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厨房的灯泛着暖黄的光，我坐在小凳上剥蒜，指尖沾满蒜汁的辛辣气息，闻着闻着，竟有些发酸。抬头看了眼手机，九点刚过，张姐家门果然响了。这些天她都是这个点下楼扔垃圾，今天却没听见电梯启动的嗡鸣，只有楼道里细微的脚步声，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谁。那脚步我听得出来，是张姐

厨房的灯泛着暖黄的光，我坐在小凳上剥蒜，指尖沾满蒜汁的辛辣气息，闻着闻着，竟有些发酸。抬头看了眼手机，九点刚过，张姐家门果然响了。这些天她都是这个点下楼扔垃圾，今天却没听见电梯启动的嗡鸣，只有楼道里细微的脚步声，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谁。那脚步我听得出来，是张姐，她腰不好，走路总带着点迟缓的节奏。

想起上个月停电那晚，她端着半碗凉拌黄瓜站在门口，说她那口子又闹脾气，白粥不想吃，屋里传来摔东西的闷响。她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说是老毛病了，糖尿病缠身多年，脾气也跟着躁。那天我们坐在地毯上喝了一点白酒，呛得我直咳嗽，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忽然望着我，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这年纪了，活着图啥？”我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心里翻涌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她丈夫病着，儿子远在深圳，一年到头见不着面，夜里想说句心里话，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手机突然震动，是楼下李姨发来的消息：看见张姐和老王在小区散步。老王的老伴刚走不久，他以前是会计，老伴卧床三年，他一直细心照料，平日下楼都得扶着拐杖。前天我去她家借酱油，推门就看见老王坐在沙发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电视里播着新闻联播。老王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张姐的茶杯搁在茶几上，水渍一圈一圈地蔓延。我正想开口，她却立刻站起来，指了指橱柜：“在那儿。”老王轻咳一声，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没出声。我拿着酱油瓶转身离开，楼道的灯忽明忽暗，像极了人心深处那些欲言又止的念头。

谁没在夜里想过别的呢？去年冬天，我老公被封在外地两个月，儿子住校，我自己发烧到三十九度，连杯热水都倒不动。是楼上赵师傅听见动静，修完水管顺手把阳台的绿萝搬进屋，还帮我煮了姜汤。他走后，空荡荡的沙发比冰箱还冷。后来他几次送来青菜，我都默默塞进冰箱最底层，不敢多看，怕自己心乱。可那点暖意，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得人心里发烫。

今早菜市场遇见张姐，她眼圈红红的，说老王要去儿子家住一阵子了。我把手里一把菠菜递给她，说超市的更新鲜。她接过去时，指尖轻轻蹭过我的手背，低声说：“大家都想守着，有个能说话的，哪怕坐一会儿，心里也暖半宿。”

昨晚和老公视频，他说再干半年就回来。我笑着点头，挂了电话照镜子，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上有老下有小，药要按时吃，孩子的作业要检查，连哭都得挑时间，怕惊了孩子，怕扰了家人。可谁不需要一点热乎气呢？就像冬天楼道里偶然遇见的人，一起烤会儿火，明知火会灭，还是忍不住靠近。那点暖，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把漫长的夜熬过去。

张姐、老王、赵师傅，还有我，我们都在各自的日子里默默前行。也许孤单常在，但只要还愿意说一句话，递一把菜，那点人情的温度，就永远不会凉透。

来源：胖嘟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