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蝉鸣把午后拖得很长。姐姐正在院子里翻晒去年的玉米,牛皮纸信封上“北京大学”四个字被阳光镀得发亮,她指尖蹭过烫金校名时,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面沙沙响。
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蝉鸣把午后拖得很长。姐姐正在院子里翻晒去年的玉米,牛皮纸信封上“北京大学”四个字被阳光镀得发亮,她指尖蹭过烫金校名时,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面沙沙响。
我凑过去看,信封里掉出一张粉色的火车票,终点是北京西站。姐姐突然笑出声,说她小时候以为北京在云上面——那年她蹲在灶台前烧火,听收音机里说“北京的孩子早上学”,就扒着灶台问奶奶:“那他们是不是要爬梯子上天?”奶奶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映着她的白发:“等俺孙女有出息了,就知道北京长啥样。”
出发前一夜,姐姐的帆布包被妈妈塞得鼓鼓囊囊。土鸡蛋用棉线缠了三层,晒干的黄花菜装在玻璃罐里,还有奶奶连夜纳的布鞋,鞋底纳着“平平安安”的针脚。“城里有卖的,”姐姐把布鞋拿出来,又被妈妈按回去,“这是念想。”
火车站的广播里报着车次,姐姐突然把我拉到角落,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村口的老槐树、镇上的中学,最顶端画了个五角星,旁边写着“北京”。“等你上高中,”她用笔尖戳了戳五角星,“姐在这儿给你占个座。”
火车开动时,姐姐扒着窗户挥手。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我手心里投下晃动的光斑。我突然想起去年高考结束,她在田埂上背政治书,风把书页吹得哗啦响,她却指着远处的电线杆说:“你看那电线,一根接一根,肯定能通到北京去。”
现在,那些电线真的把她的影子拉向了北方。我捏着姐姐留下的笔记本,发现五角星旁边多了行小字:“北京的云,和老家的一样软。”
来源:岳麓山下小神仙