花园里,只能有牡丹!”
命令如同一把无情的铁铲,不仅铲除了那些无辜的海棠,更将如霜在侯府最后的一点念想与痕迹,连根拔起。
宁国侯世子的大婚,办得风光无限。尽管朝中不少人对这座日渐式微的侯府颇有微词,但该有的人情世故,谁也不会落下。一时间,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觥筹交错间,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将那个小院里的死寂,衬托得愈发悲凉。
夜幕降临,喜宴散去,新房内红烛高照,暖意融融。
新夫人李氏,头顶着沉重的凤冠,端坐在床边,她轻佻地扬起下巴,那双描摹精致的凤眼,扫过一旁侍立的丫鬟,语气里满是新官上任的威严:“那个叫如霜的姨娘呢?让她现在过来,也该是时候给我这个主母敬茶请安了。”
不多时,如霜便来了。
她换下了一身素缟,穿上了一件崭新的水蓝色衣裙,颜色淡雅,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弱的身姿。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盅。她走到新夫人面前,缓缓跪下,螓首低垂,姿态柔顺到了极致。
“奴婢如霜,给夫人请安。”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缕青烟,“这是奴婢按着我姨娘留下的秘方,特意为夫人熬制的固本培元汤。祝夫人与世子琴瑟和鸣,早诞麟儿。”
这番出乎意料的恭顺,让原本准备好一番下马威的李氏极为受用。她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哭哭啼啼的怨妇,没想到却是一个如此“懂规矩”的妙人。她心中的得意与轻蔑交织,瞥了一眼那碗汤,便示意丫鬟接了过来。
如霜见状,膝行上前,熟练地为她捶起了腿,一边捶,一边用更低的姿态仰望着她:“夫人,这汤药的方子,最是滋养不过了,喝了必定能心想事成。这既是奴婢对您的孝敬,也是奴婢的一片私心,只盼着日后夫人能念着奴婢的好,稍稍垂怜一二。”
李氏被她这番话哄得心花怒放,彻底放下了戒心。她轻哼一声,端起汤碗,将那碗看起来温和滋补的汤药一饮而尽。
“算你识相。”她从发间拔下一根做工尚可的银簪子,随手丢到如霜面前的托盘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都说世子宠你宠得无法无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下去吧。记住,日后每日清晨过来请安伺候,但凡世子在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影子。”
“是,奴婢遵命。”如霜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凄然而决绝的微笑。
夜色渐深,洞房花烛,情意正浓。
正当谢南州与新婚妻子耳鬓厮磨之际,李氏的脸上却突然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豆大的冷汗。她捂着小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我的肚子……好痛!快……快传大夫!”
侯府瞬间乱作一团。
被紧急召来的大夫,须发皆白,他为李氏诊脉良久,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站起身,对着面色铁青的谢南州拱手,声音沉重如铁:“世子,夫人这并非急症,而是……中了毒。敢问是谁,给夫人饮下了如此阴寒、剂量又如此之大的绝子汤?”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此汤药药性猛烈,已伤及根本。恐怕……恐怕夫人此生,都再难有孕了。”
谢南州如遭雷击,惊惧与暴怒瞬间席卷了他。他一把抓住旁边丫鬟的衣领,嘶吼着盘问。很快,那碗由如霜亲手奉上的“补汤”便浮出了水面。
“把如霜那个贱·人给我带过来!马上!”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几个家丁领命,气势汹汹地冲向那个偏僻的小院。
然而,当他们“砰”地一声撞开那扇虚掩的院门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在原地。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屋子正中的房梁上,悬着一个了无生息的白色身影。如霜穿着那身水蓝色的衣裙,身躯随着夜风,正微微地晃动着。
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条结束了她性命的白绫,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微光。我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我在某次宴会上,见她可怜,随手赏赐给她的那一匹。
顷刻间,宁国侯府的满堂喜庆,被彻底换成了丧事的缟素。
李家得知女儿的遭遇后,第二天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冲进侯府,强行接走了形容憔悴的女儿。紧接着,一纸诉状告到了御前,状告宁国侯府世子谢南州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毒害主母,致使其女终身不孕。李家请求圣上裁决,不仅要求侯府给予巨额赔偿,更要即刻解除婚约,从此两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龙颜大怒,圣旨很快下达:恩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府医在为谢南州诊平安脉时,竟骇然发现,在那晚新人共饮的合卺酒中,同样被人掺入了无色无味的绝子药粉。剂量虽不如李氏那碗汤药猛烈,却也足以让他,在日后,再难有自己的子嗣了。
宁国侯府的香火,就此断绝。
这座曾经显赫的府邸,一夜之间,所有的生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片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
对于罪魁祸首如霜,侯府没有给她半分体面。她的尸身被下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直接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连一张裹身的破草席都没有。
只有平日里与她交好的赵姨娘,在听闻消息后,疯了似的跑到乱葬岗,哭天抢地,用一双手在那堆尸骨中刨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了如霜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她倾尽所有,为如霜置办了一口薄棺,悄悄下葬后,便也离开了京城,从此不知所踪。
京城的风,永远都在吹着新的故事。
宁国侯府的悲剧,很快就被人们抛诸脑后,沦为茶余饭后的几句唏嘘。毕竟,这偌大的京城里,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
而最近,最新鲜、也最令人瞩目的一桩,便是我与骠骑将军凌煊的婚事。
一道圣旨,由皇上亲自赐婚,将镇国将军府与骠骑将军府这两大军功赫赫的家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一时间,我们两府的门槛,几乎要被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宾客踏平。
我和凌煊都非喜好张扬之人,婚事并未大肆操办,一切从简。礼成之后,我便收拾行装,随他一同,启程前往他镇守的西北边境赴任。
出城的官道上,我掀起马车的窗帘,望向那个骑在骏马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男人。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爽朗而灿烂的笑容。
阳光下,他的眉眼英挺,笑容比这京城秋日的天光,还要明亮。
我放下帘子,低头一笑。
车轮滚滚向前,将京城的浮华与喧嚣,连同那些血色的记忆,一并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从今往后,我将有我自己的,全新的人生。
——已完结——
来源:雨落&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