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时瑜白,他送我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1.
时瑜白来接我的时候。
我已经在规诫所过了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站在规戒所的门口,低垂着头,僵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主治医生亲自把我送出来,音色沉闷语气又带有威胁。
“乔沫沫,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应该清楚。”
我不禁浑身一颤,紧接着后背挺直,大声回复:“清楚。”
主治医生很满意我的表现,然后离开。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停在一侧的车旁。
我不敢看时瑜白,自己依旧低垂着头,默默放好行李箱。
却听他阴阳怪气了一句:“倒是学会独立了。”
以前我总是很依赖时瑜白。
一遇到什么事,就会去找他。
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跟个冰块儿一样。
但我知道他会帮我的。
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未来共度余生的人。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
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
我坐到车里,时瑜白忽然凑近帮我系安全带。
我吓得大叫一声,立马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我俯身大口喘着气,汗从额头流下。
心脏狂跳不止。
那不是心动,是害怕的停不下来。
我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涌恶心。
在被送到戒所的时候,我往行李箱偷偷放了一件时瑜白的外套。
我很想他,每次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偷偷闻,关于他身上的气味。
直到,又来了一个女孩儿,和我住一起。
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的主治医生。
当天晚上,主治医生就把我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屋。
而他把外套上的气味用特殊工具提炼出。
然后放进玻璃屋里,气味浓烈,呼吸难抑。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哀求他放我出去。
可是换来的只是更严重的惩罚。
气味越来越重,期间还夹杂着电击。
我狼狈地蜷缩在地上,透过玻璃看向那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脸上满脸厌恶与嫌弃。
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时瑜白,他送我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原来他是这么嫌弃我。
而自那之后,我对时瑜白身上的这股味道异常敏感。
甚至会害怕。
身后传来时瑜白带着怒气的声音。
“不想回家就滚回戒所。”
我听到这话,脸色唰一下变白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重新坐回车里。
但我坐到了后排。
2.
时瑜白见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期间沉默不语。
我靠在车座上,脸色苍白的可怜。
手放在胃部,想要缓解胃部的不适。
但我真的好想吐,车上全是他的味道。
时瑜白透过前车镜看到我,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我摇摇头,可真的快忍不住时,我又小声开口:“能不能...开一下车窗。”
我的语气带有几分恳求,同时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说话,车窗却是开了条缝。
瞬间缓解了我许多恶心。
我紧紧贴着窗户,似乎只能汲取这一点儿空气。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紧接着时瑜白开口:“没吃早饭?”
在规戒所,晚上能有一顿饭吃就行。
早上是不奢求吃饭的。
主治医生每天规定我四点起床。
然后就是跑步。
主治医生说,没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学习再多的规矩也没有用。
可是我每次跑两圈就坚持不住了。
医生就会惩罚我,不准我吃饭。
甚至连带中午饭也不准吃。
不过有的人可以吃上午饭,而且是热乎的。
比如那些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人。
可我...舔不起来那些“医生”。
记得有一次,我饿的胃里涌起一阵阵的灼热感。
口渴的也濒临死亡。
我的主治医生走过来踢了我几脚,嘲讽道:“你不是挺会舔的吗?”
“怎么现在不愿意跪舔一下我,说不定心情好了,愿意赏你口饭。”
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是时瑜白的舔狗。
“听不见?”
我迟迟没有回答,时瑜白面色阴沉地睨了我一眼,不悦出声。
我听此连忙摇头,继而垂下眼睑回答:“吃...吃过了。”
时瑜白更加不悦,揶揄道:“吃了饭还晕车?”
“一年没见,别的不见长,撒谎功夫倒是见长。”
我听到这话立马慌了。
“不...不是的...我没...我会听话的。”
慌乱令我一时结结巴巴。
他皱了皱眉,不满道:“好了,一会儿见我妈的时候,收拾一下你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听此,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可想到时伯母,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时伯母与我的妈妈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时伯母英年早婚生下时瑜白,五年后,我妈妈结婚怀孕有了我。
就这样,她们给我和时瑜白定下亲事。
可是,不幸的是,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岁那年,意外出车祸去世。
我成了孤儿。
时伯母难掩痛楚,把我接回时家。
她放话:“沫沫以后就是时家的千金,时家未来的女主人,谁要是欺负她,那就是跟我作对。”
时伯母也确实待我如亲女儿,所以大家对我也算尊敬。
不论我去上学还是去时瑜白的公司。
大家都把我当作时瑜白的未婚妻对待。
因为时伯母说,时瑜白的妻子、时家的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我。
伯母还说等我十八岁成年后,就举办订婚仪式。
时瑜白是学界、乃至商界的天才。
外貌也是帅到人神共愤。
想到我会和他订婚,然后结婚直至白头到老。
我就激动不止。
虽然时瑜白像个面瘫,不苟言笑,而且待人冷淡。
但我坚信,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可直到他满脸厌恶的把我送进人间炼狱—规戒所。
3.
下车后,我站在时家大门,久久未动。
直到时瑜白过来想为我整理衣服时。
我一把将人推开,转身手扶在墙上,狂吐不止。
明明胃里什么也没有。
时瑜白见此,冷声斥道:“乔沫沫,你想干什么?’
听到他厉声斥责的声音,我缩着肩膀,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耳鸣声不断,脑海里也尽是在规戒所被虐打的场景。
我微晃,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口里也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很快就好。”
我抖着身子背对着时瑜白,狠狠掐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
痛让我清醒了几分。
时瑜白靠近我沉声道:“乔沫沫,我不管你想耍什么把戏,但在我妈面前,你最好收敛点。”
“不然,你随时滚回规戒所。”
听到这话,我心脏忽地滞停。
“听到没?”
时瑜白音量提高了几分。
我急忙点头,嗫嚅自语:“我会听话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的。”
时瑜白瞥了我一眼,冷道:“你最好知道。”
到家的时候,已经该吃中午饭了。
我被时瑜白带到餐厅,却没想到,冯媛也在。
她是时瑜白亡妹的好朋友。
时瑜白的妹妹因病去世后,冯媛经常来时家。
时瑜白对她...跟别人不一样。
那一年,她借着来时家陪伴时母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挑衅我。
我气不过抬手扇了她两巴掌,她踉跄退后顺势将时瑜白亡妹生前照片相框打碎。
随后她又故意倒在玻璃渣上,一时手上血肉模糊。
时瑜白推门而入,把冯媛抱起来送去医院。
而我,也是那时被他送进了规戒所。
他让我在里面认清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儿,我心抽搐了一下。
现在,冯媛和时伯母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
恍惚间,觉得她们真像母女。
或许,我自始至终都是外人。
时瑜白说的对,我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不该奢求、不该妄想不属于我的。
但还是忍不住鼻尖发酸。
以前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女儿宠的时伯母。
现在...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
4.
“沫沫,你回来了?”
时伯母神情带有几分惊喜。
随后起身快步直接朝我走来,面上带着笑与关怀。
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而坐在一旁的冯媛,显然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也看向我笑,只不过眼里尽是得意与张狂。
“沫沫,你瘦了,是在那里吃的不好吗?”
我喉咙忍不住发紧。
原来时伯母一直记得我。
“来,快坐,让伯母好好看看你。”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被时伯母牵着手坐到沙发上,她见我的模样红了眼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我的确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在那里,一天一顿饭。
还是已经馊掉的冷饭。
除此之外,每天都要做高强度的运动。
本来都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了。
主治医生布置的任务是完不成的。
随之而来的便是惩罚。
那里,暗无天日。
阴冷肮脏。
我每天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却又死不掉。
生不如死度过了一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时瑜白要这么对我。
如果是因为我推了冯媛,我道歉就是。
为什么要送我去这种地方折磨我。
时伯母将我轻轻搂在怀里,似安抚。
我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就在这时,冯媛走来,指向我的耳朵,用一种充满好奇又天真的语气问:“沫沫姐姐,你的耳钉好好看呀,在哪里买的?”
我瞬间从时伯母怀里钻了出来。
面露恐惧,惶恐不安。
我抖着身子,眼神闪躲。
却又四处搜寻可以容纳我的安身之处。
终于,我钻到了桌子底下。
口中也不停呢喃着:“别打我,别电击我。”
“我很听话的。”
“我很听话的。”
“别打我,求你了,求你了。”
时瑜白面色阴沉的将我从桌子底下拽出来。
我口里依然嗫嚅着:“求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时伯母一脸惊讶,又不满地看了一眼时瑜白。
随后走到我身边,轻声询问:“沫沫,你怎么了?”
听到时伯母的声音,我才回神,我现在是在时家,不在规戒所。
不会有人打我电击我了。
我耳朵上的不是耳钉,而是一种可以发出电流的小机器。
被送进规戒所的人,如果多次违规,就会被打在耳朵上一个。
只要你不听话,你的主治医生就可以按下操控机器的按钮。
直接电击你。
那种感觉是从肉里骨血里抽出来的疼痛感。
不过距离有限,只能在五十米以内使用。
刚刚冯媛说出耳钉的时候,我下意识想到了在规戒所的日子。
不由起了应激反应。
而那个规戒所,表面是一所帮富家人士调教出听话优秀孩子的戒所。
实际上却是一个地狱。
用教育的名头,欺负打压那些被送进来的人。
然后一步一步的洗脑,让她们只剩一个躯壳,被他们所操控。
等那些富家子弟的孩子回到家继承财产的时候,就是那些规戒所高层人士拿钱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看着时伯母关怀又带着心疼的表情,看着时瑜白惊讶却又带有审视的神情。
我什么也不敢说。
他们大抵是不会相信我的。
而且如果被规戒所的人知道我说了,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时瑜白送我回去的。
我微垂眸,默不作声。
时瑜白本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时伯母拦住了。
时伯母走到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说:“沫沫,来,我们去吃饭。”
“伯母给你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
我坐在时伯母旁边,她不停地给我夹菜。
糖醋里脊,麻婆豆腐,拔丝地瓜。
我不想拂伯母的好意,只能笑着低头把饭菜咽下去。
我的胃早就被饿毁了。
根本吃不了这么油腻的,也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一点点吞咽着。
胃里却是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酸水。
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到最后,但没想到,反胃的太厉害。
我直接起身跑去卫生间,全吐了出来。
我看着卫生间自己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用冷水冲洗了一下,然后收拾好准备去向伯母道歉。
可刚出门,我就看见了时瑜白,他就站在门口。
神情没有厌恶之感,但又表现的很复杂。
好像是多了丝怜悯。
我看不懂他现在,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
“你胃不舒服?”
我无力地摇摇头。
想要往后退缩。
我真的不想离他那么近,他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
只会让我胃里泛起更多的恶心。
“乔沫沫,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冯媛的声音打断了。
“瑜白哥哥。”
5.
冯媛喜欢喊时瑜白哥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
但后来,就接受了。
甚至两人还会打闹,看起来亲昵至极。
就像现在,冯媛笑着走过来,时瑜白很熟练地抬手摸摸她的发顶。
“怎么了,媛媛。”
冯媛抬头望着时瑜白,一副小迷妹的模样,开口:“我来看看沫沫姐姐。”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伯母叫我的声音。
我不敢再停留,怕自己又出现什么应激反应。
于是我低着头说了一句:“伯母喊我,我...我先下楼了。”
后来,我被时伯母带到了她的房间。
随后她从柜子里掏出一本相册。
“坐,沫沫。”
我听话地坐到床边。
“沫沫,一年不见,都拘谨了。”
时伯母叹了口气。
我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最后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时伯母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是她和我妈妈年轻时的照片。
一边翻看一边说着她和我妈妈的事情。
直到又说到我和时瑜白的娃娃亲。
她红了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沫沫,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伯母。”
我颤着音喊了一声。
“沫沫,伯母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还愿意跟瑜白订婚吗?”
原来时伯母早就注意到了我对时瑜白的躲避,甚至害怕。
所以才出声问我。
“伯母不想委屈你,你要是不愿意,伯母也不强求。”
“但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伯母只是想跟你说。”
“你在我心里,在时家,永远都是小公主,跟瑜雪一样。”
时瑜雪,就是时瑜白的因病故去的妹妹。
也是伯母早逝的女儿。
时家的掌上明珠。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潸然泪下。
我趴在时伯母的腿上,声音哽咽道:“谢谢伯母。”
“瑜白哥...值得更好的人。”
时伯母轻轻别过我耳边的发丝,惋惜地说道:“傻姑娘,是瑜白配不上你。”
“伯母,过几天,我想搬出去。”
在这个满是时瑜白味道的家,我会活不下去的。
时伯母的手顿了顿,随后道“好,沫沫大了,该有自己的小空间了。”
“不过,沫沫得经常回来看我。”
我带着些哭腔,点点头回道:“伯母放心,虽然我以后不会是您的儿媳妇儿,可...沫沫永远是您的女儿。”
说着我紧紧抱住时伯母,贪恋着这最后的温暖。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声音巨大。
时瑜白面目阴冷地走进来,直接将我从时伯母的怀里拽起来,厉声斥道:“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6.
“时瑜白,你想干什么?”
“快放开沫沫。”
时伯母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被他拽到了胳膊上的伤,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缩着肩膀。
时瑜白见此忙松手,然后跟时伯母说道:“妈,我和沫沫的事情,不用您插手。”
话落,我直接被他抱起来朝外走。
而身后传来时伯母焦急的声音。
“你...时瑜白,你别欺负沫沫。”
他把我抱到了他的房间。
我被扔在床上。
一阵眩晕。
随后他关门直接覆压到我身上。
随之而来的气味,令我胃里一阵翻涌,甚至难以呼吸。
我红着脸,梗着脖子。
好想呼吸。
但时瑜白不仅没有注意到此,反而手直接掐上我的喉咙,冷然出声:“不想订婚?不嫁给我?”
“呵,乔沫沫,长本事了?”
他身上似有似无的烟草味,以及夹杂些淡淡的木质香。
猛地钻进我的鼻息。
我瞬间呼吸骤停。
我想到自己在小黑屋里,被虐待的场景。
想到了,主治医生不停地鞭打自己。
好疼,我真的好疼。
好痛苦,刺入骨头的痛苦。
我赤红着眼睛,剧烈挣扎着。
口里呢喃求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求你放过我。”
我好难受,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时瑜白一只手禁锢住我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我的腰。
“沫沫,你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
我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配不上你,是我不够资格。”
“我不该奢求嫁给你的。”
“我会好好听话的,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我已经开始不清醒了,胡言乱语。
时瑜白听到这话,脸更黑了。
“沫沫,我没有...”
“瑜白哥哥?哥哥。”
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呼喊声。
“怎么了?”
时瑜白略显不耐烦地问。
他很少对冯媛这样的态度。
“瑜白哥哥,我肚子好疼,我...我好疼。”
时瑜白听到她痛苦的声音,不由皱眉起身去开门。
冯媛蜷缩在地上,面色苍白。
时瑜白见此只匆匆跟我说了一句让我在家等他,随后一把将人抱起,快跑下楼。
他走后,我立马来到门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整个人像得到了新生一样。
可就在这时,我手机受到了一条短信:不想被重新送回规戒所,那就快离开时家。
看到规戒所那三个字,我身体不能控制地抖了抖。
随后我深呼吸,平缓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是冯媛发来的。
但却不知道她是怎么瞒着时瑜白发过来的。
但是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让我离开时家。
当年冯媛被我推倒在地,受伤住院的时候。
我有去看过她。
可是不等我进去,我就听见她跟时瑜白建议。
说让她把我送进规戒所,她有一个叔叔在那里当主治医生,还说很多富家子弟被送进去,出来后都变得规矩听话了。
时瑜白没有说话。
冯媛却又红着眼睛说:“瑜白哥哥,沫沫姐姐推倒我不要紧,可是她牵连到了小雪。”
“她今天敢摔小雪的照片,明天就敢毁她生前的东西。”
时瑜白听到这话,没了半分犹豫,直接答应。
我那时,也是够蠢的。
或许我应该推门进去解释,可是我却只顾着伤心时瑜白要把我送走。
可现在我转念一想。
他或许是不会听我解释的。
毕竟,他对冯媛那么好、那么不一样。
而现在我决定离开了。
其实...她也没必要发短信威胁我。
7.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带着卡里的五千和现金五百出去租房。
其实学校那里有时伯母给我买的房子,但是我害怕时瑜白来找我。
所以还是自己租房吧。
好消息租到了一室一厅,里面算齐全,而且也不算太贵。
坏消息,地方偏远且破旧。
但没关系,想到未来。
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几天我开始在附近找工作。
十七岁我就高考完了,十八岁我大一。
本来我该继续上大学的。
但我不想再跟时瑜白扯上关系,即使要上学,我...自己打工挣钱。
智力工作没人要。
就连找一些体力的工作,也没人要。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大叔塞到我手里一张宣传单。
上面写着招聘。
我连忙拉住大叔询问,这是干什么的?
他说就是打扫卫生,帮忙上上酒。
后来他带我去面试,面试通过,我就开始上班。
里面的环境有些嘈杂。
刚开始觉得还行。
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个难缠的顾客。
那天我照例去倒酒。
可是他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
嘴里还说着:“哟,长得的确细皮嫩肉的。”
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我挣扎着想摆脱他的触碰。
可他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开口:“装什么?”
“你把这瓶酒喝了,我就给你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
我虽然缺钱,但还不至于拿身体开玩笑。
一瓶白酒下去,喝不死但也差不多了。
我趁他力气变小一把挣脱掉。
可却又被他扯拽住头皮。
我不由吃痛闷哼。
“你个臭婊子。”
“给脸不要脸。”
“不喝是吧,老子看你喝不喝。”
紧接着我就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他直接扇我巴掌。
力道很重。
我嘴角已经出血了。
“喝不喝?”
“老子问你喝不喝?”
不仅扇打我,还使劲儿揪着我的头发。
头皮被拽的生疼。
我受不了了,松口:“我喝,我喝。”
听到我这句话,他才停手,然后一把将我推到在地。
被打的地方都很疼,但我来不及去体会这痛楚。
直接朝门那边跑去。
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好不容意门被打开了,我却又被拖拽了回去。
“你他妈还敢跑?”
就在他又上脚踹我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沫沫?”
是时瑜白,他也在这里。
他立马跑到我身边,一脚踹开拽我的人,眼底尽是怒火。
“谁他妈打的?”
“给我废了。”
随后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一拥而上。
没想到的是,冯媛也在这里。
但更没想到是,那些打我,强迫我喝酒的人见了冯媛,立马向她求救。
冯媛想撇清关系。
但那些人直接看向时瑜白说:“就是她让我来这里找这个小姐麻烦的。”
“就是她。”
冯媛连忙摇头,故作可怜道:“不是...不是我,瑜白哥哥...”
“滚。”
没想到,时瑜白会让冯媛滚。
8.
之后我被送到了医院。
但在被送到医院的过程中,我晕倒了。
因为时瑜白身上的味道。
我醒来时,是在充满消毒药水的病房里。
我手上插着针管。
时瑜白就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忍不住想远离他,可是我刚一挪动,他便醒了过来。
他看起来很疲惫,青胡拉碴,眼睛肿着,衣服也皱巴巴的。
我有些惊讶一向注重自己外貌的时瑜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神情也很复杂。
心疼?愧疚?自责?
他的这些情绪是因为我吗?
可是...为什么要因为我?
时瑜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微垂眸,还是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是不等我移动身子,他便凑近叮嘱:“你现在不能乱动。”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但他身上的味道忍不住让我皱了眉。
我想恳求他离我远一些,可不等我开口。
他的手直接触碰到我的手。
同时夹杂着熟悉却又令我恶心的味道。
再加上刚醒,处在发懵状态。
所以,这一刻的情绪...以及在规戒所经历的一切,记忆全部朝我涌来。
我顿时跟疯了一样,我不顾身上插着的针管,一把推开时瑜白。
口中喃喃着:“我错了,我会听话的。”
“我就是条卑贱的狗,我配不上时先生。”
时瑜白愣了愣,然后面色痛苦的把我搂在怀里。
艰难开口:“沫沫,你怎么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我清醒了几分。
很快意识到我刚刚的失态,对他的不尊重。
立马摇头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时先生。”
“我不该推你的。”
“不该推你的。”
我的胡言乱语,让时瑜白手足无措,甚至一度有些崩溃。
“沫沫,沫沫。”
好难受,我好难受。
好想呼吸...
好想呼吸...
好想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
我梗着脖子,青红着脸。
而此刻电流声仿佛也就在我耳边。
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住,用尽全力推开时瑜白。
不管不顾地拔掉针管,赤着脚就要往外跑。
时瑜白见状白着一张脸,将我拖拽住。
期间大喊医生。
而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抖。
我意识不清楚。
医生的面容和规戒所的那些主治医生交叠在一起。
他们全全围住我。
我害怕极了。
当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断的哀求他们。
“我错了,我听话,我不该跑的。”
“呜呜呜...我错了,别打我。”
直到我感觉腰上一疼。
是镇定剂。
后来我被重新抱到床上。
意识逐渐清醒。
“时先生,乔小姐的症状,应该是长期遭受虐待、精神施压控制的结果。”
医生的话就在我的耳边。
“时先生,具体的解决办法还要再等等。”
之后医生给我简单检查了一下,然后又说:“对了,乔小姐耳朵上的东西也要尽快取下来。”
“不然,耳朵会烂掉的。”
“烂掉?”
时瑜白震惊出声,然后目光看向我以及我的耳朵。
眼神里尽是心疼。
9.
等医生走后,病房里一片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镇定剂的作用,我感觉我现在很清醒。
内心也很平静。
直到,时瑜白率先开口:“沫沫...你...你究竟...究竟遭受了什么?”
他面色痛苦,语气低沉又带有自责。
我平静地看向他,淡淡问道:“时先生...说的是虐待,还是精神控制。”
时瑜白张口想回答,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我忽略过他,继续说道“身上的伤痕,先从胳膊说吧。”
“那是我在梦里叫了你的名字,然后被人举报,主治医生说我不知羞耻,说我浪荡,给我在胳膊上烫了一个贱字。”
“接着是肚子上的刀疤,背上的鞭痕,都是我偷偷给你打电话,后来被主治医生发现,所给予的惩罚。”
“还有腿上的伤,是没有听从医生的话,没有认真跪舔他的鞋,被打的。”
“忘记了,还有我的鼻子,我偷偷闻你外套上的味道,也被人举报了,然后全身赤裸的被关进玻璃屋里,那个屋子全是你的味道,浓烈到我无法呼吸,以至于我的嗅觉被刺激到了。”
“只要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会害怕,就会恶心。”
“哦,还有精神控制,他们说我是贱人,是最下等的,配不上你...”
不等我继续说完,他泪流满面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低下头,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我跟你说过的。”
“第一次我给你打电话,哭求着你接我出去,你说我矫情,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次我又给你打电话,我说我知道错了,你冷沉着声音说我撒谎,说不会让我这么快出来的,然后你转身,用温和的语气哄冯媛喝药。”
“即使那一次,我又被他们发现,他们往我的耳朵里打进了这个会产生电流的东西,我依然坚信,你会接我出去的。”
“所以第三次我给你打电话,可直接被你拉黑了。”
“你知道吗?即使他们再怎么毒打我,再怎么虐待我,远没有你...让我痛。”
“后来...我接受他们的洗脑,我就是配不上你,我就是贱人。”
“不...不是的。”
时瑜白面色痛苦,眼睛布满红血丝,双手紧紧抓着头发。
“不是的,沫沫,不是的。”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快感。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我,音色颤抖道:“沫沫,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相信我...相信我。”
我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第三次你挂掉电话的时候,信任...永远都不会有了。”
“不...沫沫。”
“我错了。”
整个病房回荡着时瑜白痛苦而又悲伤的哭嚎声。
可这又能怎么样。
他对我造成的伤害,什么也无法弥补。
10.
后来医生找到了给我治疗的方法。
是三管针剂。
但是会让我丢掉一部分记忆。
具体是忘记哪里,无法说明。
时瑜白问医生,我会不会忘记他。
医生回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根据一些相关的案例分析,病人一般会遗忘痛苦的事情。”
“痛苦的事情?那就是在规戒所的日子。”
“那就不是我,不是我...”
之后医生过来给我打针,时瑜白在一旁不停地说:“沫沫不怕。”
“沫沫不疼。”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扫了他一眼,淡漠出声:“这种痛比不上我在戒所的万分之一。”
时瑜白听此白了脸,慌了神。
开始跟我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道歉。
直到医生请他出去,让我卧床休息。
同一天我耳朵上也做了手术,那个东西被取了下来。
11.
再次醒来,时瑜白安静地守在我身边。
然后他见我睁眼,立马嘘寒问暖,神情语气,温柔的都能溺出水来。
可我记得他好像对我很讨厌。
后来我又睡着了。
然后醒来的时候,我惊慌失措地拽着时瑜白。
“瑜...瑜白,那天我没有故意推冯媛,更不是我打碎小雪照片的。”
“那天,是她挑衅我,说你厌恶我,说你和她才是真心相爱,你的未婚妻应该是她。”
“我气不过,然后失手推了她,对,是她故意借跌倒然后将相框打碎在地,污蔑我的。”
“真的不是我,我和你一样把小雪当妹妹,我怎么会对她有坏的心思。”
我急得声音染上哭腔。
“嗯,我知道,沫沫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脸色难堪的把我搂在怀里,眼底也尽是心疼与痛苦。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怕他生气。
却被他抓到,我立马低头乖乖在他怀里不动。
然后他将下颌抵在我的脖颈处,紧接着我感觉到一片湿润。
他...好像哭了。
12.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醒来。
时瑜白手里拿着一个礼物,还有蛋糕。
我略有惊讶,可又有几分惊喜。
他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我开心地接过礼物还有蛋糕,然后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蛋糕和礼物?”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着说:“今天沫沫生日啊,忘记了吗?”
可是以前我生日他好像没有这么上心过。
但我还是很高兴的切了两块儿蛋糕。
然后我边吃边问:“瑜白,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我生病了吗?”
“可是我活蹦乱跳的,一点也不像生病啊。”
“瑜白我们回家吧。”
他拿蛋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唇角牵起一抹笑,更准确地说是苦笑。
“好,沫沫想回家,我们就回家。”
紧接着他走过来,想要擦我嘴角的奶油。
我下意识推开,时瑜白眼底掠过一抹痛苦。
而我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我的未婚夫。
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我不该拒绝他的。
于是我主动喂了他一小口蛋糕。
“好吃吗?”
他一脸宠溺点点头,让我一下红了脸。
我低垂着头,说道:“可是再好吃本来也是你送的。”
“不是的,沫沫,只要是你喂的,都很好吃。”
他这是在对我说土味情话吗?
时瑜白真的变了。
而这话也让我更加羞涩。
我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回家吧。”
“好。”
他亲自开车,我好奇为什么他不让司机开。
毕竟我很少见他亲自开车。
他脸上带着笑,回道:“因为想跟沫沫单独相处。”
天呐...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但很快我就注意到了我的耳朵。
“咦?我的耳朵是受伤了吗?”
时瑜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头说:“很快会好的。”
我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车窗外,发现走的路好像不对呀。
我不由开口:“瑜白,你走错了,不对不对,是我说错了。”
“瑜白...你送我回学校吧。”
“我刚发现,我还有课。”
“沫沫,你现在还不能去学校。”
我本来还疑惑,可又听他说:“把伤养好再去。”
我点点头,又开口:“那...那我先回海天一城吧。”
“我这样回去,伯母会担心的。”
海天一城是伯母给我买的,伯母不想让我住学校,觉得那个学校住宿条件不够好。
时瑜白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等到了住地,一副好久没人住过的模样。
我不由皱了皱眉,不满道:“我就离开几天,这房子就灰成这样。”
然后我看向时瑜白撒娇道:“我不管,你要跟我一块儿打扫。”
他轻笑摇了摇头,但我总觉得他是在苦笑。
13.
第二天,我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我打开门,发现是一个陌生人。
我当即吓得大叫,准备关门的时候,他却阻拦。
“沫沫,你怎么了?”
他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字?
“我...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家?”
他手里提着的菜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情绪有些失控道:“我是时瑜白啊,你...你的未婚夫啊。”
时瑜白?时伯母的儿子?
细看倒是有那么点熟悉。
爸妈去世后,我被时伯母接道家里。
可他不是在外国读大学吗?
而且...他怎么老道了?
没有照片上有少年感。
诶?不对,我都上大学了,我记得他好像是一直在公司忙。
很少回家。
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对他才没那么多印象吧。
“你想起来了吗,沫沫?”
看着他急切又慌乱的模样,我心里有些害怕。
最后我点点头,回了一句:“知道,你是时伯母的儿子。”
之后我被他带回了时家,但不等我跟时伯母说话。
他便跟伯母去了另一个房间。
出来后,伯母的眼睛红红的。
“沫沫,你...你。”
时伯母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想问怎么了,她后来只是道:“沫沫,好好上学。”
“之后你想去干什么,直接跟伯母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时伯母对我很好。
时伯母也是个可怜人,中年丧女,而儿子时瑜白也经常在公司。
所以,我会经常来看时伯母的。
后来,时瑜白送我去上学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疯女人。
但年纪看起来不大。
更像是一个精神病。
她一把朝我扑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斧头。
吓得我躲到了时瑜白的怀里。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瑜白哥哥才会这么对我。”
“都是因为你。”
时瑜白皱眉毫不留情的将那个女人踹到在地。
那个女人在地上哭骂着,我大约是明白了些。
不过什么规戒所什么的,倒是乱七八糟的。
但总而言之就是她喜欢时瑜白,然后还误会我也喜欢时瑜白。
我好心好意的解释,我不喜欢时瑜白,而且我们并没有那么熟悉。
结果她就像疯了一样大笑,说什么报应。
后来被时瑜白的保镖又抓回去了。
我问时瑜白为什么,他跟我说,那是一个坏女人、恶毒女人。
我又问为什么不把她送给警察,时瑜白又说,会交给警察的,但不是现在。
那个女人他要好好折磨。
14.
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天。
时瑜白也来了。
他激动地跑到我面前,跟我说着:“沫沫,我把规戒所给毁了。”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将它全部捣毁。”
“对不起,我以前以为那只是教人规矩的一所普通学校,我只是想让你进去磨磨性子。”
“毕竟以后你是我的未婚妻,总要学会收敛的。”
“但是冯媛从中作梗了,是她教唆医生对你使坏。”
“我从来都能没有让他们那么对你。”
“而且,自从我知道照片的事情是她诬陷你的时候,我就找人收拾了她,她现在也生不如死的经历你之前经历过的。”
“你知道的,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给你报仇了。”
“沫沫,那些害你的人,现在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说的这些我并不想了解,甚至有些抗拒。
我推开他,他却固执地将我搂在怀里。
直到另一个男人把时瑜白拽开。
他将我护在身后。
轻声询问:“你没事吧,沫沫?”
我摇摇头。
时瑜白见此红着眼睛问:“你是谁?”
不等他回答,我直接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江野。”
“时瑜白,我有男朋友的。”
“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怎么可能,你明明说过是最爱我的,明明说过我们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
“你明明跟我说,要和我白头到老,携手一生的。”
“沫沫...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他赤红着眼睛,额角也因为情绪激动而爆起。
音色沙哑,语气又带着破碎感。
他这个模样实在可怜,可是,我心里居然一点都不难过。
所以...这个男人应该是骗我的。
“你不要再装了,我对你...不喜欢。”
“不...沫沫,你喜欢我的,你以前喜欢我的。”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着他就要来拽我。
好在有江野。
“你够了,即使我以前喜欢你,可是,为什么后来我不喜欢你了,难道你不应该反思自己吗?”
时瑜白听到这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之后,江野一把将我抱起,然后贴在耳朵上,开口:“你答应我的沫沫,毕业后要跟我在一起的。”
我笑了笑,然后抬手放在他的肩上,回道:“刚刚不是承认你了嘛。”
江野,在大学追了我三年。
是一个很贴心也很认真的男人。
我说过,如果他能坚持到毕业,我就跟他试试。
现在,他做到了。
至于以前的事,既然能忘掉,那就不会是美好的回忆。
来源:江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